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駕車而去。


    淩微沒有轉身,而是興步朝不遠處走去。


    “丫頭啊,大早上的,風冷,還是迴房去吧?”寧靜拿著一件大衣走出來,披在淩微的身上,疼愛地說:“等太陽出來再去散步吧?現在風大霧重,小心感冒了。”


    “安娣,您迴去歇著去,聽艾姨說您一晚都沒睡著,現在去補個覺,”淩微往後推寧靜:“您迴去,我略走走就迴家。”


    “你呀,跟楚楚一樣,認定的事情任是誰說都不管用,”寧靜一邊替淩微扣著大衣扣,一邊無可奈何地說:“那好吧,阿姨陪你在這附近走走。”


    “不用,寧安娣,真的不用您陪,我喜歡一個人瞎逛。您放心,這裏是高檔別墅區,很安全的。”


    寧靜拗不過淩微,隻得喚出艾姨陪著淩微,並交待了又交待:“艾姨,你多看著她一點,這丫頭,眼看要當媽媽了,可一點也沒當媽的樣,走路蹦蹦跳跳的,真讓人擔心。”


    “寧姐,您放心好了,我會看好我家少奶奶的。”


    寧靜還是不放心:“路麵結著冰,滑著呢,千萬小心。”


    “寧安娣,您放一千個一萬個心吧,”淩微調皮地叫道:“我不會蹦跳著走,我會像蝸牛一樣爬。爬呀爬,安娣別嫌我迴家爬得慢就行。”


    “這孩子,就知道胡說。”寧靜一臉的溺愛,就象一個慈母,不放心孩子的離家。


    艾姨攙著淩微一步步地往前走。


    “少奶奶,慢點,一步一步的,踩牢了再邁腿。”


    淩微孩子氣揮了揮戴著手套的手:“艾姨,你當我是小孩學步啊?沒事的,我還可以跑呢。”


    說著,甩掉艾姨的手,做出要起跑的架勢。


    艾姨嚇壞了,連聲叫道:“我的小祖宗啊,你饒了我吧,讓我多活幾天吧。老夫人和少爺把你交給了我,你要是出個什麽意外,我該怎麽活啊。”


    淩微收住架勢,主動挽起艾姨的胳膊,嘻笑道:“嘿嘿,我跟你開玩笑呢。”


    艾姨抹了一把汗,麵色慘白,替淩微掖了掖頸上的狐毛圍巾:“我的少奶奶,你可千萬別跟艾姨開這種玩笑。艾姨膽小,肩上責任又大,禁不起。”


    “別怕別怕,我再也不敢了。”淩微拍了拍艾姨的胸口,安慰道:“艾姨,我知道自己身上的份量,我不會亂來的,你不用擔心。”


    “這就好這就好。”又問:“少奶奶,我們這是上哪去?”


    淩微指著前方:“我們去那片樹林看看?那樹林太漂亮了,造型獨特,層次分明,就好象人工剪裁過似的。”


    艾姨眯起眼睛看了看,說:“聽少爺說,那叫雪鬆。看樣子那人家也是有錢人家,或者是當官的,否則哪住得起那麽豪華的別墅?”


    “艾姨的眼睛真毒。”


    “少奶奶,你猜,那雪鬆裏頭,住著的是有錢人家,還是當官人家?”


    “我猜,住著一個畜生人家。”


    啊?


    艾姨驚翻了她的那雙並不清澈的眼!


    “少奶奶,剛才你說什麽?畜生人家?這……這怎麽迴事啊?難道,少奶奶認識那家主人?”


    淩微不置可否,而是笑著說:“艾姨若不信,我們打個賭怎麽樣?”


    “賭什麽?”


    “賭那家主人是畜生還是人類。”


    這個賭,艾姨敢下注。住在那麽豪華別墅裏的,會是畜生?不可能吧。


    “好,賭就賭,少奶奶不許賴。要是我贏了,少奶奶得聽話,不準出來的時候要呆在家裏。”


    “行啊,就這樣說定了。”


    淩微斷定自己會贏,因為,今天是禮拜天,而且,昨天路過雪鬆林的時候,看到那輛不為世人所知的,掛著特別車牌號的私家車。


    路麵很滑,淩微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走進層層疊疊的雪鬆林,淩微順勢朝那片開闊的草坪走去。草地上,覆蓋著大片的的積雪,可有些草芽兒並不屈服,從重重的積雪中探出頭來,怯生生地打量著世界。


    “少奶奶,我們這樣能走過去嗎?那家主人會不會見怪啊?”


    “我們不走近,怎麽能看清那畜生的真麵目?”


    艾姨打量著玉石般晶瑩的歐式拱門,笑著說:“少奶奶,這麽好的房子,怎麽會讓畜生住著?除非,這裏的人人倫顛倒了。”


    “你說的沒錯,是顛倒了,而且顛倒的厲害。”


    淩微和艾姨正各自嘲笑著,隻聽得不遠處那道緊閉的大門緩緩地開了。


    “少奶奶,有人。”


    淩微並不駐步,而是繼續往前走去。


    眼看就要邁上淺淺的台階了,一個銀鈴般的聲音迎了過來:“喂,你們是誰呀,怎麽可以亂闖私宅?”


    淩微習慣性地歪著頭,笑吟吟地望著對方:“誰說我是私闖?我要是說,你才是私闖民宅,你承認嗎?”


    台階上,站著一位青春靚麗的女孩!


    這女孩還長得真耀眼,明眸皓齒,顧盼神飛,眉眼間,帶著一抹稚氣。唇邊,臥著兩個深深的梨窩。她穿著杏黃色的羽絨大衣,腳蹬一雙及膝的鹿皮長靴。白色的圍巾與帽子,襯著她賽雪的皮膚,整個人望去,真像個芭芘娃娃!


    “我私闖民宅?你有沒有搞錯?”女孩嬌俏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又迴身衝著後頭喊:“雨濃,雨濃!你出來,你出來一下呀!”


    說最後的那句,女孩還配合地頓起了腳。


    雨濃?


    淩微長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唉,又是一隻美麗的獵物。”


    艾姨沒聽懂,悄悄地笑問淩微:“少奶奶,你輸了吧?這姑娘明明是人,怎麽會是畜生呢?”


    “我又沒說這姑娘是畜生。畜生啊,在她身後。”


    艾姨睜開了眼睛,她要看清楚,這被女孩喚成“雨濃”的東西,到底是豬還是狗!


    ……


    “小寶貝,怎麽啦?”一個充滿磁性又曖昧的聲音從拱門裏飛出來:“是不是什麽東西落下了?”


    “不是不是啦,你看這個人,她竟然說我是私闖民宅!”女孩迴身挽過那人的胳膊,撒著嬌:“雨濃,你告訴她,我是這裏的什麽人!”


    楚雨濃在那張嬌豔得如桃花般的臉上吻了一口,笑嗬嗬地說:“這還用我說嗎?你是這裏的主人,唯一的女主人,是誰置疑你的—”


    說著,楚雨濃抬起頭,當他看清台階上站著的淩微時,頓時瞠目結舌,臉上的那抹笑容凍結了,表情僵硬,兩個眼珠子透過金邊眼鏡,就那樣直愣愣地看著淩微,半天說不出話來。


    “雨濃,你怎麽啦,說呀,跟她說呀……”女孩如藤一樣地纏著楚雨濃。


    艾姨攙著淩微,看了一眼眼前的這個男人,有些失望,這人既不是豬也不是狗,而是一位長相儒雅的中年男人!“少奶奶,這個人好麵熟哦,好象在哪裏見到過。”


    “當然麵熟了,”淩微揚起光潔的臉,往前走了幾步,“艾姨,眼前這位尊貴的男人,就是你我常在電視裏看到的楚付書記!”


    艾姨哦了一聲,恍然大悟。


    又扯了扯淩微的衣袖,悄悄地問:“那……。這姑娘該是他家的女孩吧?長得真好看。”


    “哈哈,艾姨,你真是老花眼了,這都看不清嗎?”淩微放聲大笑,指著楚雨濃笑著:“楚付書記,恕我冒昧,你是不是跟我家的管家介紹一下你身邊的這個女孩啊?”


    楚雨濃的麵色變得有些難堪,他俯身在女孩的耳邊說了幾句,從褲袋裏掏出一串鑰匙:“車你先開走,電話聯係。”


    女孩有些警覺了,她將鑰匙一推,蹬蹬蹬地衝到淩微的麵前,非常不友好地瞪大她那雙大眼睛,指著淩微:“你是誰,你怎麽敢這樣對待楚付書記?”


    “妍妍!”楚雨濃幾步下來,將女孩往外推:“快走吧,這裏沒你的什麽事。”


    淩微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裏,笑吟吟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女孩顯然是覺得淩微這是在挑釁,所以,她不走,反而圍著淩微轉了一圈,“喂,你還不快走?你也不看看,這裏是你可以隨便進出的嗎?”


    艾姨伸手將淩微攔在懷裏,對女孩的這種待客態度很生氣,大聲嚷嚷:“你才要睜大眼睛看清楚呢,這是我家少奶奶,安氏集團公司董事長夫人!你給我放尊重些。別以為住在這裏就了不起,有什麽呀,我們家有好幾棟別墅呢。”


    安氏集團公司?


    女孩顯然是知道這家公司的,她一愣,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身後的楚雨濃。


    也許是艾姨的話刺痛了楚雨濃的某處,他一下沉下臉來,厲聲地喝道:“妍妍,你馬上走,否則,你永遠不要來見我了!”


    叫妍妍的女孩用一種楚楚可憐的眼神望了一眼楚雨濃,又衝淩微狠狠地瞪了一眼,哼了一聲,準備離去。


    淩微將其攔住,側著身子打量了又打量,憐惜地歎著氣:“小妹妹啊,我奉勸你一句,千萬別自進火炕,否則呀,這輩子你就完了。”


    “什麽意思?”


    “很簡單呀,你以為自己住進了豪宅,開起了豪車,攀上了達官貴人,就是過上天堂的日子。其實,搞不好就跌進了地獄!小妹妹,你的眼睛這麽大,可得看清楚哦。”說著,淩微緩緩地走上台階,揚了揚手中的門鑰匙,迴身對女孩笑道:“告訴你吧,我才是這棟別墅的真正主人!”


    不僅是女孩,連艾姨也愣住了。


    什麽?淩微是這棟別墅的主人?


    “你要是不相信呀,可以問問咱們的楚付書記,再不信的話,我可以給你看看房產證,產權證!”


    這下,那女孩不依了,撲過去,拚命搖晃著楚雨濃:“這是真的嗎?她說的是真的嗎?”


    “別鬧了,快走!”楚雨濃咬了咬牙,用陰狠歹毒的眼神看了一眼淩微,似笑非笑地說:“你不是不要了嗎?怎麽,今天又上門來了?你既然成了安氏的少夫人,那還有什麽臉麵有什麽理由來要這棟房子?”


    這樣說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了。


    女孩頓時大哭起來,邊哭邊說:“楚雨濃,你是個大騙子!你說把這棟別墅送給我的,你說你的生命中沒有別的女人,你說你這輩子唯一愛的是我……唔唔唔……。你騙人,你騙人!”


    淩微笑道:“傻女孩,這樣的話你也信?我告訴你一句實話,咱們的楚付書記啊,那桃花運走得,遍布天下;那女人緣結得,滿世界都是。你也太單純了,像咱們的楚付書記,那是咱們芝城的父母官,求他黏他的女人難以計數,再算上他老人家親自看中的,我想,一個加強連算是低估他的能量了。”


    “淩微,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楚雨濃一臉的羞怒,穿著緊身的保暖背心就往外走:“再胡鬧,我叫保安了。”


    “行啊,你叫吧,我想,這裏的保安應該認識我,我作為這棟別墅的主人,保安怎麽不認識業主呢?楚付書記,請把鑰匙交出來,我給你通報一下,這棟別墅啊,我準備義賣。義賣獲得的錢,捐給芝城的福利事業!”


    說著,淩微朝楚雨濃伸出手去。


    女孩看了一眼楚雨濃,又看了一眼淩微,哇哇哭著,跑了。


    “你沒權利處置,這棟別墅,我要收迴已用。”


    見到嘴的肥肉跑了,楚雨濃恨極,轉身進了屋。


    “你說收迴就收迴呀?沒那麽簡單!”淩微笑著對艾姨道:“艾姨,打賭輸了吧?那個男人果真是披著人皮的畜生吧?”


    艾姨重重地點了點頭:“沒錯,當著那麽大的官,年紀足可以當那女孩的爹了,還這麽坑人,真是畜生不如!少奶奶,我承認我輸了。”


    心中又有不解:“少奶奶,你怎麽會有這棟別墅的鑰匙?那畜生真把那房子送給你了?”


    “這話說來就長了,等我迴家慢慢跟你說。”淩微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她的心裏有了決定,得盡快行動,決不能再讓楚雨濃殘害小姑娘了。


    恰在這時,艾姨的手機響了。


    “喂,是寧姐啊?哦,好的好的,我們馬上就迴來。”


    掛斷電話,艾姨對淩微說:“我們迴去吧,安太太過來看你了。”


    ……


    楚雨濃站在窗前。


    他已戒煙多年,此刻,手指尖上卻燃起了青煙。煙霧升騰著,彌漫著,在眼前織成了一張大網,讓人罩身其中。


    窗外,雪鬆林間,一道嫋娜的身影正漸走漸遠。


    楚雨濃將煙頭狠狠地擰在煙灰缸裏。


    淩微,你真是個小妖女!


    你不是失憶了嗎?你不是成了安氏新繼承人的準新娘了嗎?既然這樣,你為什麽要出現在這裏,為什麽要出現在我的麵前?


    想起淩微對蔡妍說的話,楚雨濃苦笑了,他執著的認為,淩微會這麽說,一定是吃醋了,一定是妒忌了。


    如此想,楚雨濃的心情好受些,似乎得到了一些安慰。淩微,她一定還喜歡著自己,否則,她不至於這麽說這麽做。


    相比之下,楚雨濃更喜歡淩微一些。蔡妍隻是比淩微年輕些,是剛出道的一個嫩模。除了這點稍勝過淩微外,其他的,根本無法與淩微相提並論。


    想起淩微,不由地想起她的聰慧,她的嫵媚,她的嬌俏,她的時尚和精致!


    真是個尤物啊。


    楚雨濃心裏已被破滅的*,現在又蠢蠢欲動了起來。


    原以為,淩微成了失憶人,自己再也無緣靠近。沒想到,淩微主動找上門,看她的言行,似乎已恢複了記憶。


    淩微是屬於自己的!為了她,自己不顧社會的輿論與官場的不利,與寧靜離了婚!在準備迎娶她的時候,卻傳來了令人沮喪的消息:淩微失憶了。


    一開始,楚雨濃有些不信,可試探了數次,又派人去省城的康複醫院暗中調查,幾個方麵證實,淩微確已失去往日的所有記憶。


    失去記憶沒關係,楚雨濃覺得,隻要淩微能重新接納自己,沒了過去的記憶又有何妨?在寧靜的家中偶然遇到淩微後,楚雨濃便再次和淩微接觸。先是送花送禮物,後是打電話約會。可淩微不是將花和禮物讓人送迴來,就是在電話裏拒絕。而且,每次都會很客氣地說:“楚付書記,謝謝你,我們彼此不熟,而且,你是官我是民,你這樣大費周折地送花送禮物不合適。”


    三番五次下來,楚雨濃挫敗極了。


    對淩微的心,漸漸地淡了下去,尤其是認識了嫩模蔡妍後,楚雨濃基本將淩微擱置一邊了。


    萬萬沒想到,淩微竟然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一定是她故意的,一定是她的記憶恢複了。


    楚雨濃越想越興奮,他拿出手機便給淩微打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便通了。


    “是微微嗎?到家了嗎?”


    手機裏一片靜默,好半天才傳來了一聲年輕男人的聲音:“不是,請問你是哪位?”


    楚雨濃皺了皺眉,難道,自己撥錯號碼了?將手機舉起,細細地看了看對方的手機號,沒錯呀,這是怎麽迴事?


    “我是微微的朋友,請問你貴姓?”楚雨濃反問道。


    “我姓安,”對方顯然有些不悅,聲音高了幾個分貝:“我是淩微的老公,你是哪位?”


    原來是淩微的未婚夫安瀾。


    楚雨濃心中一動,冷笑了笑,“你還不能自稱是微微的老公吧?為時尚早。你問我是誰?我告訴你,淩微是我的未婚妻!”說著,一下摁斷了電話。


    沒過一會兒,楚雨濃的手機響了。他低頭看了來電顯示,嘴角邊頓時爬起了一抹陰鬱的笑意,他迅速接起:“喂,沒聽清我的話?那好,我再說一遍,淩微是我的未婚妻!”


    不等對方有反應,這邊的手機又摁斷了。


    然後,來個徹底的關機。


    楚雨濃將手機一扔,抱著胳臂笑了。心想,姓安的,這便宜可不能讓你隨便揀!淩微若不是失憶,今天的她早就成了我楚雨濃的小嬌妻!


    想像著對方氣急敗壞的模樣,楚雨濃哈哈大笑。哼,就算找不迴淩微,我也不會讓你們那麽好過。怎麽的,也得給你安瀾的心裏添點堵!


    小妖精,你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既然已成了別人的未婚妻,你為什麽突然跑到這兒來?是想破壞我楚雨濃的好事,還是真想把這棟別墅給義賣掉?


    既然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那好,我就讓你嚐嚐招惹我楚雨濃會是什麽滋味!


    想畢,楚雨濃走進了書房,拿起了那隻公家配發的手機,撥出去一組號碼。


    跟對方交待了需要辦理的事項,楚雨濃又給蔡妍打了個電話。


    “喂,小寶貝兒,在哪呢?”


    “討厭!你找我幹什麽?你去找那個女人呀,你不是把別墅都送給她了嗎?”


    聽著那嬌滴滴的聲音,楚雨濃渾身的骨頭都酥了。他涎著臉說:“小妍妍啊,誰說把別墅送給她了?她自說自話。這棟別墅呀,我是打算送給你的。”


    “真的?”


    “我堂堂的一個市委付書記,會跟你一個小丫頭說假話?”


    “那……那個女人為什麽那麽說呢?”


    楚雨濃的心中滾過了一個自以為很自許的主意,他說:“這個女人呀,有些不自量力,因為我曾經幫過她一個忙,便纏上了我。妍妍,假如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那就要幫我一個忙哦。”


    “什麽忙?”


    “你是個聰明的女孩,這點還想不明白?那女人叫淩微,她是有未婚夫的,你隻要找到她的未婚夫,讓她的未婚夫管著她,那女人就不會再來破壞我們的關係了。當然,你不能暴露我的身份,那樣,麻煩事會很多。”


    蔡妍才十九歲,剛高中畢業,好不容易攀上這棵大樹,自然不願輕而易舉地鬆手。從這裏跑迴家後,將閨房裏的擺投砸了個遍,正氣得咬牙切齒之時,接到了楚雨濃的電話。


    接完了楚雨濃的來電,頓時破啼為笑。


    她明白,接下來該怎麽做了。


    ……


    淩微和艾姨一進入圓拱門,寧靜便接了出來,笑著嗔怪了一句:“上哪了?怎麽去這麽久?”


    艾姨要迴答,淩微阻止,探頭往裏一看,伸了伸舌頭,小聲地問:“安的媽媽怎麽來了?”


    葛瑞英雖然算是病愈出院,可身體的功能還未恢複,雙腿還不能走路。平時在家吧,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輪椅上,很少外出,連親朋好友的宴會都甚少參加。


    今天,她竟然會坐著出租車,在鄉間小道顛簸個把小時來到鬆濤山莊。這……一定有什麽事。


    “我也不知道,你快進去吧。”


    淩微一進客廳,芳妮便跑著過來,歡叫道:“少奶奶,少奶奶!”


    撲在淩微的懷裏。


    艾姨憐愛地責備道:“好了,別把少奶奶絆倒了。就這麽幾天沒見麵,看把你這小丫頭想的。”


    “人家就是想少奶奶嘛。”芳妮撅起了嘴。


    “好了,別鬧了,讓少奶奶先見過安太太。”


    芳妮孩子氣地做了個鬼臉。


    淩微忙朝葛瑞英走過去。


    葛瑞英坐在輪椅上,正麵對著落地玻璃窗。


    “伯母,您怎麽來了?”


    葛瑞英迴過頭,被病折磨得有些憔悴的臉上,閃過一絲勉強的笑意:“迴來了?”


    嗯。


    “艾姨,你先請大家到樓上去休息會,我有話跟淩小姐說。”


    葛瑞英似乎有些不開心,眉眼間有股怒氣。


    艾姨納罕地看了一眼從來沒有主人架子的葛瑞英,很不解,這是怎麽了?安太太的神態和口吻跟平時不一樣,好奇怪。


    “快去呀。”


    葛瑞英沉下臉來。


    “好好好。”艾姨嚇了一跳,扭身就走。


    偌大的客廳,頓時隻剩下葛瑞英與淩微。


    “伯母,您有什麽話就盡管說吧,我聽著呢。”淩微端來了一杯鮮榨的果汁,神情恭謹地在葛瑞英的對麵坐下。


    “淩小姐,我先申明,假如我的話在無意中傷害到了你,請你別介意,也請你諒解,我的出發點是為了你和小瀾好。”


    “我不會介意的。”淩微麵帶微笑地迴答。可心裏打起了小鼓。安瀾的媽媽從一開始就有些不喜歡自己,雖然她表麵上沒有明確表現出來,但淩微看得出來。


    尤其是今天,當安家上下人等皆把淩微看成是安瀾的未婚妻時,葛瑞英卻一口一個“淩小姐”!這個稱唿,一下子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也讓淩微的心懸了起來。


    自覺自己在安伯母的麵前並沒有失禮和得罪之處,安伯母為什麽不喜歡自己呢?


    “淩小姐,我想問你兩個問題。”


    “伯母請問。”


    “第一,你真的喜歡小瀾嗎?”


    淩微的小嘴張得奇大,怎麽迴事?這個問題難道有疑問嗎?


    “是的,喜歡,很喜歡。”


    “喜歡到非要結婚?”


    “對,因為愛,我們希望朝夕相處,希望恩恩愛愛相伴一輩子。”


    葛瑞英將目光鎖定在淩微的臉上,好象要從對方的眸子裏求證。“你從法國迴來才一個多月,兩個月不到,既然你先前的記憶已失去,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你能說你們是因為愛才想結合在一起的?”


    淩微一下子被問住了。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卻不好迴答。一迴答,便會扯出許多。比如,自己並不是真的失憶人。


    “伯母,請你相信,我和安是真心相愛的。”


    淩微的解釋很蒼白,連她自己都知道。


    所以,她有些窘迫。


    “這個問題先問到這,”葛瑞英的表情越來越嚴肅,雙手撫摸著膝上的毯子,扯著線頭,停頓了許久,才下了重大決心似地往下說:“第二個問題是,聽說,你肚子裏的孩子是在省城康複醫院療養時懷上的。算算時間,那時你才剛從法國迴來。那時,小瀾對你而言,跟外人沒什麽兩樣。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你竟然懷孕了。我不得不懷疑—”


    淩微氣壞了,她在刹那間明白了葛瑞英的來意與話意!


    她冷冷地說了一句:“安伯母,你是在懷疑我對安瀾的感情?你覺得,我是不是在利用安瀾,或是,對安瀾有利可圖?”


    “對不起,我得為我唯一的兒子負責任!”


    “安伯母既然有這個懷疑,為什麽我在桂林別苑的時候不提出來,反而要等我到這裏後再說?”


    “很簡單,我不想讓老太太不安。”


    “安伯母,我不得不說,您傷了我了,”淩微站了起來,麵色很慘白:“我累了,想上樓去休息。伯母有什麽不明白的,您可以去問您的兒子。”


    說著,便要離去。


    “淩小姐,你等一下,”葛瑞英攔住,仰起頭,盯著淩微:“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麽我有些不喜歡你?”


    淩微很想知道,可此情此景,已讓她失去知道的好奇心!“我不想知道,喜歡不喜歡,是您個人的喜好,我沒有能力左右。雖然,我很期待您的喜歡。”


    淩微柔中帶著剛硬的態度,讓葛瑞英很喜歡。說實在的,打第一照麵起,葛瑞英就喜歡上淩微的這種個性。


    隻是。


    葛瑞英笑了笑,拍了拍身邊的沙發,“來,陪我坐會兒好嗎?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淩微原以為葛瑞英會由此生氣。


    她有些尷尬地坐迴原位,訕笑了笑:“對不起。”


    “沒事,”葛瑞英將目光從淩微的身上轉移到了窗外,窗外的那片鬆樹林上,“淩小姐,請原諒我的直言,因為我的這輩子,我對我兒子的終身,不得不慎重。”


    安伯母的一輩子?


    “淩小姐,也許你已經知道了,我和小瀾的父親,純粹是包辦婚姻。我不喜歡他,他也不愛我,我和他的悲劇,說句不孝的話,全是因為小瀾的奶奶給造成的!想起我這一輩子,我真的好恨老太太。是她毀了我和小瀾爸爸的一生,往嚴重的說,是毀了四個人的人生。當年,我有心上人,而小瀾的爸爸也有心愛的女孩,就因為老太太的一手操縱,在這個世界上,多了幾個不幸的家庭。”


    “這件事,跟我有關嗎?”想著葛瑞英年紀輕輕就守活寡,想著安守清孤零零地伴青燈古佛,淩微的眼眶有些紅了。


    “跟你沒直接關係,但多少有些影響。老太太很喜歡你,第一次見到你就讓你住進了桂林別苑。你要知道,老太太是個很精明很難纏的人。她能那樣對你,我想,老太太對你是不是有所圖?”


    淩微哦了一聲:“我明白了,您以為我和小瀾的一切是奶奶撮合的,您有前車可鑒,擔心我和安會走您和安伯父的老路。甚至,您有可能認為,我對安家有所企圖,所以,您一開始對我表現出不喜歡,希望我知難而退。”


    “對,淩小姐,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女孩。”


    “伯母放心,我和安在一起,真的是因為彼此的相愛,除此外,跟任何都無關。我和瀾是二十一世紀的新青年,不是你們那個年代的人。我們,會為自己的幸福而抗爭的。而我肚裏的孩子,也是我和安愛情的結晶。”


    “淩小姐,你和小瀾真不是老太太強行撮合和巧為安排的?”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我可以發誓!”


    “我早就過了相信誓言的年紀,”葛瑞英長歎了一口氣,“為了小瀾的終身幸福,我仍然不敢輕易相信,我仍然持反對意見。”


    “伯母……”


    “好了,我累了,你上樓去吧。”葛瑞英無力地揮了揮手,一臉的倦怠。


    ……


    安瀾到達約定的地點時,包間裏已有人早到了。


    一路上,安瀾非常不爽,這憑空的,竟然跳出一個自稱是淩微未婚夫的男人!


    這怎麽可能?


    可是,隨後打來的那個要求見麵的電話又作何解釋?


    “安先生,您好。”


    盡管心裏憋著一股氣,安瀾還是很紳士地伸出手:“您好,請問您貴姓?”


    “我姓湯,在律師事務所供職。”


    “哦,是湯律師。我很忙,有什麽話請直接說好了。”安瀾表現出很霸氣的樣子,他要在第一時間將對方的氣勢給壓下去。


    這位湯律師長相不俗,年紀大約在三十歲左右。皮膚白皙細致,戴著一幅琺琅邊的眼睛,薄薄的唇總喜歡那樣抿著。也許是職業的渲染,他的眉宇與舉手投足之間,處處流露出一絲精明與研判,好象對方坐著的,不是客人,而是罪犯與雇主。


    “安生生,我受人委托,跟您談談你所謂的未婚妻,也就是淩微小姐之事。”


    安瀾頓時火了,右手緊緊地攥成鐵拳!“什麽叫所謂的未婚妻?她就是我的未婚妻!下個月十八號,淩微就要成為我的妻子了。湯律師,希望注意您的言詞!”


    “可我雇主說,淩微小姐是他的未婚妻!而且,他們之間也有婚約!”


    “胡說八道!”安瀾拍案而起,桌上的茶具被震得叮當亂響。“告訴我,你的雇主是誰?我要起訴他,告他個侵犯他人的名譽權!”


    “對不起,我想請安先生先看看這個。”


    湯律師不急不躁,頎長的手指,從公文包裏取出幾份文件,雙手遞過去:“這是我雇主送給淩微小姐別墅的證明材料。”


    安瀾接過一看,這是房產的產權證,土地使用證,以及一些相關的證明!


    戶主的那一欄,無一例外地寫著同一個名字。


    淩微!


    在芝城,淩微的名下還有一棟別墅?從來沒聽淩微提起過呀。


    再看一眼別墅的地址,安瀾有些傻眼了,這……。這別墅就在自家鬆濤別墅的附近呀。


    “這能說明什麽?一棟我未婚妻名下的別墅,就能說明她是別人的未婚妻?”安瀾穩住了神,反守為攻:“很多人都知道,我未婚妻是澳洲聞名的富商之女,她要買一二棟別墅,對她而言,就好似買套時裝那麽容易。”


    “我知道淩小姐是富二代,買套別墅對她而言的確很容易。可是,這棟別墅真的不是她花錢買的,而是我雇主送給她的定婚禮物!安先生若是不信,您還可以看看這個,”


    湯律師從包裏又取出了一撂文件:“這是過戶手續。”


    安瀾接過,細細地看著,心,就象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朝無底的深淵墜去,墜去!


    這是一位名叫範冬青的人,將別墅別戶到淩微的名下。


    範冬青?


    安瀾搜遍了腦海,也記不起,淩微的生活中有這樣的一個人。


    “我可以解釋一句,我的雇主並不叫範冬青,這棟別墅,是我雇主母親名下的財產。”


    “你的雇主到底是誰?”安瀾將手中的材料往桌上狠狠一扔,聲嘶力竭地喊道。


    湯律師並不直麵迴答,而是笑著說:“你覺得像淩小姐這樣品貌俱佳的女孩,會喜歡上一個庸俗之輩嗎?安先生,您不必知道我的雇主是誰,您隻需從這場三角關係中主動退出便可。我雇主有個很優惠的條件,假如安先生識趣,他將給予適當的補償,將來公司若有事,你可以通過我找到他幫忙。你要相信我雇主的能量,他沒有辦不到的事情。”


    安瀾嗤笑道:“好個能人!不過,請你轉告他,我不需要他的任何幫助!而且,我也不會答應他提出的條件。淩微是我的,以前是我的,現在是我的,將來更是我的!要說退出,應該是你那位躲在陰暗角落裏的雇主吧?湯律師,請你收起這些材料!就算這些材料是真的,那又能說明什麽問題?”


    湯律師細心地將材料收起,一邊往包裏放一邊說:“安先生,您又何必如此執拗呢?試想,假如不是因為愛,因為承諾,一個男人怎麽會送一個女人如此厚重的禮物?一棟別墅折合成現價不是小數目,沒人會拿它開玩笑。”


    “對不起,我沒時間在這裏聽你說故事,這天方夜譚的故事我非常不感興趣!”


    盡管,安瀾的心裏已起波瀾,但大半年在生意場上的磨練,已讓安瀾學會了如何用波瀾不驚的狀態來應對突發事變。


    他淡淡地說。


    “這絕對不是故事,更不是天方夜譚!假如淩微小姐不是因為失憶的緣故,此時的她,應該是我雇主的新婚嬌娘!我家雇主也沒有責怪安先生您的意思,您是因為不知實情而和淩微小姐在一起。跟淩微小姐也無關,我們不能苛求一個失憶之人還記著以前的愛情和愛人吧?這一切,錯在造物主,他老人家不該讓淩微小姐失憶!”


    安瀾冷冷地一笑:“湯律師,你不虧是當律師的,麵麵俱到,滴水不漏。不過,你迴去告訴你的雇主,我的時間很寶貴,分分秒秒要拿巨額的錢來計算,希望他別再做這無聊的事,我沒空奉陪!”


    “安先生,這事絕對是真的。您若是不信,可以迴去問問淩微小姐。就是不知道,淩微小姐是否將此事給忘光了。”


    安瀾哼了一聲,“告辭。”


    迴公司的路上,安瀾的心情很沉重,湯律師的話及那一撂材料,如燒得通紅的烙鐵,烙得心裏發痛、發慌!


    這個將一棟豪華別墅轉到淩微名下的男人到底是誰?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如此大方,除了彼此之間有相關的利益以外,剩下的,就是男女之情!


    安瀾猛然想起,那天,送淩微到鬆濤山莊的道上,在見到雪鬆隱住的那棟別墅時,淩微莫名其妙地不高興,當時覺得很奇怪,現在什麽都明白了!


    隻是,安瀾沒料到,公司還有一場暴風雨在等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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