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問題戴玉都想錯了。


    第一個問題,戴玉認定鄢子被慕白羽劫持了。


    錯了。此刻,鄢子正在王恩龍的手裏。


    那個郊外的小吃店已關張,在王恩龍意外地獲得度假區配套工程後就關門大吉了。


    王恩龍不當小吃店老板了,可那幾個隨了幾年的徒弟卻依然留著。隻是,這徒弟的身份在一夜之間改變了,一個個變成了王恩龍的貼身保鏢。


    要不是淩微疾言厲色地喝止,王恩龍真想讓他的這幾個保鏢穿上黑色西裝戴上大墨鏡,隨他四處招搖、顯擺。


    養著這幾個以前拿菜刀如今拿砍刀的徒弟,並不僅僅隻是護身擺威風,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比如,今天的這件事情,王恩龍就覺得自己的錢米不是白花的。


    他們,輕而易舉地將藏匿在戴玉舊宅的鄢子給弄到了小吃店。


    至於王恩龍是如何查到鄢子的藏身之處,這還得多謝淩微的提點。


    那天,王恩龍將戴玉所說的事情一一地告訴淩微。未了,惱怒地說:“抓住鄢子這個王八蛋,我非剁了他不可!隻可惜的是,不知他藏在哪。”


    淩微悠悠地說:“越是覺得不可能的地方越有可能。”


    王恩龍不明白這話意。


    淩微不耐煩地直接點明:“戴玉的住處!”


    “不可能吧?賤貨敢把鄢子藏在桂林別苑?還是藏在姓慕的別墅裏?這更不可能,慕白羽和鄢子是死敵!”


    “豬!”淩微狠狠地罵了一句:“戴玉會那麽蠢,把人藏到敵人的家去?”


    “那?”


    “戴玉不是有處舊宅嗎?那舊宅地處偏僻,藏人最合適了。”


    王恩龍猛拍了一下腦袋,對呀,自己怎麽沒想到呢?


    “淩小姐,你真神通廣大,連這個也知道。”王恩龍覺得自己是跟對人了,不,淩小姐不是人,是神!


    凡事都逃不出她的算計。


    果然。


    當天夜裏,王恩龍和他的那群保鏢就在那所舊宅裏找到了鄢子。


    讓戴玉想破腦袋沒想明白的問題,其實很簡單,王恩龍他們既不會飛簷走壁,更沒有開萬能鎖的本事,而是,王恩龍拿著鑰匙大搖大擺地開鎖進門。


    誰讓王恩龍曾是戴玉的老公,也曾是這所房子的主人?


    將鄢子弄到小吃店後,王恩龍在第一時間通知了淩微。


    淩微嚴厲地要求他,不許對鄢子采取任何暴力行為,要好酒好菜地供著……等著她發話。


    王恩龍不敢違拗,盡管,恨透了鄢子!


    淩微交待不許暴力對待鄢子,又沒說過不許在言語上需要收斂。


    哼哼,酒足飯飽之後,王恩龍開始消譴鄢子了。


    醉醺醺的,一邊剔著牙,一邊罵罵咧咧地來到那間原先堆雜物的小屋。


    看守著的個保鏢迎上來,討好地問:“師傅,這個人到底是幹嘛的?為什麽還要好酒好飯地管著?需不需要徒弟們好好收拾他一頓?”


    依他們所想,師傅把那個人如此“請”來,一定不會是貴客。


    “滾!收……收什麽拾?”王恩龍猛地踢了一腳鎖著的房門:“給老子打開,老子要好好會會這位客人!”


    門開處,王恩龍趔趄著腳步走了進去,迴頭又喝了一聲:“全給老子……滾……滾出去!”


    反正鄢子被反鎖在木柱上,兩眼還蒙著,就算有再強的武功也不可能對人造成傷害。


    不能讓徒弟們隨在身後,萬一鄢子將自己變成太監之事給抖露出來,自己在他們的麵前還怎麽充老大?


    幾個保鏢作鳥獸散。


    自然,他們不敢走遠,就在前堂坐著。


    王恩龍跌跌撞撞地走過去,雙拳攥緊,卻不敢往眼前的這個人身上落下。


    他砰地一聲,提起粗短的腿,隻得踢在木柱上!“姓鄢的,你知道老子是……是誰?”


    如一隻狗一般被鐵鏈拴著的鄢子,這會兒老實多了,不再掙紮。他知道,掙紮無益。“知道,一聞到這油腥味我就明白,自己落在了誰的手裏。你,你不就是那個不是男人的男人嗎?”


    啊?


    王恩龍暴怒!這輩子,他最恨的就是聽人提起這個!


    “你……王八蛋!你還敢提啊,老子……老子宰了你!”


    說著,王恩龍從角落裏摸出一把廢置的菜刀,高高舉起。


    “王恩龍,別虛張聲勢了,你真想要我的命的話就不會把我弄到這兒來了,在那個破房子裏就會動手了。把我弄到這來,我想無外乎有兩個原因,一是,我這個人還有利用價值,二是,有人不想讓你這麽做。”


    媽的,這個鄢子也成精了,什麽也瞞不過他。


    “你……你少得意,惹老子火了,管她誰說的,先宰……宰了你再說!”


    “宰了我,你的男人根也迴不來了。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說不定我們還能成為朋友。”


    “我跟你成為朋友?放你媽的臭狗屁!”打不得還羞辱不得啊?王恩龍上前,一把將鄢子的褲腰帶扯掉,嘩地一下,裏外幾條褲子全給扒了!“姓鄢的,今天落到我的手裏,我以牙還牙,先剁了你的再說!”


    鄢子有些慌神了,兩腿緊緊地夾著,也顧不得地上涼,死死地坐著,雙手拚命地掙紮,鐵鏈被牽扯得嘩啦啦直響……“王恩龍,你……你不要亂來,你,我……我跟你說,你我的仇人是慕白羽,我們應該合起手來共同對付他……”


    鐵鏈的響聲引來了保鏢,一聲長一聲短地在門外叫嚷起來:“師傅,師傅!出什麽事了?沒事吧?”


    “滾!”


    王恩龍喝了一聲,又嘲笑道:“假如你想讓大夥來參觀參現你是如何變成太監的話,我可以成全。”


    邊說邊上前,一把揪住鄢子男人根!


    鄢子痛得哇哇亂叫,直求饒:“王恩龍,你放了我,求你饒了我吧……我跟你又沒有仇,這全是因為慕白羽啊,我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跟我沒有關係啊……王恩龍,王大哥,王大爺!求你放過我,我向你保證,從此後,我當你的小弟當你的馬仔,你讓我做什麽就做什麽……”


    王恩龍鬆了手,呸地一口痰吐在了鄢子的褲襠上,取笑道:“你這玩意,就跟秋後的癟茄子一樣,能讓那些騷娘們滿意?純是裝相的吧?哼哼,我想剁了你都沒了那興趣。”


    實際上是,王恩龍還是不敢輕舉妄動,對淩微,他很是敬畏。


    咣當一聲,王恩龍將菜刀扔了。


    鄢子情知王恩龍住了手,膽子又大了起來:“王老板,你大人大量,麻煩你把我褲子穿上好嗎?還有,你是不是把黑布給我摘掉?這樣蒙著太不舒服了。”


    “你還想舒服?怎麽,給你弄個娘們過來?”因為興奮,在體內的酒精迅速散去。王恩龍圍著鄢子轉了一圈又一圈,看著眼前的這個人的狼狽樣。哈哈大笑:“光著腚多好?涼快又方便。”


    “姓王的,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殺了我吧!”鄢子在江湖上也是條漢子,一時性起,直著脖子大叫:“沒錯,我是拿了錢替人消災剁掉了你的命根,可這又不是我的主意,是慕白羽化錢雇我幹的。要恨,你恨慕白羽去,拿我做菜算個什麽本事?老子橫豎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小有名氣,今天落在你的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鄢子硬氣起來了,王恩龍反而軟了下來,依他的心性,當然想零割了鄢子。可淩微有交待,他不敢造次。


    “你放心,那個王八蛋死到臨頭了,跑不了。”


    “王老板,在對待慕白羽的這個問題上,我們真的可以成為朋友。假如你能心平氣和地對待我,我可以將一個秘密告訴你。”


    “什麽秘密?”


    “你能不能先把我的褲子給穿上?太冷了,我要是感冒生病了,你還得花錢買藥請醫生。”


    “呸,凍死你個王八蛋才好呢。給你花錢請醫生,你等死吧。”王恩龍罵著,卻順從地將鄢子的褲子給穿上。“快說,什麽秘密?”


    “你知道你的重華酒店和那家房地產公司實際上落到誰的手裏嗎?”


    提起這個,王恩龍氣得汗毛倒豎,圓瞪了他的那雙金魚眼,一把抓起鄢子的衣襟:“王八崽子,你還敢問,不是被你奪去了嗎?”


    三年前的那天,王恩龍被鄢子的手下弄到了一處隱密的所在。


    王恩龍被人扔進那個地窖的時候不住嘴地求饒,甚至主動開價,他還以為對方是看上他的錢財綁票的呢。


    “王恩龍,你以為幾十萬就可以把這個事情了了?”


    “那……那你們要想多少?”王恩龍在芝城算是個暴發戶,在市麵上號稱千萬富翁。可他的錢都在公司與酒店裏,可以支配的現金不足百萬。生命攸關,王恩龍已經很大方很善待自己了,將家中現金的一半供手奉上。


    鄢子將雙腳蹺在一隻破桌子上,一邊慢悠悠地吸著長杆煙鬥,一邊笑咪咪地說:“我不要你的錢。”


    啊,自己遇上不貪財的綁匪了?王恩龍覺得自己太好運了:“真的真的?朋友,那你們讓我過來是?”


    “也不想跟你交朋友。王恩龍,我想要你的重華酒店和重華房地產公司。”


    什麽?


    王恩龍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一下子集中到了腦袋上!


    “這可不行,那是我這輩子的心血,哪怕我死了,它們都得姓王!”


    鄢子也不著急,煙霧縈繞中,淡淡地說:“我再問你一遍,你願不願意?”


    “不願意不願意不願意!”


    “我這個人通情達理,做事從來不威逼他人。這樣吧,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考慮。”


    王恩龍覺得,這還需要考慮嗎?自己的身價財產全在酒店和公司上,沒了這些,自己就是一文不名的窮光蛋。窮日子過怕了,打死自己也不願迴到從前。


    再說,王恩龍心想,這夥綁匪隻是獅子大開口玩弄自己吧,隻要自己死死咬定給他們一些錢,綁匪們興許不會堅持要酒店和公司。


    “這位爺,不用考慮,我願意將家中所有的現金全送給你們,那也不少了,有*十萬呢。”


    鄢子並不直接迴答,而是慢條斯理地問:“你真的不用再考慮考慮?”


    “不用不用,大爺,我們成交吧?”


    “看來你是個不知死活的人,那好,”鄢子朝外麵喊了一聲:“給我進來。”


    王恩龍的心,咚咚地亂跳起來。


    這綁匪頭子,他又讓誰進來啊?


    “把他給我扒光嘍。”


    鄢子一聲令下。


    正值大熱天,扒衣服還涼快呢。何況,自己是個男的,還怕被人強奸啊?王恩龍甚至很猥瑣地想,這綁匪是不是要搞美人計啊,這隨後叫進來的是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那太好了,先把小美人奸了再說,誰叫她自動送上門的?


    瞬間,王恩龍成了一隻白花花的肥豬。


    “鄢爺,可以動手了嗎?”


    什麽,動手?還有,這美人的聲音怎麽這麽粗壯?


    “我這個人喜歡仁至義盡,”鄢子擺了擺手:“先等會,我最後再問他一遍。”


    “王恩龍,你是不是還要堅持你的說法?假如現在改口還來得及。”


    “大爺啊,我真的不能將酒店和公司給你們,那是我賣包子饅頭一點點積攢起來的。我已經很配合了,將家裏所有的現金給你們。爺,假如你們還嫌少,那,”王恩龍一狠心,粗短的脖子一縮:“我再給你們一年酒店的純利潤。一年的利潤不算少了,至少有上百萬呢。”


    鄢子將煙杆在桌上敲了敲,哈哈大笑:“小的們,這頭豬不配合,接下來該是你們現身手的時候了。”


    “鄢爺放心,瞧好吧。”一聲齊刷刷的答應。


    不等王恩龍反應過來,一個持著鋥亮短刀的矮個男人走上前,一把揪住王恩龍的命根,夜嫋般獰笑道:“對不起了,下輩子再投胎當男人吧?”


    王恩龍疼得吱哇亂叫。這哪是美人計啊,是想讓自己斷子絕孫啊。


    “啊啊,別這樣別這樣,有話好商量有話好商量……”


    “鄢爺已經給你很大的麵子了,這會兒沒工夫跟你商量!”刀客手下略一用勁,鋒利的刀尖一下子刺進了皮肉裏!


    啊!


    王恩龍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


    鮮血,噴了一地。


    刀客住了手,扭身望著鄢子,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鄢子站起來,背著手走到王恩龍的麵前,用腳步點了點在大幅度扭著身子嚎叫的王恩龍:“怎麽樣,現在想通了嗎?要是還想不通,那隻能對不起你了。”


    短刀還紮在那條命根上。


    刀客為了配合主人的話,手,又往下一摁。


    “啊,疼死了疼死了……鄢大爺,鄢爺,鄢祖宗,鄢菩薩,你放了我吧,求你饒了我吧,我答應,我什麽都答應,隻求你們放過我,放過我啊……”


    “早這樣不就好了?”鄢子扭頭示意:“拿過去讓他簽字。”


    劇痛中,又被蒙著雙眼,王恩龍顫抖著接過筆,在旁人的指點上,哆哆嗦嗦地畫上“王恩龍”這三個字。也不知畫了多少個名字,反正,王恩龍覺得自己就要死過去的時候,才聽得有人說了一句:“行了。”


    鄢子接過一撂的材料細細地看了看,然後將材料交給身後的人:“接下去該你了。”


    劇烈的疼痛,已讓王恩龍他大腦空白,思維模糊,眼看就要暈死過去。


    鄢子看了一眼,提著長煙杆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又迴頭,丟下一句:“你們是怎麽迴事,做事這麽不地道不徹底?”


    馬仔們跟了鄢子多年,鄢子的每一個眼神和每一句話,他們都明白的很。


    鄢子剛走到門外,啊!裏頭傳來了殺豬般的慘叫!


    “把那玩意裝好,跟我走。還有,給他上最好的止血藥,別讓他死了。”鄢子吩咐道,走了,他可以複命收錢了。


    ……


    往事充滿血腥,充滿暴力,充滿仇恨,不堪迴首!


    王恩龍瘋狂了,再也顧不得淩微的嚴厲囑咐,衝著鄢子就是好一頓的打。


    打累了,王恩龍柱著棍子問:“姓鄢的,再問你一句,那酒店和公司是不是在你的手裏?不說實話,我剝你的皮抽你的筋!”


    “王老板,我說實話,那件事呀,我隻是個中間人。”


    “那到底是誰拿走了我的酒店和公司?”


    “慕白羽!”


    什麽?王恩龍不信:“我去看過,法人代表不是他。”


    “傻瓜,法人代表用得是他一個表親的名字。”


    啊?


    王恩龍的心,頓時變成了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盆!


    “這是真的?”


    “不信?你可以去查。”


    “好,假如你在拿我開玩笑,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你可以直接去問你的前妻,戴玉,她知道內情。”


    姓戴的也知道?好個臭biao子,她居然敢隱瞞不說。


    王恩龍用力地踢了鄢子一腳,轉身準備出去。


    “王老板!”


    鄢子扯著脖子叫喚了起來。


    “幹嘛,找抽啊?”


    “你就這樣走了?我們是不是得商量一下?”


    “有什麽好商量的?”王恩龍嘴裏罵罵咧咧,卻轉迴身,走迴到鄢子的身邊:“商量怎樣剁了你的狗頭?”


    鄢子晃著頭,吐著悶氣:“王老板,你是不是可以把麵罩和鐵鏈給我弄掉?反正我也跑不了,也不想跑。你這裏好酒好肉地管著,我爽著呢。”


    王恩龍想了想,示意手下打開。


    鑽出麵罩的鄢子籲了一口長氣,拚命地睜了幾下眼睛,然後活動了手腳。等他看清眼前的人和環境時,鄢子打了幾個哈欠,疲乏地問:“我的煙杆呢?”


    王恩龍的火上來了。還真把自己當人看哪,管吃管喝還要管抽?


    “你是不是還想給你找個女人解解乏呀?”仗著有幾個手下拱衛著,王恩龍才不把鄢子放在眼裏,新恨舊仇在心裏打著滾呢。“姓鄢的,別得寸進尺,惹老子發毛,我五馬分屍了你!”


    鄢子已從王恩龍的舉動裏看出了端倪,若不是有人在身後撐著,自己落在王恩龍的手裏還能有好?最差也得變成太監!王恩龍會手下留情,絕對不是因為王恩龍大發善心,而是,王恩龍似乎聽命於誰!


    這個“誰”是誰,鄢子很想知道。


    王恩龍既然不敢傷害自己,那麽,鄢子瞬時變得強硬起來。他從地上爬起,坐在方才王恩龍坐的位置上,眯著那雙犀利狹長的眼睛,半真半假地說:“如今這年頭,上哪弄馬去?要不,咱們也來把時髦的,穿越到古代去?”


    哈哈哈!幾個保鏢噗嗤一下笑了。


    王恩龍鼓起金魚眼一瞪,頓時噤聲。


    “姓鄢的,死到臨頭還玩幽默,我送你到陰曹地府去找閻羅王幽去吧?”


    鄢子揮了揮手,依舊是那付苦大仇深的笑容:“我們是不是先把慕白羽送到閻王爺那裏再說別的?”


    這句話,王恩龍愛聽。從得知內情後,王恩龍比任何時候都更恨慕白羽了。


    “怎麽送?”王恩龍臉上的肥肉抖動了幾下,斜著眼問:“你這麽恨那個王八蛋,又是為了什麽?”


    鄢子也不隱瞞,將和慕白羽的過節從頭到尾說了一句,最後來句拽文的:“你說,我和他還能在一個藍天下唿吸?不共戴天!”


    原來他們之間還有這等隱情。王恩龍開心地哈哈大笑:“這真是狗咬狗啊,活該!你們兩個,都該去閻羅王那裏去報到!”


    “遲早要去報到,等我把這件事先給了了,”鄢子卻一臉的嚴肅,朝王恩龍伸出手,正色道:“拿我的煙杆來,等我過足了煙癮,我們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該怎麽辦?”


    未了又加了一句:“對付慕白羽。”


    王恩龍口不連聲罵著戴玉的時候,戴玉正往楓林別墅趕呢。


    戴玉的第二個問題,依然是錯。


    到了地進了院子上了樓,戴玉發現,慕白羽根本不在這。


    許久不曾到這裏來了,這裏的一切顯得既疏遠又有些眼熟。


    慕白羽這混蛋還真能幹啊,瞧這裏裏外外的,收拾得整潔又幹淨。院裏的花草依舊蔥綠,客廳的地板能照得出人影來,在樓梯的扶手上摸了一把,手指上纖塵不染。更讓戴玉怒火萬丈的是,那間臥室,原先屬於慕白羽與楚楚的臥室,他倆的婚紗照還公然地掛在牆上,望著照片中巧笑倩兮嬌媚羞澀的楚楚,戴玉一把扯下照片,咣當地往門外一丟,“去你媽的!”


    嗵!,在空蕩蕩的過道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還嫌不夠解恨,戴玉轉過身,爬上床,將鋪得整整齊齊的玫紅床罩扯得亂七八糟。“我讓你們睡,我讓你們睡…。”


    邊扯邊罵。


    從臥室出來,戴玉正要下樓,在經過那間嬰兒室的時候,她驚詫地發現,門,半掩著,從裏頭透出迷離的燈光。


    原來,慕白羽這王八蛋躲在這屋呢。


    肯定沒好事。


    戴玉衝過去,猛地一推,叫道:“慕白羽,你在幹什麽?”


    戴玉熱血沸騰,有種捉奸在床的衝動與憤怒。


    布置得很溫馨的嬰兒室,窗簾輕挽,壁燈散發出一圈柔和的粉光。從國外進口的嬰兒床,靜靜地安放在房間中央,小床上鋪著粉色的小毛毯,毛毯上還放著一隻粉嘟嘟的小豬枕頭,甚是可愛。床邊兩側是兩隻動物造型的床頭櫃,上麵各有一支花瓶,花瓶裏插著香水百合。


    戴玉愣住了。


    哪有慕白羽?


    而且,這情景太古怪了。上迴來的時候,這裏和臥室,是一片雪白的世界,所有的家俱都用白布蒙著。


    而今天,燈光亮著,鮮花上滴著水珠,小床欄上係著五顏六色的汽球……這所有的一切表明,這裏有人住著,到處都是人生活的痕跡。


    哼,這說明什麽,說明慕白羽忘不了過去,忘不了楚楚!


    說什麽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是自己,慕白羽,見你的鬼去吧!我戴玉,再也不聽你的鬼叫了!


    戴玉抓起花瓶就朝牆上的那幅孩童畫片砸去!


    當啷一聲,碎片與水花四濺,香水百合散落了一地。


    牆上那個可愛的孩子,依然憨笑著,光著屁股趴在地上。


    將嬰兒室弄得如遭了大地震後,戴玉這才滿意地離去。


    在她下樓的時候,不經意的往後一看,可就那一瞟,嚇得她魂飛魄散!


    過道上,那幅被自己扔出來的婚紗照不見了。


    戴玉記得很清楚,自己從那間臥室出來的時候,房門是大開的,而現在,主臥的門緊緊地關著。


    戴玉以為自己眼花了,看錯了,轉身上樓走過去。


    沒錯,門確實是關的,而那幅婚紗照確實不見了。


    這……


    戴玉遲遲疑疑地推開虛掩的門,按住開關。當她的眼睛適應裏頭的光線時,頓時嚇得屁滾尿流,連聲發出慘叫!


    天哪,被扔出去的婚紗照,竟然好端端地掛在了原來的位置!


    見鬼了見鬼了!


    戴玉連滾帶爬地衝下了樓。


    衝出院門的時候,戴玉的裙裾被緊緊地抓住!


    “啊,鬼啊鬼啊……”戴玉哇哇大哭,腿腳酸軟,雙手不停地往後胡亂地飛舞。


    撲嗤一聲,聽得一個東西倒下。


    戴玉顫巍巍地迴頭一看,籲出了一口長氣,原來是一根橫伸出來的枯枝。


    跑出大門外,哆哆嗦嗦地再次迴頭,一看,戴玉覺得自己的心髒停止了跳動!


    嬰兒室與主臥,窗門緊閉,一片漆黑。


    肯定有鬼,肯定有鬼!戴玉當然沒忘記,自己衝下樓的時候,那兩間房間的燈是亮著的。


    戴玉不敢停留了,抓起裙裾就往外狂奔,路經保安崗哨時,她的這付慘樣引起了保安的注意:“喂,站住!”


    戴玉哪站得住,盡管腿軟得如麵條,但還是強掙著往外跑,生怕跑慢了,那鬼就追上來了。


    跑到出租車停靠點,戴玉仍然不停地往別墅的方向探看,心想,那鬼不敢追出來吧?鬼也是怕人的吧?


    好不容易等來了出租車,戴玉四手四腳地爬上去,衝著司機連連地喊:“快走快走……”


    “小姐,出什麽事了?”


    “有鬼有鬼……”戴玉抖索著,不停地朝後看:“快,快離開這……”


    司機透過後視鏡,納悶地看了一眼披頭散發,慘白著臉孔的戴玉,心想,哪來的什麽鬼?要說有鬼,你才像個鬼呢。


    “小姐,上哪?”


    上哪?


    戴玉一時也想不起該上哪了。


    月亮灣,她不敢去。慕白羽不在那裏,一個人到那沒那個膽量。


    擔戰心驚地想了好一會,戴玉決定先迴桂林別苑。


    車子,在寂靜的冬夜裏如一個幽靈般穿梭在大街小巷。


    戴玉冷靜了下來。


    斜倚在後座上,迴想著在楓林別墅的整個過程,戴玉帶著苦澀笑了,自己好歹是二十一世紀的年青人,怎麽會信鬼神呢?


    那……那到底是怎麽迴事?當時發生的一幕幕是自己親眼見的,不是做夢,更不是眼花!


    難道是有人惡作劇?


    那又會是誰呢?


    戴玉的腦袋中閃過一個身影。


    對,很可能是慕白羽!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答案馬上出來了。慕白羽故意弄出詭異的情景將自己嚇走,為的是,不讓自己看見他和小狐狸精在一起!


    或者是,背著自己又搞什麽陰謀詭計。


    這麽一想,戴玉的怒火又上來了。


    摸出手機,飛速地摁出一組號碼。


    “喂,慕白羽,你在哪呢,在哪呢?”戴玉拚命壓抑著火氣,故作淡定。


    “我在桂林別苑呀。你在電話裏不是說在這嗎?我過來接你的,可艾姨她們說,你今天根本就沒到這。戴玉,你到底在哪,為什麽要跟我撒謊?”


    什麽?慕白羽在桂林別苑?不可能!


    “我不信,你肯定不在桂林別苑!”戴玉也顧不得圓謊了,氣急敗壞地說:“慕白羽,你老實告訴我,你在哪?”


    慕白羽似乎有些上火了,提高聲調:“我就在桂林別苑!你到底怎麽啦?不信?我讓你媽說句話?”


    馬上,手機裏傳來了安菊英小心翼翼的說話聲:“小玉啊,白羽在跟我說話呢。”


    啊?


    這麽說,那所有的一切不是慕白羽所為啊?


    戴玉全身再次打起了寒顫,她衝著手機尖喊了一句“你家有鬼,你家有鬼!”


    “胡說八道,你家才有鬼呢!”慕白羽在電話裏訓斥了一句,又問:“你是不是發高燒了?什麽鬼不鬼的?你到底在哪?”


    “我在……我在楓林別墅大門外,白羽,你在哪,在哪,我要去找你……。”


    “你在楓林別墅?你說的鬼,是在那裏見到的?”慕白羽心內一動,沉聲地問。


    “是的是的,你的那個家出鬼了,真的,真的有鬼……”


    “好了別說了,你在那裏等著我,我馬上就到!”


    卻說慕白羽今天一門心思想當個好老公,戴玉這頭暫且得討好著,看在她的那份還未到手的遺產上。雨婷不能放棄,說不定還得仰仗她的那位當市市副行長的老爸呢。而淩微,他也不能怠慢,淩微的身後靠著一座金山!


    這可累壞了慕白羽。


    午飯時分,慕白羽如約迴到月亮灣去接戴玉。沒想到,戴玉已離去。


    給戴玉打電話,卻是無人接聽。


    慕白羽心想,戴玉不在更好,自己借機可以去送送淩微,她不是下午的飛機嗎?


    月亮灣就在桂林別苑的附近,幾分鍾後,慕白羽就到了。


    古樸的大門,竟然大開著。


    慕白羽一驚,淩微不會已經走了吧?


    趕緊進院。


    艾姨正送一個男人出來,邊走邊一臉堆笑地說著話。


    慕白羽見過這個老年男人,忙笑著伸過手去:“曹大夫,好久不見。”


    “好久不長,慕總你還好吧?”


    慕白羽看了看艾姨提著的藥箱,略略地皺了皺眉,關心地問:“怎麽,老太太又不舒服了?”


    曹大夫搖了搖頭,笑著說:“不是老太太,是淩小姐。”


    淩微?


    “是啊,”艾姨一反平日不喜歡跟慕白羽過話的冷淡,興致勃勃地說:“我們家少奶奶懷孕了……喜事啊,大喜事……。”


    什麽?慕白羽愣住了。


    曹大夫點了點頭,也是很開心的模樣,清雅的麵孔成了一朵經霜的菊花:“淩小姐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嗬嗬,我得趕緊告訴老太太去,讓她高興高興。”


    “曹大夫,還等您去告訴啊?我們早給老夫人打了電話,老夫人開心的不得了,說打發走客戶就趕迴來呢。”艾姨喜不自勝,似乎,懷孕的不是淩微,而是她。


    “那我也得趕去公司。老夫人的身體剛恢複,血壓有些不穩定,遇到這麽大的喜事,一激動,我擔心老夫人的血壓又有波動。”


    送走了曹大夫,艾姨三步兩腳地迴屋,邊走還邊說:“少奶奶懷孕了,少爺還不知道呢。我得趕快給他打個電話,讓少爺趕緊迴國。”


    艾姨一口一個的“少奶奶”,讓慕白羽的心如針紮。


    “少奶奶?淩小姐什麽時候成了你們的少奶奶了?”極力讓自己的聲調平穩些,再平穩些,但不悅已充斥在話語裏:“他們不是還沒結婚嗎?這個稱唿似乎太早了些。”


    艾姨轉過身,站在台階上,冷眼望著慕白羽:“結不結婚不就是一張紙的問題嗎?在少爺和大家的心目中,淩小姐早就是安府少奶奶了。”


    慕白羽不想和一個下人說長道短,便快步地上了台階準備進屋。


    艾姨擋在路中間:“慕總,你老婆不在。”


    艾姨的用意很明顯,不想讓慕白羽進屋。


    慕白羽蒼白的臉孔浮起一絲羞紅,他有些惱火地推開艾姨,“淩小姐在哪?”


    他問。


    “對不起,少奶奶在床上歇著,不見客。”


    “是你假傳旨意還是淩小姐真的不見客?”慕白羽狠狠地甩掉皮鞋,換上客人的專用鞋,“艾姨,你能代表淩小姐嗎?”


    “慕總,我是這個家的管家,家裏的這些雜物瑣事統統由我管。假如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我還當什麽管家?”


    慕白羽輕哼了一聲,管家,什麽屁大點的官?瞧她狂的。


    “請你通報一聲,我慕白羽有要事求見淩小姐。”


    對傭人,慕白羽沒有太多的耐心,他沉下臉來。


    未了又加了一句:“假如耽誤了,你艾姨擔當不起!”


    艾姨斜了一眼慕白羽,悶聲悶氣地說:“我去給你通報一下,至於少奶奶願不願意見你,那就看你的運氣了。”


    說完,甩著身子上樓了。


    慕白羽隻得進一樓客廳候著。


    宋媽和火炮嫂正在來迴地上菜。


    見客廳有客人,火炮嫂端了茶水過來。看清是慕白羽,火炮嫂的嘴撅得老高,將茶杯嘭地一下用力地擲在慕白羽的麵前。


    討厭戴玉,自然不會喜歡她的老公。何況,眼前這個男人的臭名聲在外,是個拋家棄妻的負心漢陳世美。


    火炮嫂本性耿直,思想傳統,最恨的,就是慕白羽之流!


    茶水飛濺出來,有幾滴濺在慕白羽的臉上,手上。


    慕白羽窩火極了,他真想狠狠地甩火炮嫂一巴掌!


    人在屋簷下,自然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


    慕白羽穩了穩神,裝作無事人一般,“謝謝你,火炮嫂。”


    火炮嫂一愣,原以為慕白羽會氣得跳起來呢。


    “火炮嫂,淩小姐是下午幾點的飛機?”慕白羽找話,想極力拉近自己和火炮嫂的距離。


    火炮嫂翻了翻眼白,皺起了眉頭,粗聲粗氣地說:“還飛機?如今少奶奶懷孕呢,哪都不會去。”


    淩微不去悉尼了?這讓慕白羽急出一身冷汗。淩微若不迴去,那她這一頭的後援就算徹底斷了。


    自己還等米下鍋呢。


    慕白羽急得火星直冒。


    他猛地站起來,不顧一切往樓上衝,慕白羽已等不得艾姨的迴複了。


    “哎哎哎,你站住,少奶奶還沒說要見你呢。”


    火炮嫂扯著脖子直叫喚。


    跑上二樓,艾姨正好從三樓下來,見到慕白羽強行衝關也不阻攔,冷淡地說:“少奶奶請你上樓呢。不過,我先提醒你,少奶奶體質弱要休息,你最多隻能在少奶奶的房裏呆十分鍾。”


    慕白羽不作聲,拔腿就跑。


    安菊英聞聲下來,迎著問:“白羽,你來了,小玉呢?”


    慕白羽不及說話,艾姨停住腳步,臉上有了一絲笑模樣,對安菊英說:“我要給少爺打電話呢,菊英姐,麻煩你陪你家女婿去見一下少奶奶吧?”


    “好的好的,艾姨你忙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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