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羅淮秀做夢都沒想到安一蒙這個時候會出現,不僅出現,還把她摟得緊緊的,整個後背貼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腰間一雙手臂跟鐵打造似的,勒的她極其不舒服。


    “放手!”她沒來由的火大,並不因為他救了自己而心存感激。天知道她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個男人了!


    “跟我走!”安一蒙是鬆開了她,但卻在眾目睽睽下抓著她的手腕將她拽出了大廳。


    這一幕也讓大廳裏的人傻了眼,甚至都忘了眼下正發生的事。安一蒙是何身份,這裏沒有人不知道。羅淮秀又是何身份,眾人再熟悉不過。大庭廣眾之下這麽個拉拉扯扯,這關係能一般?


    就連丁紅芸都忘記恨了,錯愣無比的盯著兩人離開的方向。要不是親眼所見,她根本無法相信這兩人會有交集,而且看安大將軍的態度,很明顯對羅淮秀這個女人不一樣……


    “丁姨娘,大夫來了!”有丫鬟匆匆來報,身後跟著一名中年男人,長袍大褂,肩上掛著一隻小藥箱。


    “快、快把大夫帶來!”丁紅芸這才迴過神想起傷重的兒子。


    那大夫一見廳裏如此多人,都有些傻眼,站在門口不敢動了。


    “還杵著做何,快來救我兒!”丁紅芸怒道,對他沒見過世麵的摸樣很氣憤。


    “是……是……”大夫趕緊上前在母子倆身邊蹲下,放下藥箱後就替南宮誌檢查起來。


    ……


    羅淮秀沒想到安一蒙出現,更沒想到會當眾把她帶走,而且還把她帶迴了她房裏。


    南宮誌被人毆打,丁紅芸想讓南宮司痕幫兒子報仇,這事不算小事,畢竟南宮誌是南宮司痕同父異母的兄弟,是這個府裏的二公子,大家怎麽可能無視?於是幾乎所有的下人都跑去大廳外麵看熱鬧了,此刻她房間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被安一蒙強行拉迴房,看到他還把門上了閂,羅淮秀氣、氣得對他直冷笑,“安將軍這是做何?難道也想像南宮誌一樣對民婦做羞羞的事?安將軍,不是民婦沒提醒你,你也看到了南宮誌的下場,我勸你可不要學他,否則可不好收場的。”


    安一蒙此刻哪有心思跟她計較態度問題,抓著她的手腕提了提,繃著臉咬牙問道,“羅氏,你可是懷了身子?”


    羅淮秀眼中閃過詫異,這事……誰泄露出去的?


    盡管她眼中異樣的神色隻是一瞬間,但安一蒙還是捕捉到了,捏著她手腕的大手更加收緊,近乎發怒的質問道,“說,到底是不是懷了身子?”


    羅淮秀抬起頭,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染著怒氣的臉。其實吧,眼前的男人在她經曆過的男人中算是長得最好看的一個。身材高大,練家子出身的他威武雄健,隻看外在,就是那種能給人安全感的人。相貌雖不像小年輕那般俊美,但五官剛毅立體,也算得上儀表堂堂。一身氣質威嚴冷肅,將中年男人沉穩內斂的氣質展現的淋漓盡致。


    說真的,要是把這人放在二十一世紀,那就是一個冷酷有型的大叔,絕對受小蘿莉們喜歡。可是她不是蘿莉,也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更不是那種對愛情充滿幻想的女人,她羅淮秀,飽經風霜,曆經兩世,兩輩子歲數加起來都是一位眉發虛白的老太婆了。


    她還能像無知少女那般去聽男人花言巧語、海誓山盟嗎?還能用不多的青春去賭無法預知的未來嗎?


    不能!


    如今的她就算借別人的身體重活一次,她也沒有將青春押在某一個男人身上的打算,更沒有浪費青春去做不切實際的美夢。她和乖寶走到今日,那真是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她羅淮秀的人生過去不缺曆練,未來也不會缺吃穿,至於眼前,她隻要平平穩穩的過日子,其他什麽都不會多想。


    而且她也沒資格多想,不是嗎?


    “說話!”見她突然沉默起來,而且神色渙散,像是失了魂一樣,安一蒙突然冷喝。


    “說什麽?”羅淮秀斂迴思緒,異常平靜的反問道,“我不覺得我跟你還有話可說。”


    “你可是懷上了?”安一蒙再次逼問,怒視她的目光從她臉上移到她平坦的小腹上。


    “不知道。”羅淮秀聳了聳肩,“我就是月事沒來而已,至於是不是有了,我自己也不清楚。月份太小,還摸不到脈象。”


    “月事沒來?”安一蒙斂緊目光。


    “嗯。”羅淮秀點頭。她也沒打算瞞著誰,畢竟懷胎十月,就算現在瞞著人,以後肚子大了,別人還是會知道。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承認。


    安一蒙抓著她的手腕突然又要去開門。


    “幹什麽?”羅淮秀忍不住火了。本來吧,她還是希望能心平氣和的說話,結果這人煩得很,一會兒這裏一會兒那裏的,他不嫌累可是她嫌累啊!


    “同我會安府養胎!”安一蒙頭也不迴的迴了一句。


    “啥?”羅淮秀突然快一步上前將房門抵上,擋著他開門的動作,雙眼瞪得老大,跟看到鬼一般,“姓安的,你沒病吧?我養胎要去你府裏?”


    “嗯。”安一蒙繃著臉冷硬的應了一聲,“是我的骨肉當然要在我安府出世。”


    “嗬嗬……”羅淮秀先是抽了幾下嘴角,隨即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安將軍,你這是在講笑話嗎?拜托,你大老爺們沒這個幽默感就別說笑話好不,很冷的。”


    “怎麽,你不願意?”安一蒙臉色微沉,不喜歡看到她這個摸樣,一點都不喜歡!身為女人,她此刻應該是又哭又鬧的找他負責才對!


    “我願意?”羅淮秀指著自己,收住笑突然罵了起來,“我他娘的有病才會願意!”猛的甩開他的手,她突然衝向自己睡的床。


    安一蒙冷著臉轉身看著她。但下一刻,羅淮秀的舉動卻是讓他雙眼巨睜,臉色在一瞬間變得鐵青。


    隻見羅淮秀突然從枕頭下摸出一把匕首,但不是用來對付他,而是對著自己的肚子。迎著安一蒙又驚又傻眼的神色,她反而收斂了許多的情緒,目光冷滯的望著他,一字一字清晰的說道,“安一蒙,我勸你最好別打我的主意,否則我今日一定會死在你麵前!”


    安一蒙幾乎是沒多想就欲衝上去——


    “站住!”羅淮秀高吼了一聲,目光越發冷冽,而且那匕首抵上了自己的小腹。


    “你給我把刀放下!”安一蒙猛然刹住腳,抬手直指著她,心裏不是一般的震怒。


    “安一蒙,我早說過,你若知好歹我們還能說說話做個普通朋友,但如果你非要強迫我,我羅淮秀不會給你一絲一毫的機會。不信,你大可以試試。”


    “該死的,你到底想做何?”安一蒙雙手十指捏著‘哢哢’響,眼裏火氣蹭蹭狂燒,恨不得把她吞噬的感覺,眼看著她拿刀無情的抵著自己肚子,他忍無可忍的咆哮起來,“我隻想讓你安心養胎把孩子生下來,並未強迫你半分!”


    他本以為解釋過後羅淮秀就會冷靜,可沒想到羅淮秀突然對他冷笑,“安將軍,別說我還不確定是否懷了孩子,就算我真懷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你的好意我隻能說心領了,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安一蒙怒道,“那是我的子嗣!”


    羅淮秀笑得更冷,“你的?誰能證明是你的?”


    安一蒙捏著拳頭,那真是恨不得上去掐死她,“你別告訴我你忘了我們之間發生的事!”


    羅淮秀冷哼,“那又如何?不就是陪你睡了兩次麽?我既然能同你睡,自然也能同其他男人睡。你安一蒙算老幾?”


    安一蒙猛的衝上前一步,怒指著她低吼,“你再說一次?”


    羅淮秀冷笑,“安將軍,若不想大家鬥得你死我活,我勸你離我遠一些。你若覺得我是在威脅你,你大可以試試,看最後誰能撈到好處。我說過,別拿你那副大老爺們架勢同我說話,我不吃你那套。”


    安一蒙僵硬的挺著身子,看著她一副隨時要與人同歸於盡的摸樣,恨得咬牙切齒,可卻又無計可施。


    不錯,這女人的確不同於尋常女人,在榆峰縣初見她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別看她隻是一介女流,可那暴躁的脾氣、倔強的性子、死不服輸的德性,別說其他女人能比,就是一般男人都比不過她。


    再看看她做的事,哪一件是正常女子所做的?


    目光陰沉沉的盯著她小腹,他鬆開緊握的拳頭,突然軟了語氣,低沉道,“我對你沒有惡意,隻是不想你孕中受累,更不想你遭人白眼閑話。孩子也是我的,我願意負責,也定會妥善安置你們母子。”


    為了表明自己心誠,不想讓她誤會他是在逼迫她,他走到桌邊坐下,隔著一張桌子同她對視。


    羅淮秀也將匕首從肚子上拿開,坐在床邊,冷著臉同他說話,“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說過,我命賤,受不起你給你的榮華富貴。”


    安一蒙沉著臉瞪她,“你非要如此嗎?難道你就不想要一個名分?就算不為自己打算,那也該為孩子打算!”


    羅淮秀嘲諷的揚唇,“這有什麽好打算的?我又不是別的女人,非要靠著男人才能活下去。生孩子我也不是地第一次了,我女兒這麽大也是我一個人拉扯大的。你看她現在過得日子,難道不好嗎?誰說孩子沒爹就過不下去?我羅淮秀有勇氣生,那就有底氣養。”


    安一蒙又忍不住捏緊拳頭,臉繃得死緊,目光跟利劍般直射向她。


    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他已經被這女人氣得說不出話了!再同她多說下去,他真怕自己撐不住,不是掐死她就是被她氣死。


    見他不開口了,羅淮秀以為他聽進去了,於是再接再厲,“安將軍,孩子我可以獨自撫養,你就權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更何況我現在還無法確認是否真有了。”


    安一蒙一拳頭‘咚’的砸桌上,又忍不住激動起來,“若要是有了呢?那可是我安家的骨血!你以為我會讓我的孩子流落在外?”


    羅淮秀一瞬不瞬的盯著他,手裏還拿著匕首,仿佛他隨時過來她就會隨時自殘一般。好在安一蒙也隻是發怒,並未逼過去。


    房間裏頃刻間安靜下來,誰也沒再開口說話,就連空氣似乎都變得僵冷,氣氛又沉又壓抑。


    對他過激的反應,羅淮秀早就料想到了,隻不過沒想到他會這麽快知道。但這也不影響什麽,該來的總會來,她不是那種遇事就逃避的人。


    如果真有了孩子,這孩子不僅是她的骨肉,也是安一蒙第一個孩子,她用腳想都知道安一蒙一定會打孩子的主意。她也早想好了,隻要他這人不要太過分,她還是願意好好同他說話的。


    “安將軍。”她先開了口。


    安一蒙一瞬不瞬的瞪著她。


    羅淮秀擠了一抹笑,“其實你沒必要這樣的。憑你的身份,隻要你願意,會有無數個女人為你生兒育女。你老盯著我肚子做何?我這孩子就算生下來,那也是一個私生子,沒名沒分的,對孩子也不好。”


    安一蒙黑著臉,冷聲道,“老夫可以給你一個名分!”


    羅淮秀笑容微微變冷,“名分?做你安府的小妾嗎?”


    安一蒙緊抿著薄唇,臉繃得緊緊的。


    羅淮秀搖了搖頭,“安將軍,如果你執意這麽想,可能我以後都不會同你說話。我羅淮秀雖命賤,但我還是有尊嚴的,我寧可做窮人家的正室也不會做富人家的妾室。而我也清楚,憑我的過往不會有人願意娶我迴去做正妻。所以我最後一次提醒你,你最好打消那些想法,否則我隻會認為你是在侮辱我。”


    安一蒙緊握的雙手微微顫動,瞪著她的目光愈發深沉。


    羅淮秀看了看手中的匕首,突然拋向地上,“我很喜歡孩子,就算當初帶著女兒走投無路時我也沒想過要拋棄女兒,如果這次我真懷上了,我也一樣會將他生下來好好疼愛。至於你是否會放手,我說實話,我是真的不在意。”她神色逐漸平靜,可平靜的臉上卻飽含了一些堅定和決然,“沒有人可以搶我的東西,誰搶都不行,我寧願帶著他們一起去死,我也不會讓人占去這份便宜!”


    語畢,她突然朝床上躺了下去。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已經說完了,能否想通那隻是別人的事。


    她隻知道因為他的出現她現在心情很不好……


    見她總算把匕首扔了,安一蒙再也坐不住,起身大步朝她走了過去。


    羅淮秀沒再看他一眼,隻是抬起一隻手對他製止,另一隻手揉著額頭,低聲道,“別再刺激我,我現在頭疼。”


    安一蒙微微一怔,看著她緊蹙的眉頭,突然轉身——


    “我去把大夫找來——”


    “站住!”羅淮秀突然坐起身喝道。


    “……”安一蒙迴過頭。


    “安將軍,我求你了,你趕緊離開吧,我現在是看到你就頭疼。”羅淮秀哭喪著臉。這人不僅沒長耳朵,還沒長眼睛!她說了那麽多,他聽不進就算了,可好歹也該看到她厭惡他的樣子吧?


    安一蒙臉色一下就黑了,轉迴身又朝她走了過去,捏著拳頭咬著牙,目光對她射放著冷箭,那駭人的摸樣仿佛要吃人般。


    “哎喲……”羅淮秀突然往床上一倒,揉著太陽穴叫喚起來。


    “……”安一蒙僵在床邊,放在身側的雙手不停的抖動。


    “哎喲……頭痛……頭痛……”羅淮秀閉著眼越叫越淒慘。


    突然,床邊微微陷下去,一隻手穿過她脖子突然將她摟住,上半身被抬起,下一刻,她身前多了一具胸膛。


    她自己的手被人拉下,換上了對方的手替她揉太陽穴。


    “……”羅淮秀身子僵硬起來。別看他這人冷肅又不解風情,但動作卻極其溫柔,手上的力道輕重合宜,別說,給他這麽一按摩,還真有些舒坦。


    “還有哪裏痛?”安一蒙突然問道。


    “……”羅淮秀抽了抽嘴角,她能說自己占了便宜嗎?能讓堂堂的將軍大人給自己按摩,這可不是普通人敢想的。可一看到他那大老爺們才有的臉色,她就無比嫌棄,於是想都沒想的說道,“你離我遠些我哪都不痛,隻要你在我麵前我哪都痛!”


    她就不信他真的是銅牆鐵壁做的,總有打擊到他讓他灰溜溜走的時候!


    可惜的是這一次她又想錯了。


    安一蒙不僅沒走,還抓住她肩膀將她平放在床上,然後板著臉正兒八經的替她按壓頭部,嘴裏低沉道,“既然周身都痛,那老夫就替你捏捏。”


    羅淮秀睜大眼,差一點噴出老血。


    為什麽是這樣的結果?


    她硬的軟的都試過了,為何變成這樣了?


    ……


    大廳裏,南宮誌被抬走了,丁紅芸和顧巧英也跟著離開了。雖說不滿南宮司痕和羅魅的態度,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替南宮誌醫治傷情。


    府裏的人還不知道羅魅會醫術,而看著南宮誌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的樣子,羅魅也沒想過要出手幫忙。一個奸淫女人的畜生,她可能去救?


    “這事你如何看?”大廳裏總算安靜了,羅魅坐在椅子上不冷不熱的問道。


    “待他傷好過後送去衙門自首。”南宮司痕冷聲迴道。


    “你不怕丁姨娘找你拚命?”羅魅挑眉,是沒想到他居然會選擇大義滅親。而且瞧著丁紅芸護犢的架勢,恐怕沒這麽容易吧?


    “哼!”南宮司痕眸光沉了沉,“她縱子行惡,是非不辨,若再加蠻橫無理,本王正好借機攆他們母子出府!”


    羅魅盯著他看了片刻,確定他不是開玩笑後,起身朝他走了過去,在他身前輕道,“其實攆不攆她都不重要,她今日的表現已經沒了偽裝,想必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打算。你攆她,怕是正如了她的意。”


    南宮司痕抬眸看著她。


    羅魅抿了抿唇,繼續道,“想必你應該聽墨白說過了,府裏好多跟賬目有關的東西都被毀了。雖然看似都是意外,可聯係在一起傻子都猜得到原因。我想丁紅芸自己心裏也清楚,她在這府裏待不長久,而今我和娘逼她交出鑰匙和印鑒,她心裏有數以後日子肯定不好過。以她的精明,怎會不給自己找退路?你若現在把她攆走,估計她高興都來不及呢。”


    聽著她條理清晰的話,南宮司痕勾起唇角,握著她的手將她拉近,眸光深邃的看著她,“以你之見,該如何處置她?”


    他知道她聰明,總會在不經意間給他驚喜,別看她什麽事都不關心,其實什麽事在她心裏都有計較,這女人心細著呢。


    而羅魅說了那麽多,就等著他問這句話了。


    “丁紅芸要離開我也不反對,但我想讓她把私吞的財物都交出來。雖然你不在乎,可那畢竟是屬於你的東西。她若正直心善,我倒是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送給她養老。可她是非不分、縱子作惡,我寧願那些錢財拿去做善事也不想被她侵占。雖然她這些年幫你打理蔚卿王府有些功勞和苦勞,但你也沒虧待過他們母子。如果我要當家,那我一定會讓她把吞掉的財物吐出來。”


    如果換做她母親,同樣會這麽做。拉完屎就想走人?她可不會幫丁紅芸衝洗廁所!


    難得她一次說這麽多話,南宮司痕不但沒嫌她嘮叨,還將她腦袋拉下,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寵溺的笑道,“愛妃想如何做都可,府裏的事皆由你說了算。若能讓她將侵吞財物交出,為夫會以你之名將財物捐贈出去,救濟貧苦之人。”


    羅魅淡淡一笑,不是笑他大方,而是欣慰他能聽自己的話,“以誰的名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這個心。若真能讓丁紅芸吐出那些財物,我們也當是為自己行善積德吧。”


    錢財之物,有誰不稀罕的?她和母親也會愛財,但她們的錢財都是辛辛苦苦賺來的。丁紅芸借職務之便侵占蔚卿王府的財物,這種行為本來就是可恥的。


    之前她聽他的話覺得無關緊要,可今日南宮誌的事卻讓她下定了決心。她們母子為非作歹、善惡不分、是非不明,這樣的人還想過逍遙快活的日子,簡直是天理難容。


    夫妻倆打定了主意後,羅魅這才想起羅淮秀被安一蒙帶走了。


    “慧心慧意,我娘去了哪裏?”她轉身朝門口兩姐妹問道。


    “迴王妃,夫人迴房去了。”兩姐妹異口同聲迴道。


    “那安將軍呢?”


    “在夫人房裏。”


    “……”羅魅黑線。


    她想過去看看,可南宮司痕卻拉著她不讓她離開。


    迴頭瞪著他,她有些沒好氣,“是不是你把安一蒙叫來的?”


    南宮司痕雖沒有應答,但卻心虛的看向別處。


    羅魅想打他,另一隻手掐著他手背上,低聲罵道,“你真是多管閑事!明知道我娘和他不可能,為何還要把他招惹來?”


    南宮司痕蹙眉看著她,“為何不可能?”孩子都有了,還有何不可能的?


    羅魅冷聲道,“就是沒可能!別說安一蒙招我娘做妾,就算他現在想娶我娘做妻都是白想。我娘的為人我再清楚不過,她若是隨隨便便就能跟安一蒙過日子,她早都嫁人了!”


    南宮司痕眸光中閃過一絲驚訝。可自己的女人哪會嚇唬他?


    “她若是真懷了孩子,就應該為孩子打算,更何況安將軍願意負責。”


    “你知道個屁!”羅魅真被他氣到了,這家夥到底幫誰啊?“你以為有男人負責我娘就會妥協?我也是我娘一手帶大的,你看我娘找過誰?”


    “……”南宮司痕抿緊薄唇,被她堵得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以羅氏的性子,的確不是那種委曲求全的人,而安一蒙似乎也沒打算娶她。暫時接受她也不過是為了他自己的骨肉而已……


    是他把事情想簡單了?


    因為安一蒙不請自來的事,夫妻倆鬧得有些不愉快。


    中午用膳的時候,看著羅淮秀和安一蒙同時出現,羅魅更是冷著臉對安一蒙極其不待見。


    “乖寶。”羅淮秀坐到女兒身旁,低聲對女兒訴狀,“這人臉皮不是一般的厚,老娘都快被她煩死了。你那裏還有沒有‘好東西’?給娘一些,等會兒娘給他下碗裏頭,毒死他!”


    “娘……”羅魅瞬間冷汗。雖然她也不喜歡安一蒙打她母親的主意,可是要弄死他,好像還沒到這地步。


    羅淮秀說的悄悄話雖然小聲,可南宮司痕和安一蒙是什麽人,別說悄悄話了,就算蚊子飛過那也是一清二楚的。


    南宮司痕幹咳的扭開頭,都不忍心看安一蒙那比鬼還難看的臉。堂堂的將軍大人連一個女人都搞不定,這事說出去也夠丟人的。


    安一蒙鐵青著臉瞪著羅淮秀,咬牙切齒的迴了一句,“想要老夫的命,你還沒這個本事!”


    “安將軍。”羅魅突然起身,冷眼盯著他。


    “王爺,老夫府裏還有事,先告辭了。”安一蒙也沒看一眼羅魅,直接對南宮司痕說道。


    隨即憤袖走了出去。


    看著他總算離開了,羅淮秀這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然後嘲諷的罵道,“我還以為他真長了一副死臉呢,沒想到還是要麵子的。”


    羅魅拉了拉她,“娘,以後少同他說話。”她看得出來安一蒙被氣得不輕。


    羅淮秀攤手,“乖寶,真不是娘要理他,而是他臉皮太厚了。我好話歹話都說盡了,這人居然全當耳旁風。還一副‘我是好男人’摸樣要對我負責,我的奶奶耶,我又不是真找不到男人了,會去他府裏給他當小妾?”


    低下頭摸了摸肚子,她小聲嘀咕,“真希望肚子裏是空的,要這麽子下去,我怕是沒安寧日子過了。”


    羅魅也是無語。這事能怪誰啊?還不是娘太衝動了,誰不好招惹,居然去招惹安一蒙。他那樣的人是能隨便惹的?


    ……


    一迴到安府,安一蒙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任誰都不見。


    要不是為了孩子,他能拉下臉去討好一個女人?


    可那女人不知好歹,一再給他難堪,這口氣他如何都咽不下去。當初可是她不知廉恥的闖進他房裏的!


    如今翻臉的也是她,給他羞辱的也是她。要不是想到她肚子裏有他的骨肉,他真恨不得掐死她解恨!


    “爹——”突然,書房門被人強行推開。


    “何事?”看著兒子進來,安一蒙快速的收斂好臉上的怒火,冷肅的朝他問道。


    “聽說你心情不好,孩兒特意過來看看。”安翼走近,關心的看著他。


    “爹沒事。”安一蒙低沉的迴道。


    “沒事就好。”安翼放心的笑了笑。


    “翼兒,你這次出去也有大半年了,此次迴來,可有想過把婚事辦了?”安一蒙突然問道。


    “爹,孩兒還年輕,婚事不急。”安翼迴得無所謂。


    “你不急,可蘇家小姐急啊。難道你想一直拖著?”安一蒙拉長了臉。


    看著玉樹臨風、瀟灑出眾的兒子,他既欣慰又惆悵。這小子才華出色,可就是沒個正經。瞧著司痕那小子都成親了,他這個從小就有婚約的兒子卻一點都不著急。也不知道他成天都在想些什麽,說他不務正業吧,也沒見他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鬼混。


    “爹,我的事我自由分寸,您啊就別操心了。”安翼笑哄道,突然轉移了話題,“爹,聽說您看上了蔚卿王妃的母親,這事可真?”


    聞言,安一蒙怔住,剛毅的臉上顯出一絲尷尬。


    “爹,喜歡人家就把她接到咱們府上啊。”安翼朝他挑了挑眉。


    “你是如何知道的?”安一蒙蹙眉。


    “這有何難的?”安翼聳肩,“我剛迴京就聽人說了,您同那羅氏關係匪淺,還聽說薛家為此記恨上您了。”


    前段時間的確有些流言漫語,安一蒙沉著臉歎了口氣。都是那該死的女人弄出來的事!


    “你沒意見?”安一蒙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兒子。


    “爹,瞧您這話……”安翼哧哧笑起來,“這可是大喜事,我為何要有意見?您一直未娶,我一直替您擔心著,如今您能想通,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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