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柯枚怎麽會不知道劉春江說這句話的意思?她當然知道,因為在今天出庭的時候,丈夫就已經把手頭的各種事情都處理好了。此時,他這樣說的目的,當然是想讓劉易跟著薛柯枚迴家。


    沒想到,劉易見他的父親說是要迴遼源,果然信以為真,還真的不再堅持跟著張欣楠迴家了。就這樣,薛柯枚又把孩子領迴了自己家裏。


    “薛媽媽,你不要再費心了。我也知道,您確實對我很好,我也真的很感激。但我已經拿定了主意,決定以後跟著姨姨一起生活了。您的大恩,我一定會報答的。”迴到家裏,還沒等薛柯枚開始做孩子的思想工作,劉易倒是主動開口,說服起他的薛媽媽了。


    薛柯枚眨了眨眼,一聽心裏就明白了:劉易說的這番話,絕對不是孩子自己說的,一定是剛才在法庭休庭的時候,他姨姨教給孩子的。因為像他這麽小的孩子,一般情況下是不會這麽說話的。


    “孩子,我也知道,這一次你被綁架,我們沒有出錢救你,你心裏一定對我們充滿了怨言。但是,你現在還小,有許多情況理解不了。等你長大了以後,有些事情你就會知道了......”薛柯枚並不甘心,她苦口婆心地對劉易解釋著,“而且,就算是你對你的父親有誤解,不肯接受他,但是作為我,那可是受了你媽媽生前的委托,才答應照顧你的。假如你離開我,把你交給別人,我......我怎麽能對得起你死去的媽媽?”說到這裏,薛柯枚的聲音有些哽咽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從抽屜裏取出當年楊子琪留給她的那個黑色的皮包。


    我們知道,這個黑色的皮包裏,除了有一盒錄像帶,同時還有幾封留給孩子看的書信。當時楊子琪曾經特意囑咐薛柯枚,說等孩子稍微大一些再給孩子看這些東西。畢竟,如果孩子年齡太小,看這些東西有些事情理解不了。


    如今,雖然劉易的年齡不算太大,但是,薛柯枚卻顧不了那麽多了。她想用楊子琪生前留下的這些東西,再做最後的努力,使她的兒子能夠迴心轉意,改變主意。


    “薛媽媽,這是我媽媽以前用過的皮包。”


    還沒等薛柯枚說話,劉易已經認出來他母親生前曾經用過的這件遺物。他的眼圈紅了。


    “對,這就是當年你媽媽留給你的東西......”見劉易一眼認出了這個黑皮包,而且表情也顯得凝重起來,薛柯枚點了點頭,把它遞給了孩子。


    翻開黑皮包,裏麵有一盒錄像帶,還有一封信。


    劉易看了看,然後神色凝重地把信展開,默默地讀了起來。


    這封信雖然是用英文寫的。但是,對於過去曾經在美國生活過的劉易來說,念起來當然不會太費力。畢竟以前在美國念書時,他接觸的就是這些東西。


    薛柯枚沒有說話,她坐在孩子的身邊,想觀察一下孩子讀了他媽媽給他留下的遺書後,會是一種什麽樣子的反應。


    信很快就讀完了。


    之後,劉易果然呆呆地坐在那裏,兩眼瞅著手中的信件,不說話了。


    薛柯枚見狀,心裏暗暗地想:


    看來,他已經動心了。否則,孩子不會是這樣的一種表情。


    忽然,劉易把信件又拿了起來,前後左右地翻了翻,並且還奇怪地看了看後麵。


    顯然,他似乎對這封信件產生了疑問。因為他手裏的這封信不是原件,而是複印件。


    我們知道,當時由於王雪飛當時被公安機關懷疑為犯罪嫌疑人,所以,家裏被搜查,這樣一來,楊子琪的這封書信原件依然還存放在公安局的卷宗裏。盡管後來王雪飛被按照按疑罪從無的原則釋放,但是,當時的那些證據,卻依然存放在公安局的檔案室裏。而此時的這封信,那還是許若玲給複印的呢。


    不過,雖然是複印件,但是,對於自己母親書信裏留下的簽名,劉易還是有些印象的。


    盡管這樣,他還是歪著腦袋,奇怪地問道:


    “薛媽媽,我媽媽留下的書信,為何會是複印件?原件在什麽地方?”


    “這個......這個......這麽重要的東西,我是怕你弄丟了,所以就複印了幾份。”


    薛柯枚囁嚅著,她不知道該怎麽樣對孩子說,畢竟,如果如實迴答,那麽,孩子必然會刨根問底,詢問起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到了那時,她總不能把公安局懷疑王雪飛是殺害他母親的犯罪嫌疑人,所以,這封書信的原件作為一個重要的證據才被封存起來吧?


    其實說起來,當時王雪飛跟著去公安機關配合調查,劉易也在現場。盡管那時候他還小,未必注意到這些,但薛柯枚卻不敢這麽說。


    見薛柯枚說話支支吾吾的,似乎在遮掩著什麽,不願意說出來,劉易心裏不禁起了疑心:


    “......薛媽媽怎麽會這樣呢?既然是媽媽留給我的遺書,為何又不給我看原件,而是給我看一個複印件呢?”


    劉易暗暗地想著,看來,這裏麵一定有問題。否則,為何不敢把原件拿出來?


    別看這個孩子年紀不大,心眼兒卻不少。


    “我想看看原件。”於是,劉易便試探著問道,他想看看他薛媽媽是怎樣的一種反應。


    “噢,原件......原件......原件不在這裏,原件放在遼源那裏了......”說到這裏,薛柯枚的臉紅了。別看在一個小孩子麵前,她這個人天生就不善於說謊。


    “放在遼源了?”


    劉易的兩個大眼睛不住地眨著。


    不過,劉易雖然心裏起了疑心,但在外表上卻不顯示出來,他裝作不懂的樣子,點了點頭:“哦,是這樣?那就算了,不過多複印幾份也好,這畢竟是我媽媽的遺物,好好保存著。行了,複印件就複印件,我並不懷疑這些信件是假的。”說完,他裝作很信任薛柯枚的樣子,又說道:


    “薛媽媽,今天看了媽媽留給我的遺書,我這才明白,您為何要這樣照顧我了。原來您是答應過我媽媽的呀。以前我一直聽人說,說你們之所以肯收留我,其實就是想圖謀我家裏的遺產......這樣吧,我想拿著這封信,讓我姨姨看看,省的她心裏一直誤解您,讓她看了,說不定會改變她對您的看法呢......”


    “給你姨姨看?”薛柯枚眨了眨眼睛,猶豫了一下,“這樣不太好吧?”


    “這又不是原件,怕什麽?你不是複印了好幾張嗎?再說,姨姨又不是外人,讓她看看也好。”


    薛柯枚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她一時間找不出來可以阻止劉易的這個辦法來。


    而劉易呢,他也不管薛柯枚願意不願意,便把那份複印件裝了起來,而且說道:


    “好了,我這就拿給姨姨看!”說完,一轉身跑了。


    薛柯枚本來想追迴來,但轉念又一想,讓劉易把楊子琪的遺書拿給他姨姨張欣楠看看也好,省的以為自己真的是為了算計那點財產,才死死地抱住劉易的監護權不肯撒手呢。


    想到這裏,薛柯枚也就不再管了。


    當劉易拿著他母親的這份遺書,念給他姨姨看時,果然,張欣楠的表情漸漸地嚴肅了起來。


    念完了以後,她似乎有些不放心,然後自己又細細地看了一遍。


    “這真是你母親寫的?”望著紙上的一個個英文詞匯,張欣楠的眉頭皺了起來。


    “應該是吧,別的不敢說,反正下麵的簽名是她的。”劉易用手指了指落款處的那一行瀟灑的英文簽名,說道。


    “你見過它的原件嗎?”


    “沒有。”劉易搖了搖頭,“薛媽媽說,原件放在遼源市了。”


    “放在遼源市了?”張欣楠臉上劃過一絲冷笑,她用手晃了晃手中的那份遺書,“孩子,不看原件,誰能知道這份遺書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呢?你不知道,這種複印件,完全可以偽造啊......比如,對上麵的某些內容可以進行修改,再找個你媽媽的簽名,貼在落款處。然後經過幾次複印,你根本看不出痕跡。”張欣楠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


    “你繼父王雪飛知道嗎?”張欣楠心想,如果真的是遺書,那麽,按理說王雪飛總應該知道吧?於是,她便又接著問道。


    “......王叔叔?”劉易茫然地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


    兩個人正說著,這時,門一響,王雪飛從外麵迴來了。


    見劉易又和張欣楠坐在沙發上,而且還似乎正議論著什麽,他便好奇地問道:


    “咦,劉易迴來了?我還以為這孩子真的跟著薛柯枚迴家了呢。看來,到底他們家還是不如這裏好啊。”王雪飛見劉易迴來了,他顯得有些得意。


    “雪飛,你迴來了?”張欣楠衝他擺了擺手,讓他過來,“正好,你過來給瞧瞧。這是孩子拿迴來的我姐姐留給劉易的書信,你應該知道吧?”


    “書信?”


    王雪飛從張欣楠的手中,接過了那份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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