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淮秀差點吐血,可她現在腰圓肚大,哪裏能跟一個孩子比賽跑的,隻能撐著後腰跟鴨子走路般追到門口,指著那小背影,咬牙切齒。熊孩子,別被她逮著,否則真掐死他!


    “夫人,您沒事吧?”周曉上前將她攙扶著,“奴婢扶您過去坐吧。”


    “算了,不坐了。”羅淮秀搖頭,“這蘇家的椅子看來不是我們能夠坐的。”


    “夫人,要不奴婢去同將軍說一聲,奴婢陪您先迴安府吧?”周曉提議道。


    “嗯。”羅淮秀這次沒拒絕。她是真沒想過來這裏,是安一蒙非讓她來的。她知道安一蒙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府上,他心是好的,但是卻沒聯係到實際情況。先不說她一個大肚婆到處跑人家會不會歡迎,就憑她現在的身份,連個妾都不算,帶她出來,他不嫌丟人,她都嫌難堪。


    就在主仆兩人走出偏廳欲向主院大廳去時,突然數名侍衛手執長矛朝她們跑來,並快速的將她們包圍住。


    而剛剛跑走的小男孩在他們身後出現,小臉上的淚都還沒擦幹,惡狠狠的指著羅淮秀和周曉對那些侍衛下令,“就是她們想加害小王!這個女的還說要掐死我,你們給我殺了她們!”


    羅淮秀和周曉瞪大眼,壓根就沒想到他居然來真的,喊這麽多侍衛來對付她們。


    瞧著小男孩滿臉戾氣,哪裏像普通的孩子,沒有一絲小孩子該有的純真和可愛,簡直就是個不懂事的小混球。


    “你們住手!”周曉將羅淮秀護到身後,指著包圍她們的侍衛,怒斥道,“你們這些人好生不講理,我們夫人可是陪安將軍前來蘇府做客的,你們如此待客,可有將安將軍放在眼中?”


    “……”那些侍衛一聽,都不禁盯著羅淮秀看,許是周曉那句‘夫人’讓他們明白了羅淮秀的身份,所以臉上的敵意少了許多。


    “別聽她們胡說,就是她們想要小王的命,你們快給我把她們殺了!”小男孩惡氣布滿了整張小臉,稚嫩的嗓音特別尖利,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你到底是誰?”羅淮秀捏著拳頭冷聲問道。要是自己的孩子也這幅德行,她不用別人動手,自己就先掐死了。這哪裏是小孩子該有的脾性,整一個狂傲驕縱的二世祖德性。


    “你們沒資格知道小王是誰!”小男孩高傲的直著脖子,根本不把她們放在眼中,繼續對那些侍衛惡狠狠的下令,“你們還愣著做何?還不趕緊把她們殺了!再不下手,小王就殺了你們!”


    “小王爺……”其中一名侍衛突然轉身麵朝他,低頭問道,“是不是有何誤會啊?小的看她們不像壞人。”


    今日是太夫人的生辰,來這裏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誰敢造次?


    “該死的,你居然不信小王說的話!”小男孩被他反問的話氣著了,上去就踹了他一腳。


    別看那身板小,可那小腿兒卻是下了狠勁兒的,那侍衛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立馬跪在了地上。


    小男孩踹了侍衛不說,還突然奪過他手中的長矛,然後朝羅淮秀刺了過去,“敢對小王不敬,小王今日要親自殺了你——”


    見狀,周曉快速的上前,突然一個騰空踢腿踢向那長矛。


    “哎喲——”小男孩也瞬間摔飛了出去,手中的長矛也落在了地上。


    “小王爺!”侍衛見狀,趕緊上前攙扶他。


    “給我殺!給我殺!我要殺了她們——”小男孩似乎沒摔疼一樣,指著羅淮秀和周曉首先想到的就是要人替他報仇。本來天真可愛的臉蛋卻布滿了恨意,小身板散發出來的都是報複的戾氣,一雙眼仁看不到絲毫純真,溢滿了兇狠。


    侍衛們不敢再大意了,又團團將羅淮秀和周曉圍住。不過他們也沒失去理智,其中一人對羅淮秀冷聲道,“我不管你們是何人,傷我們小王爺就是不該,走,隨我們去見我們老爺!”


    羅淮秀眯著眼死死的瞪了小男孩兩眼。她大概猜到他的身份了,而正因猜到他的身份,她心裏更加厭惡。太子那狗東西收買丁紅芸想對付她家乖寶,且還派殺手在路途中堵殺她乖寶和司痕,隻不過那狗東西咎由自取,沒害到人反而把自己命給搭進去了。這些事雖然她沒參與,但事後聽乖乖說起過。


    她早就替女兒女婿恨上了,但因為太子已死,而且太子的死還不能宣揚,所以隻能將這些壓在心裏。沒想到今日遇上這麽個小霸王,在蘇家能隨意指使人、又能自稱‘王’的,除了太子的兒子、蘇偵仲的外孫外,還能有誰?


    她要是早點反應過來他的身份,說不定剛才在偏廳裏就已經真掐死他了。小兔崽子,這麽小就這麽橫,以後長大了同樣是個禍害!


    小男孩見她們要走,從地上爬起來之後還欲再次衝向羅淮秀,一侍衛眼快的將他攔住,小心翼翼的勸道,“小王爺,要懲罰她們何須您動手呢,把她們交給老爺,老爺一定會替你做主狠狠處罰她們的。”


    聞言,小男孩這才罷手,隻不過小臉上的恨意不減。小袖子一甩,怒氣衝衝的朝主院大廳先跑去了——


    ……


    偏殿裏發生的事,把主院大廳裏的男人們都驚住了。


    今日受邀來蘇府的賓客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而且蘇偵仲也有目的的隻請了平日裏關係較好的大臣,比如說那些支持自己外孫做太子的……


    看到小外孫氣恨的指著羅淮秀訴狀,再看一眼安一蒙那沉冷的臉色,蘇偵仲不是一般的尷尬。


    今日這些人,主要是想借著老母親生辰之日約到府裏暢聊一番、籠絡人脈,好讓他們繼續支持自己的外孫、嘉裕王登上太子之位。他和安一蒙平日裏來往不多,主要是安一蒙這人性子剛直、做事嚴謹,從不傾向於朝中某派某人,於理來說,他根本沒把握能說服安一蒙向著他外孫嘉裕王,但於情來說,他和安一蒙現在是親家,如果他開口,安一蒙就算無心過問誰將是太子這一事,看在兩家聯姻的份上,他斷然不會直言拒絕的。


    所以今日趁老母親壽辰,他也將安一蒙請到了安府。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他居然把羅淮秀給請來了。而在羅淮係出現在大廳裏時,他也清楚的看到了薛朝奇難堪的神色。


    眼下,外孫指著羅淮秀當眾要他處罰這個女人,他是真頭痛到了極點。羅淮秀這女人雖然在安府沒名沒份,可是她受安一蒙重視,這一點他已經從女兒口中確認過了。她懷著安家的骨肉,安一蒙對她保護甚嚴,前陣子據說曹貴妃想請羅淮秀進宮,都被安一蒙擋了下來。


    可見他對這女人是有多在乎,現在小外孫這麽一鬧,他要如何收場?


    “宏兒,告訴外祖父,到底發生何事了?”他決定還是先把事情經過問清楚,於是彎下腰和藹的朝小外孫問道。


    “外祖父,她們兇宏兒,而且還揚言要殺宏兒!”南宮宏氣唿唿的指著羅淮秀告狀,眼仁裏的恨就沒消過,“外祖父,你快讓人把她們拉下去砍了,不許她們再出現在此!”


    “這……”蘇偵仲朝羅淮秀看了一眼,然後很尷尬的看著安一蒙。


    雖說童言無忌,可誰都知道小孩子也不會隨便說謊,在場的人也都把目光投向羅淮秀以及她臃腫的肚子上。


    安一蒙臉色黑沉,徑直走向羅淮秀。


    正在大家猜測他是否會對羅淮秀動手時,隻聽他朝羅淮秀身旁的周曉冷聲問道,“如何迴事,你且把經過說個清楚明白!”


    什麽殺不殺的,他壓根不信!他這女人雖然潑辣,但也不會無緣無故對一個小孩子下狠手,更何況就她現在走路都笨拙的摸樣,別人殺她還差不多。


    周曉表現得也無懼,還將廳裏的人都一一看過,然後才低頭迴道,“迴將軍,事情是這般的……”


    她把經過詳盡說出,當說到南宮宏拉扯羅淮秀時,安一蒙臉色就難看了許多,當說到南宮宏用長矛行刺羅淮秀時,安一蒙臉色都青了。


    在場的人也略微震驚,是沒想到南宮宏竟然如此乖張胡鬧,對一個孕婦動手不說,還囂張的要殺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在場的人誰不知道安一蒙的底細,誰不知道羅淮秀肚中懷的是他的孩子,而且還是他人到中年才有的親生骨肉。


    “宏兒,她說的可是真的?”蘇偵仲難堪得都想找地縫鑽了,他知道這小外孫的性子,那個奴婢應該沒有說謊。平日裏小外孫就有些任性,可哪知道他今日任性到去招惹安一蒙的女人。


    “外祖父,你別聽她胡說!”南宮宏不服的反駁道,小手依然指著羅淮秀,“是她坐在那裏擋著宏兒,不讓宏兒玩蹴鞠。宏兒喊她讓開她不理睬宏兒,宏兒不得已才去拉她的。是她們不講理在先,還口出狂言要掐死宏兒,宏兒這才去叫侍衛的。”


    在場的人一聽,總算明白了事情的經過。說簡單點,原來竟是一場誤會。


    “宏兒,蹴鞠在哪?”蘇偵仲鬆了一口氣,原來不是小外孫故意惹事的。不過他還是想確認清楚。


    “就在她椅子下!”南宮宏鼓著小腮幫子迴道。


    “唉!”蘇偵仲欲哭無淚,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而羅淮秀也頗感詫異,她就是想不通這小屁孩幹嘛嚷著要她起身,原來是他玩的東西在自己椅子下。不過這也怨不著她,誰他媽知道椅子下會有東西,她大個肚子難道還能彎腰去看?


    周曉也沒說話了,隻是將羅淮秀攙扶得緊緊的。對這些人她倒是不怕,畢竟她們也沒做錯事,是這個孩子自己不說清楚的。難道她看著別人對夫人動手不管嗎?


    “親家公,這事……這事就是個誤會。”蘇偵仲歉意的朝安一蒙道,隻希望他能說句話讓這事揭過去。


    “誤會?”安一蒙冷硬的唇角微勾,目光緊斂的盯著矮小但氣勢暴戾的小人兒,“嘉裕王年紀雖小,可脾氣卻不小,真是讓老夫佩服至極。”


    他這話明顯就是在嘲諷南宮宏性子惡劣,隻要長了耳朵的人都能聽得出。


    “安將軍,你是在指責小王麽?”南宮宏雖年紀小,但從安一蒙嘲諷的神色也知道他並非在誇讚自己。


    “老夫豈敢指責嘉裕王,老夫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安一蒙背著手,神色冷肅,渾身威嚴油然而發,壓根就沒因為他是王爺就露出一絲恭敬之態。倒不是他為人清高、目中為人,而是對如此秉性皇子親王著實厭惡。


    從小就生性傲烈、狂躁,以後如何能擔當大任?他精忠護國圖得是皇上能愛民如子、百姓能安居樂業,要是帝君都如此暴戾、狂傲,這天漢國未來還有何指望?他不會支持這樣頑劣不堪的人上位,哪怕他隻是一個孩童。而就是這麽一個孩童,也足以看出蘇家的家風是如何敗壞無德。他的孩子將來也會報效朝廷為國效力,但真有如此品性敗壞的君王,誰甘心為其盡忠盡職?


    說句心裏話,他現在都有些後悔同蘇家結親了。


    “蘇大人,老夫府裏還有事急需處理,今日就不在貴府用膳了,望蘇大人見諒。”他拱手麵色冷肅的朝蘇偵仲說道。也不等蘇偵仲迴話,轉過身攙著羅淮秀的一隻手臂,徑直走向廳外。


    “親家公……”蘇偵仲焦急的喚道,同時不滿的瞪了一眼小外孫。這孩子,這次可真惹大事了!


    安一蒙雖然最近備受皇上冷落,可他到底是天漢國的鎮國將軍,手中握得是連皇上都忌憚的兵權,就算皇上冷落他,但隻要他肯在朝中說一句話,不說能一唿百應,但絕對是有分量的。今日得罪了他,對他、對他小外孫、對他們蘇家都沒有一點好處。


    “爹,您這是?”聽聞消息趕來的蘇念荷在廳外攔住了安一蒙,不解的看著他欲帶羅淮秀離開的舉動。


    “安將軍,您這是?”同來的蘇水夢和蘇夫人也不解的看著他們。


    “安將軍,發生了何事?”就連蘇太夫人都被丫鬟攙扶著趕來了。她們一群女眷正聊得熱鬧,突然聽說這邊有人惹了他們的心肝寶貝,所以立馬就趕來了。


    “太夫人、蘇夫人、太子妃,安某打擾了。府中還有事,安某就不多留了,先告辭。”安一蒙隻是冷漠的掃了一眼幾個女人,隨即攙著羅淮秀繼續往外走。


    “偵仲,這到底是如何一迴事?”蘇太夫人既不解又有些生氣,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安一蒙對他們很是不滿,所以也隻能對兒子問話,想得知緣由。


    “是啊,老爺,到底怎麽迴事?好端端的安將軍為何要離開?”蘇夫人也忍不住開口,同樣不解。


    “娘……”蘇偵仲遞了個眼色給她們,示意她們看他身旁的小人兒。


    幾個女人同時看向南宮宏,而南宮宏挺著小身板,直著脖子指著安一蒙背影,正打算說話,蘇偵仲眼疾手快的將低頭將他小嘴蒙住。都這樣了,哪怕自家這小祖宗再不滿,也不能再把事情鬧大了,否則那真是不好收場。也不看看今日來的都是些什麽人!


    “宏兒,你是不是又做了何事?”太子妃上前將兒子從蘇偵仲手中接過,揪心不已的問道。


    “母妃,是她……”南宮宏這次指向了羅淮秀的背影。


    “閉嘴!”蘇偵仲突然冷聲低喝,還是第一次對這個小外孫擺起了臉色,然後對女兒下令,“夢兒,將他帶下去,為父稍後再同你解釋!”


    “嗯。”蘇水夢也不遲疑,趕緊抱著兒子離開了。


    “念荷……”見大女兒離開,蘇偵仲又朝二女兒遞眼色,示意她追上安一蒙。


    “是,爹。”蘇念荷也沒遲疑,趕緊朝安一蒙和羅淮秀小跑上去,嘴裏喚道,“爹,您和夫人慢些……”


    安一蒙突然停下,羅淮秀沒看身後的一大群人,隻是餘光盯著安一蒙的舉動。


    待蘇念荷剛走近,還來不及多說什麽,安一蒙突然扭頭對她冷聲道,“念荷,翼兒如今不在府中,我也不知他何時迴來。既然你現在迴娘家了,那就在娘家多待一段時日吧。等翼兒迴來,我再讓他來接你。”


    蘇念荷驚訝又不置信的睜大眼,柔麗的臉蛋都唰白了,“爹……”


    安一蒙把話說完,再沒多看她一眼,帶著羅淮秀真的是頭也不迴的離開了蘇府。


    何止蘇念荷臉色劇變,就連蘇家眾人臉色都全變了。安一蒙是何意思?這是變相的不要這個兒媳了?別說他們家女兒沒做錯事,就算真做錯什麽,也不能當著外人的麵說啊!


    蘇念荷眼裏閃著委屈的淚花,緊咬著紅唇,身子都忍不住輕顫起來。


    ------題外話------


    恭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闔家歡樂!


    過年了,大家肯定都忙,涼子也不例外,所以這幾天更新時間不怎麽固定,涼子隻能保證不會斷更,希望大家多多見諒。最後祝大家新年裏玩得愉快、吃得愉快、事事愉快!愛你們(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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