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樹見沈夢中箭的部位雖然不算要害,但雙目緊閉,麵無血色,立即知道這是一支毒箭。


    追殺聲由遠及近,發喊連天。


    東方樹迅速折斷箭尾,抱起沈夢,將她放置在自己的馬鞍上麵,翻身上馬,一氣嗬成。


    他拍馬奔行,頭也不迴地對身後喊道:


    “薛姑娘,事不宜遲,我們先避過追兵再說……。”


    薛少兒卻沒有跟去。


    她見沈夢中了毒箭,東方樹要分心照顧,兩人同騎一馬,行動遲緩,必將難以躲避追兵。


    她在馬上望著東方樹和沈夢遠去的背影,心中暗道:


    “在紅瀾雅築,沈夢姑娘不惜以自己作為人質,救了我一命……。”


    “此番無以為報,但願他們能夠殺出重圍……。”


    薛少兒下定決心,要救沈夢,轉身卻往另一個方向,打馬而去。


    那個方向直通秦嶺山脈。


    薛少兒行不多遠便遇到了匈奴左賢王唿延玉池撤退的大軍。


    她身上還穿著匈奴士卒的服裝,低頭拍馬,想要蒙混前行,卻遠遠地被左賢王唿延玉池一聲大喝攔住:


    “大膽,見了本王還敢不拜,目中無人?難道是逃兵?”


    薛少兒見自己暴露了身份,索性將動靜弄大,吸引追兵。


    她並不答話,雙腿一夾,縱馬衝鋒,待到近處,朝左賢王唿延玉池麵上灑出了一捧紅砂。


    唿延玉池反應也是迅疾無比,舉起斬馬刀,架在麵門,怒道:


    “什麽人?膽敢以下犯上?”


    他的斬馬刀刃異常寬大,剛好擋住了薛少兒的那蓬紅砂毒霧。


    他連劈帶斬,將紅霧劈散,對左右大喝道:


    “有奸細,哪裏逃?給我拿下。”


    他的部隊一擁而上,將薛少兒團團圍住……。


    諸葛驚濤循著戰場動靜之處,帶著手下向秦嶺方向追擊,卻見左賢王唿延玉池的部隊,迎麵走來。


    唿延玉池手中拎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這個人頭,初看以為是男子裝扮,細看才知是個半邊臉布滿傷痕的女子。


    諸葛驚濤眉頭緊皺,已經認出死者是誰。


    “毒砂薛少兒,真不識時務,枉我對你一番栽培……。”


    左賢王唿延玉池見了諸葛驚濤急匆匆趕來,不解地問道:


    “諸葛堂主,大王遇刺,傳令我等撤軍,不知無恙否?”


    “爾等不在大王身邊守衛,捉拿刺客,卻來尋我作甚?”


    諸葛驚濤施禮答道:


    “大王隻是受了輕傷,並無大恙。”


    “眼下我奉命捉拿刺客,其中一人,正是你手上之人。


    唿延玉池舉起手中人頭,瞧了一眼,哈哈大笑:


    “此人一看便是冒充我軍的奸細,渾水摸魚,被我識破,原來她就是刺客?”


    “她身手的確不弱,毒倒了我好幾個兄弟。”


    “殺她倒是很費了我一番功夫,正好向大王請功。”


    諸葛驚濤隻見到薛少兒一人的人頭在唿延玉池手中,一邊道賀,一邊繼續問道:


    “還是左賢王本領高強,一出手便手刃刺客,立了大功。”


    “怎麽,賢王遇到的就隻有她一人而已?其餘刺客是否也已全部拿住?”


    唿延玉池聞言,眉頭一皺:


    “我隻殺了這一個,難道刺客還有他人?”


    諸葛驚濤猛地一拍大腿:


    “壞了,中了她調虎離山之計。”


    他心中暗付:


    “薛少兒啊,薛少兒,你不惜以身犯險,命喪此處,原來就是要將追兵引開……。”


    諸葛驚濤在馬上向左賢王唿延玉池拱手道:


    “刺客除了此人,尚有兩人在逃,我斷定他們往黃河方向而去。”


    左賢王唿延玉池環顧四周道:


    “左右將士,你們隨諸葛堂主往黃河沿岸搜尋,一定要將剩下的刺客全部拿住。”


    黃河,凝百川之雄偉,聚千流之恢弘,宛如一條黃色巨龍,挾雷裹電,咆哮翻滾,時而驚濤拍岸,掀起萬丈狂瀾,時而濁流婉轉,結成九曲連環,正發出排山倒海的巨響,橫臥於秦嶺之北。


    東方樹在馬上護住沈夢,一路奔襲,忽然發現身後薛少兒沒有跟來,不知去了何處?


    他見追兵也漸行漸遠,稍稍心安。


    兩人行不多時,被前麵洶湧澎湃的黃河攔住,水流湍急,再無去路。


    黃河岸邊蜿蜒曲折,綿延不見盡頭,和對麵淩亂峰影,隔岸相望。


    東方樹沿著岸邊急行,尋找離對岸較近,水流平緩之處,終於讓他找到數個鼓鼓囊囊的羊皮筏子,散亂一地。


    黃河水流經這裏,九曲一折,稍稍放緩。


    東方樹見岸邊不遠處,有幾間民房,破敗不堪,早無人煙,勒馬尋思:


    “這裏一定就是渡口,因匈奴來犯,百姓才不得已躲避戰亂,流離失所……。”


    “但這些羊皮筏子正好助我們渡至對麵。”


    他聽到遠處殺聲又起,知道不能久留,迅速下馬,先將雙槍取下,綁在背上,再把羊皮筏子綁在他和沈夢身上,往黃河泅渡。


    沈夢嗆了幾口水,悠悠醒轉,忽然發現在水中被人緊緊抱住,往對岸遊去。


    沈夢迴頭,見是東方樹,便沒有掙紮。


    她的水性遠好過東方樹,兩人互助著遊過了黃河,上至岸上,已經全身濕透。


    東方樹攙扶著沈夢,往岸邊一處山路步行。


    沈夢走了幾步,箭傷發作,再次昏倒在東方樹懷中。


    東方樹抱起沈夢,見到前方有一個山洞,便帶著沈夢一同進入。


    她將沈夢放至一處山石平坦之處,見她麵上易容之物全被河水衝走,當真是生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他看到沈夢肋下仍舊不斷有血水湧出,卻已經變成了深黑色,心中大驚:


    “我見‘天殘地絕’沈圖中了同樣的毒箭,右手和臉麵全部發黑,毒氣攻心,不知道沈夢姑娘還能撐得了多久?”


    他知道沈夢中箭之處,箭頭仍未取出,一時間猶豫不決。


    “我必須給她起出箭鏃,祛毒療傷才行,可她受傷的部位是在肋下,男女授受不親,我又該如何是好?”


    東方樹用手輕撫沈夢額頭,隻覺得額頭滾燙,心急如焚,再也顧不得許多,解開了沈夢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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