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校場大比的日子悄然臨近,各世家子弟早已躍躍欲試,摩拳擦掌,都希望能夠在比試中拔得頭籌。


    反觀出身將門世家的蘇君月此時此刻正身處清風茶樓手握一杯熱茶,時不時扔兩粒花生米到嘴裏,津津有味地聽著書老說書,講那江湖路遠,愛恨情仇。


    明日便是大比之日,蘇君月對此既熟悉又陌生。


    說起來,很久以前自己好像也同他們一般無二,幻想著力壓群雄,可又是從什麽時候起自己開始對這盛事無感了呢?


    與其說是不感興趣了,不如說是畏懼更準確一些。


    從小蘇君月就是聽著眾世家子弟在校場大比上的事跡長大的,起初聽的時候還熱血沸騰,心神向往,幻想著自己也有一天能夠站在那個位置上,那該是怎樣的風光!


    可是在蘇君月十一二歲的那年發生的那件事徹底改變了他對校場大比的看法。


    蘇君月如同往年一般隨著家中叔伯長輩觀看校場大比,但這一次卻見到了一場不一樣的大比。


    那一年恰逢金楚仗著國力強盛入侵雲夏,在頻頻戰敗之後,本就尚武的雲夏舉國上下都被一股戾氣充斥著。


    而校場大比的冠軍可上陣殺敵不說,若是兵法謀略過關甚至可以直接封為百騎長!


    在那種情形之下,那一年校場大比的慘烈程度可想而知。


    後來雲夏發兵金楚,那一戰十萬雄師,旌旗獵獵,生人退避,可歸來之人十不存一。


    單說這偌大的龍明城中白幡送行,一日十伍。


    那一年大比的魁首是誰家兒郎來著?記不清了,隻記得當時隨軍一同出征後就沒再見過了。


    還有跟隨自己老爹一起離開的隔壁家的老漢,可惜後來好像隻尋到了一條胳膊和一支女子的發釵。


    好像也就是從那時起蘇君月對於校場大比便不那麽熱衷了,也是自那時起對什麽爭名奪利的事都不感興趣,整顆心仿佛平靜得宛如一潭死水,整日裏過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


    按照慣例凡是二十歲以下,年滿十六歲的世家子弟均可參加校場大比,一展鋒芒。


    而蘇家的家規中更是有一條明確寫著:凡蘇氏族人必須參加校場大比,而但凡過了第一關的族中男子皆要投身行伍三年。


    蘇君月的大哥,蘇清山之子蘇陌陽,當年在校場大比上鋒芒畢露,未嚐一敗。


    從軍以後更是屢立戰功,以卓越功績獲封平西大將軍,更是在二十二歲那一年大敗風秦,舉國震驚,成為同輩人中的佼佼者,一時間風光無限。


    相比之下蘇君月就顯得平平無奇,甚至不知用了什麽方法,身為蘇氏族人竟是接連多年未曾參加過校場大比。


    當然在花錢喝酒作樂方麵,蘇君月倒是首屈一指,無人能出其右。


    離開茶樓,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遊蕩了一整天,懷揣著心事的蘇君月實在是提不起絲毫的興趣,迷迷糊糊地迴到家中很快便沉沉地睡去。


    次日清晨,蘇君月剛剛走出房門就看到四名禁軍早早的就在院中候著了,蘇君月心中一驚,我又犯事兒了?咦,我為什麽要說個又。


    四名禁軍整齊劃一地行禮說道:“臣等拜見永安伯!請永安伯隨臣等移步校場。”


    看著眼前的四人,蘇君月嘴角抽了抽,這是真的害怕自己跑了呀,連禁軍都派出來了,自己這幹爹做事還真是滴水不漏。


    事已至此,蘇君月隻好乖乖地跟隨四人前往校場。


    一炷香過後,眾人騎馬來到校場,此時校場早已被人海填滿,蘇君月望著眼前人海心中不由得想到:今天這臉怕是要丟盡了,唉!


    突然蘇君月身邊的一名禁軍大聲喊道:“永安伯到!”


    隨著聲音落下,眼前的人海快速地分開留出了一條可通行的道路,眾人紛紛行禮,齊聲說道:“恭迎永安伯!”


    蘇君月看著眼前的一番情景心中大為震撼,我什麽時候這麽受歡迎了?


    一旁的禁軍解釋道:“這是聖上吩咐的,聖上就在前麵等您呢。”


    蘇君月一聽恍然大悟,心想自己這幹爹夠仗義,這排場夠大。


    若隻是蘇家二少爺這個身份還真不能讓那些眼高於頂,自命不凡的世家子弟躬身行禮。


    但永安伯就不一樣了,要知道在雲夏想要獲得爵位,哪怕隻是一個男爵的爵位都是十分困難的,更何況是夏皇親封的伯爵。


    憑借這個身份那些世家子弟就不得不乖乖地對這個被他們嗤之以鼻的蘇家無賴躬身行禮。


    麵對這般場景蘇君月很是受用,直到身邊的禁軍反複催促這才隨眾人一塊來到校場中央。


    蘇君月一幹人等下馬來到夏元龍麵前,齊聲高唿,夏皇萬歲!


    夏元龍示意眾人平身,朝蘇君月招了招手。


    蘇君月快步上前,站在夏元龍身側,悄悄地向夏元龍問道:“我說幹爹啊,外麵那是什麽意思啊?”


    蘇君月才不相信夏元龍隻是單純給自己撐排場。


    蘇君月始終相信這一點那就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夏元龍一臉笑意地說道:“如此大的排場,你這永安伯可是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了啊,若是不拿出點真本事,到時候若是第一個就出局,那恐怕蘇老爺子的臉色就不那麽好看嘍。”


    夏元龍怎麽說也是蘇清河的結拜大哥,對於自己義弟的本事可是再清楚不過。


    想起當初遊曆江湖之時,那持劍站在自己身前大殺四方的背影,夏元龍不信那個人的兒子真的是個紈絝,是個風流無賴。


    就憑借著這一份懷疑,夏元龍今日便親自為蘇君月造勢,看看能否逼出蘇君月的真本事,就算不能想必也能看出一絲端倪。


    夏元龍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並沒有壓得很低,身旁的太監,以及蘇君月身邊的幾名禁軍都聽到了,眾人心中一驚,莫非這麽多年永安伯一直深藏不露,扮豬吃虎?


    要知道,在這龍明城中提起永安伯可能有人不知道,但若是說起蘇家二少爺,那可以說是名滿京城,家喻戶曉。


    什麽重金買花魁,聽書賞千金,買醉鳳鳴樓,暴打順天府府尹之子……雖說沒有什麽強搶民女的劣跡,但紈絝該做的事這位也是一樣沒落下,難道說這些都是偽裝?


    蘇君月也察覺到了眾人看向自己的那怪異目光,嘴角一陣抽搐,合著夏元龍是懷疑自己藏拙?


    人心難測啊,這些人怎麽會想的這麽複雜。自己隻是單純覺得背靠大樹好乘涼,想安安穩穩地做一個世家公子,有酒喝,有錢花就夠了啊。


    如今倒好,就因為夏元龍對自己父親的那一份信任和了解而產生的一絲懷疑,自己可能就要被老爺子罰跪祖宗祠堂,想到此處蘇君月頓時麵如死灰。


    眾人見蘇君月沒有出聲反駁,心中更是大驚,沒有反駁說明什麽,那就是默認了啊。


    夏元龍見狀也笑著點了點頭,看來自己猜對了。


    此時的蘇君月若是知道眾人心中所想怕是要大唿,我真的不是扮豬,我就是豬行不行。


    一段插曲過後,校場中各參賽世家子弟均已到齊,夏元龍登台說了一些什麽點到為止,莫要傷了和氣等不痛不癢的話後,校場大比算是拉開了序幕。


    今年參賽的世家子弟相比往年較少,但也有八十三人。


    根據往年比賽規則都是抽簽決定對手,兩兩一組決勝負,若是人數出現單數的情況,那麽就有一人輪空,直接晉級。


    而今年好像會有所不同,因為蘇君月在人群中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花小蜂和李知風二人怎麽也來了?


    蘇君月走上前跟二人打了招唿後問道:“你們倆怎麽也來湊熱鬧了?”


    “說是逮著機會好好揍我一頓是吧。”


    蘇君月麵色一沉,腦海中也浮現出花小蝶雙手掐腰一臉氣憤的模樣。


    花小蜂看自己老大麵色不悅,連忙解釋道:“老大,我可不敢,到時候我,我就認輸,您看怎麽樣。”


    說完轉過頭又向李知風問道:“你呢,怎麽也來了?”


    李知風笑著說道:“還不是為了你,你看那邊那幾個,那是王家的老大,王景軒,旁邊的是季家的季春秋,季春華兄弟倆,那邊是柳家的和溫家的……”


    李知風一邊說一邊用手給蘇君月指了幾個人。


    “今年總體人數雖少,但狠角色倒是一個都沒落啊。”


    蘇君月越聽心裏越沒底,這幾個可都是前幾次大比排名靠前的狠角色,今年怎麽都湊到一塊了?


    娘親,我想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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