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安一蒙背著手步入大廳,身上還穿著官服,肅麵身威,氣勢雄壯,身後隨從亦步亦趨的跟著,主仆一行人如同大佬巡場般威風凜凜。


    羅淮秀眯著眼皺著眉,總覺得今日日子不大好,來她家的人沒一個是她看得順眼的。那薛夫人和薛小姐就不提了,眼前這位看著像客,可感覺就跟來踢館似得。


    在見到主位上精心打扮過的女人時,安一蒙忍不住頓了一下腳步,還朝左右掃了一眼,似乎在確認自己是否走錯了地方。


    眼前的女人跟之前他見過的摸樣差別極大,以往都是素麵朝天、衣著簡樸,今日居然描眉撲粉,一身花哨穿得跟歌姬似的……


    “來人,快請安將軍入座,看茶。”羅淮秀朝廳裏的丫鬟吩咐道,對安一蒙略帶奇怪的眼神並不在意。她今日的摸樣連自己都著迷,更別說安一蒙是個男人了,多看她兩眼不奇怪。


    “夫人,請問王爺此刻在何處?”安一蒙並未入座,直言問道。


    “嗬嗬……”羅淮秀輕笑,一改往日的兇悍,突然熱情無比,“安將軍,您先坐,我這就吩咐人去通知王爺過來。”


    安一蒙兩道鋒利的濃眉蹙起。


    羅淮秀朝周曉使了使眼色,周曉明白似的點了點頭,隨即躬身退了出去。羅淮秀這才又對著安一蒙抬了抬手,“安將軍還是先坐會兒吧,昨日小女身子抱恙,王爺擔心了一晚上,都快天亮了才入睡,估計這會兒還沒起呢。”


    聞言,安一蒙濃眉蹙得更緊,不過還是走到客椅前大刀闊馬的坐下。


    見丫鬟為他奉上香茶,羅淮秀開始同他正式聊起天來,而且就前幾日的事麵帶十二分溫柔和歉意,“安將軍,那日之事真是抱歉,是我太衝動所以才誤會了您。其實我並無惡意的,隻是因為太著急女兒下落,加之姓薛的又來找我麻煩,我是氣急攻心才對您失禮的。還望您大人大量別見我的氣。”


    “嗯。”安一蒙直視著前方冷冷的應了一聲。


    羅淮秀頓覺尷尬。咋的,還嫌她誠意不夠?


    擰了一下眉頭,她麵上堆著更溫柔的笑,“安將軍,雖然你我以前不熟,但從榆峰縣到京城,這一路我們母女多虧了您照料,我呢也是心懷感恩的。”說著話她從椅子上站起,走到安一蒙身前,優雅又不失端莊的對他福了一禮,“安將軍,請接受我最誠摯的道歉和感激之情。”


    說她心計重也好,說她惺惺作假也罷,在京城這種地方,沒幾個有權有勢的人當靠山,想要活得瀟灑自在可不容易。難得這安一蒙跟南宮那小子有些交情,她當然得賣力討好了。


    以前不對他好臉,那是因為她沒打算在京城落腳。現在決定要留在京城了,她自然不會放過這麽一棵‘大樹’。


    一股脂粉味傳來,安一蒙不得不正眼看向她。這一看,讓他冷肅的眼角都忍不住抖了抖。


    離得近,他越發覺得眼前的婦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穿著打扮與之前迥然不同,這獻媚的態度也跟妖精附體般,那眼皮上的兩道黑線尤為明顯,對他眨一下眼,他就像嗅到妖氣似的,並非覺得她不好看,隻是讓他後背有些發涼。


    “時候不早了,還請夫人差人再去問問,王爺可否起了?”他剛毅的臉沉著,冷肅的開口,對她方才一番道歉和討好的話似乎沒聽到般。


    “……”羅淮秀臉色有些不好看。媽的,這家夥是尊硬石頭啊!信不信她能劈了他?這是在她家中,好歹給個好臉吧,誰是主誰是客都分不清楚了?


    抿了抿唇,她不冷不熱的迴了句,“我已經讓周曉去了。”


    眼看她要翻臉,安一蒙冷硬的唇角抽了抽,說好的道歉和感激之情呢?


    羅淮秀坐迴椅子上,拉長著臉開始沉默。她當然想和安一蒙拉近關係,要是能和他攀上些交情,對她們母女隻有益沒有弊。可這人不近人情、一看就是個死腦子的人,她都如此示好了他還無動於衷,她還能如何?


    大廳裏,氣氛沉悶,誰也沒再說一句話。


    眼看著兩刻鍾過去了,周曉還不見迴來,安一蒙沉著臉朝自己的人吩咐道,“去看看王爺起了沒?”


    聞言,羅淮秀不滿的瞪向他,“安將軍,都說了王爺今早才入睡,你就不能讓他多休息休息?”


    安一蒙冷眼射向她,“我找王爺乃是有急事相商。”


    羅淮秀撇嘴,管你什麽急事,人在她乖寶屋裏頭,有什麽事能比她乖寶重要?


    從椅子上起身,她抬腳往外走,看都沒看他一眼,“算了,還是我去吧,安將軍這麽高貴的身份,哪能讓您的人去跑路。”


    安一蒙臉黑的望著她妖嬈多姿的背影,“……”他沒得罪她吧?


    ……


    房裏多了個人,而且攆都攆不走,羅魅多少還是有些煩。多個男人她是不介意,但這男人一直在她眼皮下晃悠,她一下子哪裏適應得了?


    “你都沒事做嗎?”想睡睡不著,但她身體不舒服又不想起,而且起了也沒事可做。睜開眼就能看到他坐在身旁,垂眸凝思,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南宮司痕冷冷的剜了她一眼,“不知好歹!”


    羅魅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頓時有些黑臉,曲起膝蓋朝他大腿踢去。她就是不知好歹,怎麽了?她又不是病入膏肓,哪需要他這麽寸步不離的守著?


    南宮司痕也沒挪一下,生生挨了她一腳,隨即就將她腳踝捉住、抬高,眸光不悅的瞪她。


    羅魅一下子傻眼了,抬高腳的姿勢怎麽看怎麽不雅,想抽迴腳,卻被他捉得緊緊的。


    本來南宮司痕還有些來氣,可看著她別扭的樣子,突然咧嘴輕笑起來,還對她挑釁般挑了挑眉梢,“動啊,你再動試試?”


    羅魅剛想掙紮,卻被他另一隻手先一步壓住腰身,腳還被他舉著,根本撐不起身子,氣得他咬牙切齒,“南宮司痕,你別惹人厭行不?”


    南宮司痕不怒,緋紅的薄唇勾勒著,笑意更加邪肆,“不惹你也沒見你喜歡我。”


    羅魅汗,“……”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墨白的聲音,“啟稟王爺,安將軍來找您了。”


    聞言,南宮司痕難得的笑容僵住,眸光瞬間微涼。


    倒是羅魅狠狠鬆了一口氣,這煩人的男人,總算可以走了。


    “知道了,本王稍後就去見他。”南宮司痕朝門口遞了一眼,轉迴頭看著床上的女人,不滿到了極點。放開她的腳,他傾下身子,手掌從她脖子中穿過扣住她後腦勺,半點招唿都沒打霸道的吻上她紅唇。


    “……”羅魅瞪著他,都想咬他了。在他另一隻手掌摸到她腰間時,她一巴掌拍了下去,抓著他手腕不讓他放肆。


    南宮司痕將舌從她嘴裏退出,深邃的眸光像是種了火苗,落在她臉上,隱隱帶著一絲不舍,“好生養著,若有人再找上你,你隻需往我身上推脫就可。我今日怕是要晚些迴來,你不必留燈火,早些睡。”


    他沙啞的說完,替她攏了攏枕頭上鋪散的細發,然後才起身闊步離去。


    從他轉身那一刻,羅魅就一直盯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房門外,才收迴視線。


    唇上還有他霸道的男性氣息,那炙熱的溫度仿佛久久都消散不去。心口那裏像是有什麽劃過,輕輕的,癢癢的,讓她唿吸略微紊亂。


    迴想到他臨走前說的話,她額頭上隱隱淌下黑線,他們的關係不像熱戀中的情侶,相處的方式最多就是大眼瞪小眼,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也不耐煩,跟印象中那些親親我我、有說有笑的情侶差遠了。


    可他卻用著極其自然的語氣說著夫妻才有可能說的話……


    還留燈呢?她上門閂都來不及!


    什麽王爺,就一不要臉的男人,強取豪奪、偷香竊玉、欺負良家女子……


    ……


    自那日羅淮秀開口欲在京城重新開一家‘獨味酒樓’,南宮司痕的辦事效率也快,沒兩日就讓人把酒樓的地契給送到了羅淮秀手中,還派了不少人到羅淮秀這邊來任她差遣。


    把羅淮秀美得都快合不攏嘴了。這準女婿太給力了!別看他一副高傲冷酷樣,其實還挺會來事的。


    女兒的婚事她插不上手,一切都是禮部負責操辦,就連嫁衣那些東西人家都趕製出來並送來了。這頭省了她費心,於是把精力都用在了酒樓那邊,光是裝潢就讓她從早忙到晚。


    最近幾日,南宮司痕也忙,盡管也會來找羅魅,但卻沒在她這邊留宿了。他不來,羅魅也不在意,反而有大把的時間跟在羅淮秀身後幫忙監督酒樓裝修。


    這日中午,羅魅帶著一名丫鬟去給羅淮秀送飯。他們家本來就在市集後麵,離酒樓的地方也不遠,剛要走出巷子時,隻見一行人抬著花轎朝她們走來。


    巷子並不寬,她們很自然的退了退、欲給他們讓路。隻是在花轎快要經過羅魅身旁時,羅魅突然皺眉,目光不由自主的盯著他們看。


    這誰家嫁女?也太冷清了。沒有吹吹打打不說,就連抬轎的人麵色都死氣沉沉的……


    就在她覺得有些不對勁時,花轎已抬到她身旁。突然間,轎簾被人掀開,裏麵跳出兩個人,如猛虎撲食般朝她撲去,一張大網瞬間將她罩住——


    ……


    眼看著午時過了女兒還沒來,正在等飯的羅淮秀有些坐不住了。女兒很有時間觀念的,不可能無緣無故遲來。於是她趕忙派周曉迴家看看。


    兩個鍾後,周曉一頭汗水的出現,眼都急紅了,“夫人,不好了,小姐不在家中。”


    羅淮秀一聽,臉都白了,“出何事了?小姐去哪了?”


    周曉喘著氣急聲道,“夫人,怕是真出事了……奴婢迴去問過,家裏的人說小姐早就出門為您送飯菜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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