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蘇正陽優雅地切下最後一塊牛排,放入口中細細品味,"這頓晚餐真是令人愉快。"


    他拿起餐巾輕輕擦拭嘴角,然後端起那杯暗紅色的勃艮第紅酒:"諸位,讓我們為今晚的相聚幹杯如何?"


    幾位使節機械地舉起酒杯,他們的手都在微微發抖。這場表麵上的晚宴,實際上是一場無形的較量,而他們顯然都敗下陣來。


    "其實,"蘇正陽的聲音溫和,就像一個真誠的東道主,"我更喜歡這樣的場合。美酒,美食,可以讓人忘記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他環視一周,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龐:"比如說談判桌上那些冰冷的條款,會議室裏那些不堪的場麵......"


    最後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羅曼諾夫的慘叫聲仿佛又在耳邊響起。


    "所以,"蘇正陽舉起酒杯,"希望以後我們能夠多些這樣的機會,像朋友一樣坐在餐桌上,談笑風生。而不是......"


    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而不是像今天這樣,在談判桌上劍拔弩張。"


    這話說得溫和,卻讓在座的每個人都感到一陣寒意。這分明是個警告——要麽像今天這樣和平地坐在餐桌上,要麽就在談判桌上見真章。


    "來,"蘇正陽微笑著說,"幹杯。"


    "幹杯......"眾人低聲應和,艱難地咽下最後一口酒。


    "晚宴就到這裏吧,"蘇正陽優雅地起身,"我相信諸位也都累了。章秘書會安排人送你們迴去。"


    看著蘇正陽離開的背影,幾位使節都長出了一口氣。這場看似平和的晚宴,實際上比任何一場談判都要令人精疲力竭。


    因為他們知道,從今晚開始,遠東的格局已經徹底改變。而這個能夠在餐桌上談笑風生,卻也能在談判桌上雷霆萬鈞的男人,將會是這個新時代的主導者。


    深夜,大英使館內。


    威爾遜、杜波依斯、切斯特菲爾德和席爾瓦圍坐在壁爐前,每個人的臉色都異常凝重。


    "我剛去看過羅曼諾夫,"杜波依斯的聲音有些發抖,手中的白蘭地都灑出了幾滴,"他...他的雙手......"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平複情緒:"幾乎被砸成了肉餅。醫生說,就算保住性命,這雙手也廢了。"


    "天呐......"席爾瓦倒吸一口冷氣。


    "那個瘋子,"杜波依斯咬著牙,"用鐵錘一下一下地......"


    她沒能說完,但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他們迴想起晚宴上蘇正陽優雅的舉止,再聯想到他對羅曼諾夫的殘酷手段,這種反差讓人不寒而栗。


    "羅曼諾夫現在隻剩下半條命,"杜波依斯顫抖著給自己倒了杯酒,"他一直在說胡話,醫生說可能是受到了極大的精神刺激。"


    "這個蘇正陽......"切斯特菲爾德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簡直就是個魔鬼。"


    "不,"威爾遜搖搖頭,"他比魔鬼更可怕。魔鬼隻會殘暴,而他......"


    "能在殘暴之後若無其事地與我們談笑風生,"席爾瓦接過話來,"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房間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壁爐中的火焰發出輕微的劈啪聲,在牆上投下搖曳的陰影。


    "諸位,"威爾遜沉重地說,"我們必須立刻向各自的政府報告。華國...已經不是我們能夠輕易招惹的對象了。"


    沒有人反對。他們都清楚地記得蘇正陽最後的警告——要麽在餐桌上談笑風生,要麽在談判桌上見真章。


    而羅曼諾夫的下場,就是選擇後者的代價。


    "他就像希德勒,"杜波依斯喝了一大口白蘭地,聲音有些發抖,"那種瘋狂的殘暴,那種令人膽寒的冷酷......"


    "但又不完全像,"她繼續說道,"希德勒是個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而蘇正陽......"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他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魅力,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吸引力。當他談論世界局勢的時候,那種睿智和遠見,甚至讓人忘記了他的殘暴。"


    "不,"威爾遜突然開口,聲音低沉,"他比希德勒要可怕得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希德勒是個瘋子,這沒錯,"威爾遜站起身,走到壁爐前,"但他的瘋狂是赤裸裸的,他的野心是顯而易見的。他會大聲宣揚自己的種族理論,會公開表達自己的征服欲望。"


    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但蘇正陽不同。他的瘋狂是經過精心計算的,他的殘暴是冷靜而理性的。他知道什麽時候該展現優雅,什麽時候該露出獠牙。"


    "就像今晚,"威爾遜轉過身,"他能在殘酷地折磨羅曼諾夫之後,若無其事地與我們共進晚餐。他能一邊品嚐著美食,一邊談論著如何掌控遠東。這種人......"


    他深吸一口氣:"這種人比希德勒要可怕十倍,百倍。"


    "為什麽?"席爾瓦忍不住問道。


    "因為他是個真正的瘋子,"威爾遜的聲音變得異常沉重,"一個披著理性外衣的瘋子。他不會像希德勒那樣衝動行事,他的每一步都經過深思熟慮。他知道什麽時候該進,什麽時候該退。"


    "最可怕的是,"威爾遜繼續說,"他完全理解我們的思維方式。他知道我們的弱點,知道我們的恐懼。他能用最文明的方式威脅我們,用最優雅的姿態羞辱我們。"


    房間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而且,"威爾遜的聲音幾乎變成了耳語,"他有著希德勒所沒有的東西——耐心。他不會像希德勒那樣急於征服世界。他會等待,會蟄伏,直到最合適的時機。"


    "就像他今天所做的,"切斯特菲爾德喃喃道,"等到我們在歐洲焦頭爛額的時候......"


    "沒錯,"威爾遜重重地坐迴椅子上,"這才是最可怕的。一個有著瘋子般野心,卻又擁有戰略家般智慧的人。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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