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英國公夫人點了點頭,說道:“這麽突然,好些都還沒準備。”


    宋朝嫁女陪嫁厚嫁成風,一些人家甚至嫁女兒會傾家蕩產。


    有些姑娘甚至剛出生,父母就開始為其準備假裝了。


    等出嫁後,除了吃喝,其餘的東西都能一直用到死不需要買。


    準備家裝也是很講究的,那些輕易不會壞的東西早早準備,不怎麽能放的,等到快及笄了,才會開始準備。


    張桂芬雖說已經及笄,但是因為趙興的年齡問題,婚前還得等幾年,因此她也沒有開始準備。


    如今提前了,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好了,如今距離婚期還有大半年呢,有什麽好急的。”英國公說道。


    “你現在說的倒是輕巧,也不知道誰當年女兒剛出生的時候,就收集名貴的珍珠瑪瑙玉石,給女兒打首飾來著。”英國公夫人白了丈夫一眼。


    那時候她還以為丈夫帶迴來的那些珍貴的瑪瑙玉石是給她的,看到時別提多高興了。


    結果丈夫卻說那是給女兒打嫁妝用的。


    她倒不至於吃女兒的醋,但是心裏落差總是有的。


    “你看看你,提這些做什麽。”英國公老臉一紅,說道:“伱快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女兒吧。”


    “知道了,我這就去。”


    英國公夫人說著起身往外走去。


    靜姝閣是張桂芬住的院子。


    這個名字取自詩經《詩經·邶風·靜女》,是嫻靜美麗的意思。


    其實靜姝才是張桂芬的名字,後來因為官家表現出有意讓張桂芬嫁給皇子,英國公才為其改名。


    說起來也不算是改名,古代因為孩子夭折幾率高,都會在六到十歲才入族譜,以入族譜的名字為準。


    英國公夫人孫氏走進女兒閨房,侍立的丫鬟欠身行禮。


    正在做女紅的張桂芬,連忙放下手裏的活,起身行禮:“母親。”


    孫氏拉著女兒做了下來,看著一旁做了一半的衣服,問道:“給太子殿下做的?”


    “嗯。”張桂芬紅著臉,點了點頭。


    孫氏有些吃味,張桂芬雖然喜歡練武,不喜歡做女紅這些。但是在母親的教導下,這些也都學了。


    她的女紅做的並不差,隻是因為不喜歡很少碰罷了。


    如今卻主動為趙興做起了衣裳。


    “最近外麵都在傳,陛下有意讓你和太子殿下完婚,你應該聽說了吧?”孫氏問道。


    “不過一些傳言罷了,母親說這些做甚。”張桂芬有些不好意思道。


    “如今已經不是傳言了,陛下今天當朝下旨,已經定下了你和殿下的婚期。”孫氏說道。


    “已經定下了?”張桂芬聞言一怔,眼神遊移不定,雙手無意識的捏著手帕,臉頰上抹過一絲紅暈。


    雖然和趙興也經常見麵,但是聽到婚期定下,心裏有些亂糟糟的,腦子一片空白。


    “嗯,年後三月二十五就是你和太子大婚的日子了。”孫氏拍了拍女兒的手說道:“從今天開始,一直到成婚那日,不能和太子見麵了,知道麽?”


    “女兒知道了。”張桂芬低著頭輕聲道。


    “姑娘家總有這麽一天的。”


    孫氏看著女兒的樣子,還以為她是舍不得,欣慰的同時,又柔聲的安慰起了女兒。


    “母親,女兒沒事。”張桂芬抬起頭微笑道:“女兒就算出嫁了,母親也可以經常去看女兒,女兒也會時常迴來看望父親母親的。”


    孫氏聞言歎了一口氣,哪有這麽容易啊。


    在東宮的時候還好,等以後趙興登基,女兒成了皇後,想見麵就更不容易了。


    …………


    “臣拜見太子殿下!”


    “免禮!”


    趙興看著下麵的三人微笑道:“來人,賜座!”


    “謝殿下!”三人謝恩後坐了下來。


    趙興打量了一下三人,見他們麵色十分平靜,並沒有因為麵對他這個太子,又任何激動神色。


    “不愧是曆史名人。”趙興感歎道。


    他麵前這三人都不簡單,分別是蘇軾、蘇轍和王韶。


    前兩人不用多說,唐宋八大家,人家父子三人就占了三個。


    而王韶論名氣,確實比不過蘇軾兄弟,但是單論對朝廷的貢獻,蘇軾兄弟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他。


    說起來王韶和蘇軾兄弟很有緣分,他們是同年參加的科舉,最後一同中了舉。


    今年三人又同時參加了製科,蘇軾位列三等,蘇轍是下等,而王韶落了榜。


    要是按照原來的軌跡發展,王韶製科落榜後,選擇了辭官,前往西北遊曆。


    在西北遊曆期間,他了解西北局勢和風土人情後,寫下了著名的《平戎策》獻給了神宗皇帝。


    神宗皇帝采納後,命其主持開拓熙河。


    在王韶的經營和攻略下,最終拿下河湟之地,為大宋開疆拓土兩千餘裏,也是宋史上著名的熙河開邊。


    大宋自從太祖太宗結束了五代十國割據局麵,形成了宋遼夏三國並立的局麵後,幾乎一直處在弱勢的一方,別說開疆拓土了,就連原本的地盤都一丟再丟。


    最後甚至被趕到了南邊偏安一偶。


    王韶可以說宋史上唯一一個為大宋開疆拓土的人。


    他雖然是一個文人,卻文武雙全,是個非常難得的人才。


    趙興對文武其實並沒有明顯的偏見,自古以來像王韶這樣下馬能治民,上馬能打仗的,雖然算不上多,卻也絕對不少。


    而大宋因為重文輕武,文官領導武將,也湧現出不少有軍事才能的文官。


    然而這些文官打了勝仗就會升遷,基本再也沒機會領兵了。


    大宋軍隊戰力不強,這一點也有很大的因素。


    武將再厲害,各種掣肘,讓他們難以發揮自己的實力。


    文官中會打仗的終歸隻是少數,打贏了也會升遷迴歸朝堂。


    大多時候都是不知兵的文官在領導軍隊。


    趙興深知想要改變這種現象,畢竟這可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


    哪怕他將來登基,想要改變這一點,也需要慢慢的進行。


    王韶這樣能文能武的文官,就尤為重要了。


    當然,蘇家兄弟能力也是非常不錯的,很多人都因為他們文學上的成就,而忽略了他們為政的能力。


    曆史上,蘇軾在多地為官,每到一地都將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條,深受當地百姓的愛戴。


    其在治水上的能力尤為突出,擔任杭州通判時,治理西湖水患,留下的堤岸,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蘇堤了。


    至於蘇轍,其成就更高,從一個小縣令,一路升到了副相。


    這三人就是趙興從父皇給他的製科名單中,挑選出來的人才。


    要不是趙興看了一下參考名單,看到了王韶的名字,王韶差點就要被遺漏了。


    雖說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但是等他發光,哪有自己讓他發光來的快。


    “三蘇的大名孤早有耳聞,你們的文章孤也拜讀過,可惜一直未能一見。”趙興微笑道。


    蘇家父子三人,當年進京趕考時,憑借才學,很快就明傳汴京。


    父子三人同時參加科舉,兄弟二人中舉,更是傳為了佳話。


    趙興那時候就準備見見他們了,可惜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他們母親病逝的消息。


    還未得到授官的蘇軾兄弟倆,隻能迴鄉給母親守孝。


    等孝期滿了後,父子三人再次來到汴京,當年的名氣早就消散了。


    加上錯過了授官,兩人所授官職都不高。


    說起來,三人未來的成就雖然都不錯,現在隻是進入官場不久的小白罷了。


    “殿下謬讚了。”蘇家兄弟謙遜道。


    不過蘇軾隱隱中有些得色,蘇轍倒是十分冷靜。


    乍一看,好像蘇轍才是兄長。


    “你們的才學有目共睹,不必自謙。”趙興微微一笑,說道:“孤準備任命子瞻為太康縣令,子由為延津縣令。”


    “謝殿下,臣必定造福一方,不負殿下信任!”蘇家兄弟齊聲道。


    即便是性格沉穩的蘇轍,聽到這個任命,也有些激動。


    他和兄長兩人,錯過科舉授官,後麵隻得了個從九品官。


    按照規矩,製科考中升遷,也隻在三級以內。


    也就是說他們最高隻能升到正八品。


    而開封府的縣令可都是七品。


    “你們迴去準備準備,任命文書,吏部不日就會下達。”趙興說道。


    “是!”兩人行禮退了出去。


    在內侍從的帶領下,兩人出來東宮,上了馬車後,蘇軾笑道:“常聽說太子殿下慧眼識才,果然不假。如今我們兄弟得授縣令,也是光宗耀祖了,應當去廣雲台慶祝慶祝。”


    沒錯,這個思念亡妻寫下流傳千古的悼亡詞《江城子》的人,十分愛逛青樓。


    因此還留下了很多風流韻事。


    要是用後世的眼光來看,蘇軾的很多行為,肯定是個渣男。


    他不僅愛逛青樓,還曾經拿一個懷孕的妾室跟人換馬。


    但是用古人的價值觀來看,倒也牽扯不到道德方麵。


    蘇軾說完見弟弟沒有反應,仔細一看,才發覺弟弟蘇轍正在發呆,用胳膊撞了撞他,說道:“子由你想什麽呢?”


    “沒什麽。”蘇轍迴過神來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殿下會封子純什麽官職。”


    說起來三人還真是有緣,既是同年,製科也是同期,就連字也都帶個子。


    “子純之前官職比我們高,但是製科卻落了榜,估計是個縣丞吧,沒準我們還能一起共事呢。”蘇軾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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