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彪很警覺,剛叫了兩聲,王彪便渾身一哆嗦,立刻瞪起兩個布滿血絲的眼睛,驚恐地看著王雪飛;而且,手也下意識地放在了褲兜邊,做出隨時準備掏出真家夥的動作。


    王雪飛生怕這小子意識不清醒,把自己當成抓他的人,做出什麽危險動作來,趕忙解釋道:


    “......彪子,別怕,是我,我是王雪飛啊......”


    “......哦,是王兄?嚇了我一大跳......我正夢見有個人追我呢......”王彪這才反應過來,他揉了揉眼,似乎有些不情願地坐了起來,看了看表,問道:


    “......發生了什麽事情?”


    “還能有什麽事情?走吧,我已經想好了地方了。”


    王彪似乎有些遺憾地歎了一口氣,說道:


    “唉,已經好幾天沒有這樣舒舒展展地在床上直直腰了,真舒服啊,要是能再多躺一會兒多好啊......”


    “再堅持一會兒,等到了那裏,你再好好睡。那裏也很舒服。”


    “說了半天,你準備把我往哪裏打發?”王彪一邊穿著鞋,一邊問著,“舒服是次要的,關鍵是一定要絕對保證安全。”


    “怎麽能叫打發呢?”王雪飛似乎對王彪用的這個詞有些不高興了,“咱們可是一根線上的螞蚱,我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嗎?等一會兒去了你就知道了。”


    王彪一聽已經安排好了他的住處,笑了笑,說道,“兄弟開個玩笑,別說你家裏不留我,即使真的留我,我也不能連累你呀。”


    “這個我當然相信。”王雪飛似乎很信任地拍了拍王彪的肩膀,“趕快準備吧。”


    王雪飛當然不會忘記自己放在衣櫃裏麵的那個mp3,為了安全起見,他輕輕地拉開櫃子,從裏麵取出了那個東西,裝進了口袋。


    盡管王雪飛知道,這個被裏三層外三層包裹著衣物的mp3,應該沒有錄上什麽聲音,但他還是把它帶著身上,以防萬一。等把王雪飛安頓好,自己就又迴來了。


    把衣服穿好,兩人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盡量避免弄出響動,躡手躡腳地下了樓。


    “坐我的車走吧。”王雪飛先是向周圍觀察了一陣,確信沒有人看見他們,這才對王彪悄悄地說道,“我的車應該安全。”


    “那樣最好。”王彪當然知道,且不說自己的車是外地牌照,關鍵是現在用的這個牌照還是假的。


    王彪先從自己汽車的後備箱取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放入了王雪飛的汽車裏,這才打開車門,準備進入駕駛室。


    “彪子,你還是坐到後麵去吧。”


    王彪巴不得藏在後麵的,他之所以往王雪飛身邊坐,隻是有些不好意思。


    小區裏麵有照明燈光,所以,王雪飛並不開燈,等出了小區,上了公路,這才打開了汽車燈。


    省城後半夜的公路上,依然有不少來來往往的車輛。


    作為生產包裝製品的單位,當然不會設立在市區的繁華地帶,所以,剛走了一半路程,王彪便已經猜測出來了。


    “看樣子,你這是去你嶽父楊吉輝原來開的那個包裝製品公司吧?那個攤子不是賣給趙田剛了嗎?”


    “也可以這麽說吧,他現在是大股東。”王雪飛點了點頭。


    “趙田剛懂什麽包裝製品?別說他不懂,即使懂,他那邊那一大攤子事情就夠他忙活了,哪能連這邊也忙得過來?以,讓我說呀,十有八九趙田剛一時半會還離不開你這個內行。哪怕是顧問呢,也得掛個名。弄不好還得請你迴來當這個總經理。”


    王雪飛心裏其實也是這麽想的,但他當然不能對別人輕易這麽講,所以,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見王雪飛笑了一下,王彪也知道事情大概率會是這樣,否則,他怎麽敢把自己藏在這裏?


    不過,王彪還是細細地掂量著那裏是否真的很安全,他眯著眼睛想了想,又問道:“眼下一時半會兒還生產不了吧?”他知道,一旦車間正常生產,工人們正常上班,那他就不好隱藏了。


    “再怎麽快也得再過半個月時間吧,你想啊,招工、培訓、修理機器、試生產,麻煩事情多了,等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搞完也差不多了。”


    “董事長應該是趙田剛嗎?”王彪的腦子裏,浮現出趙田剛這些年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問道。


    王雪飛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這個他心裏還真沒有底。


    汽車很快就來到了公司廠房門口。


    這麽晚了,門房裏的燈光早就黑了。不用說,看門的老頭已經入睡了。


    王雪飛下了車,拍了拍窗戶,連著喊了幾聲,裏麵這才燈光亮了起來。


    “......是誰啊?”隻見一個老頭,披了一件褂子,撩開窗簾,睜大眼睛向外看著。


    “老趙,我是雪飛啊......”


    “原來是王總啊?”


    看門的是一位年齡大約六十出頭的老人。由於看門房的這份差事,本來就是王雪飛給他找的,而且王雪飛現在畢竟還是這裏被債權人委員會會授權的托管負責人,所以,他當然對王雪飛很客氣,連忙下地開門。


    “這麽晚了,您這是......”


    雖然這位老趙很信任王雪飛,但還是對他半夜忽然來到這裏,感到有些不解。畢竟,自從工廠停產以後,這裏就再也沒有什麽領導來值班,於是便隨口問道。


    “唉,你大概也聽說了,咱們這裏的主人很快就要換了,而且說不定過兩天就來正式接收呀,所以,我這個當和尚的,還得再認認真真地撞幾天鍾,爭取站好最後一班崗,說什麽也不能在這幾天出差錯。……這幾天沒啥事吧?”王雪飛裝模作樣地問道。


    “還能有啥事啊......這些東西又不能啃著當飯吃。”這位老趙真以為王雪飛這是深更半夜來了個突然襲擊,來查自己是否脫崗呢,顯得有些不自在,因為他也經常偷著迴家吃飯,有時甚至到了半夜才來這裏睡上一覺。他咳嗽了一聲,繼續說著,“放心吧,我剛才還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呢,沒見啥動靜......”


    “您接著睡吧,我進去轉轉。”


    “那好,那好......”這位老趙把大門打開,讓汽車開了進去。


    其實,廠房裏的這些生產設備,別說一個人,即使幾個人也搬不走,況且,機器都廠房裏,被厚重的大門鎖著,所以,一般來說被盜竊的可能性很小。再加上為了節省開支,債權人管理委員會也就沒有再安排人在這裏專門看著。隻是在讓門房的這位老趙夜裏多操點心,沒事多出來看看就行。而且,且不說每月雇這位老趙的工資也不算多,就這,有時每個月的工資也不能及時發放,難怪老趙也是吊兒郎當的,工作自然也就不那麽上心了。


    王雪飛把汽車停在一個二層樓的小型辦公樓門前,這才下了車,領著王彪向工廠的生產區域走去。


    雖然是黑夜,路上每隔十來米便亮著幾星昏黃的燈光,但王彪還是看得出來,工廠的院子很大,步行繞一圈沒有半個多鍾頭是出不來的。


    “這麽大的地方,我躲在哪裏才比較安全?”黑暗中,王彪一邊打量著這裏的環境,一邊忍不住低聲問道。


    “你不能往車間裏麵藏,這裏畢竟有生產設備,容易引起人們的注意,你不行就隱藏在堆放廢舊物品的一個破舊倉庫裏,那裏應該比這裏安全,一般人不會注意那裏的。就是味道稍微差點。”


    “這倒不要緊。安全第一。”王彪點了點頭,說道。不過,他又問道:“我吃飯的問題怎麽解決呀?你不可能給我親自送飯吧?”


    “這也是我最頭痛的事情。不過眼下這幾天,我可以給你帶些吃的,先躲過這幾天再說。”王雪飛暫時也沒有其他的好辦法,他眯著眼睛,一邊打量著黑暗中的車間,一邊低聲說著。


    走了半天,在一個圍牆的角落裏,兩個人終於來到了王雪飛所指的一個廢舊倉庫門前。


    這個廢舊倉庫的旁邊,是堆放工廠廢舊垃圾的地方。


    還沒等走到倉庫裏麵,王彪已經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向他的腦仁直撲而來。


    “這裏麵都堆著什麽東西呀,怎麽會這麽嗆?”王彪用手捂著鼻子問道。


    “都是些化工膠水。”王雪飛用袖子捂著口鼻,“不過,正因為這裏的味道實在是太難聞,所以也就很少有人進這裏,這樣,你藏在這裏才會更安全。”王雪飛耐心地解釋著。


    “道理雖然是這麽個道理,不過,我擔心我還沒等被人發現,也早已經被這味道給熏死了。這味道也太他媽的難聞了。這怎麽能受得了?”剛走進倉庫沒兩步,王彪便有些招架不住,被這裏麵的味道熏的不想往倉庫裏麵走了。


    “那你說怎麽辦?我總不能讓你住到我的辦公室裏麵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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