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挺讓木蘭在90邁的速度開啟了自動駕駛模式,慢慢和目標車輛持平,並列前進。


    兩輛車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陳挺已經能看清楚一邊憋著眼淚,一邊按著車喇叭,一邊慌忙躲著前方車輛的葉添天。


    陳挺解開安全帶,慢慢從車窗探出身去,快速行駛中的車輛夾雜著風一下子吹亂了陳挺的衣服和頭發。


    葉添天看見陳挺探出身子爬到木蘭的車頂,正試探著要跳到目標汽車上。她緊張的要叫出聲音來,她連忙降下副駕駛位置的車玻璃,一邊努力控製著車輛,一邊不時快速看著他,生怕一不小心把他夾在兩車中間。


    兩輛車子橫向距離隻有1米,陳挺想試著跳過去,身體卻突然被高速行駛的汽車晃了一下,秦萊過來一把抓住方向盤,“前麵路口變道了,由雙車道要變成單車道了,我們過了這個路口可就是逆行方向了!”


    陳挺抬頭一看,眉頭緊蹙著,沒有時間了!


    他用盡力氣,一躍,抓住了白色車輛頂部的行李架,身體卻重重砸在車門上。這外部力量讓本來高速行駛中有些發飄的汽車受到了衝擊,車身劇烈晃動,葉添天雙手死死抵住方向盤,才控製住車輛的方向。


    陳挺雙腿踢進窗戶,隨之身體也跟著鑽了進去。


    終於,陳挺坐到了葉添天身邊。


    陳挺單手過來幫葉添天扶住方向盤,控製著方向,開口問她,“刹車確實不好用了?”


    葉添天頭發亂蓬蓬的,她直直看著陳挺,嘴唇顫抖得說不出話,隻能點頭。


    陳挺坐在副駕位置,身體盡可能靠過來,用力握住她的手,“別怕,別怕,有我呢!”


    陳挺一句“有我呢”,剛才一直強撐著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下來,葉添天又委屈又害怕的眼淚又湧了出來,模糊了視線。


    陳挺來了,終於來了,真好!


    “別哭。”陳挺繼續安慰她,“不會有事的,你信我!”


    葉添天擦幹眼淚,使勁點頭,她信他,一直都是!


    陳挺一邊控製著方向盤,一邊快速環視了車內情況,自動擋汽車,腳刹失效,滿箱汽油,如此時強製手刹不僅刹不住,還極容易因為慣性造成重大交通事故。


    陳挺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秦萊已經將木蘭的速度降下來,換成人工駕駛模式,在後麵跟著。


    陳挺單手打開電話,“秦萊,你開木蘭到我前麵,打開警笛開道,讓小蘇找出一條去海邊最快車最少的路,我跟著你過去。”


    木蘭很快拉響了警笛,超車到了陳挺前麵,抄小路向城市邊緣飛奔去。


    陳挺看了看葉添天,“誰給你係得安全帶?”


    “我……不知道。”葉添天又抓了抓頭發,“我被人捂住嘴,就昏過去了。等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就在車上了。”


    “當時車就啟動著的嗎?”陳挺又問道。


    “我當時還有些迷糊,旁邊有一個人,是他把車啟動的。我還沒搞清楚怎麽迴事,他就跳車了。我試著刹車,可是,怎麽踩都沒有反應。後來,車就越跑越快……”葉添天仔細迴憶當時的情況。


    “你說,你以後還能不能好好聽話,乖乖呆著!”陳挺故意板著臉批評她。


    葉添天輕咬著下嘴唇,像個做錯事情的小孩子,聲音小小的,“對不起……”


    “以後什麽事都聽我的?”陳挺眼睛緊緊盯著前方,聲音緩和下來。


    “好。”葉添天還有點懵,但很快反駁,“不行,不能全都聽你!”


    陳挺皺皺眉,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討價還價,“比如呢?”


    “比如,你讓我離你遠點,就不行!”葉添天忐忑的心逐漸放平緩,陳挺坐在她旁邊,陳挺伸過來的胳膊靠在她身上,陳挺握住方向盤的手貼著她的手……這一切,都讓她的心安穩了下來。“反正,你別想甩開我!”


    陳挺被她氣笑了,如此驚心動魄的時刻,她竟然還有心思想著告白。


    “你不是黨員!”陳挺再次強調這個條件,他想讓葉添天的心情放鬆下來。


    “我迴去就提交入黨申請書!你還怕我不符合入黨條件嗎?”葉添天嘟著嘴,這個人真是……太固執了!


    “你連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都不會背!”陳挺哼了一聲,繼續打擊她。


    “你……”麵對這塊石頭,葉添天氣急了,“什麽意思?我要是會背了,你就同意和我結婚?”


    沒等來陳挺直接的答案,卻聽見他大喊一聲,“注意,抓好扶手!”


    葉添天隻感覺整個車撞到什麽障礙物上,車子在空中跳躍了起來,然後又重重落在了地上,繼續向前。


    葉添天的身體在車廂裏也隨著劇烈晃動,身體被甩出了座位,幸好身上係了安全帶,才保證她很快又被拉迴到駕駛位上。但陳挺一直斜著身體替她開車,根本係不了安全帶,身體被巨大的衝擊力撞擊到擋風玻璃上,又迴彈了迴來。


    “陳挺!”葉添天大叫著,她分明聽到他身體撞擊玻璃的聲音,擋風玻璃已經被撞出裂痕。


    緊接著,葉添天看到眼前一片豁然開朗。


    是大海,他們駕駛著這輛刹車失靈的車輛已經來到了海邊。


    春天海邊的人還不多,沙灘上三三兩兩的遊人,本來悠閑的曬著太陽,從天而降的汽車,讓他們驚叫連連,手忙腳亂,東奔西竄。


    車子的輪胎落入到沙灘上,明顯速度降了下來。


    “陳挺,陳挺!”葉添天搖晃著他的胳膊叫他,不知道他哪受傷了,滿頭是血。


    “別慌,沒事!”陳挺穩了心神,看看儀表盤,速度已經降到50邁。“你把安全帶解開。”


    葉添天照做。


    “葉添天,你信我嗎?”陳挺看著她,認真地問。


    “我信!”葉添天使勁點頭。


    “你把車門打開,我數三個數,你就保護住臉向後方向滾著出去。你放心,下麵是沙灘,不會受傷的。”陳挺對她提出要求。


    “那……你怎麽辦?”葉添天拉住陳挺的胳膊,直直看著他。


    “我有別的辦法,你先出去。拿著我的手機,秦萊就在後麵,他會過來接你!”


    “不!你有什麽辦法啊?你要是騙我怎麽辦?”葉添天死死拉住陳挺,她突然明白,原來陳挺是要用自己和她交換。


    怎麽可以這樣,他怎麽可以每次都自作主張!


    “不要!你不跳車,我也不跳!”葉添天拉住他,她就是覺得陳挺要做什麽危險的事情,她在,他就會有顧忌,她不能棄他而去。


    “聽話!”陳挺看看前方,前方就是遊客中心,沙灘椅和人流密集的地方,他沒時間了,“不能因為你的任性傷害更多人!”


    葉添天冷靜下來,她看看不遠處的人群,是,他說得對。


    “那你,保證平安無事?”葉添天看著他。


    “我保證!”陳挺也看著她,眼睛裏都是堅定。


    葉添天開了門,陳挺把手機塞給她,喊了聲“護住臉!”,一把把她推了出去。


    葉添天翻滾著在沙灘上跌跌撞撞,覺得天旋地轉,她努力控製自己的身體,盡快穩住,她趴在沙灘上抬頭看向那輛失控的汽車——一個轉彎,汽車在遊客中心前麵改變了軌跡,直直駛進了大海裏!


    不!不要!


    葉添天慌忙著爬起來,奔了過去,她遠遠看見那車很快被海水沒了頂,但依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不行!葉添天的心都要蹦出來,她不管不顧朝那個方向奔去,被剛趕過來的秦萊拉了迴來。


    “冷靜點,別去!”秦萊阻止她。


    “我得去救他啊!”葉添天掙紮著,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他不會遊泳,會淹死的!”


    “你這樣子能救誰?”秦萊用力拉住她,讓她靠著自己。


    葉添天渾身抖得厲害,她一生中從未和死亡靠的如此之近。當她慢慢從麻醉劑中清醒過來的時候,當她發現車輛刹車失控的時候,當她沒有辦法和外界聯係唿救的時候,當她開著車不停險象環生的時候,當她以為沒有人能救自己就要放棄的時候……陳挺來了!


    他說,“別怕,有我呢!”


    他說,“你信我!”


    他說,“我保證!”


    葉添天力氣盡失,一下子坐在沙灘上,心髒像是被碾壓到四分五裂,疼得她咧著嘴,眼淚夾雜在絕望裏,淹沒了她。


    騙子,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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