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妍孜孜善誘,上官金珠暗自點頭,心裏隱藏著的那股氣憤,在漸漸地發生質的變化。原來,淩微竟在失憶前與別的男人有婚約!


    這了太過分了!


    上官金珠當然沒有忘記,淩微在失憶前就與安瀾卿卿我我,私定終身!


    淩微,竟然同時與兩個男人交往,這本身就是道德缺失,不可原諒!


    “蔡小姐,你說那棟別墅是你未婚夫送給淩微的,有證據嗎?”上官金珠步步緊逼。


    “有,別墅原先的戶主名叫範冬青,而範冬青,是我未婚夫的媽媽。”蔡妍被逼到牆角,脫口說出了楚雨濃不讓說的真相。


    範冬青?這個名字太熟悉了,這兩天不時有人提起。


    “蔡小姐,你先迴去,假如事實果真如此,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的。”


    “謝謝老夫人。”


    “老夫人,假如我是您,我一定會好好查查,淩小姐的孩子,他到底姓什麽!”


    這是蔡妍向上官金珠告辭時最後說的幾句話。


    這幾句話,貌似簡單,實際上很惡毒。


    上官金珠自然品出這其中的味道。


    迴到臥室,上官金珠再也無心泡澡了。


    一股惱怒與忿恨,在她的心底裏翻滾升騰!


    自恃練就了一雙火眼金晴,卻在淩微的身上跌破了眼鏡,自己看錯了人!


    因年輕時遭受了情感變故,讓上官金珠對那些水性揚花,對感情不忠貞會隨時背叛的男女,深惡痛絕!


    淩微竟然同時和兩個男人有婚約,而且,失憶後,她竟然還去找那個男人,這說明什麽?說明淩微對那個男人有很深的記憶,有很深的感情,這讓上官金珠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上官金珠當然不會忘記,淩微肚子裏的孩子,是她在省城的康複療養院裏懷上的。算算日子,那時離淩微她迴國不足半月。淩微不是失憶了嗎?既然失憶,那麽對先前的發生的一切與身邊的人肯定沒印象,安瀾對她而言,跟陌生人又有什麽兩樣?淩微竟然跟一個形同陌生人的男人共居一室,並有了孩子。


    從中可以看出,淩微這個人太隨便了。


    更是想起,淩微第一次來見自己的情形。


    上官金珠隻有苦笑了,當時,淩微以一味“藥”毛遂自薦,自己竟然覺得淩微來自國外,是個直爽和酒脫的女孩,理念超前,敢說敢做。如今看來,這豈不是生性太隨意之故?


    可是,上官金珠又想到,和淩微也接觸了一段時間,從對方的言談舉止及對生活的態度中,淩微並不是那種輕浮的女孩啊。


    矛盾,太矛盾,更太糾結了。


    在屋子裏轉了幾大圈後,上官金珠便冷靜了下來,多年的商海泛沉,讓她養成了綜合多方麵思考問題,決不會讓問題牽著鼻子走。


    就在上官金珠斟酌,是否要直接給淩微打電話的時候,手機,響了。


    “喂,黃律師,這麽晚了還沒休息?”


    “老夫人,我查清了範冬青是許何人了。”


    哦,這真是雪中送炭。知道了範冬青是誰,那就可以知道送別墅和淩微交往的男人是誰。蔡妍不是說了嗎?範冬青是她未婚夫的媽媽。


    黃律師以他慣有的聲調,有條不紊地把調查的結果簡略地匯報了一下,最後,說出了範冬青之子的真名實姓!


    當上官金珠聽清了那個如雷慣耳的的名字後,一下子怔忡住了。連黃律師給她道了晚安,上官金珠也不知迴答了。


    她舉著手機傻站在原地,腦海裏,前事如過幻燈片似的,一幕幕的翻過去:安瀾嘲諷地說淩微是個不解人情世故的二,連說帶笑地描述淩微在楚付書記家裏不苟小節的表現……。度假區的那個項目,是人人都想吃的唐僧肉,難度其大可想而知,淩微卻在不動聲色中將項目攬下。要知道,淩微是剛從國外迴來的女孩,在芝城人生地不熟的,把項目攬下,不是有高人在背後幫忙,談何容易?這個高人,當然是指楚付書記。


    上官金珠隱約記得,安瀾曾提起過,度假區的那個項目,楚付書記功不可沒。


    楚付書記和淩微,這兩個人的人生軌跡根本沒有交集的可能,淩微怎麽會一迴國就跑到楚付書記的家裏,而且,行為還如此的隨便、放肆?楚付書記為什麽會幫淩微這麽大的一個忙?


    除非兩個人有私情。


    還有,淩微失憶後從法國迴來,一開始為什麽不答應安瀾的求婚?當時,淩微的解釋是,自己把在此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都記不清了。包括事和人。


    既然這樣,為什麽事隔不多久卻又有了自稱是安瀾的孩子?她不是記不起安瀾是誰嗎?為什麽又和安瀾有肌膚之親,更有了孩子,這其中的變化也太大了吧。


    淩微是不是因為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才答應和安瀾結婚?她的目的,就是為了給她的那個野孩子找個名正言順的爹?


    這個孩子,是不是在淩微失憶前就懷上的?


    “淩微肚子裏的孩子,他到底姓什麽!”


    這句話,如一記悶棍,打得上官金珠暈頭轉向!更象一隻馬蜂,圍著上官金珠轉個不停。


    不行!假如,淩微懷的這個孩子是那個男人的,那麽,自己無論如何不能讓淩微嫁給安瀾,嫁進安家。自己並不要求未來的孫媳婦必須來自豪門、名門,學曆有多高,能力有多強。唯求一點,那就是對方必須是幹淨、清白的,絕不能讓亂七八糟的女人進入安家,不能讓安瀾蒙羞,讓安家的血統紊亂!


    壁燈,散發著幽幽的藍光,將燈下的方寸之地渲染得很有幾分迷蒙。


    上官金珠望著燈暈,她覺得,那光色就象一道研詢的目光,是那樣的逼人,那樣的刺人肺腑!


    等不到明天早上了。


    上官金珠不再等待,她已經忍不住了。


    撥出去一組號碼。


    對方很快就接起,聽聲音,對方的情神很愉悅。


    “奶奶,這麽晚了還沒休息?”


    上官金珠哪有心情和淩微寒暄?她簡潔地說了一句:“明天,你哪都別去,我去鬆濤山莊看你。”


    不等淩微迴答,上官金珠一下子摁斷了手機。


    第二天一早,淩微就起來了。


    為安瀾做好早餐準備好換洗衣服後,淩微款款地下樓來。


    “艾姨,燉一碗燕窩,再蒸一籠玉米麵小饅頭。”


    淩微走過廚房,交待道。


    艾姨從熱氣的渲騰中抬起頭,笑道:“少奶奶不是不吃那個燕窩嗎?今兒怎麽想吃了?”


    “不是我吃,是奶奶要過來用早餐。”


    “少奶奶先吃早點吧?”艾姨掀開蒸鍋蓋,把一碗紅棗銀耳的甜品端來出,放在餐桌上,扭頭問:“老夫人要過來用早餐?嘿嘿,看老夫人,自打少奶奶住到鬆濤山莊後,時不時要過來一下。老夫人不是喜歡跑這麽遠的路來吃我作的早餐,而是離不開少奶奶,想少奶奶了。”


    淩微甜甜地一笑,搖了搖頭:“早點放迴蒸鍋去,我等奶奶過來一塊吃。”


    “少奶奶和老夫人就是有緣,你敬著她,老夫人愛著你。看你們一家子親親熱熱的,我們下人看著也歡喜。”


    “艾姨怎麽老說自己是下人哪?你和宋媽火炮嫂她們,不是下人,是我們的家人,親人!”


    艾姨很開心,拍了拍手掌說:“我們有自知之明,下人就是下人。可聽少奶奶這麽一說,心裏卻覺得暖洋洋的。少奶奶待人這麽和氣這麽謙和,不僅是少爺有福了,連帶著我們大家也有福氣。”


    “艾姨說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樓梯上傳來了安瀾爽朗的笑聲:“艾姨說了什麽,讓我的新娘難為情了?”


    “安起來了?”淩微紅著臉,走過去,低聲地嗔怪:“別一口一個新娘的,讓艾姨笑話。”


    “我才不會笑話呢,少奶奶可不是少爺的新娘?”


    安瀾從艾姨的手中接過皮包,順便在淩微的小鼻子上輕輕地鉤了一下,在淩微的耳邊輕聲地取笑道:“叫你一聲新娘你害羞,我要是叫你孩子他媽,你豈不是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淩微的小臉飛紅,她伸手就打了安瀾一下:“討厭!趕緊上班去吧。”


    安瀾哈哈笑著,大步朝門口走去,走到門邊又迴身,交待淩微:“你先用早餐吧,別把我的孩子給餓壞了。不要等奶奶了,誰知道奶奶什麽時候到呢?”


    “少在這兒胡說,快走你的。”聽安瀾不時地提起孩子孩子的,淩微既感到幸福,又有一縷難言的羞赧。


    “門口風大,小心著涼。”安瀾纏纏綿綿地看著淩微:“你拚命趕我走,我卻不想離開你,一步都不想。”


    “快走吧,今天不是要下工地嗎?別讓手下的人等急了。路上開車小心點,注意安全。”淩微將安瀾送到門口。


    “放心吧,我現在的肩上,負著重擔,不僅有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更有老婆孩子,我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你們著想啊。乖乖的呆在家裏,陪奶奶好好玩玩,我辦完事情馬上迴來。”


    “好,我會乖乖聽話的。”


    安瀾這才放心往院門口走去。


    淩微走到客廳,站在落地玻璃窗前,透過疏密不均的鬆樹間隙,看著安瀾把車開出來,看著安瀾衝自己又是擺手又是飛吻。


    淩微笑了。


    她不由自主地學著安瀾的樣子,深深地做了一個飛吻。


    “少奶奶,你和少爺真恩愛。就算是對那個葉小倩,少爺也沒有這般的體貼疼愛。”說到這,艾姨自知失口,一臉的愧色:“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在少奶奶麵前提起過去的人。”


    淩微卻一臉的坦然,笑著說:“艾姨也太小心了,這有什麽對不起的?葉小倩曾經是安的未婚妻,他們相愛過,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哪個人沒有過去,哪個人又是沒有故事的呢?”


    “少奶奶,你的心胸真寬廣。換上別的女人,她說不定就要生氣了。”


    “愛一個人,就要愛他的所有。愛他的優點,愛他的缺點,愛他的現在,愛他的過去和未來。艾姨,你真心的愛過一個人嗎?”


    艾姨笑了,她覺得淩微這個問題問得太可笑了。


    “少奶奶,我和我的那個死鬼老公是父母包辦的,到結婚那天才看清他的模樣,哪來的愛喲。當我看到那一頭白發的時候,哭了一晚上。”


    一頭白發?


    “對呀,我結婚的時候,我十八歲,我那個死鬼老公五十八歲,整整大我四十歲,足可以當我的爺爺了。”


    淩微從來沒聽艾姨主動提起過她的婚姻,她的家庭。隻知道,艾姨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都在城裏打工。


    淩微驚愕地張大了嘴。


    “大你這麽多,你的爸爸媽媽為什麽要把你嫁給那個老人?”


    艾姨痛恨地撇了撇嘴,恨聲道:“我爹是個酒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頓頓要喝酒。那時家裏窮,子女又多,吃飯都吃不飽,哪有錢買酒喝?我那個酒鬼爹就把我拿去換酒喝了,我那死鬼老公出了兩擔穀子給我酒鬼爹,我這一輩子便被葬送了。”


    啊?


    “那你的老公呢?”


    “死了。”迴答得幹脆明了,還帶著一絲欣喜。


    “病死的?”


    艾姨似乎有難言之隱,不願意往下說。


    轉移話題:“少奶奶,少爺有沒有告訴你,那個葉小倩迴國了。”


    “葉小倩迴國了?”淩微心裏動了一下,轉身看著艾姨:“你聽誰說的?”


    “這事,安家上下全都知道,少奶奶你竟然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艾姨有些了悟:“少爺可能是擔心少奶奶多心才不告訴你的吧?”


    淩微不作聲。心情,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葉小倩迴國了,安瀾為什麽不告訴自己?難道真的是擔心自己會吃醋會多心嗎?


    “小瀾不告訴你真相,不是擔心你會吃醋,而是,他的心裏另有打算!”


    門外,傳來了一聲冰冷的說話聲。


    淩微扭頭一看,


    上官金珠到了。


    “奶奶……。”


    “老夫人來了?我怎麽沒聽見車子響呢?”艾姨忙上前侍候脫衣脫帽。


    上官金珠陰沉著臉,支開艾姨:“你先上樓忙去,我沒有召喚,你們誰都別下來。”


    哎。


    艾姨看了一眼上官金珠,忙答應著上樓。樓上的客房還住著寧靜,這得趕緊知會她一聲。


    淩微的心,一下子狂跳起來。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上官金珠如此沉鬱的臉色。


    偌大的客廳,就剩下這對祖孫倆了。


    “奶奶,您一定沒用早餐吧?我給您準備了,這就給您端上來。”


    “不用!”上官金珠厲聲地喝了一句,將手袋往沙發上一扔,率先坐下,又指了指身邊的沙發:“你也坐下。”


    淩微怯怯地坐下,怯怯地望著上官金珠,怯怯地問:“奶奶,您是不是有什麽事呀?”


    “你覺得呢?”上官金珠冷冷地說。


    淩微咬住唇,臉上飛起了羞紅。她看得出來,奶奶在生氣,而且,是跟自己生氣。


    “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讓奶奶如此生氣。奶奶,您直接說好嗎?”


    上官金珠微微地點著頭,依舊鐵青著臉,直勾勾地望著淩微,那犀利的目光,從淩微的臉上往下移,最後落在了腹部。目光停駐了,不動了。


    淩微感受到了目光的炙熱與穿透力,她很不自然地扯了扯大棉襖。她不明白的是,奶奶到底在看什麽!


    “淩微,這裏沒有外人,你老實告訴我二個問題。一,那套別墅,也就是雪鬆後的那棟別墅到底是誰送給你的,你跟那個人,到底是什麽關係。二,你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上官金珠坐正了身姿,上身畢挺,高傲地昂著頭,寒冷的雙眸,就那樣毫不掩飾地直盯著淩微。


    什麽?


    淩微仿佛被砸了一悶棍,頭昏腦脹,眼冒金花,耳邊,嗡嗡地響著!腦子裏,一片空白。


    她傻傻地望著上官金珠:“奶奶,您剛才說什麽?”


    上官金珠不滿地咳嗽了一聲,又用極快的語速將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未了,冷冰冰地說:“我希望你跟我說實話,這對你對我都比較好。說吧,說真話。你要明白,假話隻能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紙包不住火,這個道理你應該懂。”


    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湧上了頭頂!


    淩微一下子站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攥成拳,她瞪著奇大無比的雙眼,看了一眼陰沉沉的上官金珠,“奶奶,假如您老人家是出於關心愛護我和小瀾,那麽,我會如實迴答。可是,假如您是以一個審判者的身份來過問這件事情,那麽,對不起,我無可奉告!”


    “你!”上官金珠也一下站了起來,哆嗦著手指,指著淩微:“好啊,品行如此不堪,在我的麵前竟然還敢如此放肆!”


    淩微冷笑了:“這麽說,奶奶執意認定我就是個品行不堪的人,那麽,我無話可說了。”


    “不是我認定,而是你自己的所作所為在說話。”


    “我的所作所為?”淩微想破了腦子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麽讓奶奶一口認定自己品行有虧?


    “我已經派人查明,那棟別墅是堂堂的楚付書記轉贈給你的。你在失憶前,曾答應嫁給楚付書記。楚雨濃為了你而和結發妻子離了婚,你們交往了好長一段時間。”上官金珠抬頭看了看樓上,唇邊的冷笑,改成了嘲諷:“聽說楚付書記的前妻待你很好,這段時間還在這裏陪護你。嗬嗬,假如她知道,是你破壞了她的婚姻,是你搶走了她的老公,那位名叫寧靜的女士,她又會怎麽想你?”


    淩微的臉,從羞紅轉成了慘白,又從慘白變成了青灰色。她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上官金珠!


    “奶奶,我真沒想到,您竟然在背後調查我。”


    “當然要調查,我不能容忍未來的孫媳婦玷汙我安家門楣!”上官金珠步步緊逼:“看來,調查的結論並沒有錯,你已經承認了某些事實。比如,別墅的來曆。”


    淩微無語了,麵對盛氣淩人的老人,麵對老人的強勢認定,淩微不知道自己說什麽好。


    而且,楚雨濃之事,此刻不易張揚,更不好擴大,以免驚動楚雨濃。


    上官金珠冷冷地笑著,站在淩微的對麵。


    冷場,冷場。


    寒冷,向四麵八方擴散。雙方都不約而同地打起了冷顫。


    淩微率先打破了冷場:“奶奶,假如我說,事情不像您了解的那樣,您老人家會相信我的話嗎?”


    “那要看你說什麽。”


    這樣看來,任是自己說什麽,奶奶都不會輕易相信。


    淩微歎了一口氣,說:“奶奶,我隻想說,我是清白的,我身子是清白的,對安瀾的感情也是清白的。”


    “清白,你說清白就清白?”上官金珠的目光又落在了淩微平坦的腹部上:“我還想知道,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小瀾的!”


    淩微咬了咬牙,麵色蒼白,身子不住地在哆嗦。好半天,淩微才淡淡地說:“奶奶竟然還懷疑這個,我太傷心了。那好,假如奶奶不信這個孩子是安瀾的,那麽,我把這個孩子打掉就是。”


    說著,往樓梯走去:“奶奶您隨意,我要上樓換衣服。”


    上官金珠脫口問道:“換衣服幹什麽?”


    “去醫院啊。”


    上官多珠一下緊張起來,她想起了另一個問題,馬上上前攔住:“把孩子做掉?淩微,你是不是害怕東窗事發毀滅證據啊?”


    淩微哭笑不得,她不想多說什麽,事態的嚴重程度遠遠超於事實的本身。淩微覺得,自己要好好想想。


    現在最重要的是,安瀾會不會跟奶奶有同樣的想法,認為孩子不是他的?


    安瀾現在沒有,難保以後沒有。安瀾是個情緒化的人,而且,他又很聽奶奶的話。讓他不受奶奶的影響,幾乎不可能。


    迴到樓上,淩微在第一時間給安瀾打電話。


    安瀾正在高速路上,接到來電,很是愕然,他開了句玩笑:“小妞,剛分開一個小時就想我了?”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歡快的音樂聲,淩微把衝上舌間的話強行地咽了下去。等會再跟安瀾說吧,這會兒在高速上,不能讓他分心分神;看他如此開心,淩微真的不忍心破壞安瀾的興致。


    “是啊,你到哪了?”


    “還有半小時就到工地了。小妞,你在幹嘛呢?奶奶過來了嗎?”


    眼淚,在淩微的眼眶裏打轉,她硬是沒讓它流下來。


    強顏歡笑:“我在想你呀,奶奶過來了,正在和艾姨說話呢。安,專心開車,到了地給我來電話。”


    “好嘞。”安瀾高高興興地說:“寶貝,多陪陪奶奶,多和奶奶說說話。我是奶奶從小帶大的,從感情上來說,我跟奶奶最親。我希望,我的老婆也能尊敬奶奶,能和奶奶相處的很好。”


    “我知道了。”淩微含淚掛斷了電話。


    換好衣服,淩微拿著包下樓。


    寧靜已在樓梯口候著。


    “寧安娣,你也起來了?”


    寧靜一臉憂色地看著淩微,眼裏,流露出一股濃濃的關切之情。上前拉起淩微的手,低聲地問:“微微,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怎麽會有事呢?”淩微強作著微笑,挽起寧靜的胳膊:“安娣,我們去逛街好嗎?”


    寧靜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我一直以為,你比楚楚幸運,比楚楚順利。可現在看來,你和楚楚一樣,都是命運多舛的人。唉,好端端的,怎麽會出這樣的事情呢?”


    “安娣,你都知道些什麽了?”


    “剛才聽艾姨說,小瀾的奶奶來過了。還說老夫人很生氣,懷疑你在失憶前跟別的男人有染,甚至懷疑你肚子裏的孩子,”說到這,寧靜偷看了一眼淩微,吞吞吐吐地說:“微微,寧姨是相信你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孩。”


    淩微扭過頭去,極力不讓寧靜看出自己的委屈與悲涼。強忍了半天,淩微迴過身,笑著說:“謝謝安娣。隻要安娣相信我,我心裏就輕鬆多了。”


    “可是,老夫人她……”


    “我自信自己是清白的,身正不怕影子歪。我相信,假以時日,奶奶會明白過來的。”


    寧靜依舊是愁容一片:“我擔心的是,萬一老夫人一直這樣懷疑下去,那小瀾他……你們的婚事怎麽辦?依老夫人的性子,她是不會讚成你和小瀾結婚的。”


    “不結就不結唄。”淩微故作輕鬆地說。


    “傻孩子,怎麽能這樣說呢?你可以不結婚,可你肚裏的孩子怎麽辦?你總不能當個未婚媽媽吧?”


    淩微咬了咬唇,說出了一個想法:“這就看安的了,假如他也懷疑我的清白。那好,對不起了,我不會要這個孩子的。”


    “打住打住!”寧靜慌亂地止住淩微的話,嗔怪道:“這話可不能亂說,讓孩子聽到了該多傷心?”


    “假如孩子有知覺能聽到外麵的說話,他早就該傷心了。安娣,你都不知道剛才奶奶是怎麽說的。”


    想起上官金珠的那番嚴厲而苛刻的話語,淩微的心頭裏,湧起了許多的不滿與埋怨。她理解一位當老人當長輩的心情,但無法接受上官金珠的態度與言辭。


    “微微,先別介意老夫人的意見了。現在首要的就是,了解小瀾的看法,而且,你還要馬上和老夫人進行溝通,做一番真誠的解釋。我相信,這一切一定是由於誤會造成的。”


    淩微一臉的難色,眼梢微微挑起,額間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安娣,奶奶現在是認定我的清白有問題,她不會相信我說的。你是不了解奶奶那個人,這位老人家很強勢也很霸道,而且她認定和決定的事情,別人一般難以動搖。”


    “那就讓老夫人這樣錯誤地認定下去?這可不行,你能等得,你肚子裏的孩子等不得。”


    這怎麽辦?淩微愁苦著小臉兒,無奈地望著寧靜。


    “微微,你為什麽不能把事情跟老夫人說清楚?依我看,事情很簡單呀。老夫人懷疑別墅的來曆,那你就把別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老夫人懷疑你與別的男人有染,懷疑孩子的清白,那你索性去做個親子鑒定!這些,對你不難呀。”


    “是不難,可是,”淩微歎著氣,接下去的話無法對寧靜說。淩微擔憂的,不是在老太太麵前洗涮自己的清白,而是,擔心這件的本身。一旦讓外人知曉,尤其是那個關鍵之人,會不會打草驚蛇!淩微當然知道,那件事情現在正處於最關鍵的時刻,不能因為眼前的這件事情而影響到重要的事情。


    絕對不可以!自己苦心經營,運籌帷幄了這麽久。不正是為了將一切醜惡真相暴露在陽光之下,不正是想讓有罪之人得到應有的處罰?


    沒辦法,這個時候隻能忍辱負重。


    隻能暫且讓奶奶誤會了。


    淩微相信,一旦真相大白,奶奶會理解自己,會讚同自己的。


    “安娣,我這個時候什麽都不能說,不能做。我隻要安娣能相信我,我是清白的就行。”


    “唉,你這孩子,到底有什麽隱情啊,為什麽不能跟寧姨說呢?”


    “對不起,安娣,我真的不能說。但請你放心,很快,安娣就會知道真相。”


    “我不逼你,可是,眼前這樣該怎麽辦哪?我擔心小瀾一旦聽老夫人說,他會不會也懷疑起你來?前幾天你們已經為了別墅的事情鬧了一場不愉快。”


    “真金不怕火煉!就算安現在也懷疑我的清白,但我隻能忍著,守得雲開見月明。”


    “唉,微微啊,我真想知道,你到底在堅持著什麽!”


    “寧安娣,對不起……”


    “傻孩子,有什麽對不起的?我看你這麽痛苦,我替你難過呀。”


    淩微勉強笑了笑,裝作一派無所謂:“安娣,我不難過,我難過什麽呀?”


    心裏卻隱著一股擔心,假如安瀾他相信了奶奶的話,自己又該怎麽辦?


    淩微決定,自己應該主動找安瀾說。


    安瀾說過,他傍晚的時候會迴家。


    可淩微已等不到傍晚了。


    她再次給安瀾打電話。


    安瀾似乎在建築工地,周遭的噪聲很大,兩人,都提著嗓子在叫喊:“喂,安,你什麽時候迴來?”


    “啊?你說什麽?我聽不清楚呃,攪拌機的聲音太大了。微微,有事嗎?要不,我等會再給你打電話?”


    淩微懨懨地掛斷了電話。


    在屋內作困獸狀。


    在屋裏走了幾個來迴後,淩微覺得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了,拿起手機又給安瀾打電話。


    這次,電話那頭安靜了許多,在聽到安瀾爽朗的聲音的同時,還聽到了電流的沙沙聲。


    “安,我想跟你說件事。”淩微迫不及待地說。


    “對不起,我正給工地的幾個負責人開個碰頭會呢,”安瀾的聲音低了下來,但充滿溫情:“親愛的,我一忙完事就給你打電話好嗎?”


    淩微當然不能說不好。


    再次掛斷電話。


    寧靜推門進來,將一碗甜品放在桌上:“墊補點,一定餓了吧?”


    淩微這才記起,自己的早餐還沒吃呢,現在已快到午飯時間。


    可一點也沒感到餓。


    “不餓也得吃,你現在是一人吃兩人補。”


    淩微苦笑了笑,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感歎地說:“這孩子怎麽這麽倒黴啊,還沒出生呢,就讓他的太婆婆如此不待見,還硬說他是個私生子。”


    “孩子,不許這麽說,孩子聽了會傷心的。”寧靜忙製止,勸慰道:“老夫人是因為不了解情況才那樣說的,等事情清楚後她老人家愛這個孩子還愛不夠呢。”


    是嗎?


    “當然啦,人說隔輩親隔輩親,像這樣隔著兩輩的,更親。”


    此時此刻,淩微不指望隔輩有多親,她隻希望奶奶別把戰火延伸到安瀾那兒就好了。


    “安娣,怎麽還不到傍晚呢?這時間過的太慢了。”


    寧靜驚詫,抬起疑惑的眼睛看著很是焦灼的淩微:“怎麽了?這大中午的,你怎麽就盼著傍晚呢?”


    “安說傍晚就迴家。”


    寧靜哦了一聲,笑道:“瞧這小倆口,一時一刻都這麽難分開。”


    淩微正色地說:“不是分不開,而是,我有話要跟安瀾說。”


    寧靜了悟,默默地點了點頭:“對,你應該把事情跟小瀾說清楚。你也是拗,當著老夫人的麵,你為什麽就不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呢?我真想不通。”


    “跟奶奶,現在還不是說清楚的時候。安不同,我的很多事情他早已知道。”


    寧靜覺得自己越來越糊塗了。


    淩微到底有多少事情是別人不知道的?


    “安娣,對不起,我以後會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的,但現在不行,請你原諒。”


    “你這孩子,跟我還這麽見外。你不願意說,說明這事有不能說的理由,寧姨怎麽會怪你呢?我隻是替你擔心,這樣下去,老夫人會堅決不讚同你嫁給安家的。老夫人作著安家的主,她老人家要是不鬆口,你想和小瀾結婚,我看懸。可不結婚,你這肚子一天天地大起來,這可怎麽辦?”


    這點,淩微也明白。


    她把希望寄托在安瀾的身上。希望,在自己四麵楚歌的境遇裏,安瀾能堅定地站在自己的身後。不需要他做什麽,隻需要他伸出堅實的膀臂。


    她堅信,安瀾會的,因為,安瀾愛自己,他說過,無論麵對怎樣的風雨,他都要成為自己的避風港!


    淩微不停地給自己打氣。


    可心底裏,總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泄氣:安瀾很聽奶奶的話,從小到大,奶奶說什麽,他全盤接受。而且,安瀾在男女情感方麵有些小心眼。在前幾次的突發狀況中,他不是很充分地表現出來了嗎?不是躲到國外就是夜不歸宿,逃避現實,躲開矛盾。


    淩微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安瀾他,應該會在不斷發生的事件中漸漸地成熟和長大吧?


    午飯,淩微食之無味,一點食欲都沒有。


    放下飯筷,她在第一時間拿出了手機。


    艾姨和寧靜相視一笑,將個人的空間騰出來留給淩微。


    “安,吃飯了嗎?”


    “午飯沒吃呢,”安瀾似乎有些著急,他的語調有些急速,急急地說:“微,工地上的挖掘機把一個工人傷了,我現在正在趕往醫院的途中……”


    淩微就是有天大的事情,這會兒也說不出來了。


    她隻是叮囑了一聲:“你忙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小心開車。”


    迴到臥室,淩微感到莫名的疲憊,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以往,她有午睡的習慣。


    淩微蜷縮在窗前的皮椅上,望著窗外的那片鬆樹林,傻傻地發著愣。


    真是急病遇上慢郎中,偏今天會發生這麽多事情。


    手下的工人受傷了,安瀾作為公司的董事長,無論如何也不能撒手就迴吧?不管怎麽說,他也得等受傷的工人從手術室出來吧?


    也不知在皮椅上坐了多久,淩微被手機鈴聲驚醒了。


    淩微欣喜若旺地抓起手機,心想,一定是安瀾的。


    她張口就說:“安,你終於來電話了……”


    對方先是一愣,隨即笑了:“傻丫頭,看清了再說話。我是爹地,不是安先生。”


    原來是爸爸淩誌的來電。


    淩微臉一紅,羞澀地說:“爹地,是您呀,您怎麽給我打電話了?”


    “我要是不給你打電話,你會有時間給我打嗎?”淩誌雖然是滿口的埋怨,可語氣很是溺愛,沒有一點責怪的口吻:“前幾天安老夫人給我打過電話,說安家已為你們確定了結婚的吉日。爹地打這通電話是想問問你,有什麽需要,爹地給你帶迴去?”


    “爹地,這裏什麽都有,不需要。”


    “那可不行。我的大女兒要嫁人了,要結婚了,我這個當爹地的,怎麽也得表示表示吧?”


    淩微的心裏流過一絲苦澀,自己結個婚怎麽這麽難呀?上迴,爹地都已經迴國了,婚事卻告吹。而這次,眼看萬事俱備,連婚紗照都拍了,可婚事,很可能又要掛起來了。


    “爹地,具體的時間還沒定呢,您急什麽呀,”淩微不敢多說,她擔心自己會忍不住哭出聲來“爹地,等婚禮的時間真的確定了,我再打電話告訴您。我現在有事呢,爹地,我們改天再聊?”


    說著,淩微便要掛斷電話。


    淩誌一頭霧水,心想,安老夫人明明說下個月,也就是正月初九為安瀾和淩微舉行婚禮,說的明明白白,淩微卻為什麽說還未最後確定呢?


    這真有些奇怪。


    淩微匆匆掛斷電話。


    時間,過得好慢好慢。


    好不容易,盼得天空有了第一縷的暮色。


    淩微手忙腳亂地抓過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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