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晴雨定下了人,就讓碧兒將他們一個個都送了迴去,讓打扮好了,明天去娶迴來。


    碧兒對於沐晴雨選人的原則卻很不看好,猶猶豫豫地低聲對沐晴雨說:“夫人,您為什麽選她們啊,您看那一個個狐媚的樣子,就不像是好相與的,以後還不知道在府裏鬧出什麽幺蛾子呢。”


    沐晴雨隻是冷笑,她似乎能猜到這幾個女人是被袁哲選來做什麽的了,她們即便是鬧也鬧不了幾天了。


    看著沐晴雨不為所動,碧兒也不敢多言聽著吩咐去送人定親。


    這一來一迴折騰了大半天,白浩卻依舊沒有迴來,沐晴雨知道他那邊的事情不好了。


    沐晴雨又叫來了家裏的下人,一一問了有沒有人能聯係上大人,通知大人最好晚上迴來一趟。


    可是家裏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袁哲在哪。


    沐晴雨正在焦急,卻聽見外麵響起了一陣沉穩而急促的腳步聲。


    沐晴雨抬頭,是白浩迴來了。


    沐晴雨急忙迎上去,可是不必問什麽,看著白浩的臉色,沐晴雨心中已經有底了。


    不見了。


    管家的屍體,不見了。


    “白浩,大人呢?”沐晴雨問。


    白浩皺了皺眉,低頭道:“我剛剛想去求見大人,可是大人正在忙,不見我。我又不是管家,那些地方我雖然知道,但是沒有大人的允許,我根本進不去。”


    沐晴雨歎了口氣,看著白浩:“那個人是誰?”


    白浩詫異的看著沐晴雨,不明所以。


    沐晴雨瞪著他:“大人讓我們準備這一切,要迎接的人到底是誰?”


    白浩眸光流離,可以說嗎?


    自己說的已經夠多了的了。


    沐晴雨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可是如今,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那張大網已經將他們都罩了進去,白浩也覺得危險將近,而大人還尤不自知。隻能靠沐晴雨了。


    “欽差!”


    沐晴雨抬頭看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白浩咬了咬牙。和盤托出:“因為關於那夜屠殺案大人一直沒有查出眉目,所以皇上派了欽差前來。五日之後,會有欽差來提取楚清絕。不過這隻是我知道的,我想事情應該沒有這麽簡單。”


    沐晴雨身體微不可查的一顫。


    清兒!


    她以為自己還有時間綢繆,難道已經來不及了嗎?


    “大人呢?我要見大人一麵。”沐晴雨道。


    可是白浩實在是無能為力:“如今隻能等了。”


    等?


    等……


    玉麒麟看著氣息微弱的風離辰:“還要等多久才能醒過來?”


    容枯給緩緩收起風離辰身上的銀針,歎了口氣:“他一心求死,我也無法。隻能吊著他一口氣罷了。”


    “他以為,晴雨死了嗎?”


    容枯隻覺得心裏堵得很,那種痛難以言喻。


    玉麒麟豁然起身,道:“我去把晴雨帶迴來給他!帶到他身邊來。日日在他身邊陪著他,一步也不許離開!”


    容枯拉住就要暴走的玉麒麟:“連他都被傷成這樣,你不要命了?”


    “可是我跟他說他不信,一句也聽不進去,他不想活了。怎麽辦?怎麽辦?!”玉麒麟看著那個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十五天,他重傷歸來已經十五天,他牙關緊咬,藥食不進。一心求死。


    玉麒麟氣惱,卻無計可施,隻能狠著命的扒開他的嘴,把藥和食物一次次的往下灌。


    灌下了藥之後,他醒來過,可是眸子裏不是茫然,就是死寂。然後就開始不停地吐,從飯食,到藥,再到膽汁,然後是血,他似乎要把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吐出來。


    玉麒麟無奈地搖著他殘破的身軀:“發生了什麽?風離辰,到底發生了什麽?!你說話,說話啊!”


    風離辰茫然地看著玉麒麟似乎已經不認識,然後又暈了過去。


    要不是十日前容枯忽然到了他的麒麟宮,玉麒麟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容枯看著玉麒麟雙拳緊握:“天玄師太迴來了。”


    玉麒麟倒吸了一口涼氣。


    自己從南海迴來,便聽到靖王爺和王妃死於獄中的消息,玉麒麟不敢相信那消息,那日,他不顧屬下的反對前去打探虛實。


    因為,軒轅澤雖然以通敵叛國之罪被訂了死刑,可是尹楓竟然說,靖王爺好歹為國效忠那麽多年,又是皇上的大伯,皇恩浩蕩,竟然允許以王爺之禮安葬。


    隻是,因為畢竟是戴罪之身,所以,根本無人敢前去吊唁。


    隻有他,隻有他敢。


    玉麒麟什麽都不怕,他和這位皇帝早已經撕破了臉,有本事就來殺他,殺了他!


    可是當他一身白衣站在空蕩蕩的靖王府的時候,竟然看見了風塵仆仆的風離辰。


    這是一年以來,他們的第一次相見。


    風離辰靜靜的站在靖王爺和王妃的棺槨前。


    家裏僅剩的幾個家生奴才在撕心裂肺地哭著,他卻靜靜的站在棺槨旁,連跪也不跪,隻是看著棺槨裏的人,眉頭微微蹙著,他的表情是那麽的疑惑。


    死了?


    就這麽死了?


    他似乎一時間認不得那個棺槨裏的人是誰,那是自己的父親嗎?


    為什麽,會躺在這裏?


    她們在哭什麽?為什麽都在哭呢?


    為什麽到處都是白色,為什麽連蠟燭都是白色的。


    風離辰忽然間想把這些縞素都撕掉,把白色的蠟燭都砸掉,他忽然很生氣,想嗬斥地上那些跪著哭的人,為什麽要哭,她們在哭什麽吵得他心煩!


    可是,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隻能就那麽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像是在做一個夢,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為什麽都死了,那麽輕易的。


    娘親。母親,暮聽雪。藍媛若水,如今的爹和林姨為什麽她們那麽輕易的就死了,而自己卻什麽都做不到呢?


    玉麒麟看著那樣茫然的風離辰,忽然見心抽搐地疼,他走上前去想說什麽。風離辰卻忽然轉頭看了他一眼,似乎忽然驚醒了似的,轉身腳不點地地離去。


    玉麒麟有些擔心。想追卻無奈追不上。


    然後,十五天之後,他幾乎武功盡廢地躺在他麒麟宮的門口,玉麒麟差點嚇死了。


    還好當時小弦恰好在麒麟宮。否則如今風離辰已經不在這裏了。


    可是小弦諸事纏身,留不了幾天便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不得不離開。好在自己的信剛剛出去沒幾天,容枯就急忙趕到了,否則,靠玉麒麟天天給他傳內力維係他被傷得一塌糊塗的身體。玉麒麟真的要被風離辰玩死了。


    容枯繼續道:“沐晴雨染了瘟疫,隻是因為那些日子,她們都忙著,沐晴雨的身體底子也比較好,症狀一直很輕。可是那些天等待的絕望,還有那夜的大雨,終於讓她的身體和精神一起崩潰。


    好在我當時就在那附近,可是風賢弟抱著她找到我的時候,那丫頭也已經快不行了。原本,他陪著她一直在我的草舍治病,可是沐晴雨這一病,形勢十分兇險,就在我也快要束手無策的時候,天玄來了。


    她和風賢弟大打出手,搶走了當時命懸一線的沐晴雨。


    我的武功在他們麵前跟笨不值一提,早已被天玄點暈,我不知道那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一昏迷就是三天。


    可是等我醒來的時候,沐晴雨和風賢弟都已經不在了,隻是桌上卻有一張紙條,說沐晴雨在梅溪鎮暖玉坊,讓我速速前去。


    我去的時候,沐晴雨的病情已經被很好地穩住了,我不過在那裏呆了三五天,確定她沒事了之後,便收到了你這裏的飛鴿傳書,往麒麟宮來。卻不想,風賢弟的傷比那丫頭重多了。”


    玉麒麟眉頭緊皺,雙手緊握成拳:“天玄到底做了什麽,竟然能將他整個擊垮,一心求死!”


    容枯看著那個半死不活的人,微微搖頭:“傷,容某能治,可是這心結……唉……”


    玉麒麟轉身對著容枯恭敬地行了一禮。


    兩人都是極其聰明的人,容枯怎麽會不明白玉麒麟的心思,急忙避開:“我與風賢弟是八拜之交,醫治他容某義不容辭,不治好他,容某定然也不會就這麽離開,麒麟宮主不必如此。”


    玉麒麟依舊是對容枯行了一禮:“那就拜托容神醫了,我必須去梅溪鎮一趟,那些日子發生了什麽,隻有你不知,他不肯說,那麽就隻剩沐晴雨了。為了他的命,我必須去一趟。”


    容枯對著玉麒麟抱拳,道:“風賢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這裏麒麟宮主放心,有容某在,不會讓他那麽輕易地死。”


    ***


    那夜,袁哲沒有迴來,沐晴雨幾乎一夜無眠,這整件事情在沐晴雨眼前卻越來越清楚。


    沐晴雨知道,第二日袁哲娶親,定然會迴來,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可是第二日,這娶親的一切安排隻是照著自己的計劃冷冷清清的讓人用轎子把那幾個不甘寂寞的女子迎了來,那幾個女人對於見都沒能見到袁哲一麵很是不滿,一個個臉色也不太好地給沐晴雨請了安便都迴房了。


    一次娶五房姨太,竟然還不如當初迎自己迴府熱鬧,到處都冷冷清清的,或許是因為沐晴雨和白浩的心情都壓著,所以府中更顯冷清。


    白浩今日又幾次求見袁哲,可是袁哲依舊沒有時間一見。


    沐晴雨原本以為,今日是見不到了,因為昨夜一夜沒睡,今晚實在熬不住了,早早地躺在床上,卻不想,月上柳梢頭,那個人竟然推門進了沐晴雨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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