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漢國,榆峰縣,幾年前,一對母女在此安家,並用積蓄開了一家極具特色的酒樓,名叫‘獨味酒樓’。


    別看酒樓小,也別看孤女寡母的,幾年下來,這家酒樓的風味小吃涼麵、涼粉、涼皮、涼糕……不知不覺的就成了榆峰縣的特色,且遠近聞名。


    生意蒸蒸日上,母女倆也賺得盆滿缽盈。


    這日,老板娘正在廚房忙著,突然店裏的跑堂大穀找了過來,一臉的焦急,“掌櫃的,不好了,我們怕是要攤上事了!”


    羅淮秀正拌著涼麵,頭也沒抬的問道,“攤何大事了?”


    大穀急道,“掌櫃的,剛有一客人付了銀子就跑了,都過去半個時辰了也不見迴來。”


    羅淮秀扭頭,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付了銀子的怕何?又不是吃霸王餐!”


    大穀又趕緊搖頭,指著大堂的方向,“可那人跑了,丟下另一個人在我們酒樓裏,那人快不行了。”


    羅淮秀一聽,雖說還沒弄明白怎麽迴事,但也不敢耽擱,放下手中還未拌好的麵條就往大堂去,“大穀,邊走邊說,到底怎麽迴事?”


    大穀緊跟著她,一邊小跑一邊將事情經過說給她聽。


    原來半個時辰前,一大漢背著一個人前來酒樓,點了一份涼麵、付了銀子就沒了蹤影。剩下那個人趴在桌上,剛開始店小二隻當他睡著了,但後來發現不對勁,怎麽叫都叫不醒,旁邊食客有懂行的,這才發現那人處在暈迷中。


    羅淮秀到了大堂,店裏的食客正圍觀議論著。


    這種事羅淮秀還是第一次遇到,暈迷的人一身黑衣黑靴,最招眼的是對方還是個年輕俊小夥,高頭大馬,帥得讓她這半老徐娘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本想讓店裏的人將此人扔出去,可抬頭看到一眾食客都盯著她,瞬間讓她為難起來。


    扔吧,似乎顯得不夠仗義。來這裏的人好多都是過往客、混江湖的,講究的就是仗義。她要是就這麽把對方扔了,估計有損酒樓的生意。


    片刻沉默,她當著眾食客的麵朝店裏的人大聲招唿起來,“快快,把這位受傷的客人送到樓上!大穀啊,快去把小姐叫來,就說有人受傷了,讓小姐趕緊迴來救人。咱們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迎著眾食客投來的讚賞的目光,羅淮秀挺了挺腰板,朝眾人笑道,“這位客人可能遭遇了不測,我們店雖小,可也有慈悲心,都是出門在外,四海皆朋友,我們理應出手相助。正巧小女略懂一些醫術,我這就同小女救人去。謝謝大家光臨我們‘獨食酒樓’,不打擾諸位用食了,大家請慢用!”


    她一番義氣之言,立馬迎得一片掌聲。


    看著黑衣帥小夥被店裏的人抬上樓,羅淮秀趕忙跟了上去,背著眾人,臉瞬間拉得跟驢臉似的。


    真是晦氣!


    誰這麽缺德,居然把一個要死不活的人丟她酒樓裏?


    ……


    房間裏,看著女兒給黑衣人喂完藥,羅淮秀皺著眉再次問道,“乖寶啊,你確定他沒事了?我剛當著那麽多人麵答應要救他,可不能讓他死了。他要死了,說不定我們還會攤上麻煩。”


    羅魅麵無表情的斜了她一眼,“誰讓你逞能的?”


    羅淮秀一臉難受,“我也不想啊!可那麽多人看著,我哪好意思把他扔出去?”將女兒手中空碗接過,她歎氣道,“咱們在這裏立足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混了點名聲出來,總不能毀在‘見死不救’的份上吧。”


    看著她喋喋不休的走出房門,羅魅一句話都沒接,對床上的男人再沒多看一眼,麵無表情的收拾自己的醫藥箱,再麵無表情的離開房間。


    同母親穿越到這個異世已經八個年頭了,母親當作人生大喜事,不僅擺脫了那個混賬男人的糾纏,且穿越到現在的身體裏,還如獲新生一般,從一個大媽變成了青春貌美的少婦。哪怕八年過去了,母親也隻有三十多歲。


    或許是老天憐憫她為那個家庭的付出以及多年的痛苦掙紮,所以才給了她‘重獲青春’的機會。


    但苦逼的是她,剛畢業正準備邁入社會之際,結果一夜間變成了一個十歲小丫頭。總算熬到了十八,可封建落後的社會,卻秒殺了她所有的夢想。


    一個學現代舞的人,還想在這落後守舊的社會發展自己的事業?用母親的話來說,別想了,還是洗洗睡吧。


    不得已,她放棄專長,改為拜師學醫……


    罷了,隻要母親高興就好,她真的可以無所謂的。


    ……


    一個時辰後,聽說暈迷的那個男人已經醒了,羅淮秀放下廚房裏的活再次上樓,並讓人再把女兒叫了過去。


    “小夥子,你姓甚名甚?哪裏人?做何事的?家裏有多少人?怎麽聯係?”站在床邊,羅淮秀彎著腰,耐性極好的問道。


    可床上被救的男人卻一聲不吭,一聲不吭也就算了,那神色不帶一絲感激,不論是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還是那雙深邃大眼所射放的暗光,都對她們母女倆充滿了敵意和厭惡。


    本來吧,把人救醒了應該算件好事、樂事,可眼下陌生男人的反應卻讓場麵充滿了尷尬。


    羅魅抱臂,麵無表情的開口,“娘,還是把他扔了吧。”


    羅淮秀瞥了她一眼,指著床上的男人道,“乖寶,我看這人多半是個傻子!”


    羅魅哧笑,“知道他傻你還同他廢話?”


    羅淮秀直起身,將女兒拉到一旁,迴頭望了一眼,怕對方會偷聽她說話一般,但她語氣卻沒收斂半分,“乖寶,這小子裝傻不理咱們,肯定是走投無路想訛咱們。不如咱們把他留下來?”


    羅魅沒好氣的拉長了臉,“你也知道他是訛人的,打死就好了,還留下來?”


    羅淮秀搖頭,故作神秘,可嗓門卻越發大聲,“有那麽多人能證明他受傷同我們沒關係,我才不怕他呢。不過我就是看不慣他一副恩將仇報的摸樣,留他下來,可不是讓他當祖宗的,而是要他留下來做工還債的。我掏了銀子給他買藥,他以為這銀子天上掉下來的?”


    羅魅額頭開始掉黑線,始終跟不上她這個娘的思想,“若他不肯呢?”


    羅淮秀握拳、咬牙,“他若不做工還債,你就搗鼓點藥毒死他!”


    羅魅撫了撫額頭,轉身往外走,“娘,你高興就好,我先迴房了。”


    羅淮秀摸著下巴,精明的眼珠不停的轉動著……


    而床上,男人一手拳頭按著胸口,一手抓著被單,兩手指關節都捏青白了,冷峻的臉上,白皙的額頭青筋跳動著,深邃的眸中一片寒光,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隱隱還能聽到牙關‘謔謔’摩擦聲。


    好一個黑心毒婦!


    ……


    榆峰縣的夜晚是沒有宵禁的,地處三國交界的特殊性,遇上年末之時,晚上比白日還熱鬧,來往的客商、行人更是絡繹不絕。


    雖然賺錢重要,但‘獨味酒樓’也不是十二個時辰都開著門做生意。就羅淮秀一個主廚,加之覺得晚上開店安全沒保障,所以一到天黑,哪怕客人再多,酒樓也會早早打烊。


    酒樓裏做工的都是附近的人,包吃但不包宿,所以打烊後,酒樓裏也就隻剩母女倆了。


    如往常一般,羅淮秀在櫃台裏撥著算盤、算著今日所賺的收入,一邊算著,一邊咧著嘴對女兒訴說著自己偉大的理想和目標,“乖寶啊,等咱們再賺個三五年,咱們就換個清靜的地方享清福去。我這輩子啊,還沒過一天安寧日子。等把銀子攢夠,我就買處莊子,蓋座豪華的大院,再買幾十個下人……等那個時候,咱們母女倆再也不用看人臉色了,吃香的喝辣的,想怎麽揮霍就怎麽揮霍。”


    每天都能聽到母親在絮絮叨叨的暢想未來,羅魅表示已經習以為常了。老媽嘴上說說,可要她閑下來,那是不可能的事。憑她們多年的打拚,就算現在找個地方享受富貴也是可以的。


    將碗裏敷麵的東西調製好後,羅魅抬頭,麵無表情的道,“娘,麵膜調好了,你試試。這是新配方。”


    聞言,羅淮秀趕忙放下珠算從櫃台裏走了出來,臉上帶著驚訝的笑,“真的啊乖寶?你又研製出新玩意了?”


    摸著自己白皙光滑的臉,她又自豪又自戀,“果然,讓你學醫是最明智的選擇,不但能替人看病賺錢,還能給你老媽我當免費的私人美容顧問,真是美咧美咧……嗬嗬……瞧瞧我現在這摸樣,走在街上人家都誇我年輕貌美呢。雖說咱們穿越到這鬼地方來是受了不少苦,可想想還是挺值的,兩輩子的年齡加起來都快入土了,可你瞧瞧你老媽我,簡直跟天山老童似的,美得很、美得很……”


    羅魅翻了兩個白眼。


    見她已經在椅子上躺好,她這才將調製好的中藥泥仔細的敷在自家母親臉上。


    前世母親被小三指著鼻子罵黃臉婆,那一幕迴想起來至今戳著她的心窩。再活一世,看著母親煥發新顏、活得光彩照人。雖然感覺穿越到這個異世很悲催,可她依然心懷感激。


    ……


    月光從窗戶灑入,窄小的房間裏,雖然幽暗,但也能分辨出有兩道人影。


    單膝跪地的男子低著頭,壓低的嗓音充滿了自責,“王爺,墨白來遲,讓您受委屈了。墨白甘願受罰!”


    背著月光,看不清床邊男人的神色,但房間裏的氣息卻因他而變得冷冽。


    “罷了。”


    “王爺,既然您已無事,那現在就起程迴京吧?”


    “不。”


    “王爺?”墨白抬起頭,皺眉看向自家主子。


    “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想對本王下手。”床邊,男人低沉的嗓音冷冽得讓人頭皮發麻。


    “王爺,你懷疑是江太子和安皇子?”墨白驚訝。他是通過一路暗號才找到這裏的,還以為是王爺留的,結果聽王爺說了之後,他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另有其人在為他指路。這人是誰暫且不管,但意圖加害王爺的人,他們絕不會輕易放過!


    “他們中至少有一人想要本王的命!”南宮司痕冷聲道。


    ------題外話------


    開新文了!歡迎大家跳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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