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柒蹲在公交站台等了很久,說實話她還真是有些後悔了。幹嘛非要賭一口氣,就袁素安她有什麽資格讓她掃地出門?


    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所以隻能在心裏暗罵自己,自己決定了的事,就是哭著也得走下去。


    黎雲澤終於來了,沈若柒已經困得想有些蹲不住了。抱著腦袋暈暈欲睡的時候看見他的皮鞋,仰起頭看到他的臉那一瞬間,湧上來的竟然是一種踏實和安心。


    真是見了鬼的,她竟然在黎雲澤身上找到了安全感?一定是錯覺,肯定是她太困的緣故。


    黎雲澤伸出手,一向不苟言笑地他竟然有了一抹淺笑,或許是因為沈若柒的眼眸。她眼裏閃爍著星星般的光芒,看到他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這是他頭一次感覺被人依賴,被依賴的感覺還不錯。


    “還不想走?”手都伸出去半天了,可沈若柒就隻是傻愣愣地衝他笑,笑得跟個二愣子似的。


    沈若柒也是內心苦啊,不是她想笑得這麽傻,而是……她腳已經蹲麻了站不起來。


    黎雲澤一臉嫌棄地將她抱上車,隨後脫下了外套撣了撣。沈若柒看著呲牙咧嘴,她是病毒咋的?過了好一會腳和小腿的麻勁終於過去了:“你不是讓我自己迴去嗎?”


    黎雲澤開著車,麵無表情:“我沒這麽說。”


    他是沒有這麽說,可他就是這個意思啊?不過看在他迴頭來接她的份上,沈若柒心情好就不跟他計較了:“你這人,關心人就關心人嘛,非要弄得這麽別扭。其實我發現,你雖然嘴巴有點毒,不過心地還蠻好的。”


    黎雲澤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鼻音很重地笑了起來:“你這是誇我?”


    沈若柒點點頭:“以前有個人也說我嘴巴淬了毒,一說話就毒得他沒了脾氣。遇到你之後,才知道什麽是小巫見大巫,小女子甘拜下風!”說完還衝他拱了拱手。


    車廂裏播放著舒緩的輕音樂,燈光昏暗,卻可以近距離地看清他的側臉。車廂裏的幽幽燈光將他側臉沉得更加輪廓分明,這張側臉殺,真是殺傷力十足。沈若柒側著身坐,看得竟然發愣了。


    失策啊失策,長得好看的男人又不是第一次見了,幹嘛對著自己老板發花癡啊!丟人啊!


    路口紅燈,街上已經沒有人了。他突然轉過臉來,沈若柒還來不及收迴她那花癡的目光。四目相對,電石火光,安靜地聽到了彼此的唿吸聲。


    她像是被觸電了一般,端坐起來。黎雲澤抿了抿嘴完全掩飾掉那一瞬間的心跳加速,真是見了鬼了,就這姿色,他需要有反應嗎?


    “你說的那人是誰?黎沐東嗎?”


    沈若柒詫異,黎雲澤怎麽知道黎沐東?換念一想又想得通了,他都知道她的身份了,隨便一查還不輕易地就能查到當初黎沐東悔婚的舊聞。


    說起黎沐東,畢竟當初的事她還是挺丟人的,她撇過頭望向窗外:“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你是不是也想笑話我?想笑就笑吧,反正已經被那麽多人嘲笑了,也不差你一個。黎總,你跟黎氏有什麽關係嗎?你的名字,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把你們聯係到一起。”


    黎雲澤輕笑:“黎氏?你若是有黎氏這樣的背景,你還願意出來奮鬥嗎?創業,很艱辛。”


    沈若柒迴過頭笑笑,他的迴答有些含糊不清。可他也說到了關鍵,明明有捷徑,為何還要繞遠路呢?他是從國外迴來的,這名字,或許真的隻是一個巧合。再說了,他跟黎家人也不像啊?特別是性格上。


    “曾經的未婚夫現在還保持著聯係,看來你還挺喜歡他的,即使他曾經讓你淪為笑柄。”難道他曾經見到黎沐東到公司找她?


    “什麽喜不喜歡的,那都是懵懂的青春少女時代。我跟他,隻剩下一起長大的情分了。這叫無關風月,你懂嗎?你說我幹嘛跟你解釋這麽多啊?”甩甩頭,倦意湧了上來,眼皮是越來越重。


    沈若柒不再說話,靠著車窗睡著了過去。


    車子停入車庫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十二點半了。沈若柒睡得太好,黎雲澤都不知道該不該叫醒她了。猶豫了好一會,才決定抱著她上樓。


    屋裏燈光大亮,沈若柒終於醒了過來。尷尬地發現她正被黎雲澤抱著,不過見她醒了,黎雲澤立馬毫不猶豫地把她放了下來:“早點休息,記得吃藥,大半夜的別再發瘋了。”


    這人,就不能讓她好好地感動一下嗎?他這是剛給她一杯熱茶,下一秒就給她潑一盆冷水,叫人在感動和無語之間來迴切換,好生神經錯亂。


    這一晚,沈若柒睡得十分安穩,反而是黎雲澤,在樓上弄出了不小的動靜。


    沈若柒被驚醒,大半夜的他發什麽神經了?突然想起了停電的樓梯間,沈若柒趕緊跑了上樓,就怕他突然又發病了。


    “黎總,你怎麽了?”敲了敲門,裏麵傳來黎雲澤十分痛苦的掙紮聲。糟了,肯定是發病了!可她竟然沒問他是什麽病,也不知道他吃什麽藥。


    幸好,門沒鎖。她推門而入,床頭櫃上的兩盞台燈隻剩一盞還亮著,這臥室裏的景象讓沈若柒有些驚到了。


    黎雲澤在地上痛苦地掙紮著,估計是他掙紮的時候不小心扯到台燈的線,才導致其中一盞台燈摔碎在地上。更觸目驚心的是台燈的碎片紮到了黎雲澤身上,淺色的睡衣已經染了血。


    “黎雲澤,你怎麽了?藥!藥在哪?”沈若柒跑過去抱起他的頭,黎雲澤的眼神卻很渾濁,像是不認識她一樣。


    怎麽辦?這別墅區這麽偏,叫救護車也得好半天才能到。


    總是這麽突然發病,他不可能沒有藥的呀?沈若柒真是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好不容易才把黎雲澤給弄到了床上。他的手臂上還有台燈的玻璃渣子紮著,血還在流,她慌張得有些恍惚,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


    身下的一攤血跡,是她的孩子。


    黎雲澤的喊聲將片刻出神的她拉了迴來,她翻開了床頭櫃翻了翻,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藥瓶。藥瓶上全是英文,藥物類的專業英文名稱她還真是不太了解。


    “黎雲澤你看看,這是你吃的藥嗎?”想讓黎雲澤辨認一下,可他……


    藥可不能亂吃,吃出個好歹她可負不聊這個責任。黎雲澤還在折騰著,她怕紮到肉的碎片會被他碰到紮得更深,幹脆將他靠在自己身上,壓著他兩手不讓他亂動。


    這真是高難度的動作,她還得騰出一隻手來查一下這個藥。


    alprazm翻譯過來是阿普挫侖,是一種精神藥物。是苯二氮類催眠鎮靜藥和抗焦慮藥,主要用於焦慮、緊張、激動,也可用於催眠或焦慮的輔助用藥,也可作為抗驚恐藥。


    黎雲澤滿身虛汗,唿吸急促,像是陷入了噩夢一般驚恐手腳發抖。這情況跟那天晚上是一模一樣,這要有催眠作用,權當鎮定劑了。


    也不管對不對了,趕緊給他服下再說。


    說來這藥的有效來得也夠快的,黎雲澤漸漸平靜了下來。她終於可以鬆開他去拿藥箱,用鑷子一點一點把紮到肉裏的玻璃渣給拔了出來。多虧了她不近視,否則玻璃渣留在肉裏有他疼的。


    脖子已經酸痛了,她揉揉眼睛總算是清理完了。


    長籲了一口氣,看了眼平靜的黎雲澤,實在是想不通他這到底是什麽病。上次他發病都到了醫院,最後卻什麽檢查都沒做。他是很清楚自己的病所以才這樣嗎?還是說,他有病卻諱疾忌醫?


    黎雲澤這個人,真是叫人看不懂。


    收拾好了他的傷,還得把台燈的碎渣給收拾了。這天下果然是沒有白吃的午餐,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就得給人家付出勞動。可這大半夜的還得幹活,周扒皮都沒有這麽黑的。


    都收拾好了,窗外的天空也露出魚肚白。得,她也不用睡了。打個哈欠伸個懶腰,打算先去煮點粥。


    “別走……不要這樣……”床上的人忽然低聲囈語。


    他到底在說什麽呀?都安靜了下來怎麽又開始說胡話了?藥效過了?沈若柒伸過手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卻被他抓住了手。他這手心怎麽全都是汗黏糊糊的,還抓得這麽緊,都把她弄疼了。


    “黎雲澤?”叫了他兩聲,他沒有反應,依舊是喃喃自語聽不清楚他說什麽。抽不出收來,她隻好用另一隻手拍拍他胳膊低聲寬慰,他緊皺的眉心漸漸鬆開了。


    竟然有效果?還以為可以鬆一口氣了,誰想黎雲澤突然用力一拉,她整個人都撲到了他的身上。他環抱住她,腦袋搭在他胸口,這姿勢她可不舒服。


    黎雲澤這到底是什麽病?病得這麽奇怪?抑鬱症?狂躁症?


    黎雲澤抱得太緊,她沒法動彈幹脆不掙紮了。黎雲澤的鼻息溫溫地噴在額頭上,他又安靜了下來,就這樣保持一動不動好一會,他忽然叫了她一聲:“柒柒?”


    我去!又喚她柒柒了。她仰起頭,黎雲澤已經睜開了眼睛,隻是雙目泛紅很是疲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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