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震驚的看五皇子,可是五皇子的臉她看不清,於是隻說“怎麽……怎麽可以這樣……”末了就說不出話來。整個腦仁疼且亂,方才額頭被貼上一個柔軟的東西時她覺得陌生極了,鼻端湊上來的氣息也很陌生,她是慌亂的,慌亂過後大腦空白了瞬間。

    緝熙不說話,穆清看了沒一會就閉上眼睛,她想要趕緊睡著,暫時她思考不能,但是睡覺是可以的,隻是眼瞼雖然合上了,睫毛亂顫是怎麽迴事?

    緝熙自打抬起上身臉開始燒到在穆清的注視下越來越燒,最後等人家閉眼之後才慢慢退了熱度,安靜坐床邊兒上。

    “你出去。”過了好半晌,一心想要睡著的人睡不著,遂開口說話。

    緝熙隻坐著不動彈,“不出去,你睡你的。”

    能睡著麽!身邊坐著個大活人且一身的血腥氣誰能睡著?況且即便腦仁疼的無法思考,但是本能還在,本能提醒穆清她其實應該要遠離五皇子的,遂這時聽見這人硬邦邦迴了這麽一句理直氣壯的話險些要起身將人搡出去,隻是一有那個念頭腦仁疼的更甚這才罷了,暗暗吐納了一口氣,穆清想起今晚的事。本不應該過問的,可是至少她摔了腦袋了不是麽,是該問問清楚好以後防著不要再莫名其妙的摔成這樣!

    “今晚你是故意要激怒六皇子的麽?”

    緝熙不說話,隻伸手捏上穆清放在被外的手,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幾乎能分那綿軟女兒家小手的兩三個,遂完完全全裹著那隻小手揉捏,下意識的動作隻是。

    穆清很是反感五皇子對她動手動腳,說反感倒不如說是害怕,她是後妃,她是皇子,她害怕和皇子扯上關係,她希望本本分分做好妃子便可,遂繃著腦袋腕子上使勁兒要將自己手拿開,可是即被人家攥上了哪裏是能拿開的,況且她在晚宴時候見著五皇子在人前那縮著膀子木訥寡言又在她跟前這副樣子,心裏隱約有了點子能攪亂她心智的想法,一時間整個人也被攪得少了些氣勢,於是腕子使了半天勁兒沒能將手拿開。

    “你作何是要叫六皇子是……是野種?”先前晚宴時分穆清是不知八皇子到底說了什麽才叫六皇子不顧場合發作,可是出殿後她清楚聽見邊兒上這人貌似從嘴裏吐出這兩個字眼兒才叫六皇子當場就撲上去的。

    “睡覺!腦袋不疼了?”緝熙粗聲粗氣說話,嫌穆清耳朵太尖一樣瞪了穆清一眼,可惜穆清閉著眼睛,遂他瞪過去發現人家閉著眼就沒趣的又收迴目光,低頭搓著掌中小手嘟囔了一句

    啥。

    穆清是沒聽清緝熙說了啥,隻是隱約聽見這人仿佛說了個“是他先叫我的。”仿佛告狀一樣的語氣,小孩兒一樣跟家裏大人說就算打架也是他先打我的,錯不在我身上!

    穆清隱約聽見了,當然也有種這樣小孩兒告狀一樣的感覺,遂睜眼看了緝熙一眼,見這人垂著眼皮子,也不知是委屈還是怎的,莫名有種她偶爾見著她還是女兒家時劉家那灑掃媽子的孫子扯著奶奶衣角點著腳尖扁嘴要糖葫蘆吃的樣子,也是這樣垂著眼皮子將話含在嘴裏嘟嘟囔囔的樣子。可是隨即便下意識的一搖頭,這人真能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他先惹六皇子的!然一搖頭,險些沒將自己舌頭疼的咬掉,冷不丁那麽一下,嘶嘶吸涼氣中穆清眼淚險些難受出來,腦袋疼,不光疼,還喉頭惡心。

    咬牙忍下了那一股子惡心,屏氣了半晌才平複下來,這迴是大氣也不敢出了,隻是平平躺好然後努力將聲音放平說話“你是不是要害六皇子?”

    穆清一貫的理念是隻要別人不來害我,我必然不會主動去招惹他人,顯見著今晚這六皇子從頭到尾都象是被陷害到底的,本來皇上就震怒,罰跪六皇子在群芳閣外,可是興許是這五皇子太歹毒,嫌六皇子不慘還是怎的,竟然末了來了那樣一場苦肉計,這迴六皇子是真被擱置□了,怕是五皇子一連串計謀成功了。

    緝熙現在本就覺得穆清是他的親近之人了,自然而然就展現了自己不外人知的一麵,想要不剛強就不剛強,想要使性子就使性子,可是穆清方才繃著聲音聽著就有股子冷冰冰的味道,還什麽叫他要害六皇子?!言下之意怎的有種做錯事的是他?他當然沒錯,雖然他是真的要害那雜種!

    穆清畢竟進宮時間太短,很多事情她是真的不知,對於五皇子小時候的事情隻是有一點點模糊的了解,她當然也不知被自己兄弟或是奴才跟在屁股後麵一連聲叫野種的感覺,當年六皇子是那跟著五皇子叫的最兇的那個,可是諷刺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六皇子越來越不像當朝皇家之人,五官身材長得倒像是那北邊大寮國的蠻子,反倒是五皇子幾乎是先皇的翻版。也不知是從何時日開始,宮裏便逐漸開始有傳言說五皇子非我皇族之人,起先也就隻有一小股人說,等漸漸兒的,宮裏開始蔓延六皇子非皇上真血脈,等皇上知道後六皇子已經暴躁到見人就覺得那人眼睛裏是懷疑時六皇子已經十四歲,好好兒的一個皇子滿身的暴戾氣,成天疑神疑鬼,這讓李賢妃險些哭瞎眼睛,央求皇上當眾滴血驗子。鹹平帝著人滴血之後,六皇子自然

    真正的龍子,於是往後些時間這一股子傳言才開始慢慢沒有了。由於六皇子一身的戾氣又長的孔武有力,遂六皇子母舅尚書員外郎李智上書請求六皇子隨西征大軍去軍隊,早日在軍隊鍛煉,興許六皇子可以成為一個將才。鹹平帝允了,於是六皇子十四歲就上陣殺敵,比自己其他兄弟早日建功立業,十六歲已有正職,虎威將軍。

    正是春風得意之際,迴宮之後自然不願意被人提起舊日的話題,可是連六皇子都覺得自己越來越和鹹平帝及眾多兄弟不像,心裏本就有了些疑慮,這時偏生還有人要說出來,上陣殺敵尚且不怕還怕打一個皇子麽?且在軍隊數年,軍中無將才,隻有六皇子將將能領兵打仗,漸漸兒便有些目中無人,宮規什麽的自然是不放在眼裏,若不是鹹平帝知道他在邊疆幹下的那些事,剛開始嗬斥他他不還梗著脖子麽。

    五皇子最是了解六皇子,遂想要激怒六皇子自然撿六皇子最在意的事情說,因而便有了穆清聽到的那兩個字,至於緝熙為何要一再的激怒六皇子,自然是有他的用意,這人說心思深沉就深沉,說心思簡單就簡單,單看什麽時候對什麽人,穆清自是不知五皇子這麽一串是為什麽。

    這會子穆清問了話緝熙便氣急敗壞,各種細節種種他不願意跟穆清說,隻是覺得這女人怎麽覺得他做錯了?越發的不吭聲,隻是一遍遍捏著穆清手,自己又氣又委屈了呢還。

    穆清眼見著這五皇子是說不出話來,隻是看這人態度便是真如她所想的那樣,存了心的要害六皇子,皇子間爭鬥她是知道,於是就不再說話。

    又抬眼看了緝熙一眼,見緝熙垂眼皮子抿嘴固執的樣兒,恍惚就有種怎的性子是個這樣的人,一忽兒像個夜叉,一忽兒嘟嘟囔囔的又像個小孩兒,又這樣的一麵她老是看見。於是心裏越發亂,有些東西你若是沒想到那裏去,即便它永遠在你身邊晃,你也不會注意到,倘若一旦有一天你想到那個點上,那就能越想越多,越想越亂,遂穆清強令自己打住,眼睛閉上這迴是真的打算要睡著了。

    本打算是真的要睡,可是過了半晌緝熙捅捅穆清,穆清煩的要死,皺眉睜開眼,等著這人說話。

    “是他先說的,也是他先要害我的!"適應了床幃裏的黑暗,穆清便能稍稍看清些緝熙的表情,這時候就見緝熙擰著眉毛一臉氣憤的說了這麽一句話,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穆清思索了好半天才覺得這可能是這五皇子給她的解釋。像是心有不甘一樣的一句話,再加上那樣的表情,穆清看了半晌,心裏便漸漸有些

    柔軟,這五皇子這會的樣子真像極了一個別扭扭還*麵子不*說話的小男孩,像是被家裏父母誤解了一般既不想說話又覺得被誤解不甘心要不解釋一下的樣子。

    “去宣太醫把傷口擦洗擦洗吧。”穆清是個女人,或許還不是個成熟的女人,可是自覺心裏很是成熟,這會總感覺緝熙是個別別扭扭半大孩子,於是也就不再一味的排斥厭惡這五皇子。

    她也不願意老是一臉厭惡的對著誰,可是她有她的身份,她還有娘家人,哪裏能不小心翼翼的看清腳下然後踩實了再邁出步子?今晚就暫且這樣,況且這五皇子不是她能說不要來昭陽宮就能不來的,隻希望往後五皇子長幾歲明白事理之後行事不要這樣無視規矩,慢慢兒的也就不再來昭陽宮。

    完蛋,穆清教這會小孩兒一樣別別扭扭的五皇子迷惑了,覺得這人是否不經事還未長大,豈不知這人不知走了多少別人未曾走過的路,也不知吃過多少苦頭,更不知這人心思到底有多少層深。因了她隻寥寥見過緝熙心思的一兩層,那一兩層也是緝熙願意讓她看的那點子,於是便有了希望五皇子懂事明理之後自然不會再來昭陽宮的想法。

    緝熙不知穆清心思,隻是察覺穆清像是口氣不再冷冰冰,於是便直覺要歡喜,被六皇子踢打的那點子疼他是一點都不在意的,那點疼算什麽,能比得上三九寒天在極寒冷潭裏浸泡幾天幾夜的疼麽?這點疼他是不在意的,於是隻坐著不動彈。

    “難聞的很。”穆清實在忍不了那血腥氣。

    於是緝熙擰著眉毛嫌穆清實在嬌氣且多事,哪裏有血腥氣?哪裏有?根本沒有嘛!他是對眉骨上掉著的那一快皮肉視而不見了!

    “去擦洗擦洗。”

    緝熙嘀嘀咕咕走了,隻覺得真是要被穆清煩死了,麻煩的不得了!長手長腳的瘦高個兒擰著眉毛小聲嘀咕的著從床榻離開,穆清稍稍側眼看著這樣兒的緝熙,見那背影消失在月門外的人實在單薄的很,閉上眼睡覺,明明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兒嘛,白長了那麽個身條子!

    今晚穆清被摔了腦袋著實是緝熙沒想到的,眼角瞄見躺地上之人是這女人的時候,他險些沒繃住要發瘋,待六皇子被宗人府收監之後他一度想要進去將人弄死了算,他的東西,就算是他的狗,叫別人弄掉了一根狗毛他也是不允許的,何況還是個他決心一直要下去的東西,一瞬間就覺著筋骨要崩開,緝熙吃驚自己反應之餘,便按捺下那股子衝動沒去宗人府,隻等著鹹平帝走後進了昭陽宮。

    %%%%%%%%%%%%%

    二日,朝堂上。

    鹹平帝高高坐在上首,目光巡視了底下的人一眼,仔細搜尋了一番還是不能定下一個人去江淮。

    前些時日江淮一帶連日大雨,河堤毀壞無數,良田屋舍被毀壞萬頃萬幢,本應早早就著人去賑災,隻是因了西北戰事吃緊滿朝都在籌備糧草。近些時日戰事稍緩,江淮的賑災刻不容緩,已經有折子上書淮陽一帶的好些州府瘟疫遍及,眼下朝廷真是要派大臣了。隻是因了準備戰事的緣故,賑災一事遲緩不行已經廣受百姓詬病,這會去的人選須得是天下皆知的重臣,且要善於理事頭腦靈活。然朝中肱骨治臣諸如蕭鐸等人是離不得朝,老臣也是舟車勞頓不能,善治又經得住舟車勞頓的大臣真是少得可憐,當朝重用文臣,一個個兒文臣都文文弱弱,鮮少有善治幹脆有將才之風的文臣,說話能行,真要辦事卻是要拖拉的。本應這賑災一事是要六皇子出行的,六皇子天下已知,再加上幾個文臣同行,應是個好人選,卻是這當口六皇子被監禁,於是這時終不能決定哪個要去賑災。

    今早上朝之時鹹平帝早早就說了賑災一事,這時大臣們互相看看,沒人出聲。這賑災一事是個燙手差事,瘟疫橫行不說,最重要是沒有一點能力是不能讓底下的州府縣各處出力配合,且朝廷銀錢緊缺,帶著有限的點子物資去填那看不見的無底洞,哪個能願意去?

    忽的,工部侍郎韓應麟上前一步“啟稟皇上,臣以為此次賑災一事茲事體大,若是不能安置百姓,生靈塗炭不說,怕是天下也會不穩,邊疆又有外族侵擾,如此內憂外患之際,此次欽差必是重中之重。”

    “哦,*卿以為此次人選當選誰合適?”

    “啟稟皇上,臣以為,五皇子是最佳人選。”

    韓應麟此話一出,朝堂上下都起了一些騷動,隻五皇子站在後麵不說話,麵皮也不動。鹹平帝對於韓應麟推舉的人選也很是意外。

    “臣以為,五皇子雖沉默寡言,但德行兼備,且據臣私下了解,五皇子已要將藏經閣藏書覽遍,此次賑災,天文地理,農醫工商須得都了解些,兼各地風土人情也要清楚,五皇子博覽群書,想是比之臣等要合適些。況且五皇子做事穩當之際,想法也甚是周全,又是皇子身份,出行各地最是恰當不過,如此一則可彰顯皇上對百姓的重視,二則臣以為該到五皇子為國效力的時候了,此次權當是鍛煉皇子。”

    五皇子是跟著韓應麟的,韓應麟這樣說

    ,算是對五皇子極大的肯定,鹹平帝坐在上首看一眼遠處的五子,再看看太子,在太子和五子之間搖擺不定。按照韓應麟的說法,太子南下賑災也是極為合適的,隻是天下不穩,太子輕易出不得京。如此如此一想,鹹平帝主意一定,揚聲“五皇子緝熙聽旨。”

    緝熙沉默出列跪地。

    “今朕命你代朕行南下賑災之事,安撫百姓,修繕河道,修健屋舍,治理瘟疫,六部皆為賑災一事全力配合予你,你應盡心盡力,安撫天下。”

    “臣遵旨。”五皇子叩首,領旨。

    下朝後,太子去給皇後請安。

    “母後,我總覺得此次緝熙要去賑災像是要出一點事。”太子唯楨端著茶盞皺眉,不知何時,他總覺得先前在宮裏連狗都不如的五皇子像是有了點變化,起先他是不注意的,隻是眼下他總覺得這五皇子像是要翻出一點什麽花子來。

    皇後也是聽說五皇子要代皇上南下賑災,又見太子這樣說,雖不知一個無娘無依靠的皇子能幹什麽,但事關太子,她須得事事小心。“你出宮後著人提醒你外公。”

    太子說不出什麽感覺,隻是覺得五皇子總不像是他印象裏的樣子。

    皇後娘家是江南望族,其父陳滎為揚州侯,此次五皇子南下,揚州封地自是要去。

    從皇後處出來,太子本要出宮迴府的,隻是想起昨日那靜嬪仿似摔了腦袋,於是腳步一轉去了昭陽宮。

    穆清早上醒過之後本要起身,然頭腦昏疼,於是就隻得躺著。不多會五皇子便熟門熟路的進了昭陽宮,來了也不說話就坐床邊兒上不知在想什麽。穆清本要讓他趕緊迴倦勤殿的,正磨蹭之際,外殿稟報,太子來了。

    這迴穆清可是晃了神了,太子來了見五皇子坐她床邊兒上是怎麽迴事?

    “趕緊出去,從窗子出去,別走門口。”慌亂中穆清捧著腦袋就要讓五皇子從窗子裏出去。

    “不出去。”

    穆清一時要氣暈過去,這五皇子怎的這樣氣人。

    “那你去外殿坐著。”

    “不。”

    “那你趕緊把帳子放下!”

    “好!”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騙子。。。。下午八點二更一下往後更文時間就都會很晚明天開始上課所以白天刷新可能不會更文大家等晚上

    感謝親親們的雷子手榴彈很破費感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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