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辦公室,柳鶯鶯一個人坐在那裏生著悶氣。


    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年齡已經達到了下崗的警戒線,還是因為嫉妒別人有丈夫的原因,反正不知道為什麽,最近一段時間,柳鶯鶯似乎看什麽都覺得不順眼。


    特別是對王雪飛,更是怎麽看怎麽來氣。


    這不,也許是由於柳鶯鶯在外表上總是給人一種高冷的感覺,所以不太容易讓人親近吧?也許是由於來這裏審計的這幾位會計都是女人而同性相斥吧?也許什麽也不因為,就是因為張欣楠和王雪飛是親戚,總之一上午,每當張欣楠和她手下的那兩個女助理遇到什麽問題,放著離她們最近的柳鶯鶯和薛柯枚不去找,卻偏偏要多走幾步路,跑到距離她們房間最遠的王雪飛辦公室那裏去詢問。


    而且就在剛才,本來柳鶯鶯在走廊上已經遇到了迎麵走來的張欣楠,她還特意熱心地詢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結果人家卻隻是搖了搖頭,禮貌地點了一個頭就過去了。隨後又鑽進了王雪飛的辦公室。


    柳鶯鶯心裏不禁有些納悶,既然沒有事,那跑到王雪飛那裏幹什麽?


    盡管柳鶯鶯也知道自己有些太小心眼兒了。但她還是不能控製住自己的好奇,她特意放慢了腳步,想聽聽張欣楠找王雪飛究竟會有什麽正經事?


    由於辦公室的門都是敞開著的。所以,柳鶯鶯聽的十分真切。


    讓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張欣楠並沒有什麽正經事情,跑到王雪飛那裏,其實就是進去打鋼筆水去了。


    這裏的哪個辦公室不能打鋼筆水,怎麽偏偏跑到王雪飛那裏?


    即使是楊子琪的辦公室,按理說也不缺鋼筆水吧?


    這讓柳鶯鶯心裏感到很不舒服。


    要不是顧忌自己的身份,柳鶯鶯真想跑到楊子琪的辦公室,查看一下辦公桌上是不是真的沒有鋼筆水了?


    這還不算。還有一件事,也令她感到莫名其妙地窩火。


    什麽事兒呢?那就是稱唿問題。


    要是楊子琪的妹妹稱唿王雪飛為姐夫那也就罷了。可是就連王雪飛小姨子帶來的那兩個女孩子,也都隨著張欣楠的口吻,開口一個姐夫長,閉口一個姐夫短,在辦公室裏肆無忌憚地稱唿起來了。


    這稱唿雖然在別人聽起來也並沒有什麽。可這個甜甜的,甚至聽起來有些發嗲的聲音傳到柳鶯鶯的耳朵裏,卻讓她感到十分的肉麻,渾身上下直翻雞皮疙瘩,聽起來格外刺耳。


    可她又說不出個什麽。


    畢竟,這些剛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年輕女孩子,當然不會知道柳鶯鶯內心的感受。


    難道自己真的這麽讓人討厭,給人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感覺?


    為了驗證自己的這個判斷,柳鶯鶯甚至還悄悄地對著鏡子,反複查看著鏡子裏麵的那位盡管看起來似乎顯得有些孤傲,雖然到了中年卻仍然不失風韻的漂亮女人。


    看了半天,柳鶯鶯也沒瞅出什麽。


    難道自己真的像人們常說的那樣,單身女人一到了這個年齡,心理就有些變態?


    這太可怕了。


    難道真的是自己的更年期提前來了?


    還不至於吧?


    柳鶯鶯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經過敏了......


    她內心嚴肅地反問著鏡子裏麵的自己。


    其實柳鶯鶯自己心裏也清楚,由於家庭方麵的原因,自己身上或多或少還殘留著一些幹部子女身上所固有的那種傲慢習氣。


    柳鶯鶯望著窗外,內心感到十分苦惱。


    正在這樣胡思亂想著,這時候,王雪飛滿麵微笑地走進柳鶯鶯的辦公室,裝作一副十分無奈的樣子,說道:


    “唉,真是沒辦法,這幾個審計人員趴在桌子上已經忙了一上午了,挺辛苦的。你迴家給咱們的兒子做飯去吧,我來代表咱們公司,出去隨便找個地方應付她們一下吧。”


    王雪飛所說的“應付”,當然就是招待這些客人吃飯。隻是這話在他口中似乎顯得很輕巧,甚至聽起來有些無奈的感覺。


    但是,讓柳鶯鶯感到氣憤的是,聽這話音,她似乎還要領王雪飛的這份人情,因為是他替自己來做這件苦差事?


    本來,柳鶯鶯一上午還因為張欣楠左一個姐夫長,右一個姐夫短,有事沒事地與王雪飛黏糊在一起,看著不順眼呢。此時,聽他這麽一說,頓時就來了氣了。心想:什麽代表公司?這分明就是借著代表公司招待客人的名義,來和他小姨子套近乎!哼,王雪飛,你肚子裏麵的那點兒花花腸子繞幾道彎,別人不知道我柳鶯鶯還能不知道?嫌我礙你的眼,壞了你的美事吧?越是不想讓我去,我偏要參加!


    “......什麽叫我迴家給兒子做飯?你難道不知道你兒子王藍英今天不在家嗎?不行!我畢竟也是公司的董事長,我不去陪客,這些人更以為我柳鶯鶯擺官架子呢。”


    柳鶯鶯發火了。


    不過,應該說她還是很給王雪飛留了麵子的,她隻是找了個合適的借口,並沒有把心裏的那些話倒出來。


    “......那好那好,你去就你去。咱們一起去。這樣也更顯得咱們公司不慢待客人。”見柳鶯鶯發火了,王雪飛連忙改口。其實,他也不知道,兒子王藍英今天在不在家。


    盡管柳鶯鶯知道,薛柯枚一般情況下並不怎麽喜歡陪陌生人吃飯。過去遇到這種事情,往往找個借口就推脫了。但是既然自己中午要去陪客人,仍然也要告訴薛柯枚一聲。


    於是,柳鶯鶯站起身來,瞪了王雪飛一眼,隨後往薛柯枚的辦公室走去。


    此時,薛柯枚腦子裏正琢磨著該找個什麽理由,趕緊把劉易從張欣楠那裏接迴來呢。


    “柯枚,我中午要去陪陪那幾個會計。你去不去?”


    “陪她們吃飯?”


    薛柯枚眨了眨眼睛。心想,本來這位張欣楠就對劉春江抱有很深的成見,何不借著這個機會,和她拉近感情,想辦法多解釋一下呢?而且,到時候說不定還可以找個時機,把孩子要迴來呢。


    想到這裏,薛柯枚馬上站起身來,說道:


    “去。我也正想和劉易的這位姨姨談談心呢。不過我想以我和劉春江個人的名義,來請劉易的這位姨姨吃飯。你看可不可以?”


    “——以個人的名義?”柳鶯鶯當然知道薛柯枚的心思。她沉思了一下,搖了搖頭,這才說道:


    “我看難說。”


    柳鶯鶯見王雪飛並沒有跟進來,她往前靠了靠,壓低聲音說道:


    “——你沒瞧出來嗎?我感覺那個張欣楠似乎對你和我的態度有點兒怪怪的。你看,這個人眼裏隻認得她那個姐夫!所以我擔心萬一她隨便找個理由拒絕了你,那不顯得很難堪嗎?我看還是這樣吧,咱們這些人不管怎麽說,畢竟都是楊子琪的朋友和同事。作為東道主,於公於私都應該表示一下。所以幹脆就以這個名義來請張欣楠吧。”


    薛柯枚覺得柳鶯鶯分析的很有道理。她點點頭同意了。


    幾個人離開公司的大門,剛走到一家飯店的門口,還沒等進去,這時,柳鶯鶯見前麵的行人中,一眼瞧見自己的兒子王藍英正往這邊走來。


    “咦,這孩子不是今天說好了中午不迴家吃飯的嗎?怎麽找到這裏來了?”見兒子大中午過來了,柳鶯鶯心裏有些納悶,便快步走了過去,喊了他一聲,疑惑地問道:


    “......藍英,你怎麽來這裏了,找媽媽有事情嗎?”


    “哦,是這樣,單位要每個人交兩份身份證複印件,並且再打印一份個人材料,下午就要呢。所以我就過來了.......”王藍英揚了揚手中的一個紙袋子,隨後掃了一眼母親後麵跟著的這幾個人。當他無意中發現父親王雪飛時,眼睛眨了一下,顯然有些意外,問道:“——爸爸也在?你們......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媽媽要陪這幾位阿姨出去吃飯。......大街上有的是打印室,你怎麽不去外麵打印?”


    “我也去了兩家,不是不開門就是人太多輪不上。我的材料字多著呢......”


    還沒等柳鶯鶯說話,王雪飛也走了過來,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關心地問道:


    “——藍英,你吃飯了嗎?”


    “......沒......沒有。哪顧得上?”也許是剛才看清楚父親身邊同時還站著的張欣楠吧。王藍英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自然。


    “那走吧,先吃了飯再說。”


    “藍英,媽媽是在工作。你自己一個人找個地方隨便吃兩口吧。”倒不是說柳鶯鶯怕兒子占公司的這點兒小便宜,而是不想讓孩子摻和到大人的事情中。她從衣服裏麵掏出了一些錢,遞給了他,堅持讓他自己出去吃飯。


    “......我有錢呢。”在眾人麵前,王藍英不好意思地推脫著,轉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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