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玲緊接著問道:


    “那請你設身處地地仔細想一下,王雪飛是清晨從公司趕迴來的,而且,作為一個比較出名的公司總經理身份,又是一直一來都對自己儀表比較注重的人,怎麽可能會在早晨出門的時候不事先洗把臉呢?好,我們繼續設想一下,也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剛從外麵迴來,也有可能剛一進家裏,再用清水擦一把臉。但是,你別忘了,如果家裏的煤氣泄漏的話,他還會洗臉嗎?他會一點兒都聞不到嗎?咱們再退一步講,就算是家裏的煤氣經過一晚上的散發,味道已經散發的差不多了,他即使聞不到,那麽,從常理上講,洗臉也應該是在衛生間,怎麽毛巾會擺放在廚房裏呢?難道說他是一邊擦著臉,一邊走到廚房裏嗎?”


    由於多年職業的關係,許若玲有個愛好,那就是喜歡經常看一些福爾摩斯的探案小說。所以,她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那就是在辦案的過程中,很喜歡推理。


    姓郭的那位刑警也知道她的這一愛好。他聽了許若玲的分析,先是點了點頭,但是,他隨後想了想,又說道:


    “當然,你分析的也不能說是沒有一點兒道理。但是,這隻是一種可能。問題是也不能排除王雪飛先是進入衛生間,把毛巾濕了一下,之後,再一邊用毛巾擦臉,一邊走到廚房吧?”


    許若玲微微地笑了一下,她用手往地上指了指,說道:


    “不知道你剛才仔細注意到了沒有,在廚房的地麵上,留下了幾枚很明顯的腳印,而這幾枚腳印,不是拖鞋的紋路,而是皮鞋那種樣式的,腳印上麵還附著塵土,很清晰的。並且,你注意觀察了沒有,衛生間裏並沒有發現有皮鞋的腳印。更主要的是,衛生間裏麵的各種洗漱用具,擺放都很整潔,包括洗手池,也很幹淨。”


    這時候,站在旁邊的一個中年警察插了一句:


    “許政委,這些我都注意看了,在臥室和客廳裏,也有許多腳印啊,而且這些腳印顯得十分淩亂,也不是一個人的,那顯然是周圍的鄰居為了搶救中毒的人,才進來踩下的。”


    許若玲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


    “是的,臥室裏和客廳裏,確實有不少淩亂的腳印,單從這一點上看,這也正與王雪飛所說的那樣,當時現場有很多鄰居過來幫忙,把楊吉輝等人送到了車上的這一過程相吻合。但是,你再設想一下,周圍的鄰居聽到唿救聲,按照正常情況下,一般都是趕緊跑過來搶救人,有哪個會到廚房去呢?難道說是為了關煤氣和開窗戶嗎?這根本不符合情理呀。”


    那位中年民警不說話了。他皺著眉頭沉思了一陣,馬上說道:


    “你說的這一細節很重要,事不宜遲,我們必須馬上到周圍鄰居家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


    於是,這幾個警察便敲開了楊吉輝的幾個鄰居家,向他們詳細詢問了當時搶救人的情況。


    經過調查得知,從當時進來參與搶救楊吉輝的那幾個鄰居迴憶,大部分都說他們進來之後就直接跑進了臥室,忙著往樓下背人,誰還會往廚房跑?


    當然,也有兩個鄰居說,當時的現場很亂,幾個大人確實都忙著救人,但是,印象中也有兩個半大的孩子跟了進來,至於他們是不是進了廚房,當時誰也沒有注意。


    當問到那兩個半大的孩子時,有一個一會兒點著頭說好像去過,一會兒又搖著頭說沒有去過。


    另外的一個男孩子,說自己已經記不清楚了。


    “那你們跑進去的時候,都穿著什麽鞋?是拖鞋還是別的什麽鞋?”郭警官下意識地看了看那兩個孩子的一雙腳,看起來尺寸還不是像成人那麽大,於是問道。


    “不是拖鞋,是旅遊鞋。”兩個孩子對這一問題都記得很清楚。


    從鄰居家走出來,許若玲幾個人再次對剛才了解到的情況進行了分析。


    “這就很清楚了。那兩個半大的孩子進廚房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從廚房裏留下的這幾枚腳印,都比那兩個孩子的腳要大。也就是說,地上的腳印,十有八九,那就是王雪飛留下的。如果真的是他穿著皮涼鞋走入廚房,這說明什麽?難道王雪飛迴嶽父家洗臉,會不脫鞋就走到廚房嗎?如果是他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家裏人煤氣中毒,他還會用毛巾洗臉嗎?這顯然是矛盾的,從情理上根本講不通的啊?”


    郭警官兩眉之間的疙瘩更突出了。他點了點頭,說道:


    “照這麽推測,那就是王雪飛從外麵剛一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家裏煤氣泄漏,所以,他首先來到廚房,把煤氣灶關掉,再把窗戶打開,然後才開始唿喊著救人......”郭警官半眯著眼睛,想象著當時的情景。


    “對,正常情況就應該是這樣。所以,那塊毛巾,並且是濕著的毛巾,也就顯得有些蹊蹺了。”許若玲接過他的話茬,低聲說道。


    “......難道,難道是王雪飛事先已經有了準備?”


    大家都開始往這方麵想了。而且越是往這方麵想,就越發現確實有這方麵的嫌疑。


    是的,如果按照許若玲的這種分析,那導致楊吉輝一家人煤氣中毒事件,就很有可能不是一件普通的煤氣意外中毒事件,而是或許還存在著其他的某種可能。


    對於這些可疑的地方,當然必須要找到一個具有說服力的理由。


    這當然不僅僅是要給報案的宋月英的那些親戚們一個交代,畢竟,以楊吉輝的家產,一家人一夜之間都這麽意外的煤氣中毒,而作為女婿的王雪飛又偏偏不在現場,“恰好”躲過了這一煤氣中毒事件,就是閉著眼睛,這些都很容易引起大家的疑心。


    要是那樣的話,那可就不是一件普通的案件了。


    誰都懂得,如果提前拿著一塊濕毛巾,進入煤氣已經泄漏的房間,那十有八九就是用來捂著口鼻,防止煤氣中毒。


    如果是這樣,那就說明,王雪飛已經提前知道家裏的煤氣已經泄漏了。


    再往前想,問題的關鍵,昨天晚上又是他吃完飯後一個人離開了他嶽父家裏的。


    想到這裏,一個十分可怕的畫麵,出現了郭警官的腦子裏。他用他那雙大手,用力扶了一下額頭下的黑色帽簷,兩雙威嚴的眼睛閃了幾閃,立刻說道:


    “有道理。這些情況必須要落實清楚。那我們就首先順著這一個可疑的毛巾,作為調查事件真相的一條線索,馬上展開調查。”


    於是,大家立刻上了汽車,離開了這裏。


    ......


    再說薛柯枚和柳鶯鶯兩個人,當她們兩個從醫院迴到單位之後,沒想到,此時全公司上下的職工,基本上都已經知道他們的總經理王雪飛的嶽父,也就是他們公司的大股東之一,楊吉輝一家人煤氣中毒的事情了。


    別說作為公司的重要大股東之一的楊吉輝,與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休戚相關,就是沒有這一層關係,像這樣的事情,也都會成為了大家議論的焦點。


    此時,人們也沒有心思工作了。大家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地圍在一起,都紛紛議論著這件事。


    而趙田剛呢,本來他是上黑夜的班,白天應該在家裏休息,但是,他從醫院迴來,也迴到了公司裏。


    一開始,他也是一會兒擠進這一堆人群中,不停地眨著眼睛,聽著這一堆人們的各種議論。一會兒呢,則又插入到另外的一夥人當中,緊緊地聽著那一堆人們從道聽途說中得來的各種消息。


    當然,有些大膽的猜測,公司裏的這些職工,雖然從心裏頭也覺得這件事似乎發生的有些意外,但是,不管怎麽說,王雪飛現在畢竟還是他們的總經理,一般人還不敢胡說猜測什麽,所以,除了有極個別曾經被王雪飛以及楊吉輝處理過的人,敢提出一些比較大膽的猜測,其他大部分人,都隻是暗地裏在幾個關係靠得住的人,才偷偷議論議論,一般人還不敢當著眾人的麵胡說八道,頂多隻是惋惜或哀歎幾聲,反複感歎著說王雪飛的嶽父一家人,死的實在是太可惜了。


    而趙田剛呢,他不管夾雜在哪個人群中,他也不說一句話。


    因為王雪飛所遇到的這件事,其中的蹊蹺,在趙田剛的心裏,比其他任何一個人都要多的多。


    他知道,這種事情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今天,在公司的大院裏,除了趙田剛對王雪飛的這件事一言不發,另外還有一個人,也是閉口不談。


    這個人不但不跟著人們隨便發表議論,相反,她好像是想極力躲避著公司的這些人,就是連聽一聽人們議論的興趣也沒有。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王雪飛的前妻——柳鶯鶯。


    說實話,柳鶯鶯現在的心情十分的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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