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秋萍苦笑了一下,端起茶杯押了口茶水,輕輕地說道:“我現在倒是身邊也有一個人,對我有那麽點兒意思。他除了年齡稍微大我五歲,離過婚,帶一個女孩,別的還都可以,又是一個正廳級幹部。可我多少有些猶豫,一來是怕我和他的女兒關係處不好,——後媽不好當啊;二來又怕他以後再起花花心,唉,我現在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他。我好像成了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繩了。真的害怕像上一次遇到的那個……”


    薛柯枚聽了之後默不作聲,嚴秋萍的話,使她想起了她自己也麵臨的同樣的問題,那就是以後劉春江能不能和娟娟把關係處好。


    見薛柯枚忽然不說話了。嚴秋萍一下子發覺是自己剛才的話,引起了薛柯枚的多慮,她馬上尷尬地笑了一下,解釋道:


    “小薛,你和我的情況不同。我所說的後媽不好當,並不等於將來劉春江他當不好娟娟的繼父,這是兩迴事,男人和女人還是有不少差別的。再說春江這個人我也比較了解,他這個人『性』格好,人很善良。更主要的是,對不起,我又捅到你的痛處了,他以後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娟娟也就是他的孩子了……”


    薛柯枚把頭低下了。過了一會兒,她說道:


    “這個我也相信,但是,你也知道,這是兩個人的事情。大人是大人,孩子畢竟是孩子,她有時候可並不那麽想,這裏麵會有好些誤會……”


    嚴秋萍無言了,其實,這也正是她擔心的事情。


    “唉,不提這些煩心事了,說點兒別的吧,……哎,對了,聽王雪飛說,現在春江最近有些不順,究竟是遇到了什麽事情了?”


    薛柯枚一聽,眼睛一亮,她馬上想起了王雪飛之前說過的話,可以讓嚴秋萍對縣裏做一些工作,於是,她輕輕咳嗽了一聲,想著該怎樣把握這個說話的分寸,既不讓縣裏覺得這是劉春江在告他們的黑狀,又能照顧到劉春江的麵子,還有一個就是,怎麽樣才能讓縣裏麵自動地把這個事收迴來。


    “其實,……其實也就是縣裏麵看我們最近的效益稍微好了一些,想……想……”


    嚴秋萍馬上會晤了,她笑了一下,接著說道:


    “也想跟著沾沾葷……唉,你不說我也知道,現在有些官員,他們老是把企業當做唐僧肉,一天總想著從企業算計點兒什麽……”


    就在這時,劉春江迴來了。


    “你怎麽迴來了?王雪飛呢?”薛柯枚看劉春江喝得滿臉通紅,不禁關心地問道。


    “王雪飛他還被縣裏的那些官員圍著,我怕被他們灌酒,就借口要去廁所,提前跑了出來,……哎呀,你不知道,縣裏的那些領導,有幾個酒量真大,一個比一個能喝……”


    嚴秋萍趕緊給他倒了一杯茶水,對他說道:


    “你這就對啦……看著不行,就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你這個人喝酒太實在……”說著,把茶水遞給了他,“喝點茶水。”


    薛柯枚看著嚴秋萍關心劉春江的樣子,忽然,她感到自己在這裏有些不便,人家兩個是過去的大學同學,又是曾經的戀人,心裏還有一些話,總不好當著外人說,於是,她對嚴秋萍微微笑了笑,說道:


    “你們在這裏慢慢坐著,我也去那裏和他們打個照麵。意思一下。”說完,端著酒杯出來了。


    劉春江看了薛柯枚一眼,知道她這是給自己留一個和嚴秋萍單獨說話的機會,他心裏感到一陣溫暖。心想,這個薛柯枚雖然心裏怕他和嚴秋萍過分來往,但是,至少在表麵上還是很善解人意,知道他的心裏是怎麽想的。


    薛柯枚來到了餐廳的另一個單間,一進門,就看見王雪飛正和王川林在一起交談著什麽。


    薛柯枚端著酒杯,對張學軍說道:


    “張書記,我來敬您一杯,我們來到河西水泥廠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了,在這段時間,承蒙您的關照,才有了今天這樣的改觀,今天就借著這個機會,向您表示感謝,我先幹了,您隨意……”說完,她一口把酒喝了個底朝天。


    張學軍見薛柯枚喝酒這樣豪爽,也端起酒杯,笑著喝了一口,說道:


    “也談不上什麽支持,這也是我們應該做的。其實,大家都很難,這個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你們可能也是不理解我們的一片苦心,縣裏也是想讓這個廠子早日發揮它應有的價值,讓它早日成為帶動河西縣經濟發展的引擎,以點帶麵,牽引帶動其他相關產業的發展……”


    薛柯枚喝完了這杯酒,接著,又拿起了酒瓶,給自己的酒杯倒滿了白酒,然後,她又對王川林說道:


    “王縣長,這半年多了,您對我們廠子的關心更是無微不至。所以,在這裏,我向您表示感謝。可以這樣講,我們前進的每一步,都離不開王縣長的大力支持,我們的命運,現在就完全掌握在您的手心裏,您放手讓我們飛,我們就能當一個天上的鳳凰;您要是讓我們趴著,我們就隻能當一個地上的小蝸牛。所以,我衷心希望您再多給我們一些支持,讓我們飛的更高,走的更遠…”說完,也是一飲而盡。


    薛柯枚剛才對王川林說的這些話,話中有話,不軟也不硬。


    王川林很淡定,他笑了笑,然後慢慢地把酒杯端起,說道:


    “你們呀,就像剛才張書記說的那樣,也許誤會了我們了。怎麽說你們呢,你們的觀念還是有些落後,現在在經濟上有一種理論,叫做借雞下蛋,或者說是負債經營。也就是說,不要老是怕背債,要把目光放長遠一些。中國的經濟,現在還是關係經濟,人情經濟。有了關係,這就是有了市場,有了銷路,……好了,這些話在這裏一下子也講不清,你放心,對你們廠,我是盡全力支持你們,別的不敢說,隻要是你們想飛,那我們就一定會給你們提供一個廣闊的天空,讓你們盡情地在河西的這塊天空中一展宏圖,當然,你們也要理解我們的工作,對不對呀……哈哈……”說到這裏,他也喝了一口。


    在這一桌兒坐的人,都是縣委縣『政府』的幾個主要領導,還有跟隨嚴秋萍一起來的幾個省委組織部的領導。薛柯枚對每個人,都是單挑,而且哪一杯也在三兩左右。這些人瞪著眼睛,眼看著這樣一個弱女子,一連和在座的所有領導都幹了,頓時都看呆了……


    “哎呀,看不出來,薛主任真是好酒量啊……”


    這時,正在和王川林交談的王雪飛,向王川林吹噓著薛柯枚:


    “我們的這位薛主任,那酒量那可是遺傳的,她父母都是外交人員,您想去吧。直到現在,她父親還在國外的一個大使館,這點兒酒對她來說,那根本就不算什麽……”


    王川林望著麵不改『色』的薛柯枚,不由得讚歎道:


    “怪不得呢,真是好酒量啊……”


    接著,薛柯枚又和旁邊的那一桌兒領導喝去了。


    等這一圈下來,薛柯枚估計時間差不多了,這才重新返迴了自己的那個包間。


    嚴秋萍正和劉春江聊得起勁,見薛柯枚進來了,便笑著說道:


    “看來又喝了不少,我也過去一下,要不然他們該說我架子太大了。”說完,兩眼看著酒杯,眼睛似乎尋找著什麽……


    劉春江馬上會意,馬上把放在窗台上的水壺拿了起來,給她倒上一杯白水,嚴秋萍看著,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唉,你不知道,中午就沒少喝酒,晚上實在是不能再喝了。”


    嚴秋萍端著酒杯,走出了房間。之後,薛柯枚用揶揄的目光看著劉春江,笑了笑,說道:


    “怎麽樣,我是不是把你們的甜言蜜語給打斷了?”


    劉春江喝了一口茶水,他歎了一口氣,說道:


    “哪有啊,我們兩個隻是相互問了問各自的情況,不信你問娟娟?”


    薛柯枚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真的要管你們的那些破事兒?我現在算你的什麽呀?什麽都還不算呢。就是想管,也沒有那個資格呢。”說完,她低著頭,臉上的神情顯得很無奈的樣子,心裏又暗暗地算計著那次法庭判決生效完的時間,輕輕地歎息道,“……唉,這幾個月,真是過得太慢了。”


    劉春江看著薛柯枚的樣子,動情地說道:


    “柯枚,我們再堅持這麽幾個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到那時候,我們就可以真正地在一起了。”


    薛柯枚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


    舞會開始了。地點也是在這個賓館的一樓。


    本來劉春江不想去,但是,在嚴秋萍的勸說下,再加上縣委辦主任田平才的邀請下,他們一起走入了舞廳。


    由於是縣委辦組織的內部舞會,這裏沒有什麽閑雜人員,到這裏的,都是縣裏的一些領導和下麵的工作人員,當然,也請了幾個縣裏舞跳得比較好的人員,比如縣電視台的幾個主持人,還有縣劇團的幾個女演員。


    劉春江和薛柯枚兩人坐在一個長沙發裏,默默地看著這裏的環境。


    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舞廳,劉春江和薛柯枚的心裏都不平靜,不時地泛起了一陣陣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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