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階夜色真個涼如水,穆清鼻尖微紅隻是仰頭,眼裏早已看物不見,隻是漫無目的的抬著腦袋,及至鼻端猛的竄上一股子氣息,於是從後麵看去就看見其仰著的頸子一顫發絲微動,然後窗棱子上的指尖一白,卻是個不敢置信的模樣。

    穆清恐自己生了錯覺,真是要瘋了,今夜是那人的洞房之夜,這會那人怎會在這裏,然鼻端竄上的感覺清晰到仿似自己身前就站了那人,甚至連唿吸都可聞,脖頸不動顫巍巍動動自己眼珠子,然後穆清受到驚嚇一般膀子縮縮,說不上來自己一刻的感覺,隻是覺著這人穿紅衣怪異,怪異卻好看。

    緝熙俯首看身前的女人,看自己影子都投到這女人臉上她還要作著仰脖子看天,看這女人維持個仰臉垂眼珠子的動作,眼裏波光沉沉浮浮,等驚覺自己竟期待這女人露出個見著情郎一樣的表情時,唿吸一滯,下一瞬就有些惱怒,對穆清,也對自己,於是麵皮顏色就有些不好看。

    “大半夜不睡覺站著幹什麽?”冰冷冷語氣出來,帶著理所當然的質問語氣。

    可興許是夜色過於深露氣過於重,那樣冷冰冰一句話出來被這樣的夜色一渲染,穆清都有些聽不清這人說了什麽,隻是覺著這人的語氣過於理所當然,理所當然的過於親近,親近的仿似民間百姓官人對娘子的語氣。

    於是她那點不可置信和種種猶疑還有素來應有的端著都乍然消失,隻是腦裏亂亂說不出話,呐呐半天“你怎麽來?”語氣是全然的你怎麽在這裏,你不該在這裏。

    緝熙氣結,頓了一瞬伸手,卻隻是落在穆清腦袋上,微使力往下摁摁,穆清還維持個仰臉的樣兒,他將那仰起的腦袋摁下來,然後並不收手,就那麽將自己的手放在人家頭頂上,兩人隔著窗戶一個在外一個在裏相對站著,沒人說話。

    穆清仰頸子的動作緝熙已看了半晌,在海棠樹下他站了有一會,來的時候緝熙是沉默的,站著的那會他也是沉默,他站了半天,濃重的濕氣快要連眼睫都要打濕,然他終是看見那倚窗的人眼底的濕氣,有那麽一瞬,緝熙覺得是露氣打濕自己緣故,可他知道不是,於是緝熙無端端就有些發恨,恨那眼底帶濕的人,恨這夜色不濃,恨這重重疊疊瓊樓黑影。

    當然,他是不恨自己的,他這種人將視線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空兒是少的可憐的,能知道自己且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人是奢侈的,緝熙從小就沒有奢侈的機會。

    他來了,今日是他的洞房,他來了,今日是他的洞房,來來迴

    迴,腦裏就這兩句話,穆清頭上捂著緝熙的手掌就那麽愣愣看對麵之人的眼睛,看見狹長鳳眼全黑,全黑可又仿佛有些氣惱有些無奈還有更多說不上來的些個東西,於是就有些恨自己這會還有理智。

    猶自恨自己的理智在,可同時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歡喜,然後就委屈,就傷心,歡喜的是這會這人在眼前,傷心的是他今日大婚,委屈什麽,穆清不知,她隻是覺著有些委屈,仿佛覺得別個人欠自己良多可還錯怪自己一樣委屈。於是就自己知道她眼睛都有些濕了,咬了下唇木愣愣站著。她也想說點什麽,可知道自己出口,就是說這人這會不該在這裏,可天爺,她其實不想說這些話。

    女人眼睛濕鼻頭紅木頭一樣的站著,可恨又可憐,不說話,不動作,緝熙惱,冷哼了一聲,“還不進去!”他收手,推了穆清膀子一把,示意女人往殿內去。

    穆清被推的側了側身子,後退半步就不動了,側首看窗外之人,仍舊不說話,隻看一會就垂了眼睛盯著黑索索地麵,不言語,不進去,就那麽站著,也不看人,維持個倔強單薄的側影。

    緝熙惱甚,看那張臉半天,就忽然低低笑了一聲,然後翻身從窗戶躍了進去,果看見站著的人背過身進殿。緝熙歎息,罷了,總就是這樣個女人,口不對心,老是端著,話出口就是顧著這顧著那,總也不似別個女人一樣,冷冰冰木頭樁子樣兒,就連眼下,冀望著自己在這可還是不說話,總也等著自己往前走,仿佛她越過一步就天塌,罷罷,她總也守著禮儀綱常祖宗訓製,可她守著的那些東西他不用守著,如此,緝熙對於方才他出現穆清木頭一樣的舉動也就不再揪著。

    我真是善解人意的連天爺都要感動哭了,緝熙自嘲道,可他知道他其實因了方才穆清無聲的挽留而高興,至少,至少這個女人還希望自己今夜在這裏。怎有這糊塗的女人,她連她自己的心都不知還再再那樣氣人,緝熙歎息。這樣暗自歎息的男人真是別有股子味道,像個成熟到極致的男人,可以知人心,然後容人,然後像是穆清怎樣他都可以在自己洞房夜這樣鑽進宮裏站在海棠樹下看她良久。

    兩人都是聰明到極點的人,穆清方才那樣站著,那樣的眼神,若是她自己都不知她那樣是為什麽的話緝熙卻是知道些了,於是就覺著今晚來著了,於是就覺得有些高興,高興這兩個字真是他有好長時間況約兩年都沒有過了罷。

    走至床榻前的穆清有些難為情,方才她一不小心竟是像個怨婦一樣的挽留了一個剛成婚的男人。難為情便

    罷,真是說不出叫緝熙出去的話,隻得悶頭掀被子鑽進帳子裏,躺下蓋上被子聽見外麵悉悉索索的聲音穆清打了個冷顫覺得自己方才真是受涼了。

    不多會,悉悉索索的聲音停了,穆清聽見腳步聲移動,翻身朝裏躺好,隨即身側就多了人,她身子一頓,下意識想要將兩個身子之間分出些距離,卻是腰上多了隻手,於是隻好不動。

    帳子放下,裏麵便暗了,兩人都沒人說話,唿吸相聞。穆清嗅到帳內漸漸有了些酒氣,於是知道身側的人喝了酒,隨即便神情一黯,今日是別個人的大婚之日,有個女子今夜盼著自己良人和自己歡好然後永結同心,可別人盼著的人這會就在自己身側,該是有個女子傷心的,穆清心道,可她知她不是那個願意在夜裏傷心的人,遂賭氣將自己身子往後戳了戳,緊緊貼身。

    作者有話要說:時隔多日,我。。。。悄悄寫了一點粘上來

    我高估了我對環境的適應能力的民風真是彪悍極了從裏到外紅的發紫的娃一時間有些忙亂。。。

    還是很高興大家的鍥而不舍還是很感激大家的等待我現在保證每天寫一點

    但是不能保證每天更一章

    但總歸一周會更上那麽一到兩萬字

    下午我會再寫點看能否再補好這章的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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