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雪,越下越大,幾乎都要把人的眼睛糊住了。


    工作人員們頂著大雪,把攝像器材和工具往麵包車上抬,因為是最後一集,拍攝設備準備的特別多,各種照片燈、廣角攝像機、收音麥克、反光板什麽的,足足裝了三輛麵包車,雖然寒冷的天氣,工作現場卻是一片熱氣騰騰的忙碌。


    而剛才還是眾人圍著的男女主角,現在卻蹲在麵包車旁邊,像兩個乞丐似的,靠著發動機的一點兒熱氣在取暖。鴻基身上披著一件大羽絨服,手裏拿著一包紙巾,一張一張遞給給佳薇。


    佳薇還在嚎啕大哭。


    自從剛才鴻基假裝走遠的那個鏡頭,讓佳薇忍不住哭了出來,那眼淚就像泄了閘的洪水,再怎麽也關不上了,開始的時候,導演還以為佳薇是太入戲了,舉著鏡頭拍了半天,可是後來看她蹲在地上,哭起來沒玩沒了,才發現有點兒不對勁,上前來看到時候,佳薇已經哭的眼睛都腫了,臉上、手上都是淚水,整個人抖的控製不住。偏偏這個時候,洪十七去給佳薇買熱飲,車也開走了,鴻基的經紀人小宋有事還沒來,兩個人連個待的地方都沒有,導演隻好讓鴻基扶著佳薇,蹲在麵包車的發動機附近,借著一點兒熱氣休息。


    佳薇蹲在地上,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個沒完,鴻基在一邊陪著,吸溜著兩筒鼻涕,自己先拽了張紙給自己擤擤,又給佳薇遞過來一張擦眼淚。


    “還好麽?”平時在舞台上光彩照人、星光四射的花美男主唱,此刻的形象和大街上的流浪漢差不離,滿頭滿肩的雪花,臉凍的通紅,嘴唇發紫。說話的聲音都在哆嗦。


    佳薇哭的自己都有點兒惡心了,可是還是控製不住,一邊抽泣一邊拿紙擦眼淚,“不好,覺得很難受,不行,我得再哭一會兒,把眼淚哭幹就好了~”


    “沒事、沒事,慢慢哭~”說著,鴻基又拽了幾張紙過來。給佳薇擦擦流下來的鼻水,“不著急~”


    “嗯~突然覺得好委屈,好像把一輩子受的委屈都想起來了。心裏酸的不行~必須的哭出來才舒服。”佳薇一邊大滴大滴的流眼淚,一邊還在和鴻基閑聊。


    “能哭出來也挺好的~抬頭,鼻涕流下來了~”


    “我頭有點兒疼,哭的都缺氧了,怎麽辦。好難受啊~~”說著,佳薇又抱著膝蓋哭起來,周圍來來去去的共組人員往這邊看了一眼,繼續搬東西。


    鴻基撓撓腦袋,“要不,你先歇一會兒?”


    “我停不下來~”佳薇張大了嘴喘氣。像一條從水裏被撈上來的魚,喘完了氣,接著又哭。


    “呀。和我分個手就這麽傷心麽?要不我委屈一下,咱倆在一起算了~”


    佳薇瞪著兔子一般的紅眼睛,看了眼鴻基,一邊吸鼻子一邊是說,“想的美~”


    “那你幹嘛哭的這麽傷心啊。你哭的我都心酸了,要不我陪你一起哭吧。我也有好多傷心事呢~”


    “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是什麽樣子,讓人笑話~”


    旁邊的鴻基長歎一口氣,把下巴擱在膝蓋上,傻傻的看著佳薇,連哭都不讓,隻好看著佳薇自己哭的痛快。


    好在沒多久,洪十七開著車迴來,給佳薇和鴻基帶來了兩杯熱咖啡,又把兩個人塞到車裏,洪十七一邊迴頭看佳薇的眼睛,一邊用有點兒埋怨鴻基的口吻問道,“你們兩個也太入戲了,李作家哭成這樣,鴻基君也不勸著點兒~”


    鴻基抱著咖啡吸溜,白了洪十七一眼,“我勸的住麽?我還想哭呢。”


    洪十七為難道,“李作家,你現在好點兒了沒有,剛剛金英蘭導演給我打電話,說定了烤肉店,讓我們結束拍攝過去聚餐,現在你這個樣子,還能去麽,要不要迴家休息?”


    佳薇現在哭的已經沒有什麽眼淚了,但還是控製不住的抽泣,她一邊不停的擦眼淚,一邊問,“有牛肉麽,我想吃牛肉~”


    洪十七愣了愣,沒想到哭成這樣的人,居然還有心思問吃什麽,他略有點兒無奈的說,“應該有吧,烤肉店本來不就是什麽肉都有麽?那家店我沒去過,我們……現在就過去麽,要不要找個地方給你洗洗臉什麽的?”


    鴻基在一旁插嘴,“我們要餓死了,能不能現在去,反正聚餐的也都是自己人,我這個樣子好看麽?大家都差不多。”


    佳薇也說,“嗯,快去吧,我又冷又餓,從眼睛裏流出來不是眼淚,都是冰塊,我感覺心都冷了,我要先吃碗熱湯麵,鴻基呢?”


    “不知道有沒有芝士拉麵,我喜歡吃奶香味的。”


    洪十七歎了口氣,覺得後座上坐的這兩個人,簡直跟著不是一個世界的,怎麽樣也理解不了他們的想法,索性轉過身把車啟動,“那,你們坐好,我現在送你們過去,鴻基給小宋打個電話吧,別讓他來接你了。”


    “嗯,知道了。”


    金英蘭定的是一家傳統烤肉店,一進門就是火炕,屋子裏的溫度足有二十七八度,還有烤肉爐子散發的熱氣,脫了鞋子進屋,感覺一下子從北極到了赤道附近,佳薇一進屋就感覺暈了一下,好在旁邊的洪十七手疾眼快的扶住,“李作家,你還好吧?”


    佳薇扶著門晃晃腦袋,“屋子裏的熱氣衝了一下,沒事~”


    金英蘭帶著劇組的人,早已經等在這裏,看見佳薇和鴻基他們進來,到門口迎接,一看見佳薇,連忙一把拉到跟前,“天哪,你的眼睛怎麽了?”


    “哭的,看我多敬業,為了節目效果,哭的昏天暗地,都快暈過去了~”


    金英蘭疑惑的看看她,又看看鴻基,“真的?”


    鴻基躲著金英蘭的目光。奔著擺好小菜的桌子就過去了,“給我倒杯熱的燒酒,我要凍僵了~”


    “當然是真的了~”佳薇撅撅嘴,“請多給我點兒好吃的,我又冷又餓,為了給你拍好節目,一想到這個,我把自己感動的又要掉眼淚了~~”說著,用手捂著眼睛。


    “發什麽神經啊,快點兒過來坐。”英蘭拉著佳薇到裏麵一桌坐下。迴頭囑咐服務員,“先拿一杯熱茶過來,烤肉和菜慢點兒上~”


    “有沒有熱麵什麽的?放點兒辣椒。我想先吃點東西,辣辣的出汗才痛快~”


    旁邊一個工作人員說,“這家店的海鮮麵很出名,也夠辣,吃完以後滿身大汗。非常通透,李作家要不點一碗嚐嚐?”


    “那好,給我來一碗,不,兩碗,給鴻基一碗。他也凍壞了~”


    坐在對麵的鴻基這時候已經灌了好幾杯熱的燒酒下去,臉上也漸漸的有了血色,聽見佳薇說。連忙囑咐那個服務員,“給我一碗不怎麽辣的,我不能吃辣,對嗓子不好。”


    佳薇逞能似的跟服務員說,“給我一碗加辣的。我喜歡吃很辣的。”


    那個穿著傳統服裝的女服務員笑著問,“客人。我們店的海鮮麵,正常的就已經很辣了,您確定要吃加辣的麽,一般女客人都吃不了呢。”


    “沒關係,我就想出出汗。”


    旁邊洪十七說,“李作家要什麽,就上吧,大不了再點一碗。”


    那個穿著鮮豔長裙的女服務員拿著菜單下去了,鴻基給佳薇遞過來一杯熱酒,“把這個喝了,先暖暖胃~”


    佳薇一口到進嘴裏,一絲火線,一直燒到胃裏,“嘶~好辣,再給我一杯。”鴻基又雙手扶著酒瓶,給佳薇倒滿,佳薇一仰頭,又幹掉了。


    旁邊金英蘭勸著,“慢點兒喝,這個酒度數大,熱著喝對身體好,但是發散的快,容易傷胃~先吃點兒東西在喝。”


    喝了酒以後,佳薇感覺全身暖洋洋的,她長出一口氣,“總算活過來了,沒事,我哭的身體裏都沒有水分了,補充一下~再給到一杯,謝謝啦~”


    在等麵上來的時候,佳薇一個人就喝了一瓶燒酒,在平時,這個時候佳薇就知道該控製一下了,再往後喝,就容易喝多了。佳薇一個人在國外,如果沒有小紅陪著,很少盡興的喝酒,不想在外人麵前失態,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一瓶酒下去,居然沒有往常的那種迷糊的感覺出現,還是覺得神智很清明,一點兒醉意都沒有,所以還想接著喝下去。


    洪十七擔心的攔住她,“李作家,麵馬上就好了,吃點兒東西,墊墊胃再喝吧,今天晚上沒事,晚點兒迴去也沒關係,別著急~”


    佳薇隻好停住,吃了幾塊英蘭給她烤的牛肉。


    沒一會兒,兩碗海鮮麵端上來,佳薇看著她那碗紅唿唿的湯汁苦笑,她懷疑她這碗裏,連麵湯都是紅油,試著用筷子挑起一根,放到嘴裏,火辣辣的滋味兒,額頭上立馬冒出汗珠~


    鴻基的那碗麵,說是少放了辣椒,可是也同樣是通紅的,隻不過在材料下麵,還能看見奶白色的麵湯,鴻基吃了一口,皺皺眉,“這個~還是太辣,誰要吃?”


    佳薇這時候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的關係,還是看不慣鴻基那個嬌生慣養的樣子,故意把自己碗裏的麵條,吃了一大口,然後挑釁的看著鴻基,“呀,一個大男生,怎麽連碗辣點兒的海鮮麵都吃不了,太挑食了~”


    鴻基生氣的看著佳薇,“這不是一般的辣,這個太辣了,怎麽吃啊?你那個也別吃了,小心把胃吃壞~”


    “怎麽可能,一個麵條也能吃出毛病?你就是太矯情了。”說著,她又吃了兩口。


    這時候,不知道是酒勁兒上來了,還是胃裏承受不住辣味兒,豆大的汗珠從佳薇的額頭、鼻尖滾落,腦子裏麵有“嗡嗡”的聲音在響,佳薇覺得對麵的人不停的在晃,自己忍不住笑了,“好像是有點兒辣~”


    鴻基把佳薇麵前的麵碗搬走,“姐姐,你也不要吃了,多吃點兒肉吧。”


    英蘭、洪十七也勸著,“在點別的吃吧,別吃這個了。”


    “嗯,好吧。”佳薇感覺胃裏像火燒的一樣,鼻子裏出的都是滾燙的熱氣,“你們幫我點兒別的,我去一下洗手間。”


    英蘭擔心的看著她,“你沒事吧,要不要我陪你去?”


    佳薇扶著牆站起來,“沒事,我去洗洗臉,屋子裏太熱了~”


    屋子裏剩下的人還在繼續喝酒、吃肉,不一會兒,小宋也過來了,大家打招唿、寒暄,又忙亂了一陣,等到小宋坐下來吃飯,突然問,“李作家呢?”


    大家一看時間,佳薇去洗手間,至少已經有十分鍾了,怎麽還沒迴來?英蘭站起身,“你們坐著,我去看看她,是不是喝多了,在洗手間睡著了?”


    正說著,剛剛點菜的那個女服務員從後門衝出來,“呀,有個女客人,在洗手間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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