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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郭嘉接濟難民已經過了兩年,公元182年,郭嘉因廣施善舉而聲名鵲起於潁川,小太公的名望在百姓之中非士族官家所能比及,而如今,郭嘉教導的孩子已經超過了兩百。


    細雨綿綿,農田旁的木屋中相對跪坐兩個俊逸少年,其中身著米白長衫的少年正是郭嘉,如今他已經快十三歲,隨著常年習武,身材高大,談不上威武剛猛,卻在英俊之中不失陽剛之美。


    郭嘉給對麵的少年親自斟茶,而後望向窗外雨景,輕歎一聲道:“元直,你我相識已有一年,這一年中,你總問我天下大勢,我總閉口不答,今日,你我不如暢所欲言,可好?”


    端著茶杯正要飲水的徐庶精神一震,神色雀躍顯而易見,放下茶杯朝郭嘉拱手一禮,虛心道:“奉孝教我。”


    郭嘉麵前這人便是徐庶徐元直,現在不過十六歲左右的徐庶雖然年少,卻已經有了不弱的名氣,但是他的名氣不在士林,而在江湖。


    少年時便喜好結交遊俠豪傑的徐庶一身武藝遠勝尋常武夫,立誌除暴安良,扶危濟困,隱隱有蕩盡天下不平事的誌向,遊曆四方時做了不少大快人心的俠義之事,也因此成了遠近聞名的少年俠士。


    但隨著時間推移,徐庶知道憑一己武力對天下蒼生來說隻是杯水車薪,欲救天下,還得學安邦定國治天下的學問,因此他孤身前來潁川求學,卻在潁川學院遭到冷落與白眼,士族子弟自然瞧不起他這樣的江湖義士,而他的出身也讓許多名士大賢瞧不上眼,自然對他也就不聞不問了。


    心中失落至極的徐庶聞聽潁川小太公之仁德賢明便來拜訪,在學堂木屋外聆聽了半日的學問後便急急忙忙地要拜郭嘉為師,郭嘉呢,正忌諱著做人長輩之事,於是將徐庶引為好友,共同鑽研學問,如此,徐庶便留在了郭嘉這裏。


    “元直,你說當今天下世道如何?”郭嘉眼神望著窗外細雨,心中卻在想:兩年過去了,還有兩年張角就要舉事了,可距離真正的天下大亂英雄輩出的時代,還有八年,我真的,真的,等不及了。


    徐庶沉思片刻後麵色凝重地說道:“世道炎涼,餓殍遍野,百姓易子相食,慘不忍睹。”


    “為何?大漢也曾盛極一時,為何延續四百年的王朝基業到了今天,萬裏江山卻千瘡百孔?”


    郭嘉的目光一直望著窗外,口氣平淡,而徐庶則是憤憤不平地說道:“其根源一是天子昏昧,任由外戚宦官專權,朝綱混亂,政令不明,百官屍位素餐,隻顧爭權奪利,謀取一己之私,置天下百姓生死於不顧,實在令人寒心呐。其二根源,庶認為乃是世家門閥之禍,世家望族皆有門戶之見,因私廢公,置道義不顧,見死不救,絞盡腦汁壓榨百姓,一步步將百姓逼向絕路,倘若他們有一絲憐憫之心,仁德之心,那麽如今的局麵就不會如此了。”


    郭嘉這迴將目光收了迴來,轉向徐庶,注目他許久後輕笑道:“元直你總說自己少時棄文學武,隻是一介莽夫,如今你所言,已非尋常士子能夠想到的了。不過,我還想補充一個客觀因素,天災,我雖居潁川一隅,卻也聽說近年來各地天災不斷,或逢大旱,經年無雨,或遭水患,萬頃農田毀於一旦,若是沒有天災,如今的局麵絕不會慘絕如斯。”


    “天災?難道天也要亡大漢嗎?”徐庶喃喃自語,神色變幻,不知他心中在想什麽。


    郭嘉繼續問道:“既然元直已經知道世道淪喪的根源,那麽請問,元直有何妙策可救天下?”


    徐庶抬頭與郭嘉對視,長歎一聲,搖頭道:“如今之勢,大漢王朝岌岌可危,若要治天下,非明君不可,肅清朝綱,整治世家,隻有君明臣賢,政令通達,吏治清明……”


    徐庶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知道,這都是不可能的。


    郭嘉點點頭算是認同了這個說法,不過他仍然問道:“那麽依元直所說,這天下豈不是沒救了?”


    徐庶沉吟良久,終究還是咬咬牙說道:“庶記得奉孝曾言,自桓帝以來,朝綱**,民不聊生,當今天子靈帝又賣官售爵,此乃亡國之兆,庶深以為然。如今形勢,若要天下大治,必先大亂,亂世若至,天下英雄必將崛起四方,秦失其鹿,群雄共逐,屆時,明主得江山方可天下大治。”


    這番話可謂大逆不道,不過卻是大實話,有遠見的能才之輩必然都能看出這一點,可郭嘉這些年與人談天論地,真正能夠暢所欲言者,無非隻有兩人,戲誌才和徐庶。


    一來二人皆出身寒門,如今君昧臣佞,報國無門,對他們來說,若真要天下大亂,必然尋找明主投之,至於漢王朝亡與不亡,那倒是其次了。二來郭嘉如今也算潁川名士,行事不必謹小慎微卻也要避免禍從口出,麵對另一好友荀彧,郭嘉是萬萬不會說出大漢將亡的話,荀家曆代漢臣,世受皇恩,縱然荀彧看得出大漢氣衰,也不敢朝著亡國方麵去想。


    郭嘉再問:“倘若天下大亂,世家將在亂世如何生存?”


    這一問,倒是讓徐庶陷入了沉思,不過勤勉聰穎的徐庶很快便理清了思路,沉聲答道:“天下若亂,必然暴民四起,世家雖強卻也恐有傾覆之危,屆時,世家必然資助雄主,令家中有識之士投身明主帳下效力,一來可保家族安危,二來若是他們看中的明主真能得天下,那麽,世家必然更勝往昔。”


    “元直所言字字珠璣,亂世英雄若要有一番作為,兵馬錢糧,謀臣武將,屬地城池皆是必不可缺的條件,而豪門望族可供錢糧招兵買馬,世家子弟也非皆平庸碌碌之輩,亂世之中,世家的作用,不可小覷。”郭嘉再給徐庶倒了一杯茶,輕輕將杯推到了他的麵前。


    徐庶忽現愁容,苦澀道:“當今亂天下者,世家占其一,日後取天下,世家亦占其一,不知這究竟是福還是禍。”


    話音剛落,徐庶卻又恨聲道:“潁川富庶之地,人傑地靈,豪門大族亦不在少數,日前數家大族聯名上書朝廷密告奉孝蓄養死士意圖不軌,若非荀家出麵在洛陽上下打點為奉孝開脫,恐怕奉孝今日已大禍臨頭,由此可見,世家心胸狹隘,其心奸惡,難容我輩。”


    對於此事,郭嘉卻隻是輕輕一笑,並不放在心上,他知道最近幾年因他自傲而得罪的人不在少數,潁川學院多次邀他前去都被婉言謝絕,世家子弟言辭頗為不滿,而他接濟難民在百姓中豎立威望則更是讓不少潁川大戶暗生嫉恨。


    雖然表麵上若無其事,但是郭嘉心中卻將世家嘴臉看的一清二楚,也暗暗下了決心,若是日後天下大亂,對這些世家必不可心慈手軟。


    今日與徐庶論天下大勢,不希望話題扯遠,於是郭嘉說道:“元直,剛才你我預言亂世將至,那麽我就問的再仔細一些,這天下如何亂的起來?亂世始於何時?”


    “這這這,奉孝,庶才疏學淺,豈能料到日後之事?今日能妄言日後天下大勢亦是奉孝教導之功,若奉孝不吝賜教,庶感激不盡。”


    徐庶說完拱手一拜,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這是讓郭嘉無可奈何的事情,他倒是希望朋友之間隨和一點,可多次叮嚀徐庶也隻是無功而返。


    郭嘉站起身來到窗前,仰望灰蒙蒙的天空,問:“你可知張角何人?”


    徐庶整理思路後答道:“傳聞此人早年傳教中原各地,施符水咒語解病救人,北方到中原各州皆能聞聽此人善名,太平道十數年間信徒百萬,甚至不少官吏都對太平道推崇備至。”


    “那你說張角此人若反,朝廷當如何?”


    “必派重兵剿之!張角必敗!可是,張角為何會反?他縱有信徒百萬,可那都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與正規軍隊相比,簡直不堪一擊啊。”徐庶雖然口上不信,但心中卻也打起了鼓。


    此人號稱大賢良師,信徒遍布中原及北方各州,若是登高一唿,恐怕大半個江山都要亂起來了!


    郭嘉淡笑著迴到座位上坐下,輕聲道:“你若能收冀,青,幽,楊,兗,荊,徐,豫八州之地的民心,又有百萬之眾聽你效命,你難道就沒有別的心思?你我皆出寒門,若是生在災情最重的州郡中,恐怕苟活都難,倘若大賢良師救你我二人之命,難道不會為他效力嗎?百萬平民中有才之士不是少數,張角麾下不乏能人,太平道傳教近二十年,發展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張角還甘心做一個宗教領袖嗎?即便他甘心,他身邊的人難道會甘心?隨著事態愈演愈烈,太平道謀反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徐庶聽得心驚膽戰,額頭滲出冷汗,擦了擦之後心有餘悸地說道:“奉孝此言若中,大漢王朝恐有傾覆之危啊。”


    郭嘉卻搖搖頭說道:“你也說了,張角必敗,大漢王朝雖然氣衰,卻還沒到分崩離析的地步。”


    徐庶麵露疑惑,遲疑地問道:“那張角若敗,於天下大勢有何關係?這些年謀反之事,也發生了不少,張角謀反有何不同?”


    郭嘉閉目道:“張角若反,半壁江山將戰火連天,天子若要迅速剿滅反賊,朝廷的兵夠嗎?”


    徐庶心領神會,一點即通,失聲道:“難道天子昏昧到了會將軍權外放的地步?”


    郭嘉睜眼讚賞道:“與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為了盡快撲滅聲勢浩大的賊軍,天子必然讓各地郡守擴軍剿賊,得於斯者毀於斯,張角雖敗,卻動搖了大漢根基,皇權旁落,天下大亂,群雄並起的日子,不遠了。”


    屋內陷入沉默,徐庶花了很長時間才平複下激動的心情,若有所思地問道:“可是張角真的會反嗎?”


    郭嘉不答反問:“元直可有心思與我去冀州鄴城一遊?”


    徐庶一愣,問:“去鄴城做什麽?”


    “張角在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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