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往後推上那麽幾年,如果你問許玉玦你前些年的時間裏自己記得最清楚的是什麽,許玉玦肯定是能說上些的,那些刻骨銘心的歲月她絕對是忘不了。自己一個人過著別人不能理解的生活,奢望著一點點看不見的東西,那些東西不頂吃不頂喝可就是在心裏根深蒂固的紮根,學一些不很願意學的東西,戰戰兢兢深怕那個人不滿意,她那麽十幾年就是為了別人活著,為了別人滿意的那些個年裏,她雖然孤寂絕望,可是竟是心甘情願。那些個年裏讓她敏感,狹隘,甚至傷害自己的身體,有點偏激,還有一點點孤僻,性格也尖銳矛盾,活的像個精神病人。

    她記著的全是那些個苦日子,她原本以為她覺得像是天堂的那短短的一點日子她一定會記得特別清楚,可往後些年,她缺失了些記憶,而且也不很願意想起,那些個好日子能時常給她點慰藉,可越來越的那些個好日子記不清了,給自己慰藉的隻是她曾經有過些好日子這句話本身,玉玦缺失的就是現在她過的這點日子。

    從醫院已經迴來有些個天了,許玉玦連同在山下伺候她的人全迴到山上了,孔澤瞿沒有再讓她上學,於是她就隻能窩在家裏養傷,山上的這些日子之前她想都不敢想。她可以自由的說上一兩句話,雖然也時刻注意著規矩,雖然也經常從背後偷看孔澤瞿,可看孔澤瞿正麵的機會多了些。雖然也會被訓斥,可她也敢迴上一兩句,看孔澤瞿生氣的說“就等著你傷養好了再算賬。”。當然她還是不很敢和孔澤瞿說話,也不很敢過分的站到那個人身邊,那個男人,擁有他都不知道的力量,隻要她站的離他近了些,她就失去自己,會想要更多,於是她也還是小心翼翼。

    可就這些,玉玦就很滿足了,孔澤瞿看她的時間越多,她竟是越多的想到以後的生活,她甚至還想到以後生孩子的問題。

    玉玦想著想著,就有點小幸福了。

    她已經在山上養了十幾天的傷了,年輕人循環快再生能力強,十幾天足夠那些傷痕長得差不多了,隻要沒有大的拉伸動作,自己慢慢走路已經沒有問題了。

    白天孔澤瞿自然要下山的,他養了那麽多人,和他相幹的不相幹的那麽多個人仰仗他生活,他真是很忙。沒有孔澤瞿的時間裏,玉玦是沒有多少活力的,今天天氣晴好,起床拉開窗簾外麵的陽光就撲麵鑽進來,看起來也沒有風,午飯後玉玦終於想要出去走走了。

    已經是到秋天了,山上的秋天總是比山下來的更早一些,將將初秋,樹葉已經泛黃,雖然凋落的

    很少,可到底有了些季節更替萬物消長的衰敗意思了。玉玦從屋裏出來站在門口看了好半天滿山的黃葉,大片大片的黃,黃的炫目,簡直燦爛的有些個驚心動魄了,從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看見這麽些個樹葉同時變黃變紅,到底在之前的時日裏,她錯過了多少。

    在門口怔怔站了好長時間,然後就順著門口的小路往山的更深處走去,北地的山叫山,南邊兒的山叫丘,玉玦在的這山在北地也算的上罕見的大山,從小路往前走,越來越深,小路仿佛沒個盡頭,一直向高處底處延伸著。終於在走了約莫有二三十分鍾的時間後,眼前又出現了和她家差不多的一個二層樓,玉玦往後看了看,小路已經看不到頭了,她家也自然是看不見的,有另一座房子和孔澤瞿的房子在一條路上,玉玦這快十年了從來沒有見過。

    她知道這山上住著不止她們一家人,還有好幾家人,平日裏有時候能看見其他家的車開過,玉玦曾經很好奇這山上住的都是什麽人,也自己私下查了查,可是什麽都沒有查到,悄悄問了穆梁丘才約莫知道了點,隻是孔澤瞿的身份她無論如何是不知道的,隻知道他做著生意,生意很大,幾乎所有的都涉及,可有關壟斷行業的生意他從來不參與,連投資都不投資。

    這山上的人也都如同孔澤瞿一樣,玉玦覺得有些神秘,因而就在這和她家相似的屋子外麵盤旋了好久。慢慢兒從人家門前經過,然後走到離這屋子好遠的地方再看這屋子後麵。她後背的傷口一牽拉還是會疼,因而玉玦走的很慢,等從路的那麵往迴折返的時候,因了樹木,小路都有些開始暗了,玉玦就往迴走。

    等再經過那屋子的時候,玉玦打量的時候,這屋子裏麵終於出來了個人,是個女人,不,嚴格來說是上了些年紀的女人,約莫五六十歲的樣子,看著很素淨,個子不很高,雖然看的出有些年齡了,可頭發還是烏黑的,眼睛也很清亮,甚至眼角下還有個漂亮的淚痔。

    玉玦隻看了一眼,本來是要低頭走自己路的,可忍不住就想看第二眼,然後就一直盯著看了,玉玦覺得五六十歲的女人有這樣的狀態很讓人羨慕,或者人家實際年齡比五六十歲還要老,可看起來很年輕,因為上了些年紀反而更漂亮。然,吸引玉玦的不光是這些個,而是她覺得這個女人看起來熟悉,熟悉的不得了,仿佛她曾經看見過幾百次,可就是不知道在哪裏看見過。

    “小姑娘,你是誰家的啊?”那婆婆招手,聲音也很好聽,聲調軟糯糯的,很有些韻味。

    “我是前麵那家

    的。”玉玦走近了些更仔細的看,然後聽見人家問話,乖乖的迴答了,她喜歡這樣漂亮的老年人。玉玦迴話,地地道道的北地口音,隻是細聽,也總能聽出一絲絲糯糯的味兒。

    “嗯,長得真好看。”那婆婆看了玉玦半天,說了這麽一句。

    玉玦有些羞赧,鼓著臉蛋笑了笑,“婆婆我要迴去了。”然後就揮揮手轉身往迴走。

    “腿怎麽了?受傷了?”

    “沒有,沒事兒。”玉玦慢慢往迴走,聽見身後有關心的聲音,很高興,覺得今天真是出來著了,看見了這麽讓人羨慕的個老年人。

    玉玦順著小路往前走,小路蜿蜒,很快就是一個拐彎,那婆婆直看到玉玦的身影不見了才轉身進屋。

    這兩間屋子其實離得很遠,怕是這山裏離得最遠的兩間屋子了罷,先前往來走的時候光顧著看周圍的樹葉了,等往迴走的時候怎麽也走不到頭了,玉玦慢慢往前走,等終於快走到的時候太陽真的西斜了很多。

    “小妞兒。”

    玉玦正低頭慢慢走路,驀地從路邊兒上“騰”的跳出了個人,玉玦聽見熟悉的聲音抬頭,唐堯那張大臉出現在眼前,這十幾天她真的沒有想起過唐堯,玉玦有些個愧疚。

    “你怎麽來了?”

    “我家就在這裏好麽?!你這幾天去哪兒了?”

    “在家裏養傷呢。”玉玦看看唐堯脖子,那天唐堯為了拉開她,脖子可是被撓了一爪子,差點弄出人命來,好在沒有撓到要害的地方,現在也結疤了。

    “你傷口長好了麽.”玉玦伸手摸摸唐堯脖子上的傷疤,真的關心這人,她兩都受傷,說到底也是因為她,若不是她非要去那種地方,唐堯這種經常受訓的人怎麽可能被撓到脖子。

    玉玦摸了自己脖子,唐堯也沒躲開,咧著嘴笑嘻嘻的看起來終於心情好些了,說“本少爺是誰,福大命大,當然長好了!”

    玉玦失笑,覺得唐堯這樣很是讓人愛,又順著脖子上的傷痕摸了摸肩膀胳膊上的,又聽唐堯罵她,說她用得著的時候找他,用不著的時候人都不見影兒。玉玦聽著,也並不生氣,唐堯怎麽著都不是個讓人生氣的人。

    兩個人一來一迴的說了會話,一會兒的功夫這小路上就完全要暗下來了。

    “玉玦。”

    玉玦聽出是孔南生的聲音,迴頭一看,孔南生胳膊上搭著大衣正站在路口,旁邊隱隱約約站著一個高個兒

    人,自然是孔澤瞿,隻是不知道兩個人在那裏多久。

    “快迴去吧,我要逃命去了。”唐堯也看見了孔澤瞿,急吼吼說了這麽一句就又跳迴路邊兒的樹林子裏了。

    玉玦慢慢往迴走,然後聽見唐堯扔了句“你問問他願意當我哥麽?”

    孔南生站在路邊兒上等著玉玦,孔澤瞿早就進屋了,等玉玦進屋的時候,這人已經換好了家居服。

    看見孔澤瞿,玉玦就有點高興,已經一整天沒有見麵了,隻是方才怎麽就這麽巧,這人又看見唐堯了,明明他說過以後不許見唐堯,更不許說話什麽的,玉玦想起方才她和唐堯靠的這麽近,而且還摸了唐堯,不知道這人看見了沒有,如此就有些忐忑。

    作者有話要說:慢慢兒兩人身份就開始展開了~~~

    跨擦爬榜中大家給點勁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總角之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舍念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舍念念並收藏總角之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