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宮安靜的可怕。

    薑泠抿抿唇,看向薑照的目光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又滿是無奈。

    父皇對她的關心她一直都清楚,所以她不曾像前世那般抗拒他安排過來的暗衛,昭陽宮的太監宮女都是當初母後留下的老人,多為忠心耿耿之輩,少有肯透露她消息的。

    玄幺會把這件事稟告給父皇,她早就猜到了,隻是沒想到父皇的想象力太過豐滿,隻幾個片麵的消息,便把整件事都給想出來了,甚至腦補了一出大戲。

    劇情沒錯,但主角卻錯了。

    “父皇,這件事跟玄鳴沒關係,您不要瞎猜。”薑泠有氣無力的解釋道。

    薑照一臉我早就知道你會為他辯解的模樣,冷聲說道:“不是他還有誰?阿泠你貴為公主,天生聰慧,要嫁的良人雖不必如你一般優秀,卻也大可不必這般將就。”

    他越看玄鳴越覺得不順眼,好在另一個更不順眼的暗衛早早滾蛋了,否則今兒他非得氣死不可。

    要不是早知道這家夥老實,做事穩妥,又不敢惹事,他又怎麽會把玄鳴丟過來?可惜這家夥到底還是讓他失望了,阿泠再怎麽為他辯解都沒用!

    “膽大妄為!”薑照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玄鳴簡直要委屈死了,他抬眸看看無奈的薑泠,又看看正在氣頭上的薑照,覺得自己小心翼翼護了這麽多年的小命,保不準就要在今天被坑死了。

    “父皇!”薑泠深吸一口氣,卻聽薑照怒道:“朕今日就把他打入慎刑司,受遍一百種酷刑!”

    “父皇,兒臣確有心悅之人,但絕不是玄鳴,”薑泠頓了頓,又補充道,“您就算直接砍了他的腦袋也沒用,他什麽都不知道。”

    “他是你的暗衛!”薑照顯然有些不信,斜著她說道,“不是他,還能有誰?”

    薑泠接觸的適齡男子十分有限,除了侍衛便隻剩下跟薑堰薑擎交好的大臣子嗣,偏他們都並非驚才豔豔之輩,也無跟她走得特別親近的。

    薑照一時猜不到,卻又迫切的想知道薑泠到底看上了哪家的小子。

    若是合適,就早早的調/教一番定下婚事,若是不合適,趁早讓他滾得遠遠的,少來前頭礙眼。

    他下意識的覺得,還沒有什麽人能配得上他的阿泠。

    聽到薑照那恨不得誅他九族的語氣,薑泠反倒是越發不敢冒險了

    ,她想了想,問道:“父皇對兒臣的駙馬有何要求?您要是要求太高,知道了去欺負人家,反倒顯得兒臣不義。”

    “誰敢!”薑照冷哼一聲,不悅道,“若他真覺得你不義,這種駙馬不要也罷。”

    “話是這樣說,可您要真去欺負了他,兒臣不得心疼呀?”薑泠唇畔翹了翹,眼底帶著幾分笑意,“不如父皇先說說您是怎麽打算的?”

    薑照聽到這話更紮心了,好好的一個女兒還沒出嫁的,到現在就開始心疼別人了,怎麽都不為她的老父親想一想?!

    他都快要好奇的把持不住了。

    見薑照臉色不太好看,薑泠輕歎一口氣,無奈道:“父皇這般便沒法子了,若是兒臣喜歡,您卻百般不願,到時候您讓兒臣怎麽辦?早前您說非要讓兒臣挑一個喜歡的,可今日您又說,要把玄鳴拉去慎刑司,雖是烏龍一場,卻也能看出父皇您的意思來。”

    “您不是想讓兒臣挑一個喜歡的,而是想讓兒臣挑一個合您心意的,”薑泠一頓,垂眸道,“到時候您跟兒臣吵起來怎麽辦,兒臣若聽了您的,便要跟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若不聽話,您又該生氣了。”

    薑照現在就有些頭疼,他倒不是從沒想過阿泠要嫁什麽樣的人,但理想之中的人選倒是未必存在。

    他可不願讓阿泠將就著,更不想皇家令人嗤笑。

    “清墨那孩子就不錯,”薑照想了想,比著連中三元才高八鬥又疼阿泠的沈二找差不多的,應是勉強還能接受,“他隻是比你長了幾歲,但模樣好,脾氣好,家世也好,又有文采和能耐,對你又很疼愛,若是阿泠你喜歡,我看他就不錯。”

    薑泠倒是沒想到他會提起二表哥,但接著就是很無奈,低聲道:“父皇,年紀輕輕就連中三元的才俊幾百年才出一個,似沈家那樣的百年大族更是寥寥無幾,再說長相……二表哥稍微收拾一下便比兒臣還要好看,更不說文采和能耐了。”

    二表哥是極好的,無論是從哪個方麵來說,都是百裏挑一,旁人無法比肩。

    但她也隻把他當哥哥看待。

    “父皇您不如好好想想,到底要兒臣怎樣挑您才不生氣,”薑泠朝他眨了眨眼,乖巧道,“總好過兒臣說一個名字,您砍一顆腦袋劃算。”

    薑照臉色有些發黑:“那你如今的心上人,到底是誰,家世模樣如何?你就算不說,朕早晚也能查出來的。”

    “那您就先查著,反正兒臣

    不認,您也沒法子不是,”薑泠托著下巴,滿臉乖巧的看過來,“您什麽時候不打算欺負人家了,兒臣再說。”

    薑照心中發堵,想想卻又無話可說,按照他的脾氣,看不慣的人可不是要使勁兒折騰,尤其是想娶阿泠的混小子,不折騰死算他好命。

    他起身朝外頭走去,路過玄鳴旁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哼著離開了昭陽宮。

    劫後餘生的玄鳴簡直要委屈炸了。

    “公主,”玄鳴眼巴巴的望著她,眼中含淚,“卑職還沒娶媳婦兒呢,不想那麽早替人死一迴。”

    “噓——”薑泠笑著看過來,小聲提醒道,“當心父皇殺個迴馬槍。”

    躲在門外正準備偷聽的薑照:“……”

    他也委屈啊!

    老父親薑照沉迷在日複一日的猜測中,連批奏折的時間都少了許多,他把薑堰身邊的男子全都猜了一個遍,甚至連昭陽宮、養心殿的奴才和禦前侍衛都算上了。

    想到最後一層他反而沒那麽憂傷了,隻要女兒沒看上太監,好像都還勉強可以接受一下。

    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南越大皇子終於抵京了。

    他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養心殿,見皇上。

    薑照最近看誰都帶著看駙馬似的眼神,先是打量了一遍,見他模樣還湊合,便暗自點了點頭,淡淡道:“你有何事這樣著急?”

    按規矩,今日他們應在鴻臚寺,等候召見才可。

    “舍妹在京城多時,常有叨擾,給您添麻煩了,至於舍妹提及的婚事……”

    他話還沒說完,薑照便直接開口了:“都是些玩笑話,公主早有心上人,她們兩人又時常一起玩耍,難免開些玩笑,不是什麽大事。”

    南越到底與大周交好,若是等他們提出再當麵反駁,怕是麵子上不好看,薑照索性直接把這件事否了,給人家一個台階遞了過去。

    南越大皇子慕容安當即愣住了。

    他妹妹慕容楠寄迴去的信裏把大周的小公主誇出了花兒來,就等他跑過來主動迎娶了,怎麽這花兒像是早就有主了似的。

    但慕容安到底是皇子,立刻笑道:“正是如此,公主若能覓得佳婿最好,不過倒是有另一件事怕是要麻煩皇上您。”

    薑照稍一頷首:“隻管開口就是。”

    “舍妹失蹤了,許是在宮裏,”慕容安說這話時臉上都覺得發燙,

    “她惹了禍就喜歡躲起來,讓您見笑了。”

    薑照想想這幾日根本沒見過她,便道:“應是不在宮裏。”

    “她跟公主交好,也許公主會知道,伺候的下人說,她最後一麵去見了公主。”慕容安道。

    薑照倒也沒多說什麽,讓他見一麵薑泠也無妨,索性便直接把薑泠請了過來。

    “這位是慕容安,是慕容楠的兄長,”薑照頓了頓,提醒道,“慕容安楠就是慕容楠。”

    薑泠朝他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慕容安頓時有些移不開眼睛,使勁兒的眨了眨,才迴過神來,佯裝毫不在意道:“早就聽妹妹說公主生得絕色姿容,果真見了比信上說得還好看。”

    慕容安頭一次覺得妹妹嘴裏說出了幾句實話,總算是靠譜了一迴,然而可惜的是,沒能把人拐迴南越。

    薑照輕咳一聲,問道:“阿泠,慕容楠不見了,她可在你的宮裏?”

    “不在。”薑泠如實說道。

    慕容安頓時有些慌了,穩了穩心神說道:“大臣們說她已有三日沒迴來了,有兩個侍衛跟著,同樣沒見過蹤影,她,她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薑泠抿了抿唇,提醒道:“她之前說想躲著……嗯,不如先派人去慕容常去的地方查一查,比如寺廟、清風書院、郡王府等。”

    “寺廟?”慕容安有點懵,連忙派人去搜。

    沒過多久,藏在郡王府後院的慕容楠被帶進了宮裏,滿臉的不情願。

    薑照隱隱有些頭疼,越發慶幸薑泠生性乖巧,不像南越的公主,比他的皇子還要頑劣……不說別的,王府後院是一個女人能隨便去的嗎?

    一藏還藏了好幾天。

    慕容安亦有些頭疼,當著外人麵的又不好訓斥她,隻能自認倒黴的把這口鬱氣咽了迴去。

    “多謝公主和皇上伸出援手,舍妹這幾日就迴去,便不來告別了……”慕容安正說著,慕容楠立刻跳了出來:“我不迴去!我要留在京城!”

    “不行!”慕容安厲聲喝道。

    慕容楠不理他,轉身看向薑照,說道:“皇上,南越和大周交好,不如親上加親……”

    “公主已有心上人,不日就會定下婚事。”薑照婉拒道。

    慕容楠想了想:“但您還有皇子……”

    慕容安臉色一黑,咬牙切齒道:“不行!絕對不行!我不娶男妃!”

    “……”

    薑照的臉色也黑了。

    什麽玩意兒,堂堂大周的皇子,會去給人做男妃?!

    做夢呢!

    “我行啊!”

    “從現在起,阿堰就是我的……不對,我就是阿堰的人了!”

    慕容安氣得渾身哆嗦,眼前一黑,往後躺了下去。

    薑照泛黑的臉色莫名帶出幾分欣慰來。

    跟慕容楠這草率又放肆的舉動比起來,阿泠護著心上人好像也不算什麽。

    至少沒把他氣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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