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四處奔波,又與幾個厭惡的人周旋了大半日,淩微又累又乏。


    可沒有一點睡意。


    台燈已熄,牆角的節能燈還亮著,流瀉出極淡的光色。


    淩微和寧靜麵對麵地躺著。


    淩微很自然地將頭埋進寧靜的肩窩裏。


    寧靜卻有些不自然。她喜歡淩微這個孩子,更多的原因是因為淩微是女兒楚楚的好朋友好姐妹,來自女兒的身邊。可是,這輩子,除了女兒這麽親熱地挨著自己睡過以外,還真沒別個女孩如此親近過。


    “安娣,楚楚出國三年了,您一定很想她吧?”淩微微眯著雙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枕巾上散發的那股幽幽的茉莉花香,“楚楚也很想您,常跟我提起您。還讓我有時間一定代她好好的陪陪您。安娣,很對不起,這段時間我太忙了。”


    提起楚楚,寧靜的心,湧起一股酸痛,幹澀的眼內,浮起一片濕霧,她將淩微的小手輕握在自己的手掌心裏,輕撫著:“隻要她過的好我就放心了。微微,你給楚楚打電話的時候,告訴楚楚,我很好,叫她不要記掛。我知道你忙,你有這份心,阿姨就很感激很欣慰了,你跟楚楚一樣,都是好孩子。”


    “安娣,我不是好孩子,”淩微很甜蜜地享受著這相偎相依的幸福,喃喃地說:“假如我做錯了什麽事情,不管是做錯了什麽,安娣,您能原諒我嗎?”


    “傻孩子,你能做錯什麽事呢?再說了,你在阿姨麵前永遠都是孩子,孩子就算犯錯,大人怎麽會糾著不放?”


    “安娣說話算話?”


    “阿姨怎麽會跟一個孩子開玩笑?當然說話算數。”


    “那我就放心了。”


    寧靜從淩微的手背往上撫摸,一直摸到手臂上,長歎了一口氣:“淩丫頭啊,你的手型和手臂的樣子,和楚楚一樣,要不是事先知道你是微微,我真的會把你當成楚楚了。”


    淩微的心口,仿佛被人猛地撞擊了一下,悶悶的疼。“安娣,那是因為您太想念楚楚的緣故。”


    “也許吧。”


    淩微反手擁著寧靜的肩頭,低聲地說:“楚楚說過,現在她手頭上有些事情,等她把事情處理好之後就接您去悉尼定居。”


    “老都老了,去那麽遠的地方做什麽?幫不上楚楚的忙,隻會給她添亂。”


    “安娣,您是楚楚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她怎麽能忍心讓您一個人生活呢?楚楚現在已經長大獨立了,是報答養育之恩的時候了。”


    “話是這麽說,可我不願拖楚楚的後腿。隻要她過得好過得順,我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淩微一把捂住寧靜的嘴,急急地叫道:“安娣,不許提那個字!您是老壽星,一定會活上百歲千歲。”


    寧靜嗬嗬一笑,說:“有幾個能活上千百歲的?就算真能活到那種年紀我也不想,牙掉了皮皺了,走出來像個老樹根似的,有什麽意思?唉,淩丫頭也急了,以前楚楚也這樣,一聽到我提個死字,她就急得捂我的嘴,說跟你同樣的話。”


    “嘻嘻,所以我跟楚楚那麽投緣啊。”


    寧靜替淩微掖了掖被角,闔著眼,嗅著淩微發間的味道,一付陶醉的樣子。“淩丫頭,阿姨還是很幸福的,楚楚不在身邊了,老天卻把你送到我的身邊來。”


    “安娣,您就把我當成楚楚吧?”


    寧靜搖了搖頭,脫口說道:“可惜你不是楚楚。可是,微微啊,在阿姨的心裏,你也是個很讓人心疼的孩子。”


    淩微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了。


    寧靜生怕自己的迴答傷了淩微的心,趕緊轉移話題:“這幾次你來家裏,我總找不出單獨的時間問,微微,楚楚的妹妹伶伶她好嗎?楚楚的爸……爸爸也好吧?”


    顯然,在提到楚楚爸爸的這幾個字時,寧靜有些窘迫,語氣裏帶著凝滯的韻味。


    淩微聽出來了。


    “伶伶很好,是個很獨立的女孩。楚楚的爹地也很好,生意做的大,身體也好。”淩微抬起頭將目光直直地定格在寧靜地臉上:“就是一點不好,楚楚的爹地自從那個外國女人出事後就一直孤身一人。”


    寧靜躲開淩微犀利的目光,說:“親情血緣是分不開的,她倆是雙胞胎。隻是,伶伶離開中國的時候才一歲多點,她會說芝城話嗎?”


    “會呀,說得跟楚楚一樣的純正。”


    “那就好。伶伶長得跟楚楚很相像吧?去年聽楚楚說伶伶有男朋友了。過去一年多,快結婚了吧?”


    提起這個小女兒,寧靜的心更是疼痛不已。這伶伶跟楚楚不一樣,性格倔強堅毅,很有幾分男孩子的率直。也不知她從哪裏得知了親生父母離婚的真正原因,從此後寧靜便再也接不到伶伶的電話。楚楚去悉尼後,有時候楚楚讓妹妹在電話裏跟媽媽捎帶說幾句,伶伶她一推電話,留下一連串的no便跑開了。


    每次聽到從電話那頭傳來的那一連串的no聲,寧靜都要傷心好一陣子。


    “伶伶和楚楚長得一模一樣呢,隻是兩個人的性格太不一樣。伶伶的那個男朋友我見過,是個有錢的非洲小夥子,家裏很富庶,有一個很大的橡膠園呢。”


    “家裏有錢沒錢還在其次,主要是人品要好,對伶伶要真心的。不要像楚楚一樣,找一個花心大蘿卜。”


    “安娣放心,伶伶不會走楚楚老路的。”


    “那就好,我對不起楚楚,更對不起伶伶。”


    “安娣別這麽說,誰沒有過去,誰沒有苦衷?”


    “好孩子,謝謝你。”


    淩微眼裏含著淚,緊緊地依偎在寧靜溫暖幹瘦的懷裏:“安娣,其實,楚楚的爹地一直忘不了您。聽楚楚說,在爹地的錢包裏,還有一張您年輕時的照片。”


    寧靜有些羞窘,臉微微地泛紅,更有些羞愧,眼神始終飄忽著。許久沒有說話。


    “安娣,真的,楚楚她不會說假話。”


    “唉,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都老了。而且,是我對不起他,這輩子我都無法麵對他。”


    “安娣,相逢一笑泯恩仇,二十多年過去了,您不該再背著這沉重的包袱。再說,誰說您老了?五十多歲正當年。”


    唉。


    寧靜再次陷入了沉默。


    淩微想必是太累了,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寧靜卻沒有一點兒睡意,往事,如洪水一般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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