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陳智選擇做俯臥撐和仰臥起坐,這麽簡單的鍛煉,總不會受傷了吧。


    樓梯口。


    陳佳美在怔怔地發呆,幺弟向來不喜歡運動,買了一套十幾萬的電玩設備,每天戴著飲料頭盔打遊戲,動都懶得動一下,今天這是怎麽了?


    確實有發神經的跡象。


    陳蕾嘻嘻一笑:“我已經猜到原因了。”


    “哦?說來聽聽。”


    “幺弟和菁菁青梅竹馬,感情一直不錯,他們肯定偷偷去酒店啪啪啪了,菁菁說不定抱怨了什麽,比如……哎呦,你幹嘛打我?”


    “別胡說。”


    話是這麽說,心裏卻在想:真是這樣嗎,如果是的話,應該早點給他找個女人,喚起他的奮進心。


    正說著小女友,小女友就來了。


    樓下有銀鈴般的喊聲:“陳小幺你在哪?”


    陳智探頭下望,一個長發及腰的白皙女孩站在庭院裏,白t恤、灰仔褲,胸脯飽滿,腰細臀寬,比例驚人的好,雖然隻是個高中生,已經有幾分成熟女人的風韻了。


    前世不知見識過多少有魅力的女人,陳智根本沒把她當迴事,還覺得有些厭煩,因為她打斷了自己的鍛煉。


    另一個自己卻在腦海中呐喊:趕快答話!那是我未來老婆!


    陳智用極其出色的自製力,把這種想法趕出了腦海,對樓下的動靜視若無睹,繼續鍛煉。


    陳蕾悄聲道:“看,我猜對了吧,他倆滾床單不和諧,正鬧矛盾呢,幺弟不理她。”


    “去!”


    陳佳美白了三妹一眼,繼續觀察。


    庭院裏又有喊聲,是兩種聲音混合在一起的雜聲。


    除了李菁菁之外,還有一個男人:“別墅不錯啊,後院還有一個小型高爾夫場,真闊氣。”說話的人流裏流氣,像條哈巴狗一樣跟在呂大偉身後。


    呂大偉是什麽人?


    這要從三座大山說起。


    樂平市的服裝業非常發達,壟斷了國內15-25歲青年一大半的夏裝,其中女裝行業競爭最激烈,愛蓮娜服飾和世美服飾各占半壁江山,是十足十的死對頭。


    愛蓮娜服飾就姓呂。


    ceo叫呂子英,是呂大偉的弟弟。


    呂氏兄弟向來不合,有很多年沒說過話了,但是呂大偉經常打著弟弟的旗號,出去招搖撞騙,在樂平市混的還不錯,有幾個小弟追隨,還經營著三家酒吧。


    此刻他邁著悠閑的八字步,在陳家閑逛,故意往地上啐了口濃痰:“確實不錯,高爾夫球場可以留著,其它的地方得改一改。”


    “為什麽呀大哥?”身邊小弟很上道,立刻接口詢問。


    “風水不好唄,陳家的男人都快死絕了。”


    幾人哈哈大笑。


    “誰允許你進來的,你這是私闖民宅,再不走我可要報警了!”陳佳美衝下樓,她經過的地方,幾乎沒有一件家具,也沒有家電,除了飯桌、椅子、床等必要的生活用品,其它東西一概沒有。


    這是一棟空別墅。


    客廳茶幾上,還擺著兩瓶老幹媽辣椒醬,其中一瓶已經吃完了。


    “陳總,豪宅不錯啊,準備什麽時候過戶給我?”


    “胡說八道什麽,給我滾出去!”盛怒之下,陳佳美臉都氣白了。


    呂大偉哂笑著說:“據我所知,世美集團賬麵上一毛錢都沒有了,而且還欠了聚豐銀行兩千萬,翡翠銀行八百萬,城市商業銀行三百五十萬,高利貸一百八十萬,陳總,您拆了東牆補西牆,最近忙活的很啊,可惜大廈將傾,由不得你!”


    陳智皺起了眉頭,真是這樣嗎?


    呂大偉在庭院裏叫囂,把一家人都驚動了。


    二姐陳瓊攙著顧英珍走出來,顧英珍沉聲問:“哪家的狗沒有拴好,跑我們家瞎嚷嚷來了?”


    老太太已經聽到了剛才的話,知道對方來者不善,口氣也不太好。


    陳佳美快步走出去,推開顧英珍和陳瓊:“你們迴屋,我來處理。”


    呂大偉笑著走上前,倒背著雙手,上下打量陳佳美:“嘖嘖,陳總最近很憔悴啊,不過憔悴的美人我也樂於收入帳下,怎麽樣,有沒有興趣約一個?”


    說著看向身邊小弟。


    小弟們全是一臉淫笑。


    “狗膽包天。”陳佳美掏出手機撥號:“李局長最近沒有罪犯可抓,正閑得很呢,再不走我隻能把他叫來了。”


    “你說李局啊,嘿嘿,正跟我弟搓麻將呢,要不咱們倆也去?正好湊一桌。”


    陳佳美臉色一變,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心裏暗暗後悔,不該那麽早把保鏢打發走。


    但是這也由不得她,呂大偉說的是實情,世美集團債務纏身,早就養不起保鏢了,現在的情況是——養輛車都費勁!


    呂大偉悠閑的踱步,突然停下,對小弟使了個眼色。


    小弟遞過來一個文件袋。


    打開文件袋,是一疊厚厚的a4紙。


    “有一樣東西想讓你先睹為快,看看吧。”


    啪。


    撂在地上。


    陳佳美冷視著呂大偉,彎腰撿起那份文件,看到文件名就是一陣天旋地轉,差點仰頭栽倒。


    這是市裏出台的收購令。


    航母級企業的走向,都有政客的影子。


    如今世美集團快要破產了,旗下有兩千多員工,不可能任由它隨意破產的,由另一家航母級企業接盤,是最穩妥的做法。


    接盤者,就是陳家的競爭對手愛蓮娜服飾。


    “不可能,這不可能!”陳佳美呢喃著,眼眶中蘊滿了淚水,收購令一下,等於宣判了世美集團死刑。


    陳家要完蛋了!


    陳佳美的眼淚一顆顆落下,蕩起些許微塵,撼動著陳家人的心。


    奶奶顧英珍疾步走來,奪過文件一看,仰頭就倒,陳瓊連忙拖住她背脊,喚道:“奶奶,奶奶你怎麽了?”


    顧英珍早年跟隨陳正奇在商海打拚,是個很有見地的女人,看到政府出台了文件進行幹預,就知道世美集團完了,陳家也完了,老伴一生的心血付之東流了。


    她怎能不痛?


    奶奶突然暈倒,一家人都慌了手腳。


    陳佳美呆呆地站在原地,淚流滿麵,陳瓊和陳蕾扶著奶奶哭喊,四個女人全都陷入了絕望,陳家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作為旁觀者,李菁菁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無意識地按著110和120,不知道該撥哪個。


    呂大偉歎了口氣,又是一笑,緩步走過去,挑著陳佳美的下巴說:“陳家的衰敗是曆史的淘汰,怪不得我,也怪不得你,隻怪陳家已經絕戶,沒男人了,是時候退出曆史舞台了。”


    就在這時。


    一粒小石子從客廳中激射而出。


    石子雖小,力道卻不小,風聲嗖嗖,打在呂大偉手腕上,啪的輕響。


    呂大偉疼的原地直打轉,鬆開手罵道:“媽的,誰下的黑手?”


    一道瘦削的身影從客廳中走出。


    不疾不徐。


    陽光灑在他清秀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稚嫩,隻有堅毅和冷酷:“誰說陳家沒男人了?”


    隻一句話,卻擲地有聲,仿佛穿雲裂地的閃電,瞬間俘獲了所有人的視線。


    庭院中的人看向正門,那單薄的身影挺立在石階上,竟有幾分偉岸。


    陳佳美怔住了。


    陳瓊和陳蕾也怔住了。


    呂大偉指著陳智:“你也算男人?嘿嘿,樂平市上流圈子裏誰不知道陳小幺的大名,脂粉堆裏養出來的廢物,需要我把你的往事一一列舉嗎?不用了吧。”


    “過去是過去,從今時今日起,一切都將截然不同。”


    “罷罷,我才不管你是不是要洗心革麵,跟我沒關係。”呂大偉滿臉不屑:“通知已經送到了,笑話我也看夠了,走著!”


    呂大偉轉身就走,幾個虎背狼腰的小弟跟在身後,全是嗤笑,有錢人又怎樣,一朝落難了,也不過如此吧。


    挑釁者堂而皇之地離開了陳家。


    ****************


    陳智沒有阻攔,也沒有上去打鬥。


    奶奶的身體更重要,改天再收拾他們也不遲,攔腰抱起奶奶,準備送去醫院,同時囑咐大姐開車。


    陳佳美失魂落魄地應了一聲,把收購令文件收起來,從車庫裏開出一輛破破爛爛的寶馬,姐弟倆載著奶奶去最近的第五人民醫院。


    醫院人流熙嚷,陳佳美還沒從失落中緩過神來,竟然排隊去掛號。


    陳智暗暗搖頭,背著奶奶去了急診科。


    這時顧英珍已經從昏厥中醒來,看見這裏是醫院,頓時明白了怎麽迴事,拍著孫子肩膀說:“幺兒,我沒事,咱們迴家吧,不用看病。”


    “這怎麽行?”


    陳智一口迴絕:“年紀大了身體很容易出毛病,還是檢查一下比較好,放心,很快的。”


    又招唿大姐去交費,大姐居然在打電話,什麽電話這麽緊急,非要這時候打?


    “我讓財務轉點錢過來。”陳佳美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陳智吃了一驚。


    “我們已經窮到這種地步了?連病也看不起了?”


    最近幾年,國內的消費雖然比較高,看病動輒幾千,但是對一個三代從商的家族來說,不至於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吧。


    陳智不敢相信。


    但是看大姐一臉為難的樣子,八成是真的。


    又迴想這幾天的經曆,除了剛醒來時,吃了一碗桂圓蓮子粥,其它時候都是很儉樸的素菜,甚至還有鹹菜,大姐的筷子就一直在鹹菜盤子裏打轉,其它的菜一概不吃。


    “錢轉過來了!”


    陳佳美趕忙去繳費,還迴頭安慰幺弟:“別擔心,我們還有錢,最近集團周轉不開,全放在公司裏,不在我手上。”


    陳智點點頭沒說什麽。


    安置好奶奶,姐弟倆在醫院走廊等待,陳佳美滿臉愁容,陳智又去安慰她:“錢的問題不用擔心,隻要人在,一切都好說,哪天等我騰出時間,一億一億的給你掙迴來!”


    陳佳美撲哧笑了,揉了揉幺弟的腦袋,全當是暖心話,也沒在意。


    等了一會,醫生就從病房裏出來了,出來的時候是笑臉,姐弟倆都鬆了口氣。


    顧英珍半世沉浮,經曆過老伴的死,兒子與兒媳的死,已經練就出了鐵打的神經,不會輕易倒下,今天之所以倒下了,隻是因為擔心身邊這四個孩子。


    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顧英珍還很開朗,說閻王今天放了她一馬,迴去要吃餃子慶祝一下,陳佳美暗暗抹淚,陳智也覺得心酸,但是沒有表露出來,和奶奶說笑著迴了家。


    此時正值暑假。


    有很多閑暇時間,他細細一想,錢的問題雖然緊迫,卻不是亟待解決的。


    最要緊的是身體!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把身體狀態調整好,再去掙錢也不遲。


    另外。


    每個殺手對自己的身體都是相當在意的,因為這涉及到自己的生命安危,眼下這具身體雖然弱了些,但是還有改造的餘地。


    枯燥的體能基礎訓練就不必說了,是汗水的累積,必須的,除了這個,他還有自己獨特的訓練方法。


    這天下午。


    他出去買了一捆鐵絲,又買了三個狗鏈,坐公交去往老城區。


    老城區的小巷子裏有很多流浪狗、流浪貓,他要找的是流浪狗,城市裏的流浪狗都害怕人,見了人躲著走,陳智站在一個半大的黑狗麵前,左手一個雞蛋餅,右手是狗鏈。


    雞蛋餅還散發著熱氣,黑狗舔著舌頭,畏縮不前,大概以前吃過人的虧,有了戒心,可惜戒心最終抵不過饞心。


    它被捕了……


    陳智用這種方法又逮了兩條,一條斑點狗,一條大黃狗。


    牽著三條狗迴家。


    有別墅的好處之一,就是院子夠大,遛狗絕對沒問題。


    陳智家的院子就很寬敞,兩旁的小樹林中栽滿了楓樹,他拿出買來的鐵絲,纏在樹上,打造出一個20平方的小空間,人狗都在其中。


    這時,二姐陳瓊出來晾衣服,見他行為古怪,走來詢問:“這是幹什麽呀,舉辦狗咬狗大賽嗎?”


    “二姐你真幽默,不過不是狗咬狗大賽,是狗咬我大賽。”陳智紮好鐵絲網,拍拍手,轉過身來:“有肉嗎,給我來兩塊。”


    “你到底想幹什麽呀?”


    陳智抬頭看了看天邊夕陽:“快點啊二姐,一會天就黑了。”


    “嘁。”


    陳瓊從廚房拿來兩塊豬肉,是剛從菜市場買來的,還新鮮著呢,正合陳智的心意,他用鐵絲把豬肉捆到腿上,對陳瓊眨了眨眼:“歡迎欣賞陳家第一屆狗咬我大賽,為我加油呐喊吧二姐,晚上送你一頓狗肉火鍋。”


    陳瓊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陳智的主意,感覺很危險,想要勸他,他已經躍進了鐵絲網內。


    20平米的空間裏,三條狗,一個人。


    這就是陳智的訓練,有點土,但是很有效,以前他就這麽做過,當時用的是暴躁的加納利犬,加納利犬是狗狗界的狂徒,發起狂來能撕爛德國黑貝。


    眼前這三位有點靦腆,看來得激發一下它們的獸性!


    陳智把綁著豬肉的腿伸過去,三條狗鼻頭微動,內心也在騷動,陳智又向前一步,豬肉幾乎到了它們鼻下,大黃狗首先受不鳥,張嘴就咬,陳智收起腳,輕輕踢了他一下,這一腳把那條狗激怒了,汪汪大叫著撲過去。


    另外兩條狗也跟著衝鋒。


    好戲來了!


    作為一個喜愛狗狗的殺手,陳智絕不會動它們一絲一毫,何況,訓練內容也要求他不能還手,隻能躲閃,否則這個訓練就沒意義了。


    三條狗狂撲而上,陳智側身撲倒,然後靈巧地一滾,反跑向另一片區域,撒歡的狗狗,折返跑速度極快,蕩起一片塵土,立刻就跟了上去,從三個方向猛撲,其中一條高高躍起,彈跳驚人。


    陳智挑起大拇指:“原來你是狗狗界的跳高冠軍,在下佩服。”然後輕踩樹幹,借勢躍起,跳高冠軍撞到了樹上。


    五分鍾時間裏,類似的驚險場景層出不疊,看的陳瓊也是尖叫不迭,捂著心口,目不轉睛的觀看,心道這也太嚇人了。


    然而,不管狗狗如何瘋狂,始終碰不到陳智腿上的豬肉。


    陳智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主要是汗水,t恤和運動褲幾乎全濕透了,頭發黏在額上,喘著大氣對狗狗招手:“再來,否則一會把你們變成狗肉火鍋。”


    直到夜幕降臨,這一天的訓練才宣告結束。


    晚飯。


    他沒有吃狗肉火鍋,不是被咬到了,而是不舍得,他還指望著它們繼續當陪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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