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不大,但順著夜風剛剛讓陳玨聽見,陳玨哈哈笑著,大聲說:“盛京陳氏,據天五尺,好!哈哈哈哈!”笑完,從懷裏掏出一個令牌道:“快開門!”


    幾個士兵定神一看,確實英武軍的令牌,這下哪裏敢阻攔,趕忙開了城門。


    陳玨又是一陣仰天大笑,揮動馬鞭,風一般出了城。


    宮中大宴結束,弋淩和顧媺竟難得的沒有早退,而是和眾人一起慢悠悠的走著,和身邊的眾人說著話。


    到了宮門口,眾人找到了自家馬車,向弋淩告辭,哪知弋淩並沒有理,隻是掃視了一圈,皺眉道:“我的馬呢?”


    一邊等著的陳玨小廝一聽嚇的吞了幾口口水,好死不死,竟偏偏是恪威王的馬,他小心翼翼的上前俯在地上顫聲說:“王爺長樂,您的馬……您的馬……”


    弋淩沉著臉聽著他磕磕巴巴的說著,也不打斷。


    “您的馬被我家公子騎走了。”此言一出周圍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恪威王的馬竟能讓隨便的人騎走了?要知道弋淩身為一字並肩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北胤王朝曆史上出現的權位最高的異姓王,他的馬豈能是別人能碰的。


    “你家公子?”弋淩挑眉問。


    眾人又將目光移向中間那個瑟縮著的人身上,都想聽聽看到底是誰膽大包天。


    “是……是……陳家二公子,陳玨。”小廝說完隻覺的渾身如同剛在水裏泡過,汗如雨下。


    “陳玨?”弋淩又重複了一遍。周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思緒迴轉,陳家眼下一手遮天,連弋淩都一月稱病不上朝,陳玨此時的動作,無異於向恪威王府宣戰。


    哪知弋淩淡淡道:“原來是陳公子,那還勞煩明日將本王的馬送迴。”說完攜著顧媺彎腰上了旁邊的馬車。


    剩下的人互相看看,滿臉震驚。恪威王竟這樣讓步了。都不自覺的歎口氣,隻聽人群中有人微不可聞地說:“盛京陳氏,據天五尺啊。”


    輕輕的一句話,讓在場的眾人都心頭一震。


    就在皇長子滿月的第二日,就有人上奏,請求立太子。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奏章,桓卓看了並不在意,隨手放在了一邊。


    事情發生轉變是在半月之後,陳璟大軍一路勢如破軍將攣鞮漠驅逐出了北境的邊城,原本領的皇命隻是北上禦敵,卻因為一時的勝利加上聽到皇後誕下皇長子,想乘勝追擊在軍功上壓下弋淩一頭而繼續北上,哪知隊伍後麵跟上了攣鞮炎的隊伍,攣鞮漠又迴頭反擊,成了前後夾擊的形勢,一時之間情況危急。


    戰報從北境一路快馬加鞭送進了盛京城,原本炙熱的夏日午後被急促的馬蹄聲打破。


    宮門次第開啟,哪知這戰報還未到桓卓手裏便被鎮國侯陳思年截下了。


    恪威王府裏一片靜謐,午後隻有聲聲蟬鳴,叫的人心神煩躁。顧媺打了團扇出來遮住毒辣的太陽,對廊下的丫頭們說:“去把樹上的蟬粘一粘,讓人心煩。”


    趙舒玥應了,指揮著兩個手腳靈活的丫頭拿了竹竿到樹下粘蟬去,弋淩從垂花宮門裏跨進來見了淡笑道:“大熱天的怎麽這麽熱鬧。”


    他已近一個月稱病不去朝中,隻在家中和江循他們議事,所以換下了平日裏的玄色衣衫,穿著一身青色的長衫,墨發攏起,將平日的霸道之氣衝淡了不少。


    顧媺看到他也笑起來,倚在門框上道:“這蟬嚷的我心煩。”語氣裏不自覺的帶著撒嬌的口吻,弋淩心中似柔風拂過,看著她的目光更是溫柔,“我來。”說完走到樹下忙活的丫頭跟前,挽起袖子,接過竹竿抬頭認真的粘蟬。


    趙舒玥見了,掩嘴輕輕笑起來,給周圍的小丫頭們使了個顏色悄悄退下了。


    院子裏隻剩下兩人,弋淩卻絲毫沒有停下手上的工作,他仰著頭認真的幹活,仿佛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了。


    顧媺倚在門框上靜靜看著他,沒有朝政煩擾,沒有爾虞我詐,這樣的日子出人意料的舒心,仿佛她迴到了無憂無慮的少女時期,久違的安穩。


    她笑著,用團扇遮了額角走到弋淩身邊,抬頭看了看書上說:“好了吧,沒多少了。”


    弋淩低頭看了看她,笑著說:“再等等。”說著又抬頭粘了幾隻。


    顧媺從懷中掏出繡帕,輕輕踮腳為他拭去鬢角的汗水,動作輕柔。


    弋淩停下來,將竹竿隨手放在樹下,然後握住她的柔荑擦去汗水,垂眸見她因為熱氣而帶著兩酡紅暈的臉頰不禁心中一蕩,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進去吧,小心暑氣。”


    顧媺的臉更加緋紅,柔柔的點點頭,任他握著自己的手進了房。


    屋子裏呈著冰塊,稍稍緩解了熱氣。她倒了一杯涼茶給他,說:“江循走了?”


    “嗯,北境的信使入宮了。”


    顧媺聞言一喜,急忙問:“北境有消息了?”


    “陳璟不過是因為有張興出謀劃策才能一路告捷,遇上攣鞮炎不用想也有他受的了。”


    顧媺知道張興是個南華人,足智多謀,被弋淩安插在陳璟身邊許久,才一步步取得信任,這一次陳璟能打敗攣鞮漠也是因為有他相助,陳璟罔顧皇命繼續北上追擊怕也有張興的因素。


    “那這兩日就要有動靜了。”顧媺笑著說。


    “隻怕還得等幾天。”弋淩笑著握住她手,像是安撫的摩挲著。


    “為何?”顧媺有些著急的問。


    弋淩倒是不慌不忙,伸手將她拉進,低頭含住她未染胭脂的唇,輾轉愛憐,才輕聲說:“因為戰報被陳思年截住了。”


    顧媺一聽心中著急,又對上他滿含愛意的雙眸有些窘迫道:“這可如何是好?”


    “無妨,就怕陳思年不動手,現在他怕是已經知道了北邊的形勢,就看他會不會出手救陳璟一救了。”


    顧媺心下一動,揣摩著他的話說:“你是說,陳思年......”說著又搖搖頭說:“怎麽可能,陳家現在雖然跋扈,可是陳思年卻是極穩妥的,他不會......”


    話還未說完,弋淩又吻住她的唇,堵住了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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