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晃著秋千,淩微表麵上很安逸,可心裏就象擱了一捆麻團,很是糾結。昨天,她曾接到王恩龍打來的電話,在電話裏,王恩龍粗鄙不堪地大罵了慕白羽一通,而且,還神秘地說,有一個人近期會找慕白羽算賬,這個人很厲害,夠慕白羽喝一壺的。


    對王恩龍的能耐,淩微更加鄙視了。時間過了這麽久也不見他有什麽動靜,最大的本事就是把戴玉的臉打成了紫饅頭。


    真是個無能又猥瑣的男人!


    淩微冷淡地問:“那人是誰,他和慕白羽之間有什麽過節?”


    淩微心想,王恩龍捏造個他人出來,無外乎是為了掩蓋他的無能和無為。


    王恩龍興致勃勃地,很詳細地講述了鄢子與慕白羽之間的生死大仇。


    不等王恩龍說完,淩微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鄢子這個人雖沒見過,卻知道此人的在江湖上的名氣。


    “你……你說的是真的?”


    “小姐,這樣的大事我怎麽能騙您?雖然我不知道您和慕白羽這個王八蛋之間有什麽過節,也不知您是何方神聖,但我看得出來,你恨那個王八蛋,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否則,您為什麽會帶我去看潭城看那間該死的214房?怎麽會費那麽大的力氣幫我從姓慕的那裏把度假區的配套工程給弄過來?”


    “你的腦袋跟你的身體還真不成比例,發達多了。隻不過,你想多了,”淩微還是那樣淡然地說:“我可沒那麽大的本事幫你弄工程,你要感謝的話,得感謝你的前妻戴玉,不是她幫你的嗎?”


    “那臭女人有那麽大的能耐,能說動姓慕的?我才不信呢。據我了解,這件事全賴小姐你在暗中使的力。那工程是安氏公司首先拿下的,可莫名其妙地送給了華鼎公司。然後,我又很輕易地拿到了配套工程。臭賤貨算個毛啊,安瀾安總會聽她的?誰都知道,您是安總的女朋友,您的話安總能不聽?而安總,又是姓慕的恩人,是安總把標下的工程給了姓慕的。安總的一句話,姓慕的得狗顛屁股地去奉承。所以說,這全靠小姐您在背後給我撐著了。”


    “那這配套工程……”


    “小姐放心,我已經暗中把它給承包出去了。不瞞小姐您說,我從中賺了一大筆錢呢。謝謝您了。”


    “沒讓慕白羽知道吧?”


    “沒有,我根本就沒出麵。”


    “那個戴玉……”


    “臭賤貨啊?我更不可能讓她知道了。這臭賤貨害死我了,我恨不得剝她的皮拆她的骨頭!”


    王恩龍一口一個“臭賤貨”,淩微感到很惡心,她厭惡地止住王恩龍的滔滔不絕:“好了,你跟我說說那個鄢子吧。”


    王恩龍很興奮地說開了。未了,王恩龍抑止不住內心的歡笑,嘎嘎地笑道:“你說,這個鄢子會放過慕白羽那個王八蛋嗎?”


    淩微沒想到,慕白羽不僅冷酷無情,竟然還如此殘忍毫無人性!


    “很好,你暗中找到這個鄢子。從戴玉的話裏,我想,這個人在戴玉的手中。所以,你必須悄悄地找到鄢子,然後在第一時間通知我。”


    “小姐,你是要見鄢子?”


    “對,我對此人很感興趣。”淩微的臉色已變得很難看,眼裏流溢的,是冰,是寒意,是火,是仇恨!“必須在不驚動戴玉的情況下將鄢子弄到安全處,我想,這類事情你是手到擒來,是老手了。”


    淩微的腦海中,不時地閃現出三年前慕白羽被王恩龍拘在林業招待所的情景。


    “小姐,您過獎了。”王恩龍得意極了,如夜嫋般地亂笑起來:“您放心,這事交給我就算千妥萬妥。”


    “好,我靜候佳音。”


    ……


    鄢子的出現,讓淩微從痛苦的迷惘中清醒過來。怎麽能沉溺於私情之中呢,忘了自己到這裏來做什麽了?


    淩微站了起來,迴屋,上樓。


    “淩小姐……”


    正在二樓擦樓梯的火炮嫂拉住淩微,抬手指了指四樓,神態很詭密,低聲地說:“那個女人不知在幹什麽,昨天一天沒下樓,今天還是。難道她就不餓嗎?變神仙了?”


    戴玉?


    “是嗎?你們沒上去看看?”


    “我才懶得看她呢。做人差,還出那樣的醜事,我怕髒,”火炮嫂不屑地撇了撇嘴:“我聽她娘跟艾姨說,說那個女人身體不舒服,一天到晚提不起精神,還說要去醫院看看呢。”


    “哦,這麽冷的天,想必是著涼了吧?”


    “誰知道呢,真討厭。原以為嫁了人就會搬走了,沒想到臨了出了那麽一檔子事。唉,現在慘了,那坨大便什麽時候才能清理掉哦,煩人。”


    把戴玉比喻成大便,這讓淩微忍不住笑了,“那我上去看看她吧。”


    “依我說,別去看那女人,臭氣熏天,小心沾上。”


    “好了,忙你的吧。”


    到了四樓,戴玉的母親安菊英便迎了過去,陪著笑臉:“淩小姐,今天好點了嗎?”


    笑容裏,帶著慈祥,帶著討好。


    雖然與安菊英接觸不多,但給淩微留下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是位可憐又可親的長輩。


    “好多了,謝謝您。”淩微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輕聲地問:“聽火炮嫂說,戴玉小姐已經兩天沒出門了,這是怎麽啦,她不舒服嗎?”


    安菊英愁容滿麵,皺褶裏全是擔憂與操心,“唉,不瞞淩小姐說,小玉啊,這段時間也不知是怎麽啦,變得讓我看著都陌生了。”


    淩微在這個家的地位,安菊英是了解的。所以,她好象遇見救星一樣,拉著淩微說:“淩小姐,請您看看我家的小玉吧,再這樣下去可怎麽好啊。”


    “到底是怎麽了?”


    “她吧,有時候看上去勁頭十足,好象吃了興奮劑一樣,有時候呢,又好象餓了十天半月似的,有氣無力,哈欠連天。我讓她去看看吧,這冤家衝我發火,讓我滾。唉,我這是遭得什麽罪哦。”


    時爾興奮時爾哈欠連天?


    淩微的眼前迅速地閃過一個念頭。


    她一下子來了精神,勸慰道:“安姨,您放心,我這就看看戴玉小姐去。”


    “謝謝,謝謝。”


    安菊英抹著眼淚離去。


    淩微敲了好一陣子的門,裏頭絲毫沒有動靜。


    敲門聲,驚動了在搞衛生的火炮嫂,跑上來一看,不解地問:“淩小姐,你找那個女人幹什麽?”


    淩微也不直麵迴答,呶了呶嘴:“去拿鑰匙。”


    火炮嫂不敢執拗,卻不情不願,一邊走一邊嘟嚷:“管那壞女人的死活做什麽?臭大便一坨!”


    淩微抿嘴笑了笑,心裏痛快了許多。


    開門進去,淩微發現房裏頭很零亂,根本沒人。


    “戴玉小姐……”


    沒人答應。


    淩微迴身一看,隻見衛生間的門緊閉著。


    “戴玉小姐,你在裏頭嗎?”


    淩微上前拍門。


    裏頭沒有迴應。


    淩微使促狹地叫道:“我知道你在裏頭,快出來。再不出來,我要叫110了。”


    話音剛落,反鎖著的門開了,探出戴玉那張慘白的臉孔。看見是淩微,戴玉拉下臉來,有些不耐煩地問:“姐,你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呀?”淩微歪著頭打量著戴玉,笑道:“你在幹嘛呢,蓬頭垢麵的?”


    戴玉閃身出來,隨手將門關上,“上衛生間能幹嘛?姐問得真有意思。”


    門開之時,淩微聞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淩微不等邀請坐自顧自地在椅子上坐下,環顧著四周:“戴玉小姐,你這話才說得有意思呢。上衛生間除了方便除了洗漱,難道就不能做別的什麽了?”


    “那姐覺得,我會在裏頭做什麽?”


    “我不知道啊,不過,我猜,戴玉小姐肯定是不幹好事,否則不必躲在衛生間裏,更不必把門關得那麽死。戴玉小姐啊,你到底在裏頭幹什麽呀,看把你媽媽急的。”


    戴玉將亂蓬蓬的頭發在腦後束成一把,臉色沉沉地說:“我拒絕迴答。”


    倏地又感到此話太生硬了,戴玉轉緩了口氣,扭頭笑了笑說:“姐,別聽我媽的,她呀,人老了嘴就更碎了,真是煩死人。”


    “你不能這樣說你的媽媽,她不是關心你嘛,關心則亂,就會嘮叨。”


    “我沒事,好好的,姐就放心吧。姐身體不好,你快去休息。”戴玉婉轉地下了逐客令。


    淩微卻不走,她拿起床頭櫃上的一盒食物,看了看說:“沒想到你喜歡吃進口巧克力。喲,這不是慕總前天拿來的嗎?這慕總啊,還真是個模範丈夫啊,想得這麽周到,對你這麽細心,連你的小零嘴都記在心裏。”


    盒子已被拆開,小格子裏的巧克力已剩不多。


    淩微還注意到,牆角的垃圾簍裏還扔著同樣的包裝盒。看樣子,慕白羽送得還真不少啊。


    憎恨慕白羽,不等於不喜歡外人提起慕白羽。尤其是外人用這種羨慕眼紅的口吻提及,這讓失盡臉麵的戴玉感到了一絲寬慰,也找迴了一絲尊嚴。


    “不就是買幾盒巧克力送一點小零嘴嗎?這就成了模範丈夫了?姐,你真是太好哄了,”戴玉自鳴得意,從食品塑料袋裏拿出一盒糕點,遞給淩微:“姐你嚐嚐,這是瑞士蛋卷,味道不錯。”


    淩微不接,而是指著巧克力盒笑道:“我不喜歡吃糕點,跟你一樣,喜歡巧克力,而且是進口巧克力。”


    “姐也喜歡啊?真巧,我們姐倆連愛好都相同哦,”戴玉有些躊躇了。看淩微總是看著那盒巧克力,想必也想嚐嚐,按常理,應該拿出幾塊送給淩微。可戴玉實在是舍不得,這巧克力的味道實在是太美妙了,吃上一塊,整個人都變得異常有勁有神。而且,慕白羽交待過,這巧克力是他化重金讓產家專門加工生產的,獨此一家,別無分店。留給自己解解讒便可,別當冤大頭送給他人吃。“假如姐喜歡,下迴我讓白羽多送幾盒過來。”


    戴玉隻能這麽說。


    淩微笑吟吟地拿起一塊,看了又看,愛不釋手,陪著笑說:“那倒不必,這一塊就好。我這人吧,吃東西很講究的,量不在多,在精。而且,一次吃多,下次便不想再吃了。”


    見淩微將那塊巧妙克力托在手心裏不放,又不便從淩微的手中搶過來,戴玉隻能裝大方:“那好,姐先吃著,覺得好吃就跟我說。”


    淩微將巧克力小心地放進口袋裏,抬頭望著戴玉枯黃的麵孔,裝作很無心地說:“戴玉小姐,你近來是怎麽啦,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懷孕了?”


    懷孕?自從法國迴來,好幾個月了,慕白羽連碰都沒碰自己一下,哪來的孕?


    戴玉有些窩火,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用力地搓了一下臉腮,故作羞澀與神秘,低聲笑道:“我才不想懷孕呢,有個孩子多累啊。白羽倒是想得很,可我不想,我背著他吃避孕藥呢。姐,這話千萬別讓白羽知道,他要是知道我在悄悄避孕,那不得跟我生氣啊?”


    “哦,原來是你不要啊,我還以為慕總為了事業而不要孩子呢。”淩微壓低聲音說:“戴玉小姐,男人呀,到一定的年紀都喜歡孩子,你千萬別因為孩子的事情而傷了慕總的心哪。”


    “謝謝姐的提醒,放心,我不會傷白羽的心的,”見淩微如此關心慕白羽,戴玉有些吃醋了。原以為淩微失憶後,對慕白羽的好感會隨之消失。可今天聽淩微的話意,似乎還沒把慕白羽放下,這絕對不行!“姐,你失憶前很關心白羽的,現在還在關心他,白羽真是個有福之人哪。”


    “我關心他?不會吧?我對他可一點興趣也沒有,甚至,我還有些不喜歡他,戴玉小姐真會開玩笑。假如我真有關心之意,那也因為是戴玉小姐你,你不是叫我姐嗎?當姐姐的當然關心妹妹啦。”


    “姐不喜歡白羽?”以前,淩微在自己的麵前口口聲聲說慕白羽優秀,說喜歡他。今天,竟然說不喜歡。淩微,果然是變了,果然是失憶。


    “他值得我去喜歡嗎?戴玉小姐,我能實話實說嗎?”


    “說吧姐。”


    “他是個男子漢,應該有所擔當,有責任心。可他,卻為了你們婚禮上的那點子事而把你放在這裏,任你自生自滅,這樣的男人我看不起!”


    戴玉的麵孔,一會兒紅一會兒白,這會兒綠了。那顆脆弱的心,又被淩微給捅疼了。她隻好辯解道:“不是的,不是姐想的那樣的。我住在這裏,是因為我喜歡這裏,而且,白羽常在潭城工地上,我迴那個新家也沒意思。”


    又自嘲道:“姐剛才還誇他是模範丈夫呢,怎麽轉眼工夫又說他不像個男子漢?”


    “原來是這樣,”淩微拍了拍腦袋,自責地說:“對不起,自打腦袋受傷後,說話總是這樣前後不一樣。戴玉小姐,你千萬別生氣哈。”


    “我哪能跟姐生氣呢。”


    “那就好,”淩微站了起來,往門口走了幾步又迴身,壓低聲音說:“戴玉小姐,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看淩微神神秘秘的樣子,戴玉禁不住朝前走了幾步:“姐,什麽事啊?”


    “你先生,就是慕總,他想帶我去潭城一趟。”


    “什麽?去潭城一趟?去幹什麽呀?”


    “你家慕總說,我這個失憶啊,是可以通過特珠的治療治愈的。”


    戴玉搶過話去:“去潭城治療啊?怎麽個特珠法?就你倆去嗎?”


    “具體怎麽個治療法,我也說不太清楚。慕總說,這叫刺激法,通過熟悉的環境與曾經經曆過的大事來刺激我冬眠的大腦,促使它恢複記憶。幾個人去我就不知道了,慕總沒告訴我。”


    “他還真熱心。”戴玉醋意橫生,臉上寒霜凝結。


    “慕總對人都這麽熱心嗎?”


    這……。戴玉一時答不上話來。她真想說,不,他隻對你熱心!


    隻是,這話不能說,絕對不能助長淩微的氣焰。


    “嘿嘿,他就是那麽一個人。何況,你是他的合作夥伴,你的健康就是利益的保障。他就是看在利益上也得顧著你的身體啊。”


    “你說的也有道理,”淩微笑吟吟地發出邀請:“戴玉小姐,你也一塊去吧?反正你在家也沒什麽事情,到外麵走走借機散散心。”


    戴玉當然想去,就算慕白羽已是個仇人,她也不願讓他倆單獨在一起。


    而且,戴玉不想讓淩微恢複記憶,淩微一旦恢複憶憶,那對自己實在是太不利了。


    “姐,你就那麽相信白羽啊?他又不是醫生,他懂什麽呀?”


    “就算沒作用,去一趟潭城又沒不妨礙我什麽,我又不會損失什麽,頂多費一些汽油吧?反正我是決定去一趟,至於戴玉小姐願不願意一同隨行,你自己決定好了。”


    看來,淩微是鐵下心來去潭城了。


    也罷,跟她一塊去,隨機應變,總之,不讓淩微恢複記憶便是。


    “既然姐決定去一趟,我當然得陪著。那好,姐,我陪你一塊去。”


    “好,就這樣說定了。”


    淩微走出戴玉的房間後,並沒有迴自己的臥室,而是跟人打了個電話,然後匆匆地下樓。


    艾姨正在吩咐下人們準備午飯,見淩微是一身外出的打扮,忙迎上來:“淩小姐,要出去?”


    嗯。


    艾姨忙解下圍裙:“淩小姐請等一下,我陪你一塊去。”


    淩微一邊穿鞋一邊說:“不用,我到附近買樣東西就迴。”


    “那也不行,少爺交待過,淩小姐走到哪我就得跟到哪。”


    安瀾還交待過這個?淩微的心頭一熱,聲音有些哽咽,卻一臉頑皮的笑容:“他管得還真寬,太平洋警察啊?”


    “少爺這不是關心疼愛淩小姐嘛。”


    淩微抿嘴笑了笑,正色地說:“艾姨,今天你真的不需要跟著去,我就在門外走走,買點東西。你要是跟著,我覺得不自由。”


    艾姨收住了腳,認真地凝視著淩微:“淩小姐真的不希望我跟著去?”


    淩微點了點頭。


    “那好,我聽淩小姐的。隻是,淩小姐啊,你千萬要在老夫人迴來之前迴家哦,要不然哪,老夫人也得訓斥我。”


    “放心吧,我去去就迴。”


    出了大門,淩微慢慢走著,眼看艾姨看不到自己的身影了,淩微招停了一部出租車。


    “去市中行。”


    到了中行,淩微徑直朝行長辦公室走去。


    門已開著。


    “林安扣!”


    正站在窗前往外探望的林子修猛地迴過身,喜出望外:“微微,你從哪兒鑽出來的?我站在窗前看半天也沒見你呀。”


    “我可早就看見林安扣了。”淩微老遠就伸手小手,嬌俏地說:“安扣,近來一切都好嗎?”


    林付行長將淩微的手緊緊地握在手心裏,上下打量,感歎道:“總算好好的迴來了,你呀,差點沒把叔叔給嚇死。怎麽樣,身體都恢複了吧?”


    “謝謝林安扣的關心,我好了,全好了,”又俯在林付行長的耳邊,輕聲地說:“安扣,我現在還是個失憶患者。為什麽要這樣,請容我以後再跟安扣解釋好嗎?”


    林付行長微微頜了一下頭,“好的,我懂。”


    “安扣,我今天找您,是想求您幫個忙。”


    “說吧,什麽事,隻要林叔叔能幫得了你的。”


    淩微從包裏掏出那塊從戴玉處拿來的巧克力,“林安扣,麻煩您找個可靠的人給化驗一下這裏頭的成分。”


    林付行長也不多問,鄭重地接過,小心地放進保險櫃裏:“這事交給我吧,化驗結果一出來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


    “謝謝林安扣。”


    “這孩子,跟叔叔還客氣,”林付行長將淩微拉至沙發上坐下,將水果盤推到淩微的麵前,“來,吃點水果。”


    淩微拿起一粒進口葡萄,笑著說:“看見葡萄我就想起在法國的遭遇。”


    “微微,在法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那天你寧姨給我打電話說你出事了,我當時就癱軟了。我不相信,你這樣出色這麽善良有正義的女孩子,老天怎麽能那麽殘忍呢?第三天,安瀾先生給我打來電話,說找到你了,隻是腦部和股骨受了傷。我想去看看你,安瀾先生說不必了,說你養養就能迴來。”


    淩微很感動,笑著說:“我這個人太鬧,老天爺嫌煩,所以不收我。安扣,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從中行出來,淩微迎頭撞上了一個人。


    “微微,怎麽是你?你怎麽出來了?”


    淩微一愣,隨即裝得茫然地問:“慕總,是你呀?我想到工商銀行取點錢,沒想到忘了在哪了,走錯了,走進中行來了。”


    慕白羽心疼地拉起淩微的手:“你缺錢跟我說一聲呀,怎麽自己一個人出來了?萬一迷路了可怎麽好?”


    “沒事,我雖然記不得從前的所有,但認得字,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問路人,哪能迷路?”


    “這也不可以!”慕白羽不容分說,牽著手就往停車處走去:“這路上人來人往的,萬一……你太讓我擔心了。”


    淩微抽迴了手:“真的沒事,我隻是失憶,又沒變成小孩子。”望了望慕白羽問:“你來中行有事?”


    慕白羽笑容滿麵地說:“林付行長曾給我貸了一大筆錢,我得表示一下心意啊。今天有時間,我想請林付行長吃個飯。”


    “哦,剛才我遇到他了,林付行長說,那筆錢不是中行的,是他通過朋友的關係給你調的寸頭。”


    “這事我早知道,正因為這樣,我更得謝謝林付行長的熱心了。”


    “哦,那你忙去吧。”


    慕白羽走了幾步又迴頭,笑容滿麵:“微微,我還得感謝你,因為你的幫助才有我們華鼎公司的今天。”


    “慕總,你太客氣了,安瀾提醒過我,說我們是合作夥伴,既然是朋友,相互幫助是應該的。慕總,我們的那個合作項目真的在潭城?”


    “真的真的,我們明天就過去好嗎?”


    “好的。”


    ……


    第二天清晨,當慕白羽將車停在桂林別苑的門口,正準備給淩微打電話時,隻見淩微與戴玉手挽手地出來了。


    慕白羽皺了皺眉,這女人怎麽也跟出來了?


    帶淩微去潭城,慕白羽並沒有跟戴玉溝通過。此刻,他擔心戴玉吃味撒潑,便搶先一步對戴玉說:“我陪淩小姐去潭城看看工地,一兩天就迴來。”


    沒想到戴玉很是和氣,輕柔地扶著淩微上了車,溫婉地說:“我知道,我陪我姐一塊去。”


    什麽?


    淩微用一個很舒適的姿勢安頓好自己的身體,輕輕地拍了拍主駕駛座的後背:“慕總,你一定不反對吧?”


    “不……不反對,人多更熱鬧。”慕白羽窩著一肚子的火,當著人麵,他隻能這麽說。


    一是不想在淩微麵前失掉紳士的風度,二是近來因為需要而一直在遷就著戴玉。


    進入了潭城地界,慕白羽指著不遠處的那處別具一格的建築問:“淩小姐,你看著眼熟嗎?”


    淩微探出頭,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搖了搖頭:“那是什麽地方?我從沒見過。”


    “你見過的,而且很熟悉,隻是你一時忘記了,”慕白羽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戴玉,將話說得很隱秘:“那個是潭城酒店,是潭城最大的建築,也是潭城的標誌物,我們的工程指揮部就設在那。淩小姐,那天晚上為了順利地拿到工程,我們曾經舉杯相慶,我記憶猶新哪,”


    又對戴玉說:“當時,你不了解情況還跑去攪局,還誤會了淩小姐。”


    淩微哦了一聲,一付茫然,扭頭望著戴玉:“真有這麽迴事?”


    心裏卻在嗤笑,夠了,慕白羽,少提那麽作嘔的事情了!那天,你的那付嘴臉可真夠惡心的,竟然口口聲聲說愛我,要跟我永永遠遠在一起!


    就算我真的失憶了,也忘不了那個令人可厭又可笑的夜晚。


    “有,但不像白羽說的那樣,我去攪局。我當時吧,是去潭城辦事,偶然遇上你們的……”戴玉作賢惠狀。


    慕白羽的唇邊掛上了冷笑,不作聲,似乎在專心開車。


    而淩微卻笑嘻嘻地說:“戴玉小姐真夠大方的,看見自己的未婚夫與別的女人在一起喝酒聊天,竟然不生氣。換上我呀,一定鬧翻天,先砸了那該死的紅酒,再找那個讓自己男人心猿意馬的女人算賬!就算不是那個女人的錯,就算自己本身就是個不入流的下等貨色,就算自家的男人是個見色起意的色狼惡棍,我也要找對方麻煩,誰讓她比我優秀、出彩,將男人的眼珠子和心都勾了去?”


    淩微的話,很直接地演義了一下當時的情景。淩微相信,自己對當時情景的描述一點兒也沒有走樣。


    慕白羽比戴玉敏捷的多,他感到淩微的話好象在指著自己罵,臉頓時有些火燒。又不好反駁,隻得嘿嘿了事。


    而戴玉就是個傻二,她興趣盎然地接過話去:“嘻嘻,沒想到我和姐想得如出一轍,我這個人也是眼睛裏揉不下沙子的。”


    傻b!慕白羽在心裏狠狠地罵了一句。承認和淩微說的一樣,那就是承認自己是不入流的下等貨色!天底下,還有這等二百五!


    淩微扯起唇角很優雅地笑了笑,心裏樂開了花,途中寂寂,拿這個傻二說笑說笑也是件解悶的樂事。


    “戴玉小姐,你說,我要是真的觸景生情而蘇醒了記憶,那會是個什麽情景?我很想知道,在我失憶前,我的生活中,那些是我的朋友,那些是我的敵人。戴玉小姐,你是我的朋友還是敵人呢?”


    戴玉一愣,心想,我絕不能讓你恢複記憶,我不能再讓你重新侵襲我的生活重新掌控我的人生。戴玉一直覺得,冥冥之中,淩微似乎是衝著自己來的,凡事跟自己過不去。


    還是失憶的淩微比較好相處。


    “當然是朋友了,要不然,我們怎麽認了幹親呢?”戴玉柔聲柔氣地說。


    “我也這麽認為。可是,不知怎麽迴事,這幾天我一直做著一個同樣的夢,醒過來總讓我一身冷汗。”


    有病的人吃不得冷糕。戴玉有些緊張起來,忙問:“姐做什麽夢了?說來聽聽,我給你解解夢。”


    “你還會解夢啊?”


    “多少懂一點,我看過周易解夢。”


    慕白羽噗嗤一下笑了,這白癡,看過周易解夢就想當算命先生了,膚淺啊膚淺。


    “是嗎?那你快給我解解,”淩微坐直了身子,一臉嚴肅認真的神情,“我那個夢啊,很短,好象就隻是一個情節,這情節一完我就醒,每晚都一樣。”


    “姐,你快說,到底夢見什麽了?”戴玉的胃口與好奇心被淩微調動了起來。


    慕白羽也豎起了耳朵。


    “我夢見我懷孕了,在漆黑的夜裏跑著,那條路很長很長,好象永遠也跑不到頭似的。突然,”淩微突然住了口,很緊張地抓住戴玉的手,渾身哆嗦了起來,兩眼直直地望著戴玉。


    戴玉被嚇得夠嗆,想把淩微的手甩掉,卻根本甩不開!“姐……你又夢見什麽了?”


    慕白羽也受了驚嚇,臉色有些蒼白,迴頭問:“淩小姐,突然出現什麽了,夢裏?”


    “我夢見戴玉小姐在後麵追趕,拿著鋥亮的刀,說要殺了我!”


    戴玉籲出一口氣,虛弱地笑道:“這怎麽可能呢,我怎能去追殺姐呢?”


    淩微依然是一付魂不守舍的樣子,繼續斷斷續續地往下說:“我跑啊跑啊,撲嗵一聲,摔倒了。緊接著,我看到我的肚子像西瓜一樣裂開了,從肚子裏滾出一個球來,球又象花一樣綻開了,從花蕊裏滾出一個小女孩。我低頭一看,嚇壞了,這孩子太可怕了,軟綿綿的象麵團,手腳蜷縮著,頭歪著,整個一癱兒!天啊,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孩子呀?我爬起來就跑,可一跑就又跌倒了,跌倒就醒了……戴玉小姐,這夢在暗示什麽呀?我為什麽每晚都在做這個夢啊?”


    戴玉終於釋懷地笑了,說:“姐,我看你是想要孩子了。姐啊,趕緊跟我哥結婚吧,到時就有孩子了。”


    “我不要那樣的孩子,我不要!”淩微無力地揮著手,連連地喊,眼裏,全是恐懼的神色,臉色灰色,仿佛那個夢是真實的情景。


    “姐,夢是反的,不會的不會的。”


    慕白羽卻沒有開口,他隻是不停地在後視鏡裏偷看著淩微。恍惚中,他的心似乎隱隱一動。淩微的這個夢,為何有似曾相似的感覺呢?


    ……。


    進入城區,慕白羽迴過神來,迴頭笑問:“淩小姐,路上辛苦了,我們到酒店先去歇會吧?”


    “不辛苦,我們還是先去工地看看吧?”


    “聽淩小姐的。”


    車子緩緩地行駛在不太繁華的大街上。


    淩微有些鬱悶地皺著柳眉,打量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致,“慕總,這裏的環境好嗎?我看似乎不太理想啊,這真的是我親自選定的投資環境嗎?真有些不可思議。”


    “這潭城的舊城改造工程啊,是淩小姐一手標下的,後來才找我一起合作的。”


    “是嗎?我怎麽一點兒也沒印象啊?”淩微痛苦地拍了拍前額:“真氣死我了,什麽也記不得。”


    戴玉看著淩微著急而又痛苦的樣子,委實又放心了幾分。看來,淩微是實打實的失憶了。


    “淩小姐你別著急,我們這不是來幫你治療嗎?我想,等我們看完工地迴到潭城賓館,那裏的環境說不定能刺激失憶的神經,說不定能讓淩小姐記起什麽來。”


    “那就太好了,我們趕緊看完工地就去潭城賓館。”


    新款奧迪馳離了大街,進入了一條狹窄的小巷。淩微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不由地喃喃出聲:“怎麽迴事啊?這個地方很偏僻,交通也不發達,我怎麽會把錢投在這種地方呢?”


    說實話,當時,要不是淩微單方承擔所有的承建款項,慕白羽是不會來當這個合作夥伴的。做生意嘛,利益為上。這個地段的住宅售價,據估算,大約比旺地要便宜一半,有錢的人一般不會上這兒來。


    商品房蓋好後,能不能賣出去還得兩說。


    真不知當時淩微怎麽會看上這個地段。


    “淩小姐,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的眼光具有前瞻性。既然你當時看中這個地段,那麽,一定有看中的理由。”


    “唉,現在說什麽都遲了,你看,前麵那片不是都已經拆了嗎?”淩微惱火地指著窗外說。


    那裏已是一片廢墟,工地上熱火朝天,幾台挖掘機在同時作業,幾十號工人在忙碌著。


    車子遠遠地停下了。


    不等慕白羽開門,淩微跳下了車,在跟一個貌似管理人員的男人聊了幾句後便指著不遠處問:“那座小樓怎麽還沒拆呢?原先是幹什麽的?”


    管理人員巴結地陪著笑迴答:“那座小樓原來是林業局名下的,在裏頭開了一個招待所。後來招待所賣給了個人,屬於私人的了。這戶主有些計較,這幾天正為拆遷費跟拆遷辦在較勁呢,不肯搬。”


    “哦?那我過去看看。”


    淩微扭身就朝招待所走去。


    慕白羽隨後跟上,但腳步有些遲疑、凝滯。


    戴玉卻在原地站著,臉色相當的難看。


    淩微走到那個小鐵門前,迴頭叫道:“戴玉小姐,一起進去看看呀。我倒要看看,哪個釘子戶這麽牛!”


    “我對這個不感興趣,你們去看吧,我在外麵溜達溜達。”


    淩微也不勉強,率先進入了鐵門。


    啊?


    不等戴玉走開,隻聽得小鐵門裏頭傳來了慕白羽的驚唿聲。


    出事了?


    戴玉一愣。


    隨即傳來了淩微關切的聲音:“慕總,你怎麽了,怎麽了?”


    戴玉趕緊跑過去。


    慕白羽已經衝出來了,一把抓住戴玉的胳膊,冷著臉,“怎麽迴事,你的車怎麽停在這裏?”


    啊!


    這迴,輪到戴玉發出驚叫了。


    她甩開胳膊趕緊跑進去。


    果不其然,自己的那輛紅色保時捷,就在窄小的院子裏停著。看樣子停的時間不短,車身上還沾著落葉。


    淩微圍著車子轉了一圈,咂著小嘴:“這車不錯,跟我的那輛跑車是同個牌子的。”


    見戴玉怔忡在那裏,慕白羽提高聲調又問了一句:“我問你呢,你的車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前兩天借給一個好朋友了,有可能……有可能是她開到這兒來的吧?”


    “是嗎?才借出去的?不對吧,我好象很久沒看到這車了。”慕白羽看了一眼車子,又看了看戴玉,他不信。“這車不便宜,你借給哪個朋友這麽長時間啊?”


    “好……好朋友唄……”


    “哪個好朋友?你還有好朋友?我怎麽不知道?”


    淩微卻笑著插話:“這還不簡單嗎?那位借車的朋友一定在附近,喊一聲說不定就出來了。”


    戴玉斜了一眼淩微,心裏有些發毛發虛,咬著牙不說話。


    慕白羽覺得那樣喊叫有*份,所以很優雅地笑笑,也不開口。


    “那我幫你們喊一聲?”淩微用力地拍了一下車蓋,“喂,誰的車,誰的車亂停啊?主人再不出來,別怪我把四個輪胎的氣全放光哦。”


    一陣乒乓亂響後,一個粗鄙的聲音從小樓的窗戶裏飛出來:“是老子的車!怎麽的,敢放氣,活得不耐煩了?誰敢亂放,小心老子放了你的氣!”


    樓下的人抬頭一看,兩個人當時就傻眼了。


    淩微張嘴罵道:“放我的氣?好啊,來啊,姑奶奶倒要看看,你是怎麽放的氣!”


    又推了推如木偶般站住的戴玉:“戴玉小姐,你怎麽會有這般無賴的朋友?不會是此人偷了你的車吧?”


    “誰說他是我朋友?”戴玉有些膽怯地看了一眼慕白羽,轉身就走。


    慕白羽惡狠狠地看了一眼戴玉,扭頭也要走。


    淩微拉住戴玉不放,很著急地說:“假如不是朋友的話,那麽這個人一定是盜車賊!我們得把他逮住啊,怎麽能放任不管呢?”


    “這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戴玉失態了,麵目猙獰得如惡魔。


    “誰說我是盜車賊?誰說的,說話得負責任!再胡說八道,小心老子廢了他!”從小樓裏滾出一個矮胖的男人,他邊搖著車鑰匙邊走過來:“姓戴的,你也不替老子證明一下,白讓老子戴個賊名!這車,不是你送給我的嗎?你怎麽不說明一下呢?”


    又衝著慕白羽打了一個招唿:“慕總啊,我們事隔三年多又見麵了。”


    “你……你怎麽在這?”


    “我呀,是故地重遊。怎麽樣,慕總,有興趣上樓看看?等這裏拆掉的話就再也看不見了。走走走,我們上樓去看看。”說著,那男人手一揮,從小樓裏走出四五個精壯的小夥來:“徒弟們,把這位慕總和戴賤貨給老子請到樓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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