皇甫昕一從視線裏消失,泛濫的淚水就從眼眶滾落到臉頰。拿起勺子,顔星眸開始慢慢品味豆汁兒的味道,雖然依然酸澀,依然帶著腐敗的味道,但是漸漸地,顔星眸體會到一種綿綿的、悠長的味道……就像皇甫昕,也是一點點一點點地,用他的溫柔體貼融化她封起的心房並一點點占據她的心。

    焦圈、豌豆黃、貓耳朵……一碟一碟的餐點一點點被顔星眸送進嘴裏,知道碟子一個個變空,沒的可吃的時候,顔星眸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吃了多少,原來她吃的不是餐點,是寂寞。

    厚厚的窗簾把落地窗嚴嚴實實地堵住,不留一絲縫隙,即使已是正午,顔星眸的房間裏依然是昏暗一片。顔星眸趴在床上安睡,散亂的長發,褶皺的床單,被抱在懷裏的枕頭,還有顔星眸平靜安然的唿吸……整個房間裏安逸而慵懶。

    “鈴鈴鈴……”電話響了兩聲,“您好,現在主人無法接電話,請聽到‘嘟’聲後留言。”電話機,自動迴複。

    “星兒,要吃飯了,快下來,不然我真的要去敲你的門了!啪!”隨著一聲清脆的掛機聲,顏雨菲的聲音消失,顔星眸隻是皺了一下眉繼續睡。

    “鈴鈴鈴……”……

    “小眸,已經一個星期了,明天開學你還不準備出門嗎?哎……好了,我今天打電話是想告訴你,明天堂哥就要去美國了,下午三點的飛機。我知道你不會來,隻是覺得跟你說一聲比較好,小眸,快點兒好起來。‘啪’”

    臥室又歸於沉寂,隻是已經清醒的顔星眸無法再繼續沉睡。有一個知她、惜她至深的人離開了,她的世界終於要歸於簡單了。

    顔星眸挺身坐起來,掀開被子下床,光著腳踩在地板上,一步一步走到落地窗前,把窗簾拉開。還不習慣陽光的雙眼不自覺地眯起,顔星眸繼續來開落地窗門,一陣涼風馬上湧進來,顔星眸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天依然,風依舊,這個世界似乎不曾改變,改變的隻會是自己。明天之後會變成什麽樣呢?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整整五天,不接電話,不見任何人,可是她想不到要怎樣對待唐曦龑,但是,決定,依然要做。

    ******

    清晨,顔星眸梳洗完畢來到餐廳,體態優雅地拉開椅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星兒……”顏雨菲不確定地叫了一聲。

    “怎麽了?沒準備我的早餐嗎?”顔星眸挑眉。

    “不是,當然有,豆漿油條,都是你喜歡的,我去拿給你。”顏雨菲離開椅子跑進廚房,很快,一碗豆漿兩個油條還有一些配菜就送到顔星眸麵前。“下午去報到就可以了,上午打算幹什麽?”顏雨菲試探地問。

    “我有事要出去,午飯我應該會不來,下午直接去學校。”顔星眸低著頭,認真地吃油條喝豆漿,讓一直擔心她的顏雨菲不知道她現在是個什麽狀況。

    “姐,我沒事,跟你說過的,我會把自己照顧的很好,所有的問題我都可以自己處理,馬上就要開學了,去找個男朋友,或者好好學習,你快樂是我快樂的一部分。”顔星眸放下碗筷,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顏雨菲。

    “我隻是希望我可以為你做些事。”

    “我們都需要時間,時間會讓我們淡忘一切。”

    “好,我會等的,這次一定不會放棄你。”

    ******

    讓司機送自己到那個與唐曦龑第一次相遇的樹林邊,顔星眸下了車,讓司機先迴去,自己則開始在樹林裏漫步。

    “龑?我正在去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我在那裏等你。”

    “星眸,你還好嗎?”

    “我很好,抱歉這幾天讓你擔心了,我等你,快一點。”顔星眸掛斷電話。

    找到那棵樹並不很難,顔星眸一路走來竟然沒有走錯一步,她也訝異自己竟然可以記得這麽清楚。在一個樹林裏找到一棵樹並不容易,所以的樹都不同而相似。雖然周圍的環境已經改變,樹木不似往常的翠綠,野草野花也少了許多,今年的春天比往常來的晚,已近三月的現在,樹林依舊沒有多少綠意,平添了幾分蕭索,而此時的顔星眸,也是抱著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心境等待著,誰都不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麽樣子。

    “星眸。”唐曦龑走到顔星眸跟前。

    顔星眸淡淡微笑,“不用這麽著急的,都出汗了。”顔星眸拿出手帕紙遞給他。

    “怎麽想到來這裏?今天昕要去美國了,怎麽沒去送他?”唐曦龑笑著接過麵巾紙,抽出一張擦掉額頭上的汗漬。

    “我們已經說再見了,所以沒有必要,徒增傷感而已。今天,我有事情想跟你說。”顔星眸迴到那棵樹下,手指撫摸幹枯的樹幹。

    “什麽事?”唐曦龑像是預感到了什麽,全身立即防備地緊繃。

    “我們之間的事,我們從這裏開始,我想知道,我們能不能也在這裏結束。”

    “你是什麽意思?”唐曦龑的聲音變得危險。

    “我不愛你。”顔星眸站直身體,“因為小時侯的承諾,所以我看不清,看不清自己的心,很抱歉我現在才看清楚。”

    “那你就不要看清,你是我認定的人,所以我不會放手。”唐曦龑抓住顔星眸的手臂,力量大的驚人。

    “我沒有說要離開你,我隻是告訴你我的想法。”顔星眸順勢抱住唐曦龑的腰,倚進他懷裏,“我會陪著你,一直一直,直到你覺得不再需要我,所以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孤獨的。”顔星眸的另一隻手輕輕地拍著唐曦龑的背,讓他冷靜下來。

    “你是想讓我心疼你讓後放你走嗎?”唐曦龑一下子把顔星眸從懷裏拉出來,“辦不到,這是你選的,留在我身邊就永遠不要想離開!”

    明知道會這樣,但眼淚還是不受控製地想要湧出來,顔星眸伸出雙臂用力摟住唐曦龑的脖子,不讓他再說出那些傷人的話。她不想預測未來,如果一早知道了未來,有誰會有勇氣去赴那漫漫前路,所以,她不需要未來,這樣彼此陪伴,就好了。

    “我不會離開,絕對不會。”

    ******

    餐廳裏,顔星眸和皇甫熙熙品嚐著美味的餐點,可偏偏皇甫熙熙不是那種藏得住話的人。

    “你還是決定跟唐曦龑在一起嗎?真的決定了?”

    顔星眸白了她一眼,“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好吧,我可憐的哥哥啊,希望他不要傷心太久。”皇甫熙熙嘟著嘴喝橙汁。

    顔星眸的嘴角微乎其微地咧了一下,不會傷心的,至少現在他知道,我們彼此相愛,可是,這隻能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抱歉。

    “不過,你真的喜歡唐曦龑哦?我覺得那個家夥臉臭,脾氣大,還固執霸道,以後你可有的受了。我的個人意見,你不用在意。”皇甫熙熙自言自語,繼續喝橙汁。

    嘴唇抿了一下,顔星眸不禁想到,他隻是個孤單的孩子,他喜歡你,就可以把你寵上天,他隻是笨笨地不會說話而已。我喜歡他,會陪著他,隻是,那不是愛。不過,這也是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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