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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暗中散布謠言的事情,郭嘉並不打算大張旗鼓去處理此事,這件事如果郭嘉越重視,上綱上線去處置,反倒會引起更大的波瀾。


    因為這樣會給給外人一種欲蓋泥章的錯覺。


    要平息此事最簡單的方式就是什麽也不做,郭嘉隻要迴到成都,生活一如既往,隻當沒聽過此事,那麽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誰也不會閑來無事把這種忌諱的話題掛在嘴邊。


    郭修是禦史台的官員,他有監察之權卻沒有處置之權,所以他要請示郭嘉下一步該如何做,幕後的人已經查出來了,謗言之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甚至可以用莫須有來形容,可君主用這樣的罪名懲罰臣下,也都不會引起太大的非議。


    “主公,那此人該如何處置?”


    郭嘉閉著眼睛想了想,半晌後擺手道:“此事就當沒發生吧。”


    郭修點了點頭便退下,郭嘉這麽說就已經是蓋棺定論了,他是執行者,沒有一定要至誰於死地的心情,郭嘉怎麽說,他就怎麽做。


    坐在主位上神色平靜的郭嘉忽然自言自語道:“先欠下吧,終有一天該還還是要還的。”


    天色已晚,郭嘉步行迴府,在府中後院,妻妾子女都在等他,匯聚一堂,大家有說有笑。


    郭嘉走了進來後,麵帶笑意看了看眾人,發覺少了個人。


    他的正妻甄薑不在。


    小兒子郭煜被郭嘉抱在懷中,郭嘉低頭問他:“這些日子都學了些什麽?”


    郭煜仰起臉思考一陣後說道:“爹爹書房有些書,孩兒很喜歡,不過爹爹所寫的書,娘說都是假的。天上飛的鐵鳥,地上能自己跑的鐵車,還有千裏傳音的寶貝,娘說這都是爹爹瞎編的。”


    郭嘉哈哈一笑,望向臉色尷尬不已的大喬道:“原來我在你心裏就是個江湖騙子啊?”


    大喬掩嘴一笑,搖頭不語。


    從郭嘉小時候開始,閑暇有空就寫一寫後世的東西。這還真不是瞎編亂造,隻不過是超越時代的存在而已。


    可小孩子都喜歡這種天馬行空充滿幻想的事物。郭煜認字之後就泡在郭嘉的書房裏整天翻看這一類的書籍,現在幾乎都著了迷,成天想著去找到那些郭嘉寫在書中的新奇事物。


    小喬在一旁慈愛地看著郭煜,對郭嘉笑道:“煜兒說他再長大些要去拜馬別駕為師呢,姐姐說他上個月還想偷偷從家跑出去。他連去漢中的路都不認識,就想著去找馬別駕,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郭嘉一愣,這個時代最好是讀書,其次是習武,再往後排。士農工商排下來,想要學一技之長是好事,可社會地位並不會高,馬鈞現在的榮耀是郭嘉給的。也隻有在郭嘉這裏,馬鈞才有這麽高的地位。


    不過平情而論,郭嘉治下屬地中,真要算科技創造能力,無疑是馬鈞,不管是軍用還是民用,打仗器械,農耕用具。都有馬鈞巧奪天工的身影。


    大喬麵帶憂色地望著郭嘉,生怕郭嘉惱怒。就沒聽過富貴人家的孩子跑去跟人學手藝的。


    可郭嘉卻嗬嗬一樂,捏了捏郭煜的臉。道:“好!煜兒想學,那再過兩年,我親自去讓德衡來教你。”


    家人都是表情發怔,沒想到郭嘉竟然允許自己的孩子去學工藝技術,這傳出去用不好聽的話來說是有辱家風啊。


    郭煜這會兒的腦袋裏根本沒有雜念,一心為他所喜好的事物所吸引,聽到郭嘉點頭應允,當即興奮地抬頭問道:“爹,馬別駕厲害嗎?他有書上那些能飛的鐵鳥和能自己跑的鐵車嗎?”


    “等你見到他,你自己問他吧。哈哈。”


    郭嘉抱著郭煜開心不已。


    他清楚真正推動時代進步的是科技生產力,而郭煜有心鑽研這些,是件好事,不能用職業貴賤來阻撓,尤其是孩子,有著無窮的想象力,是比那些接受現實被磨平夢想的成人更加善於發現創造。


    笑過之後,郭嘉疑惑地問郭瑾:“你娘呢?身體不適嗎?”


    進屋的時候就沒見到甄薑,本以為在後院有事耽擱,可這都過了不短的時間了,她還沒出來,郭嘉不免擔憂起來。


    郭瑾底氣不足地低頭道:“娘親迴了甄家。”


    迴娘家了?


    看來是坊間傳言讓甄薑動了怒吧。


    郭嘉輕聲一歎,他能理解甄薑心裏的苦澀。


    夫妻倆好好過日子,結果外人在誹謗她娘家心懷不軌,不光是謀奪家業,還要加害丈夫,這換了誰都會感到委屈與苦澀。


    把郭煜放下,郭嘉站起身說道:“我去一趟甄家把她請迴來,你們先吃飯,不用等我了。”


    眾人也都理解,因為對郭嘉了解,所以這件事從甄薑迴娘家那一天起,也就沒人陷入恐慌,等郭嘉迴來的時候,自然就會妥善解決。


    侍衛挑著燈籠領路,郭嘉很快便來到了甄府的宅子外,府門緊閉,命人上去叫門,郭嘉在外麵等著。


    下人通報之後,甄儼與甄堯趕緊大開府門出來迎接。


    郭嘉為何入夜來訪,甄家這兩兄弟是心照不宣。


    甄儼一臉尷尬地對郭嘉說道:“這,主公,給您添亂了。”


    郭嘉擺擺手朝內走去,反過來賠笑道:“是我的家事給你們添亂了才是。”


    甄堯氣色不錯,下午郭嘉在城外的一番舉動讓他消去疑慮。


    “主公,要不在府中吃個便飯吧?”


    郭嘉一聽,扭過頭來笑道:“正好,我還真沒吃飯呢。”


    甄堯立即命人去準備酒菜,三人剛走進正廳,卻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郭嘉扭頭從長廊一邊望去,甄薑匆匆而來,麵帶憔悴,神情倒是有幾分委屈與驚喜夾雜在一起。


    這當著甄家兩兄弟的麵,郭嘉總不能還和二十年前那樣打情罵俏,於是很無奈地攤手道:“哎,別人挖個坑,你就往裏跳,這麽多年夫妻感情,你還有什麽想不開的?躲迴娘家反倒讓人以為你心裏有鬼。”


    甄薑挺委屈走到郭嘉麵前,眼淚忍著沒下來,嬌柔澀聲道:“妾身總該避避嫌吧?外人說妾身一家要加害夫君,妾身還有什麽臉麵留在郭家?”


    郭嘉伸過手從她手裏把手帕拿起來給她擦擦濕潤的眼角,問:“那你打算在娘家住一輩子嗎?”


    “啊?”


    甄薑愣住,郭嘉來找她,是她意料中事,可現在郭嘉的意思好像不是來請她,就是來問問她的意思,她要真是不迴家,那就留在娘家一輩子。


    看她臉上浮現焦急之色,郭嘉拍拍她的臉,輕笑起來。


    “行了,在這裏吃頓飯,晚上一起迴家吧。”


    甄薑心有餘悸地瞪了郭嘉一眼,郭嘉要真是任她住在娘家不管不問,那她往後的日子還不知怎麽過呢。


    甄儼與甄堯兩兄弟早就進了屋,下人將酒菜一一端上來,郭嘉攜著甄薑走入堂中,入席而坐,瞧見三人不怎麽動筷子,郭嘉邊吃邊問道:“你們都吃過晚飯了吧?”


    兩兄弟點了點頭,甄薑在一旁伺候郭嘉,夾菜斟酒無微不至。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不談公事聊些家長裏短的瑣事,郭嘉和甄儼與甄堯敞開心懷談心事,包括他在長安如何擔憂郭燁的生死,想起那時的心情,郭嘉是一杯一杯酒往肚子裏倒,在一旁的甄薑忽然眼珠一轉,若有所思地出起神來。


    “愣著幹嘛?倒酒啊。”


    郭嘉胳膊肘碰了碰甄薑,她迴過神來趕緊給郭嘉把酒杯斟滿,郭嘉也不管她,繼續扭過頭來跟甄儼和甄堯吐露心懷。


    “唉,那三日我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一連三日都沒有閉眼,白天辦公都沒有心思,有那麽一刻,我也後悔讓燁兒投軍,可想來想去,也許這就是命,我以前在鬼門關轉過一兩迴,燁兒是我兒子,他沒出生的時候就險些沒了,或許他注定也要一路坎坷,玉不琢不成器這都是老生常談,做父母的,誰能心態平和地看著孩子身處險境?”


    郭嘉一杯一杯地喝著,甄堯甄儼在一旁陪著也喝。


    “幸好燁公子福大命大,主公啊,其實讓燁公子去投軍,難道主公指望他真的在軍營裏一步一步走上來?照我看,燁公子能身體力行去了解行軍打仗的殘酷,已經是難能可貴,稍加曆練便可,可不能讓他全心全意把心思放在上陣殺敵,下官瞧得出來,燁公子是成大事者。”


    甄堯言談肆無忌憚,其實在郭嘉麵前說這些話是個忌諱。


    郭嘉醉眼惺忪,心裏有些苦悶,兒子差點死了,他外表沒有展現出提心吊膽的姿態,心裏卻始終七上八下,現在迴過頭想仍舊陣陣後怕。


    杯子空了,甄薑繼續給他倒酒,郭嘉卻揮手道:“不能再喝了,現在已經有些頭暈。”


    甄薑卻擋開郭嘉的手,還是給他倒滿了酒,微笑道:“夫君難得來甄家一趟,豈能不盡興?你瞧,二哥和三哥都沒醉呢。”


    甄儼和甄堯對視一眼,不知道甄薑是什麽意思,郭嘉喝的快喝的急,他二人喝得還不夠郭嘉一半的量,當然郭嘉醉的快些。


    “那,好吧。”


    郭嘉不再推脫,任由甄薑給他倒滿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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