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動靜趙興並不知道。


    次日早上起來後,他在院子裏練了會武,用了早飯,石景波就前來求見了。


    “臣拜見殿下!”石景波行禮道。


    趙興擺了擺手道:“你此時過來,可是查到了什麽線索?”


    “殿下,除了張縣令一家中毒身亡,其家重還有個負責後廚采買的管事也中毒身亡了,仵作驗屍後發現那個管事所中之毒和張縣令一家應該是同一種毒。”


    石景波臉色有些憔悴,昨晚他也知道趙興遇刺的消息了,生怕自己受到牽連,昨晚上一夜沒睡,親自審問張家的下人。


    “這麽說是那個管事下的毒,然後其畏罪自殺了?那查到是何人指使的沒有?”趙興問道。


    “臣還在調查,不過據張縣令府上的下人所述,那個管事因為管著廚房采買,平常會讓廚子做好飯菜留一些給他。因此那個管事中毒,也有可能是個意外。”石景波說著,小心的看了一下趙興的臉色。


    “也就是說你們查了一晚上,一點線索都沒有,對吧?”趙興淡淡道。


    “臣…”石景波有些語塞,張家二十多個下人,一番詢問後,已經天亮了。


    他擔心趙興等不及了,隻能硬著頭皮過來稟報一下進展。


    “這件事孤會親自調查的,你不用管了。伱迴去好好休息休息,然後親自負責清量田畝之事,若是做的好,陽武縣縣令就由你擔任。”趙興說道。


    至於做不好的結果,趙興沒說,石景波卻也明白。


    “殿下,臣不用休息,這就親自帶人去清量田畝。”石景波說道。


    “石縣丞不辭辛苦,盡忠職守,孤很欣慰,那孤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趙興淡淡道。


    石景波心情沉重的行禮退了出去。


    他剛走,三水說道:“殿下,殷指揮使來了。”


    “讓他進來吧。”趙興說道。


    為了方便殷漢章出入東宮方便,趙興讓他在東宮禁軍中掛了一個指揮使的職位。


    “臣拜見殿下!”殷漢章走進屋子,單膝跪下,說道:“臣未能及時發現刺客,讓殿下受驚了,臣死罪。”


    “孤不想聽這些。”趙興冷聲道:“張秀廷一家的死,有什麽線索?”


    “迴殿下,據臣調查,張家負責采買的一個管事也中毒身亡了,而那個管事在此前,欠了陽武縣一家賭坊一百多兩銀子。除此外,這個管事最近並無異常情況。於是臣查了一下那個賭坊的情況,發現…發現…”


    “發現什麽?”趙興皺眉道。


    “那個賭坊是陽武縣丁家開設的。”殷漢章說道。


    “有什麽直接一次說完,這個丁家有什麽背景?”趙興問道。


    “丁家是邕王妃娘家的旁支。”殷漢章說道。


    “怎麽又和邕王扯上了關係?”趙興眉頭緊鎖。


    他現在突然覺得這件事有些撲朔迷離了。


    乍一看,這件事好像的答案好像已經唿之欲出了。


    他最懷疑的是兗王,如今所有線索卻都指向了邕王。


    就邕王那一係列的表現,顯然是個蠢貨,這樣的人應該沒膽子刺殺他才是。


    難道兗王早就做好了準備,失敗後嫁禍給邕王?


    不對!


    趙興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測,從刺殺的過程來看,幕後之人是倉促間發動了,不可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還能想到並實施,嫁禍給邕王。


    莫非真是邕王幹的?


    趙興沉默了一會,說道:“你給孤盯住邕王府和兗王府的動靜,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要及時稟報。”


    邕王和兗王都是宗室,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動不了他們。


    就是父皇那邊也不會答應。


    “是!”殷漢章行禮退了出去。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趙興喃喃道。


    …………


    石景波得了趙興的命令,就讓人把縣衙三班衙役召集了起來。


    按照他最開始的打算,是告發張秀廷,自己就能成為陽武縣縣令了。


    到時候在和陽武的那些地主鄉紳商量,每家拿出一點隱田給他交差。


    因為隱田不多,那些地主鄉紳也不會受到多重的懲罰,也算皆大歡喜。


    誰知道竟然出了這麽一檔子事。


    張秀廷一家遇害還好說,太子遇刺之事,官家知道了必然雷霆震怒,如今縣令死了,他一個縣丞哪裏能夠承擔的起官家的怒火。


    如今能救他的隻有趙興這個太子了。


    而要想趙興能夠救他,他就必須表現自己。


    為了自己的小命,石景波也是發了狠了。


    陽武縣隱田的情況他大致都清楚,直接帶人清量隱田最多的那幾家的田地。


    那幾家得到消息後,連忙趕去找到了石景波,暗中許諾了很多好處,想要讓石景波網開一麵。


    但是事關自己性命,石景波哪裏肯,直接鐵麵無私的拒絕了。


    要是平日裏,這些地主鄉紳哪怕不敢直接對抗官府,也會用各種手段阻止。


    但是現在太子殿下就在城內,他們哪有那個膽子。


    傍晚時分,石景波拖著疲憊的身體,乘車迴城。


    半路上就靠在車廂上睡著了。


    馬車到了縣衙,長隨見沒有動靜,說道:“主君,已經到縣衙了。”


    “唔…”


    石景波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下了馬車。


    經過一番通報,見到了趙興。


    “臣拜見殿下!”石景波行禮道。


    “免禮。”趙興擺了擺手道:“你來見孤可是清量土地有什麽進展?”


    “稟殿下,今日臣親自帶人測量,共測量土地兩千二百餘畝,實際卻有三千一百多畝,其中有近幾百畝是隱田。”石景波說道。


    “做的不錯。”趙興誇讚了一句,說道:“孤聽聞好些地主鄉紳前去找你,他們說了什麽?”


    “他們許諾臣一些好處,想讓臣在測量的時候,手下留情。臣並未答應。”石景波說道。


    “很好,你的功勞孤記下了。”趙興微微頷首道。


    “這都是臣的本分,臣不敢邀功。”石景波說道。


    “有功就要賞,這件事孤心裏有數,你就不要多說了。孤另外有件事要交給你辦。”趙興說道。


    “殿下盡管吩咐便是。”石景波恭聲道。


    “明日你不用去清量田畝了,你把陽武的地主鄉紳全部召集起來,告訴他們,隻要自查,交出隱匿的田畝,孤既往不咎。若是有人還心存僥幸,查到後一律嚴懲。”趙興說道。


    雖然趙興恨不得把這些隱匿田畝的人都給抄家滅族了。


    這樣不僅能得到大量的錢財還有田畝。


    但是這樣根本就行不通。


    讓地主鄉紳交出隱匿的田畝,等於是在割他們的肉。


    雖然疼,但是逼不得已的時候,還是有人願意交出來的。


    但若是查出有隱匿田畝的,就抄家滅族,必然會激起天下地主鄉紳的反抗。


    因此趙興不可能真的對這些地主鄉紳下死手。


    這也是地主鄉紳的依仗。


    老實的留下,不老實的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簡單點說就是拉攏一批,殺一批。


    …………


    “殿下,殿下。”


    趙興迷迷糊糊睜開眼,疑惑的看著三水,道:“出什麽事了?”


    “殿下,魏國公來了。”三水說道。


    “嗯?”趙興聞言一怔,瞬間清醒了過來,說道:“喊人來伺候孤洗漱。”


    曹安此時過來,顯然是父皇已經知道他遇刺的消息了。


    等趙興梳洗好,來到外間,就看到了風塵仆仆的曹安和榮顯。


    “拜見太子殿下。”兩人行禮道。


    “免禮。”趙興擺了擺手問道:“舅舅和榮副都指揮怎麽來了?”


    “陛下得知太子殿下遇刺,心急如焚。特命臣前來,護送殿下迴京。”曹安說道。


    “孤還有些事,可否等待兩日?”趙興問道。


    “殿下,陛下的旨意是立即護送殿下迴京!”曹安說道。


    趙興聞言就知道沒得商量了,看曹安的架勢,怕是綁都會把他綁迴去。


    “看舅舅風塵仆仆的模樣,顯然一路沒有休息過。舅舅,你們先下去吃點東西稍微歇息一會,孤安排一下,就隨你們迴去。”趙興說道。


    “是!”曹安略微猶豫一下就答應了下來。


    曹安他們離開後,趙興讓三水把王安石找了過來,叮囑了一番。


    陽武縣這邊肯定需要有人盯著,王安石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為了保證王安石的安全,趙興還留下盛長梧帶領一都禁軍保護。


    天色大亮後,趙興便隨曹安他們在數千禁軍的保護下,踏上了迴汴京的路。


    曹安來的時候星夜兼程,迴去的時候考慮到趙興,倒也沒有連夜趕路,第二天下午才迴到汴京。


    進城後,直接護送趙興去了皇宮。


    趙興本以為見到父皇後,會挨一頓罵。


    沒想到父皇看到他,隻是激動的拉著他一陣打量。


    明明曹勤派人報信時說了,太子無礙。


    曹安見到趙興後,也第一時間派人迴汴京報信,但是官家始終不放心。


    直到親眼看到趙興無恙,才鬆了一口氣。


    “父皇,兒臣不孝,讓您擔心了。”


    趙興看著父皇憔悴的臉色,跪了下來。


    “你…”


    官家本想罵趙興兩句,最終歎了一口氣,把他扶了起來,說道:“沒事就好,你母後和母妃擔心壞了,你去看看她們吧。”


    “那兒臣去了,父皇你好好休息休息,別太累了。”趙興說道。


    “嗯,去吧。”官家點了點頭。


    趙興行禮退了出去。


    “傳司天監監正過來。”官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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