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言幾想了想,然後說道:“我現在確定的是劉浩肯定會再次迴到我們當下的這個包房裏,而這裏雖大,卻不好藏人,咱們也不知道他到底什麽時候才會迴來。我們就藏到隔壁或者對麵的包房,他如果迴來,咱們也能聽見動靜。”


    說罷,木言幾從包裏摸出一個帶把手的搖鈴,大約有一個火柴盒的大小,看上去似乎是個玩具。木言幾對馬大犇說道:“這個鈴鐺,叫做儺鈴,是苗人的東西。苗家有幾樣絕學,其中一種就是控鈴。等一下我會放出兵馬,守在進出這裏的必經之路,如果有人進入,鈴鐺會響。”馬大犇有些不解,於是說道:“這是什麽原理?這鈴鐺我看起來是一個純物理結構的東西,就算金屬帶有磁場,也不至於能夠發出響聲吧?再說了,到時候鈴鐺響起來,咱們不也暴露了嗎?”


    木言幾麵色有些驕傲,然後說道:“臭小子,雖然我欽佩你的學問,但是你要明白,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東西是你所不知道的,不懂不代表不存在,你不是一直質疑兵馬的真偽嗎?我是個用兵馬的高手,這麽些年下來,你見過我失手嗎?”


    這倒是真沒有,對於兵馬,馬大犇一直都覺得若有似無地存在著。更多情況下,他認為那是一種被某種方式操縱的電流現象,隻不過自己不知道這方式究竟是什麽罷了。畢竟電流磁場是可以被很多東西影響的,例如溫度,傳播介質,空氣密度,甚至是光。


    不過既然木言幾這麽有信,以他對木言幾多年的了解,知道此人雖然本領高強,可卻是個謹慎的人。按照木言幾自己的說法,年紀越大,就越膽小,不是怕是死,而是怕死後的那個世界,就像是在夜路中遇到一扇關閉的門,不知道打開門後會遇到奇妙時間還是萬丈深淵,於是站在門前猶豫了很久。他有顧慮,這樣的顧慮或許是自己的生命,也許是武先生,或者是趙春香。


    基於此,馬大犇也點點頭,摸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此刻距離午夜大概還有半小時左右,於是就跟著木言幾在旁邊的一間不算特別大的包房裏躲了起來。關門之前,木言幾在門口留了一個小縫,然後放出兵馬,做好準備。


    雖說是藏,但二人其實隻是在包房裏靠著牆坐下。在這等待的過程裏,雖然大家都有些疲倦,卻誰也不敢睡覺。於是馬大犇告訴了木言幾今天白天的時候,自己給母親上香的時候遇到的那些古怪事情。並且說了自己現在很懷疑發現炸彈是母親亡魂的指引,否則為什麽會這麽巧。


    這其實是馬大犇心裏的疑惑,即便自己無法說服自己相信,可它曾那麽真切地發生在自己的眼前。木言幾看出他心裏的矛盾,於是說道:“大犇,你不是說很多事情是殊途同歸的嗎?在我看來,冥冥之中似乎你的母親在保護你,但也並不排除是emf幫你找到了炸彈,說穿了,還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木言幾頓了頓說道:“我知道你們學科學的人是需要邏輯和科學依據的,但是我們這些人,隻講因果,而且我是信現世報的人。今天發生的這些怪事,不但救了你,還指引著你來到了這個地方,在我看來,這是老天爺要讓你找到一個答案。”


    木言幾的右手握著鈴鐺,大拇指放在了鈴鐺口,抵住了小擺錘,為的是等下如果鈴鐺動起來,不至於發出聲響,但自己的手指卻能感覺到。他接著說道:“大犇,今天我陪著你來冒這個險,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特別仗義,肯為朋友出生入死,兩肋插刀?”馬大犇點點頭,他很了解木言幾,雖然算不上個好人,但肯定是個好戰友。


    木言幾說道:“其實不全是,今天你來找我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告訴你的就是兇多吉少,這真不是嚇唬你。我並不想冒這個險,也不希望你來冒險,可我認為既然因果將你帶到了這裏,那必然是有一定理由的。倘若老天爺要你死,為什麽還讓你發現炸彈呢,直接炸死你不就完事了嗎?那麽既然你發現了,也保住了小命,這說明你還有沒有做完的事,雖然咱們不知道是什麽,但一定是需要繼續下去才能夠有結果的。所以我來了,我來是幫你的,不是來救你的,明白嗎?”


    這一番聽起來有些宿命,卻又有些哲理的話,讓馬大犇思考了很長時間。他想起了中學時期,語文課堂上的一篇古文。那是孟子寫的,其中一句話,人盡皆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誌。意思大概是說,要成為一個能堪“大任”的人,必須比別人多付出很多的努力。這是直譯的結果,可換個角度理解,這些所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其實可以算作是“磨難”的一種。


    也就是說,磨難隻是一種過程,結果和過程卻是相反的。按照木言幾剛剛說的意思,自己遇到的這些雖然稱不上是“磨難”,但卻同樣是一個把自己帶向結果的“過程”。於是馬大犇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肯跟我來,一部分原因是你覺得即便要死,老天爺也不該讓我死得那麽曲折,所以你認為我命不該絕對吧?如果有危險,你才是來救我,救我就等於是給我收拾爛攤子,擦屁股,但你不認為如此,你是來幫我,幫我找到這個結果的,對嗎?”


    木言幾努力理解了一番馬大犇的這句話,然後點點頭,接著說道:“這就是因果,就好像波浪的底端和頂端,都是物極必反。這個天地之間,任何事情都是相對平等的,周而複始,從不互相虧欠。”


    這些話,讓馬大犇寬慰了不少,於是他拍了拍木言幾的肩膀說道:“謝謝你,木大哥。”


    就這麽等待,到了差不多夜裏兩點多,當馬大犇和木言幾都在想可能今晚沒戲了的時候,木言幾手裏的鈴鐺,突然輕輕在他手指上顫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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