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拎著袋子走迴了自己的suv,女孩懷裏抱著一堆姨媽巾跟在他的後麵上了車。愨鵡琻浪


    他不是一個體貼的男人,那一刻於悠然是這麽想的。


    她像是捧著生命一樣捧著她的姨媽巾,就怕別人見到她的窘迫,走幾步都要扭頭看一眼四周狀況。可是季淳風大步走在前麵,連為她遮擋一下的意思都沒有。在臨上車時,她以為季淳風會體貼地為她開一下車門,可是沒有。


    “碰”一聲關上車門的聲音,他自己上了駕駛座,無奈,於悠然隻能紅著臉將那些煩她心的東西從車窗裏麵先放進去,而後才自己打開車門上去。


    季淳風在於悠然近乎“眼觀四方,耳聽八方”的舉動下,憋著笑一直暗中觀察著她。她不但很單純,還很可愛。


    她的那些類似賊頭賊腦的舉動令他想起那些在超市偷完東西的小偷,可她防著別人看見的隻是那些姨媽巾而已。不知道她第一次買這些東西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


    他不知道葉蔚藍第一次來大姨媽的時候是什麽模樣,因為她加入他們的時候,她已經有那個了。在他的映象中,似乎沒有什麽可以難倒她的,相比這種讓女人心煩的事情,她也沒什麽困擾。有時候,還真容易忘了她是個女人。直到他注意到她,愛上她。


    他唯一記得女人第一次來這個的,反而是冷芸姿,那個同樣是被葉世雄收養的女孩。冥夜之中,在葉蔚藍到來之前,冷芸姿是他們之中唯一的一個女孩。那時候的他們,每天苦練技藝,哪會注意到那些,尤其是冷芸姿那樣的個性,更是不可能。


    記得她來第一次的時候,他們還在武術館練習格鬥,是洛特跟她對打。他一腳剛好踢在了她的肚子上,不一會兒,鮮血就染紅了她的褲子,大家都以為阿芸受了很大的傷,一起譴責了洛特,責怪他沒有照顧一下他們的弟弟……


    想到這裏,季淳風的嘴角不禁又浮起一絲笑,那些艱苦的訓練歲月如今迴想起來,反而讓人覺得很幸福……


    於悠然一上車就見到他帶笑的臉,愣了一下神。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五官卓著,完美的臉部線條猶如雕刻出來,深邃的眼珠堪比黑曜石,發呆的時候,那迷離的眼神,那微翹的嘴角,是那麽的吸引人,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一看再看,簡直是好看到讓人停不下來,舍不得眨眼。


    他在笑的時候,那冷硬的嘴角會微微翹起,冰冷的眉眼帶著一絲溫柔,不那麽冷漠得令人難以靠近。他是在想誰?還是想起了什麽好笑的事情?


    她愣愣看著,同時也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噗通噗通”,像是裏麵揣了一隻小兔子,突突得亂跳。


    她想要命令自己冷靜,可是,那顆心卻不受她的控製,猶自亂跳。


    “別跳!”她氣惱,兩個字從她的嘴裏蹦了出來。


    “什麽?”季淳風迴過神,覺得自己像是聽到了什麽,可是她的聲音很低,像是在跟自己說話,對自己用命令語氣?他轉頭看向她,卻見她的臉頰緋紅,還沒來得及逃開的眼神剛好被他撞個正著。


    “沒,沒什麽。”於悠然匆匆轉開視線,端正自己的坐姿,結巴道,“開,開車吧,我好了。”她目光直視著車前方,一副準備好了樣子。可是過了許久,都不見車子開動。


    她疑惑轉過頭,卻見季淳風的目光還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好不容易稍微減速的心又跳了起來。難道他看上她了?她好看麽?她抬手摸摸自己的臉,覺得上麵溫度很高。


    “你的安全帶。”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沒有起伏,好像永遠都停留在“哆”的音階上。


    轟一下,於悠然覺得自己的腦袋裏麵一定有根血管爆掉了,不然,為何她的頭腦會是這麽的亂,這麽的熱,她感覺自己的頭頂一定是冒煙了。


    慌慌張張地將安全帶係好,她正襟危坐,再也不敢轉頭去看季淳風,連嘴巴都閉得緊緊的。


    今天的她真的是夠丟臉的了,這輩子的糗事加起來都沒有今天這麽丟臉過。她竟然會聯想到這麽優秀的男人會喜歡上她,真的是夠了。她一直以為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卻在青天白日之下做大夢,她真的好想捶自己的腦袋兩下,將她短路的大腦給接好線路。


    於悠然,你是花癡嗎?


    她咬了下唇,暗罵自己是個花癡。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是“顏控”的,原來是她沒遇上好看的男人。一旦有那麽個人出現,她跟那些見到帥哥就偷/拍尖叫的小女生沒什麽兩樣。她悄悄的把手捂在自己的心口上,重重得按了兩下,像是要直接按停她的心髒跳動那樣,想要讓自己的心安靜消停下來。


    媽媽說,懂得矜持,會控製自己的女孩才是好女孩,不會被物質等東西所誘/惑,不會輕易上當受騙。


    季淳風一邊注意著路況,一邊不著痕跡地繼續觀察著於悠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自遇上她以後,就沒有放下過。


    他是律師,也混過黑道,觀察別人成了他的習慣,可是,他從沒有在放下戒備的情況下,這麽放鬆地看一個人。她很簡單,簡單到讓人無法將她跟複雜兩個字聯係在一起,跟她相處,很輕鬆,有種愉悅的心情。光是看她臉上豐富的表情,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於悠然坐在車上無聊,“正襟危坐”的姿勢實在是太累人,基本上,她是屬於懶貓型的,所以,她的姿勢沒有維持多久就變成了趴在了車窗上看風景。


    她命令自己不能繼續看季淳風,連偷看也不行。既然她已經把自己歸類成“顏控”那一類型,就更要注意,免得讓人笑話,給人尷尬。


    她怕偷偷看著又會變成光明正大的看,於是隻能把注意力放在了街道景色上。在一家蛋糕店進入她眼簾的時候,她的目光又開始發光。


    “哇,是‘愛慕’……”她止不住低聲喃喃,感覺那蛋糕店的香氣已經進入她的鼻子,甜甜的,美美的,綿軟的口感,細膩的奶油已經在她的唇齒之間融化,在她的味蕾上纏綿,然後和著口水淌到她的心裏麵……


    等等,那家店的玻璃門上貼著“全場八折優惠”六個紅豔豔的字體!


    她的腰肢倏地一下子挺直了。八折優惠,是愛慕周年慶,那是一年才一迴的機會啊,今天因為那些糟心事,她差點忘了!


    愛慕的蛋糕非常的有名,凡是有名氣的東西或者人物,不是經過大手筆的包裝那就真的是貨真價實了。


    在如今蛋糕行業競爭如此激烈的情況下,百分之九十九的蛋糕店都會搞搞什麽活動來進行提高競爭力,偏偏愛慕就是那個百分之一的例外。那家蛋糕店牛氣的甚至連晚上五點之後的清庫都沒有,寧可全部銷毀也不會打折出/售。


    這麽牛氣的店想當然的,價格也十分的牛氣,所以以於悠然這種七級公務員來說,真的隻能看看,或者等著哪個土豪來請她一塊分享一下。


    當愛慕在南城的第一家分店開在這條街道上的時候,吸引了很多很多的有錢人士前往購買。那時,於悠然很不屑,覺得花大把的錢買一塊蛋糕吃,那是腦袋被奶油糊了,所以才那麽的不理智。


    朋友說她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她不以為然,覺得一塊蛋糕而已,她絕不會為一塊蛋糕而折腰的。


    她第一次吃到這家店的蛋糕,是在一個土豪朋友的生日宴上,從那以後,她的腰就折了。於是她就隻能等著店慶那個唯一會打折出/售的日子來買個一小塊蛋糕解解饞。


    想來,因為她不但是個“顏控”,還是個吃貨。


    可是當“顏控”跟“吃貨”這兩個字發生碰撞的時候,她會怎樣?


    她心裏掙紮了許久,是叫這個帥男停一下車讓她下去買一塊蛋糕?不對不對,她的錢已經被搶走了,而她卡上的錢也都已經取出做了定存,想刷卡都不行。難道要求這個男人再好心一下,請她吃塊蛋糕?


    她搖頭,想想都覺得自己丟臉死了,她今天已經夠糗了。可是,錯過今天,她就隻能等明年的這個時候了……她一臉惋惜。


    季淳風看著她趴在車窗上,癡癡的看著,一會兒搖搖頭,一會擺出惋惜的神情,小腦袋恨不得探出去,他不免好奇,於是順著她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是家蛋糕店啊。


    他的目光停頓了下,想起今天沒能慶祝成功的生日。也許,今天還是能慶祝一下的,他看了眼那個背對著他的小腦袋,斂眸想了下。


    “吱”一聲,車子在開到蛋糕店前的時候停了下來。


    於悠然在車子停下的時候愣了下,車子停了?他竟然能聽到她的心聲?那時候,她正在祈禱他可以停一下車,讓她聞聞那股香氣就好。


    她扭頭困惑得看著季淳風。


    “你不是想吃?”淡淡的富有磁性的聲音,還是沒什麽起伏,是他的。


    那一刻,於悠然的眼瞪大了。在超市的時候,她還在想,這個男人不懂她的欲言又止,可是,他難道能看懂她的背語?因為她後來一直是背對著他的呀。他可真是個奇怪的男人,正麵對著他的時候,他看不懂,沒想到在她轉身的時候,他竟然看明白了。


    季淳風的嘴角不自禁的又勾了下,直接下了車朝蛋糕店走去。


    於悠然就像是一隻傲嬌的貓咪,有人給小魚幹,就會放下防備跟高傲。她的矜持在季淳風走進店裏的時候便消失了,如果她有尾巴,一定優雅地晃一下尾巴,顯示她很歡喜。她很狗腿的跟了進去,跟在季淳風的身後,就為了看看他會買什麽口味的蛋糕。


    事實再一次印證了季淳風是一個不懂得體貼的男人。


    她就在他的身後,可是他問都沒有問她一句,就直接買了黑/森林的蛋糕。於悠然的眼角抽了下,他不是要買給她吃的麽?雖然黑/森林的蛋糕也不錯,但是苦苦澀澀的,其實她更喜歡朗姆酒口味的。


    算了算了,也沒差,反正今天她吃到愛慕了,還不花錢就該知足了,媽媽說,做人要知足常樂,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個知足的人,所以她常樂。


    她“嘿嘿”笑著,接過他遞過來的蛋糕盒,兩人一起迴到了車子上。於悠然覺得此刻自己很知足,不,是很滿足。帥男給她買了蛋糕,顏控跟吃貨並不矛盾,今天也許並不是那麽的壞。去錢消災,果然很有道理。


    她傻笑著點頭,懷中抱著那隻蛋糕盒。


    咖啡末混合著可可跟奶油的甜香味道在車子裏麵彌漫開來,十分的好聞,於悠然光是聞著那股味道,心裏就覺得十分的舒服了。


    “找個地方去吃一頓?”季淳風側頭問她。


    於悠然還在興奮中,聽他的問話愣了下。“啊?”她以為這個蛋糕是專門買給她的,她可以迴到家,關上門,慢慢地品嚐。他還要請她吃飯?什麽情況,今天是她的幸運日?被天神抽中了大獎?帥男陪吃陪喝一日遊?


    季淳風瞥了一眼她懷中的蛋糕道:“陪我吃頓飯,蛋糕歸你。”他說的不多,一句解釋都沒有,甚至拿蛋糕用近似於拐/騙的手段來說服她,但於悠然竟然傻傻點頭說“好”。


    於悠然的腦筋在打結,“好”字脫口而出,卻反而沒去想貿然坐上陌生男人的車,貿然接受陌生男人的蛋糕,緊接著再是陌生男人的邀約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如果她被騙失/身了呢?如果她被人綁架了呢?如果她被人賣去山溝溝裏做人老婆了呢?那些她全然沒去想。


    如果被她的老媽知道,一定會被狠狠修理一頓。然後她的老哥一定會笑她“思/春”了,得趕緊嫁出去。


    很多年以後,於悠然每每想到他們的初識,她都懷疑自己,也許她的智商跟情商並不高,一個蛋糕就把她給拐了。之後季淳風安慰她,當時隻是月色太美太朦朧,天曉得,那明明隻是黃昏,太陽還在西山。


    她安慰自己,是美色跟美味同時當前,她的腦袋再一次的短路了。當時其實是這樣的,夕陽跟香氣無限好,眼前又有帥男邀約,所以她才……


    其實,對於當時的於悠然來說,季淳風救了她,又在少管所給那些叛逆的少年上課,在她的潛意識中,已經把這個男人歸類為“好人”,大大的好人,有型又有才,有錢又會英雄救美的大好人。那些很不美好的事情,她的大腦已經自動屏蔽掉了。


    ……


    在一家裝潢典雅低調的高級西餐廳裏,於悠然有點局促,局促到坐立不安。她的裝束在這家人數不多的餐廳裏,顯得雞立鶴群,反觀季淳風,他明明打過了一架,可是不沾半點灰塵,看上去就是一個高貴成熟的事業男。


    這麽高級的場所於悠然還是第一次來。眼前的男人開高級的suv,一看就知道是個有錢人,可她萬萬沒想到,他說的吃一頓,會來這麽高級的地方。


    她手指輕輕點在蛋糕盒子上,權當給自己放鬆,可是眼神卻在四處瞟著。四麵八方的目光向她投來,好奇的,鄙夷的,嘲諷的,她像是被別人的目光紮到一樣,渾身又刺又癢。


    “waiter.”季淳風招唿了服務生過來。


    於悠然身體一緊,盯著他,隻聽他低聲道:“給我們一間包廂,還有,把我上次寄存在這裏的紅酒拿來。”


    服務生馬上答應:“是的,季先生,請跟我來。”


    季淳風是這家餐廳的vip會員,作為這裏的服務生,自然是曉得任何一位高級客戶的,尤其是像季淳風這樣的,他可是南城的又一個傳說。


    傳說,這位先生潛伏在第一黑幫冥夜之中長達二十年,終於在一次機會中,將國內外兩大黑幫勢力鏟平,給他的父親正名,恢複刑警身份。傳說,他是律師界的戰神,沒有打不贏的官司。也有人說,這位先生還是一個在世界排名上,都排的上號的殺手,有個別號,叫什麽來著?“神筆鬼判”?


    可是,在所有的傳說之後,他歸於平靜,現在的他,是警方特聘的高級法律顧問,也是其他知名企業爭相聘請的法顧。


    不過所有的所有,對於悠然這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小市民來說,那些都是跟她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於悠然很聽話的吸取母訓,做一個懂得知足的人。在找到一份工作之後,她就會一心一意地紮根在那個崗位上,也許有一天,她會升職,但那都是後話。現在的她,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有吃有喝有穿,唯一的困擾,就是她目前還要擺脫她內向害羞的性格。


    眼下的於悠然似乎距離擺脫內向害羞性格已經不遠了。


    她跟在服務生的後麵,跟季淳風並排走在一起,接受著四周射過來的,更加嫉妒的目光,稍稍挺起背脊,覺得很有麵子,更有一種狐假虎威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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