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她,羅太夫人先是詫異,隨即紅了老眼,激動的從椅子上起身朝她去,“秀兒……秀兒……”


    羅淮秀眯了眯眼,目光冷冷的盯著她一拐一拐的右腳。她沒應聲,渾身上下都是冷漠疏離的氣息,甚至看到她跟瘸子一樣的走路,眼裏都隻有深深的厭惡。


    青雲突然將她攔下,溫聲提醒道,“老夫人,您還是別動為好,否則在下就白忙活一場了。”


    羅太夫人停住了腳步,可老淚縱橫的看著門口,嘴裏還難過的喚著,“秀兒,我是娘啊,你別這樣對娘好不好,別不理娘好不好?娘知道錯了、娘對不住你,娘難受死了……”


    羅淮秀恨不得轉身就走。真是夠了!走了一個薛家,這羅家就開始冒泡了,他們是商量好的麽?


    青雲走到她身前,有些不解的指著羅太夫人,“羅姨,她是?”


    羅淮秀想都沒想的迴道,“別聽她胡說八道,我都不認識她。”頓了頓,她反問道,“她為何會在這裏?”


    看出她對自己都有幾分氣性,青雲解釋道,“羅姨,是這樣的,今早我出門,迴來的路上不小心撞到這位老夫人,我見她扭傷了腳,於是就帶了迴來。”


    羅淮秀臉色更不好看了,目光冷颼颼的瞪著羅太夫人,“羅太夫人身子骨真好,出門連個丫鬟都不帶。好在隻是扭傷了腳,要是再嚴重點,若不小心丟了命的話,那豈不是羅家一大損失?”


    青雲看向羅太夫人的眸光微微一沉。


    羅太夫人一邊抹著淚,一邊傷心的解釋,“我有帶丫鬟出來的,隻是她去買東西了,我見這地方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就想過來看看……秀兒,你可以懷疑我別有用心,可是我是真的想你了……”


    “打住!”羅淮秀不耐煩的打斷她的哭聲,沒有一絲動容,隻有更深的厭惡,“羅太夫人,我早說過,我跟你們羅家已再無關係,你不用說得這麽煽情,要知道,我不吃你們那套。”


    語畢,她朝周曉吩咐,“周曉,通知羅家來接人!”


    聞言,羅太夫人更是一臉傷痛,保養得白皙的臉上皺紋都多了許多,“秀兒,你是真的不打算原諒娘嗎?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娘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娘就是想你了而已。”


    羅淮秀轉身走到了外麵,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下。


    什麽想不想的,那不過都是偽善之言罷了。她對羅太夫人的了解比對薛太夫人的了解更深,畢竟這具身體曾經在羅家長大,十多年的母女關係,她對這位‘親娘’可是知根知底……


    她這原身從小就軟弱,上麵有個大哥叫羅明旺,一家人都重男輕女,對‘她’這個女兒,唉,真是沒法說。說虐待吧,也沒有,隻不過看得並不重。就是嫁給薛家都有利益在裏麵,羅家在朝中地位不高,跟薛家聯姻也是討好薛家,試想,這樣嫁過去當人家的媳婦,薛太夫人那個勢利眼咋會把兒媳看重?


    薛家休了她這原身,羅家不但沒可憐女兒,反而覺得女兒給家族丟了臉麵,又嫌棄女兒下堂婦不容易再嫁,本就把女兒當棋子用,哪裏還會再收容女兒?


    說實話,她其實不怎麽恨薛家,隻要薛家不招惹她,其實他們可以像陌生人一樣和平共處下去。畢竟原身跟薛家沒關係了,而且人也死了,追究以前的事隻會讓現在的她難堪、丟臉。但薛家無德,老臆想著她會怎樣怎樣,正是因為他們的心虛所以對她們母女再次出現有了很深的敵意和防備,最終才導致薛家人死殘敗的下場。


    比起薛家,她其實最恨的就是羅家這種人了。


    因為還有原身的記憶,所以每次想到羅家的無情時,她都有種鑽心的痛。她知道原身已經死了,自己的痛苦不過是因為那些記憶太過深刻罷了。主要是身為女人,她在為原身的軟弱歎息,同時也憎恨羅家這種不把女兒當迴事的現象。


    所以比起兩個老太婆,羅太夫人比薛太夫人可惡多了。薛太夫人還算坦露,不喜歡誰就不喜歡誰、討厭誰就討厭誰,可羅太夫人卻是一個虛偽到極點的女人。一個女人連自己生的女兒都不要,她配當娘嗎?要她舍棄她的乖寶,殺了她都做不到。


    同樣為娘,人和人之間的差別咋就這麽大?更何況羅家也不是窮得揭不開鍋,給女兒一口飯吃有多難?


    現在倒好,看她們母女在京城立足了,有地位了,又哭著喊著想女兒了……


    真是惡心死她了!見過勢利眼,但沒見過這麽勢利眼的!


    “羅姨……”


    聽到聲音,羅淮秀迴頭看了一眼。


    青雲走到她身後,低聲道,“羅姨,我不知道她是您娘……”


    羅淮秀抬手把他話打斷,“沒事,我沒怪你。”頓了頓,她皺起眉頭,“她真不小心扭到腳了?”


    青雲點頭,“是的,她在附近張望,我從轉角走過,她突然撞上來,我未來得及反應。”


    羅淮秀默了默,他的話她還是信的,這孩子沒必要騙她,更何況他是學醫的,那老太婆如果是假傷,一定會被他看穿。


    “那她腳上可嚴重?”


    “脫臼了,不過我已經替她接好了。”


    “嗯。”羅淮秀點了點頭。她不是關心那老太婆的傷勢,而是怕她把青雲訛上。


    看著她臉色始終不好看,青雲在她身後沉默了片刻,突然道,“羅姨,我有何做得不妥的,你說出來就是,別放在心裏。”在他印象中,這個精明能幹的女人對誰都是笑嗬嗬的,雖說她大部分時候都是為了生意而奉承迎好,但她確實跟別的女人不同,她不拘小節,熱情歡樂,是榆峰縣出了名的女強人。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麽厭惡一個人……


    羅淮秀聽他說完,不由得輕笑起來,“你這孩子心眼別這麽細,羅姨沒有對你不滿,我跟她的事是早年的私人問題,你們這些小輩不要摻合,也別多心,該幹嘛就幹嘛去。”


    青雲順從的點頭,“那羅姨也不要太過悲傷,對身子無益。”


    羅淮秀‘嗬嗬’笑道,“知道了知道了,羅姨會保重身子,有你們在我絕對能長命百歲。”


    青雲都被她逗得笑了。


    氣氛很快好了起來,當然,如果把廳堂裏傳來的哭泣聲忽略掉的話,氣氛會更好。


    羅淮秀那是真恨不得趕緊離開,可她又不能走。這地方是她的,青雲對她的事又不了解,萬一等會兒羅家來人為難他,咋辦?


    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羅家的人總算來了。


    不過來的人不是羅明旺,而是羅明旺的妻子朱佩玉,也是她這個身體的大嫂。


    周曉帶著她和羅家的人進來,路過院子時,看到羅淮秀坐在花園的石凳上,她停了下來,隔著一段距離對羅淮秀打招唿,“二妹。”


    羅淮秀不自然的抖了抖手臂,反正隻要是羅家的人,不管誰叫她她都覺得惡心。


    周曉看到羅淮秀冷冰冰的摸樣,隨即對朱佩玉催促道,“羅夫人,羅太夫人在廳裏,你請吧。”


    許是擔心羅太夫人,朱佩玉也沒多跟羅淮秀說話,一臉焦急的帶著下人跑進了大廳。


    “娘,您怎樣了?傷得嚴重嗎?”


    “還好,不算太嚴重,那位公子已經替我接好骨頭了。”


    “娘,讓你受苦了,佩玉真是心疼死了。”


    “沒什麽了,那位公子說多休息幾日就沒事了。”


    “娘,那我們迴去吧。”


    “好。”


    聽著廳裏的對話,羅淮秀輕勾著紅唇,似笑非笑。這朱佩玉也是個羅太夫人的翻版,會說話、會來事、也會討好人。她娘家背景不大,但重在她‘賢良淑德’,深受羅太夫人和羅明旺喜歡,而且她肚子也爭氣,一連給羅家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她就坐在石凳上,看著羅家的人把羅太夫人抬走。


    朱佩玉走在最後,路過花園的時候,突然又停了下來,這次還朝她走了過來。


    “二妹。”


    “羅夫人。”羅淮秀冷笑,“我們沒這麽親,你不必如此。”


    “二妹,你真的不打算原諒我們嗎?”朱佩玉難過的反問道,眼角有泛紅的跡象。


    “羅夫人嚴重了,這是我跟羅家的事,羅夫人沒有必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我羅淮秀同你之間沒並無怨念。”


    “二妹,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其實娘和你大哥早都懊悔當年的事了,他們真的有派人去找過你,可是祖母攔著,有一次還狠狠的罰了你大哥……二妹,羅家是虧欠了你很多,可是畢竟是你的娘家,你就給羅家一次機會吧,娘和你大哥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朱佩玉哀求著她,眼裏盡是難過和傷痛,“渠有斷時,河有枯時,可親情怎能隨便斷呢?你再恨羅家,可你身上依然流著羅家的血,你依然是娘生下的孩子,看在生養之恩的份上,你就給羅家一次機會吧?”


    看著眼前卑躬賢良的女人,那句句催人淚下的話,要不是羅淮秀早看透他們了,此刻恐怕已經被感動得一臉眼淚和鼻涕了。


    隻可惜,她心就是石頭變的,軟不下來。


    盯著朱佩玉那塊難過死的樣子,她輕‘嗬’了一聲,“羅夫人,讓你這麽委屈來替羅家求情,真是難為你了。不過你這麽做我也能理解,羅家現在大不如前,跟我攀上關係,對你們羅家可是大大的有好處,身為羅家夫人的你,也是最受益的人。羅夫人,我說得對嗎?”


    她說得直白明了,甚至一點謙虛的意思都沒有,她沒臉紅,反而讓朱佩玉紅了臉。


    她是沒想到羅淮秀敢把話說得如此犀利,真是句句戳到了她的內心。可她又不得不承認,今日的羅淮秀有那個資格說這種狂傲的大話。她嫁的人是堂堂的鎮國將軍,在朝中位列重臣,受皇上欽佩,她還有一個女婿蔚卿王,自打新帝登基後,蔚卿王在朝中的地位與日俱增,連他們老爺都不知道為何,新帝打壓各個皇子公主的勢力,唯獨偏偏器重蔚卿王。


    可即便被戳中心事,朱佩玉也還是穩住了情緒,輕咬著唇,依然難過的看著她。


    對她,羅淮係也是服了。所為‘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說得就是羅家這種,不管說話多難聽,人家就是能忍,你能把他們怎麽著?當然,他們除了忍也沒別的辦法,萬一她心軟了呢?


    其實,不是隻有羅家想巴結討好她,其他各府的夫人都紛紛表示對她有很大的好感,天天都有拜帖約她去賞燈看花的,就連剛上任不久的皇後娘娘都跟安一蒙提過,讓她有空了就去宮裏坐坐。聽說這位皇後娘娘人品不錯,跟南宮澤延是青梅竹馬,雖然南宮澤延是南宮翰義最不受待見的兒子,但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嫁給了南宮澤延,他們今日一個為帝、一個為後,也算是共甘共苦過來的,對這樣的女人,她是很欣賞的,比起那些隻想攀榮華富貴的女人好多了。


    就她現在的‘名氣’,羅家來示好,鬼才相信他們是為了親情。


    眯著眼,她冷冰冰的開口,“羅夫人請迴吧,我這人不喜歡為難女人,如果你們真有誠意,就讓羅明旺來見我,他現在是羅家的當家人,做什麽事也該他出麵,讓你們一些女人出來受委屈,我真替他感到害臊。”


    朱佩玉咬唇的動作緊了一些,沉默片刻,她突然露出一抹驚喜的微笑,“二妹,是我唐突打擾你了,我這就迴去告訴你大哥,讓他明日就去安府找你。你保重身子,我這就迴去照顧娘了。”


    語畢,她端莊的福了福禮,然後轉身朝大門外去。


    “……”羅淮秀抽了一下嘴角。是她沒表達清楚還是這朱佩玉太樂觀了?她是想見見羅明旺,可她也沒說有好事啊,她樂個什麽勁兒?


    就在羅家的人剛走不久,突然一尊‘大佛’屈尊降臨。


    看著一臉冷肅猶如巡視般大搖大擺進院裏的男人,身後還跟著侍衛,羅淮秀隻覺得眼疼無比,“我說安將軍,您這是做何呢?”


    活似她離家出走要來捉她一般!


    安一蒙瞪了她一眼,犀利的目光投向她身邊溫和樸素的年輕男子身上,不等青雲上前施禮,他已經朝大廳裏走了去。


    青雲站著,莫名的尷尬,“羅姨……”


    羅淮秀起身,對他笑了笑,“不用理他,他這人外表看著像石頭,其實就是一塊凍豆腐,你等著,我這就去讓他融化。”


    看著她小跑進大廳裏,青雲一頭黑線,“……”好奇怪的比喻……


    ……


    太陽都快曬屁股了,看著身旁還紋絲不動睡得有模有樣的男人,羅魅都不知道翻了好多白眼。


    他說今日休沐不用去早朝,她信了。


    他說今日想睡懶覺,她也信了。


    可他說想睡一整日……鬼都不信!


    他這哪裏是睡懶覺,分明就是想監督她,不讓她出去。


    “司痕。”她是一點睡意都沒有,隻能把他戳‘醒’。


    “嗯?”南宮司痕動了動,把手臂收緊了些,腦袋伏在她頭頂秀發上,連氣息都帶著慵懶。


    “還想睡?”


    “嗯。”


    “我……”


    “嗯?”


    “我想上茅廁。”


    “……”南宮司痕怔了一下,總算把眼皮掀開了。那明亮的黑眸,目光深邃迷人,哪裏像是剛醒之人?


    就在羅魅再翻白眼之際,他突然起了身,先是給自己穿好外袍,然後把她的衣裙拿到床上。


    瞧著他殷情的樣子,哪怕那張臉又冷又酷,羅魅心裏有再多不滿也不好說他什麽。她下意識的用手臂擋著胸前,哪怕穿著肚兜也有些不好意思。


    南宮司痕睨了她一眼,把她手拉開,“有何可遮掩的?你身上哪裏我沒看過?”


    羅魅無言以對,隻能拿起裙衫快速的給自己套上。他自控力是不錯,可他那火辣辣的眸光讓她渾身不自在,就跟烈火在他眸底狂燒,會隨時將她吞噬般,她心髒都不由得加快了些。


    因為穿鞋要彎腰,在她下地的時候,南宮司痕已經拿起床下的繡花鞋,並捉住她的腳為她穿上,耳邊還想起他嚴肅的叮囑聲,“以後這些事別自己做,我把慧心慧意買迴來可不是讓她們到府裏納涼的。以後我再看到你做這些事,我不罰你,我讓她們自己去領板子。”


    羅魅抽了抽嘴角。她其實很想說,她真的沒那麽嬌氣,而且她也不想變成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可看到他眼裏的認真和擔心,她又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淡淡的應道,“知道了。”


    她要離開,見南宮司痕跟著起身,她不由得迴頭瞪道,“我上個茅廁而已,你跟來做何?聞屎香啊?”


    南宮司痕俊臉一沉,最終還是目送著她走出房門。


    難得南宮澤延願意放他一天假,說實話,羅魅還是挺樂意的。自從南宮澤延登基以後,她家這男人就沒怎麽休息過,難得他今日在家,雖說她有些不放心別院裏的師兄,可怕又擔心引出自家男人的醋味,索性什麽都不提,決定先好好陪他,陪到他高興為止……


    一上午的時候睡覺去了大半,剩下的時間夫妻倆也窩在房裏。


    將南宮司痕左手舉高,挨個將他每根修長的指頭看了一遍,羅魅這才開口,“這隻手好了,換那隻。”


    很快,男人主動把自己的右手放到她手中。


    羅魅一手握著他厚實修長的手,一邊拿剪刀從大拇指開始為他剪去長出來的指甲。別看她麵無表情的樣子就跟很不耐煩似的,可事實上她卻是做得極為認真細致,把某爺那每一片指甲都修剪的圓潤又光滑。


    南宮司痕時而拿指頭輕叩大腿,時而盯著她瞧上一會兒,雖說她的動作有些磨蹭,可這種被自己女人親自伺候的感覺真是取悅了他那顆大男人主義的心。


    而他並不知道的是羅魅心裏那點小算盤。取悅他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也確實認為他有必要剪指甲了,有些話她不好意思同他明說,那就是他摸著她的時候,有時不舒服。反正閑著也閑著,她現在沒心情陪他看書,還不如親自操刀為他剪指甲。


    看著她認真而專注的摸樣,南宮司痕今日的心情跟昨日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一個地,昨日那張又臭又黑的臉仿佛是別人似的,今日的他一臉愜意,目光深邃又帶著一絲絲溫柔,冷硬的薄唇揚著彎彎的弧度,整個人神情麵貌似乎都變了。


    羅魅剛給他修剪到中指,突然那張俊臉湊近,聞著他清爽的氣息,她手中動作瞬間停下,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給我規矩點,不想要手指了是不是?”


    南宮司痕還是在她紅唇上偷了一個香,這才又坐得筆直,安靜的等著她繼續為自己修剪指甲。


    羅魅都沒空擦嘴,低著頭默默的將他在自己唇上留下的氣息抿進嘴裏,她依然認真而專注,但兩隻白皙的耳朵卻偷偷的泛出紅暈。


    這種感覺雖然有些肉麻,可不能否認,她心裏是歡喜的。哪怕他們朝夕相處,可這樣溫馨的情景再多她都不膩。


    終於把他十個指頭都伺候完了,她這才起身去把剪刀放在桌上。本來他都不讓她碰這種尖銳的東西,可是她還是說服了他。什麽吉利不吉利的,她隻覺得好笑,如果懷孕真的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動的,富貴人家有人伺候還好說,普通婦女呢,難道懷著孩子就不做事了?她也尊重這社會的習俗,但有些時候真的沒必要那麽迂腐。


    “過來。”南宮司痕心情好,嗓音都變顯得低沉磁性了。


    羅魅收拾好桌子,這才朝他走迴去,剛一坐下就被他摟住。


    兩個人相視了一眼,都沒說話,看著他大手握著自己的小手,羅魅不由得勾了勾唇。


    南宮司痕低頭在她臉頰上啄了一下,突然問道,“是不是想出去?”


    羅魅微微一怔,低下頭不語。她知道他現在心情好,可以什麽都滿足她。但有些話她還是要等他開口,否則時候誰知道他會不會翻臉不認賬。


    南宮司痕又接著開口,不過語氣突然霸道起來,“我可以陪你去見你師兄,但你不能獨自去見他,而且見到他後不許同他多說話。”


    羅魅抬頭,冷颼颼的瞪著他,“那你幹脆把我嘴巴縫起來。”


    南宮司痕眸光落在她紅唇上,低頭就吮了一口,“為夫才舍不得。”


    羅魅隻能表示無語。


    對他一貫的霸道是真無可奈何……


    商量好了傍晚稍涼快的時候出府,怕他突然反悔,午膳的時候羅魅都多吃了小半碗,午休的時候還討好的往他懷裏鑽,讓他大男子主義得到更大的滿足。


    傍晚,他們去的時候不止羅淮秀在別院裏,連安一蒙都在,威風八麵的坐在廳堂裏的主位上,儼然一副家主的摸樣,讓前去的小夫妻倆同時拉長了臉。


    這地方貌似不是他的將軍府吧?


    看著南宮司痕陪同羅魅出現,青雲都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昨日見過之後他就知道這個男人並不待見他,甚至對他懷有極深的敵意,沒想到今日他還能專程來這裏。對他這樣的身份來說,廳裏這兩位真算得上大佛了。


    這算不算托她們母女的福?


    昨日羅淮秀跟青雲聊天的時候就知道他可能會在京城裏留下,所以昨晚想了很久,今日見大家都在,索性把自己的計劃當眾對青雲說了出來,“青雲啊,羅姨有個事想同你商量,你看行不行?”


    青雲麵帶微笑的看著她,“羅姨,‘商議’不敢當,您有話直說無妨。”


    羅淮秀看了一眼其他幾人,見都看著她,她坐直了身子,認真道來,“你是學醫的,有才有本事,以前你在榆峰縣我都覺得太屈才了,現在來京城,正好可以大展拳腳好好發展。羅姨想到一個主意,在京城買間鋪子開作藥鋪,我出資你出力,賺的銀子咱們平分,如何?”


    她這話一出,安一蒙和南宮司痕都不禁皺起眉頭。


    羅魅也是皺起了眉頭,“娘……”


    要是換做外人,隻怕會覺得青雲師兄好福氣,有人如此幫著他創業。可她也是學醫的,她深知母親這是在占青雲師兄的便宜。不,不應該叫占便宜,母親對一些事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她要同青雲師兄一起開藥鋪,她敢肯定母親是為了青雲師兄的生計著想。


    可是……她並不了解師兄和師父。


    他們在榆峰縣,看似是開藥鋪做生意,其實這不過是他們落腳安生的表象罷了,真沒有那麽簡單的。師父和師兄要真是追求功名利祿,哪會委屈自己在榆峰縣那個角落裏,他們要真靠行醫斂財,早就名揚四海了。


    主要是師父他老人家行事低調,不喜歡跟世俗打交道,師兄向來又聽他的話,真是讓他幹什麽就敢什麽的。


    就在心裏糾結這事會引起青雲不滿時,不想青雲突然起身,對羅淮秀拱手作揖道,“羅姨如此幫扶青雲,青雲真是感激不盡。正好青雲在京城也無所事事,有羅姨相助,青雲也不用為生計憂愁。”


    羅魅詫異的看著他,“師兄……”


    這什麽跟什麽,說得他好似很落魄般,叫窮也不是這樣的。別人隻當他們是市井小民,可她太清楚了,銀子什麽的他們根本不缺。師父不在,他自己偷煉一些丹藥就能讓他腰纏萬貫,那些有錢有勢的人求都求不到呢。


    青雲微笑看著她,“師妹不用替我擔心,有羅姨幫著,我相信很快就能在京城立足,以後也給你們添麻煩。你如今有孕在身,藥鋪的事就不用替我費心了,我會同羅姨細細斟酌的。”


    羅魅暗暗抽了一下嘴角。他的話聽似在安撫她,但也在暗中提醒她,不要泄露一些事。


    羅淮秀聽他同意了,開心得不行,還一個勁兒對女兒擺手,“乖寶,這事你就不要摻合了,娘和青雲自由分寸,你安心養胎就是。”


    羅魅低下頭,撇嘴。算了,他們高興就好。


    羅淮秀笑得都快合不攏嘴了,酒樓開不了,開藥鋪也是一樣,她不擔心青雲半途撤人,當然,他要是能一直同她合作,以後把生意做強做大那最好不過了,如果他中途走人,自家還有個閨女呢,一樣能‘上陣’的,“青雲,我這裏呢正好還有兩間鋪子,還是連鋪呢。咱們也不另外租地方了,迴頭我就讓人去把那兩間鋪子打通,再修整修整,至於裏麵裝潢什麽的,到時就請你多費點心,畢竟羅姨在醫藥方麵是外行。我們先把這事定下來,有關細節方麵的事咱們後頭再好好商量。”


    青雲笑著應道,“一切遵聽羅姨吩咐。”


    羅淮秀笑著笑著,餘光瞥到某女婿那冷得讓人發寒的臉,於是趕緊起身對女兒招唿道,“乖寶,快來,娘有事要跟你說,正好讓他們幾個男人也說說話。”


    羅魅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也聽話的跟了出去。


    南宮司痕黑著臉,緊緊抓著扶手,昨日是吃自家女人的醋,今日可以說是吃自家丈母娘的醋。


    她所說的鋪子,絕對是當初他送她的那幾間!


    太過分了,居然把他送的東西拿給其他人使用,都不跟他說一聲的!


    ……


    羅淮秀把女兒帶到廚房,一邊親自為廳裏的人煮茶,一邊把今日羅太夫人受傷的事說給了女兒聽。


    羅魅聽完,冷了臉,“娘,那羅太夫人不會是用的苦肉計吧?”


    羅淮秀撇嘴,“誰知道呢,他們那樣的人,臉皮厚得不得了,什麽都能忍的,這點傷痛算什麽?不過聽你師兄說她是真扭傷了腳,我也不好給她難堪,免得她把你師兄訛上,到時候更煩人。”


    羅魅皺著秀眉,“娘,你讓羅明旺找你做何?你當真心軟了?”


    羅淮秀掩嘴嗤笑,“我心軟什麽?他又不是我真的大哥。我讓他來找我,不過是想當麵給他警告讓他死心,以後別動不動就到我們麵前刷存在感。時不時被他們惡心一次,真影響心情!”


    羅魅低頭沉默起來。


    羅淮秀見狀,趕緊問道,“乖寶,怎麽了?”


    羅魅抬起頭,眸光冷冷幽幽的看著虛空,“娘,我們借這兩具身體複活,感覺真的好坑。明明跟我們沒關係的人,為何我們要受他們影響?”


    她話剛說完,隻聽羅淮秀臉色驟變,像見了鬼般瞪著她身後,“司……司痕……”


    羅魅猛的一震,迴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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