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會結束後,謝爾蓋默出人意料地走向蘇正陽。


    "總統先生,"老外交官臉上帶著真誠的笑意,"不知您是否有興趣品嚐一頓正宗的俄式晚餐?北龍城的'冬宮'餐廳,是我一位老朋友開的,那裏的紅菜湯和魚子醬都是一絕。"


    章欒玉立刻緊張起來,下意識地擋在蘇正陽身前:"謝爾蓋部長,這..."


    "為什麽不呢?"蘇正陽卻笑著打斷了章欒玉,"我一直很想嚐嚐正宗的俄式料理。"


    等謝爾蓋默離開後,章欒玉立刻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總統,這太冒險了,"他壓低聲音說,"我們今天可是讓沙俄丟盡了臉,誰知道他們會不會..."


    "欒玉,"蘇正陽輕輕搖頭,"你太小看謝爾蓋了。"


    "可是..."


    "一個能在記者會上如此機智應對的人,"蘇正陽悠然道,"怎麽會蠢到在這種時候耍什麽花招?那不僅會讓條約成為廢紙,更會讓沙俄徹底失去在國際上的信譽。"


    他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況且,你沒看出來嗎?今天的謝爾蓋,已經完全放下了。正因為放下了,反而能以一種全新的姿態麵對現實。"


    章欒玉還是有些擔心:"那至少讓我多帶些安保人員..."


    "不必了,"蘇正陽笑道,"就按照平常的規格。過度防範反而顯得我們太過緊張。記住,這不是一場政治會麵,而是一頓簡單的晚餐。"


    他看向窗外:"有時候,放下身段反而能收獲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像今天的記者會,謝爾蓋不是表現得很精彩嗎?"


    章欒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告訴廚師,"蘇正陽起身準備離開,"今晚不用準備晚餐了。我很期待嚐嚐正宗的俄式料理。"


    晚上七點,蘇正陽準時抵達"冬宮"餐廳。


    謝爾蓋默已經在門口等候,看到蘇正陽到來,立即迎了上去。此時的他,已經褪去了白天的疲憊,反而顯得輕鬆自在。


    "總統先生,歡迎。"謝爾蓋默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我已經讓廚師準備了最地道的俄式料理。"


    餐廳內部裝修極具沙俄風格,水晶吊燈折射出柔和的光芒,牆上掛著幾幅彼得堡的油畫。


    "請坐,"謝爾蓋默將蘇正陽引到窗邊的位置,"這裏能看到北龍城的夜景,也是整個餐廳最好的位置。"


    侍者隨即送上了第一道前菜。


    "這是我們的開胃菜,'俄式冷肉拚盤',"謝爾蓋默介紹道,"煙熏鮭魚、醃製牛肉和伏特加醃製的鯡魚。配上黑麵包,是最傳統的俄式搭配。"


    蘇正陽品嚐了一口,點頭讚許:"鮭魚的煙熏程度恰到好處。"


    "接下來是紅菜湯,"謝爾蓋默說著,侍者端上一碗色澤鮮豔的湯品,"這可是我們的國菜,裏麵有甜菜根、牛肉和酸奶油。在莫斯科,每家餐廳都以自己的紅菜湯為傲。"


    "香氣四溢,"蘇正陽輕輕攪動著湯匙,"我聽說這道湯最能體現俄式料理的精髓?"


    "沒錯,"謝爾蓋默笑道,"就像中國人離不開米飯一樣,俄羅斯人離不開紅菜湯。"


    隨後,侍者又端上了主菜:"這是'基輔炸雞',雖然名字帶著基輔,但其實是彼得堡最受歡迎的主菜。裏麵包裹著黃油和香草,外皮酥脆,內裏鮮嫩。"


    "還有這道'貴族燉牛肉',"謝爾蓋默繼續介紹,"用伏特加和紅酒雙重調味,燉煮六個小時。在沙皇時期,這是宮廷宴會的必備菜品。"


    蘇正陽注意到,謝爾蓋默介紹每道菜時都帶著幾分自豪,仿佛在向朋友展示自己珍視的文化。


    "最後,"謝爾蓋默示意侍者送上一個精致的玻璃碟,"是最頂級的貝魯加魚子醬。這批魚子醬是特意從裏海運來的,在整個遠東都很難找到。"


    窗外的夜色漸深,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而在這間充滿異國情調的餐廳裏,兩個本該是對手的人,卻在美食的氛圍中,展現出了截然不同的一麵。


    晚餐進行到一半,謝爾蓋默優雅地擦了擦嘴角,舉起酒杯。


    "總統先生,"他的語氣出人意料地平和,完全不像傳統印象中暴躁的沙俄人,"說實話,今天的發布會確實是一場足以被曆史銘記的屈辱。"


    蘇正陽微微挑眉,但沒有打斷他。


    "但是,"謝爾蓋默輕輕晃動著杯中的伏特加,像個真正的英倫紳士那樣從容,"我必須承認,我從中學到了很多。"


    "哦?"蘇正陽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是的,"謝爾蓋默的目光變得深邃,"比如說,當一個人真正放下包袱的時候,反而能看到更多的可能性。在記者會上,當我決定不再在意麵子的時候,我反而找到了應對的最佳方式。"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更重要的是,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個時代,實力才是真正的籌碼。您用這種方式告訴了全世界,華國已經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弱國。"


    蘇正陽靜靜地聽著,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我在外交戰場上打了一輩子交道,"謝爾蓋默說,"但今天,我不得不承認,我遇到了一個真正高明的對手。您的每一步棋都下得恰到好處,既不失風度,又直指要害。"


    他舉起酒杯:"敬您,蘇總統。您讓我這個老外交官,在生涯的暮年,上了最後一課。"


    蘇正陽也舉起酒杯,但沒有立即碰杯:"謝爾蓋部長,您太謙虛了。今天的記者會,您的表現也讓我印象深刻。"


    "那不過是破罐子破摔,"謝爾蓋默笑道,"倒是您,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手段,令人佩服。"


    兩人的酒杯在空中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窗外的北龍城華燈初上,街道上人來人往。而在這間雅致的餐廳裏,兩個本該是對手的人,卻在推杯換盞間,展現出了一種超越國家立場的相互理解。


    這或許就是外交的魅力——即便是在最尖銳的對抗之後,依然能夠保持優雅和理性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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