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一笑,話鋒一轉,“可是,如果你不能幻化為蝴蝶,蕭寧瀾找到這裏看見你,你們就是在夜晚相見,可是你們受了永世不見的詛咒,你說,你們如果相見,是你的魂魄受不住魂飛魄散,還是他的靈魂遭受重創?”


    顏小玉想起,在那片還魂花的地裏,他們初中了詛咒,她在樹上,他無法靠近她相救,他們痛的撕心裂肺,那種感覺,縱使過了五年,她依舊不能忘卻。


    她的心,一點一點的冰冷,看著雲朵的眼神,悲哀而又無奈,究竟是什麽,讓這個孩子如此的恨她?她的身體在顫抖,隨著雲朵的離去,她大叫,“朵兒,不要一錯再錯,朵兒……”


    雲朵卻置之不理,遠走越遠。


    蕭寧瀾變成金虎的時候,不可否認是帥的,這麽漂亮的金虎,外麵竟然有傳他是虎妖?雲朵嗤之以鼻。


    她撫摸著金虎,森寒的眼神,似乎讓金虎感到不安,金虎對著她咆哮一聲,拒絕她的觸碰。


    雲朵冷笑著,“你不喜歡我,沒所謂,反正我一點也不在乎,我也很討厭你們,不過,你的顏小玉不見了,難道你不想去找她嗎?”


    金虎似乎聽懂了她的話語,滿屋子尋找著平時伴著它的女子,可是遍尋不見。


    索性,動物的嗅覺是極為靈敏的,它尋著顏小玉的氣息,逐漸的靠近東麵的荒廢桃林。


    顏小玉在桃林中,將金虎的動作看的一清二楚,桃林外設下了陣法,金虎嗅著她的氣息,卻不能靠近她。


    它不安的尋找著,可是無論怎樣,都找不到出口在哪裏,顏小玉在蛛網上大喊大叫道,“寧瀾,蕭寧瀾,離開這裏,快離開這裏啊!”


    可是她的聲音無法傳入金虎的耳朵,縱使傳入,她也不知道,它能否聽明白她的話。


    雲朵在旁邊冷冷的笑著,她稚嫩的麵孔,顯現出與年紀不相稱的深沉。


    直到日落西山的時候,金虎終於累了,它開始絕望的對著西方大吼,顏小玉已經筋疲力竭,她知道,也許是幻波鏡定住了光線,太陽,可能永遠都不會下山。


    她的世界,一片模糊,胸口的傷,隱隱作痛,她額頭上,大汗淋漓,有什麽東西,在她靈魂中咆哮而出,可是這種咆哮很快的被頭頂的太陽壓住,她累的筋疲力竭,卻沒有任何解脫的辦法。


    陣法外,夕陽如血,陣法內,夜幕已經降臨,蕭寧瀾筋疲力盡的睜開眼睛,看著四周詭異的一切。


    仿佛有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將顏小玉罩了起來,她的頭頂,昏黃的夕陽將她照耀的臉色緋紅,她仿佛落入水中般,冷汗淋漓。


    蕭寧瀾激動的大叫出聲,“小玉,小玉……”


    他不停的叫著她的名字,他在布滿山石叢林的陣法中尋找著出口。


    雲朵看著額頭青筋暴露,幾乎抓狂的蕭寧瀾,冷冽的一笑,隻有娘親,才能讓他如此失控嗎?她要他們知道,雲朵,是不可拋棄的,隻有她拋棄別人!


    顏小玉氣若遊絲的醒來,她眼神朦朧,看著遠處瘋狂的蕭寧瀾,唇角勾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她看見蕭寧瀾了,朝思暮想的蕭寧瀾,她想了五年,整整五年。


    五年是怎麽過來的呢?她有些記不清楚,每天重複著等待,每天都告訴自己,她一定可以等到他的蕭寧瀾,可是她卻不知道,蕭寧瀾已經在她的身邊。


    她的笑容,夢幻的如一個泡沫,張開嘴,卻不知道說什麽,隻能發出沙沙的聲音,“寧瀾……”


    她叫他寧瀾,她醒來看見他了,蕭寧瀾瘋了般尋找出路,他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她,仿佛隻要一個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五年,整整五年了,五年來,他無時不刻都在想她,他以為她已經死了,幻想過無數次他和她的靈魂相見的樣子,可是到頭來,確是這樣的相見。


    “小玉,玉兒——”蕭寧瀾的喊聲,驚天動地,聲音帶著撕心裂肺的痛意,他不停的撞擊著旁邊的假山磷石,想要用自殘的方式,來找到出去的辦法。


    顏小玉臉色煞白,身體恍若一縷青煙,她看著瘋狂的蕭寧瀾,顫抖嘴唇,“不要過來,你走……”


    蕭寧瀾卻仿佛沒有聽見般,不住的在撞擊石頭,他知道,這些陣法布置都是有一定的方位,隻要他能夠改變石頭的方位,陣法自然不攻自破。


    雲朵站在枯黃的桃樹下,冷然一笑,“蕭寧瀾,不愧是我爹,果然聰明!”


    陣法終於在他碰撞的鮮血直流的時候,破解開來,他拚命的衝進屬於顏小玉的日照圈,顏小玉痛的尖叫一聲,蛛網發生爆破,她吐出一口鮮血,摔倒在地。


    蕭寧瀾也被反作用撞擊的退後幾步,他唇角溢出血絲,摔倒在地,沒有任何力氣再爬起來,他隻是對著顏小玉伸出雙手。


    夕陽將顏小玉的臉,照耀的雪白一片,她哭著看著蕭寧瀾,渾身痛的仿佛躲入煉獄,她難受的無法自拔,看著遠處蕭寧瀾的手,她顫抖著伸出自己的手,染血的手,不停的像蕭寧瀾靠近。


    每靠近一分,他們的痛都在加重,可是沒有人退縮,兩人拖著鮮血淋漓的身體,不住的靠近對方。


    雲朵看著這一景象,微微的蹙起眉頭,他們之間,這是怎麽了?明知道靠近就是魂飛魄散,他們真的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不要了嗎?


    兩人的手,越來越近,反作用也越來越強,顏小玉已經慘白的如一道泡影,在蕭寧瀾終於夠著她的手,緊握住她滿是鮮血的小手之時,顏小玉慘叫一聲,靈魂恍若瓷器般,碎裂開來。


    黑夜在刹那間到來,顏小玉躺在地上,仿佛睡著了般,一動不動,蕭寧瀾站起身,踉蹌的靠近她,看著地上沒有氣息的女子,胸腔中千百種感情百轉千迴,最後化為唇間的一道血霧,噴薄而出。


    雲朵看著昏死過去的蕭寧瀾,微微的閉眼,她也不想這樣的傷害他們,可是隻有這樣,他們才能解除靈魂的詛咒。


    她想要報仇,確實是這樣的,她明明有更好的辦法,不至於讓他們受到這種傷害,可是她沒有選擇,她選擇了一種殘忍的方法。


    蕭寧瀾醒來,看著顏小玉冰冷的身體,他彎腰輕輕的將她抱起,他知道,她再也不會醒來了,再也不會。


    她那麽堅韌,生命力強悍的如野草一般,一次次的逢兇遇難,一次次的化險為夷,可是這次,她是真的死了,真的再也不會醒來。


    “如果她不死,你們身上的詛咒永遠都不會解開。”雲朵看著蕭寧瀾,深沉中帶著刻骨的恨意。


    蕭寧瀾抱著顏小玉,冰冷的眼神看了雲朵一眼,一言不發的離去。


    雲朵蹲下身子哭了起來,她隻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啊,他們憑什麽這麽對她?就算她做錯了事情,她想得到的,是父母寵溺般的教訓,而不是這般冰冷的眼神。


    暗處走出一個黑影,黑影佝僂著背,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他咳嗽著,“雲朵,你還是愛著他們,就算他們拋棄了你,你還是愛著他們,幫著他們!”


    雲朵轉身,看著暗處的老者,“啞伯,你告訴我說,顏小玉生下我,很多次想要殺了我,可是她根本不是那樣的人,根本不是!”


    啞伯冷笑,迴憶起往事,“根本不是?”


    “你告訴我,你跟我爹和我娘,究竟有什麽仇恨,為什麽要這樣歪曲事實?”雲朵厲聲,一步一步的靠近啞伯。


    啞伯冷冷的打量著雲朵,一字一頓的道,“蕭寧瀾,殺了我們村子裏所有的壯丁。”


    雲朵退後幾步,逼視著啞伯,啞伯眯著眼睛,思緒陷入迴憶當中。


    那一年,他經常和兒子為小事起爭執,後來被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嫌棄,再他被兒子趕走以後,開始裝起了啞巴,他發誓,以後再也不開口說話。


    後來在他遠走異鄉,被欺負的時候,遇見了蕭寧瀾,蕭寧瀾夫婦收留了他,並且將他帶上了終南山。


    本來他對這對漂亮的夫婦抱著感恩的心,可是千不該萬不該,那天不該有三個歹徒傷了顏小玉的原身,並且將繈褓中的嬰兒拋下懸崖。啞伯躲在後麵看的清清楚楚,其中一個歹徒,竟然是他那個不孝的逆子。


    事情發生以後,蕭寧瀾血洗了歹徒的山寨,山寨血流成河,屍體堆積如山,其中有一具屍體,就是啞伯的兒子。


    他的兒子縱使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也該由老天來收拾,可是他無辜的兒媳和孫子,全部在自己的家中被害。蕭寧瀾欠他的這筆帳,他日日夜夜都想著要討迴來。


    在他離開終南山之後,機緣巧合,竟然看見了高人收養的雲朵,他告訴了雲朵她的身世,並且歪曲了歹徒將雲朵擲下山的事實。


    事情的經過,大抵就是這樣的。


    雲朵和啞伯一起下山,除了尋找自己心髒靈藥外,還找到了雲子遊,雲子遊認其為義女,幫助她天南地北的尋找解藥,可是他卻不知道,雲朵對蕭寧瀾和顏小玉,已經有了深深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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