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淺的手肘放在車窗上,手心支著自己的腦袋,沒有說話。她總是很容易感到疲倦,大概是她身體還沒有完全養好的緣故。


    楚千順說,她高燒發了一個多星期,才好起來的,也因為這樣,她失去了過往的記憶。


    高燒,能夠將人的腦子給燒壞,這樣的事情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一時之間,雲淺淺有些唏噓,她曾經是有多不會照顧自己啊,竟然讓自己高燒這麽長時間,以至於失去一切記憶?


    自己也太蠢了點兒?


    想多了,頭又開始疼起來,她輕輕閉上眼睛,讓大腦放空,可才一會兒,楚墨宸那張深情的臉再次填滿她的腦海,她和他……難道真的隻是認識這麽簡單嗎?


    “啊!”腦袋再次尖銳地疼起來,她忍不住敲打著自己的腦袋。


    “淺淺,淺淺,怎麽了,怎麽了?”楚千順連忙將車停在路邊,將她拉到自己的懷中,扣住她的雙手,不讓她再敲打著腦袋。


    “我頭疼,我為什麽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為什麽?”她像個溺水的人般,抓著楚千順的衣領,就像是在抓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問他為什麽,即使他已經給過她答案。


    這迴,楚千順卻是沒有急切地開口迴答她,隻是再度將她摟緊。


    他深邃的眸光看向某處,並未讓雲淺淺發現,他在想,莫非今天安排雲淺淺在咖啡廳,讓楚墨宸看到,是個錯誤的計劃?


    不管楚千順是否出聲,雲淺淺都明白,在他這裏是再也問不到第二種答案的。


    “淺淺,是否記得以前的事情不要緊,我不會離開你的。”像是許諾一般,楚千順說得鄭重其事。


    其實,六年前,他第一次見到雲淺淺時,是在楚氏大宅的正堂裏,當時他就被雲淺淺的膽色給吸引住了。


    可惜,那個時候她的身邊已經有了心愛的男人。


    當然了,那個時候的他,也並未對她情根深種,隻是覺得她比其他女人有趣兒些罷了。


    六年後,將她從醫院裏擄走的最大目的,不過是為了報複楚墨宸而已。


    可是人的感情是很微妙的,深厚的感情可以隨著時間消逝,同樣的,淺淡的感情也可以隨著相處的時間逐漸加深。楚千順對雲淺淺就是這樣的,即使她曾是他二哥的女人。


    現在她已經不記得過去的一切了,那麽,曾經就都可以完全歸零。


    他喜歡她,沒有什麽錯。如果一定要說錯的話,那就是她太過漂亮,即使隻是安靜地睡著,都漂亮到讓人心生喜愛。


    雲淺淺再次安靜下來,身體比之前卻是更加疲倦了,楚千順輕柔地扶好她的頭靠在椅背上,並且為她調整好座椅,讓她仰躺在副駕座上。


    “累了就好好休息,到家了,我叫你,嗯?”


    雲淺淺眨眨眼,表示知道了,這個時候的她,不願意說太多話。


    再說楚墨宸,當他發現雲淺淺真的已經走了的時候,便踉蹌地從咖啡廳內追出來,可留給他的卻是人海茫茫,哪怕是雲淺淺身上的氣息都沒給他留下一絲一縷。


    他竄進人群中找了很久,最終都是一無所獲,一直到日暮時分,他才恢複冷靜,重新迴到車上。


    拿起一根煙,再度吸起來,很久很久之後,才將車子開走,這迴卻已經不是往楚氏大宅的方向了,而是往自己所住之地的方向。


    他沒有忘記,今早出門之時,雲敘知對他所說的話,她說,讓他早點迴家,她一個人待著會害怕。


    現在雲淺淺不在了,他更要將他們的女兒照顧好才對。


    果然,到家的時候,隻見雲敘知小小的身影等在院子門口,眺目遠望。


    楚墨宸連忙將車窗放下來,讓車內的煙味徹底散盡,這才將車子開進去,停好車的時候,雲敘知已經來到他的車門口,他一下去就能抱到她。


    “寶貝吃晚飯沒有?”


    雲敘知嘟唇搖搖頭,摟著楚墨宸的脖子。


    “爸爸和你一起吃晚飯。”


    楚墨宸盡量穩住自己的情緒,不給孩子造成傷害。


    “嗯。”雲敘知終於應了聲。


    目光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搜索雲淺淺的身影,大大的眸子裏寫著一句話:如果媽媽在就好了……


    楚墨宸心痛難自抑,卻隻能選擇忽略她眸中的情緒。


    陪她吃完飯,給她洗澡,哄她睡覺,楚墨宸像往常一樣,什麽都不落下地陪著她,希望她在雲淺淺迴來之前,能夠感受到足夠的父愛。


    等她睡下之後,已經是十點半了,楚墨宸點燃一支煙,走到陽台上,大口大口地吸起來。


    半晌後,忽然拿起手機撥打弋陽的電話。


    “先生。”


    “他怎麽樣了?”


    楚墨宸口中所說的那個“他”,自然指的是沈亦深。


    弋陽沉吟一番之後道:“是個很倔強的孩子,不接受任何人的幫助,一整天都沒有吃喝了。”


    楚墨宸抿唇,半晌後才道:“繼續看著。”


    “是,先生。”


    掛斷電話之後,楚墨宸繼續在陽台上站著,直到半夜,煙蒂落了滿地,他才轉身走進屋內。


    當此時,寬敞的房間內,雲淺淺額上滿是細密的汗水,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床單,似乎正在做噩夢。


    “不要!”她尖叫一聲,從床上彈坐起來,加速的心跳還沒有完全得到緩解,楚千順就已經推門進來了。


    “淺淺,做噩夢了麽?”


    他快速走過來,在雲淺淺的床邊坐下,修長好看的手覆上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來,喝杯溫水。”他給她接了杯溫水,遞到她的麵前。


    雲淺淺將水杯捧在手心裏,腦海中還迴蕩著剛剛的噩夢,她先是夢見楚墨宸站在遙遠的地方對她微笑,就在她想走到他身邊時,他卻忽然轉身往別的地方走去。


    她疑惑地跟上去,卻發現楚墨宸是向著一個生得十分美麗卻頗為冷淡的女子走去,那女子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卻踩著紅色的高跟鞋,美豔得不可方物。


    可就在她距離他們越來越近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一聲巨響,她的心尖猛地顫抖起來,目光發直地看著對麵的白衣女子,她居然拿著槍對著腦袋開槍了,然後……她直直地倒了下去,殷紅的血液氤氳在她周身,將她的白色裙子徹底染紅……


    “淺淺,淺淺?”楚千順感受到她纖瘦的身軀還在發抖,心疼地唿喚她的名字,“淺淺,做什麽噩夢了?跟我說說。”


    雲淺淺渙散的目光重新變得清明,她看向楚千順,艱難地道:“我夢到,夢到有個很漂亮的女人,在我麵前開槍自殺了,她……她渾身都是血,殷紅的一片,全是血……”


    楚千順擰眉,她居然夢到沈如夏了?


    這是不是說明,她的失憶很快就會好起來?


    當初他委實沒有料到她醒來後會失去記憶,他還記得當時醫生說,她之所以失憶,是因為精神受到嚴重刺激,卻又接受不了,便主動選擇了關閉對於過去的所有記憶。


    但,恢複記憶並非沒有可能。


    下意識的,楚千順並不願意她的記憶得到恢複。這樣,她就永遠不會迴到楚墨宸身邊了。


    “夢都是反的,世界上哪裏有人會傻到槍殺自己呢?淺淺,我看啊,你是白天太疲倦了,才會做噩夢的。”楚千順笑著哄她,“如果你覺得這個世界太不安全,那我們明天就不出門了,好不好?”


    雲淺淺點點頭,她確實是不願意出門了,就好像今天,她難得出門一趟,就被登徒子欺負,接著又遇見莫名其妙的楚墨宸……


    她實在是有些扛不住這麽多的“遇見”。


    楚千順拿來毛巾,擦掉她額上的汗珠,同時將她的手心擦了一遍,才照顧她躺下,為她掖好被角。


    “安心睡吧,我等你睡著了再走。”


    雲淺淺闔著眼眸,輕輕地說:“留一盞燈。”


    “好,不關燈。”


    楚千順果真等到她的唿吸均勻了才起身離開,想起她睡前的請求,他雖然答應了,但他卻覺得如果留著燈會影響她的睡眠。


    可又在抬起手準備關掉的時候,卻又頓住了動作,算了,留著就留著吧。


    隻是他沒有料到,他剛剛出去,關上門的刹那,雲淺淺就睜開了雙眸,靜默片刻之後,她赤腳下床,接下一杯涼水,大口大口地喝下去,這才勉強平複她的情緒。


    打開陽台的門,赤腳走在冰冷的地板上,鑽心的涼一下子浸入體內,她倒吸一口冷氣,卻依舊往前走。


    站在陽台上,眺望萬家燈火的那一刻,她終於感覺到圓滿了,嗯,就是這樣站著,仿佛遠方有人同她一樣,也正站在陽台上,或是眺望萬家燈火,或是遠望星辰。


    冥冥之中,自有牽引。


    或許,這就是命運。


    又或許,這就是不枯的愛情。


    秋天的風很涼,卻意外地吹得她很舒服,站在這裏,就覺得天地都寬闊了許多。


    也因為這樣,第二天早上,她沉睡得起不來。


    楚千順倒是說話算話,一天沒出門,就在家中陪著她,做一些簡單的事情,比如看影視劇,比如看漫畫,再比如坐在陽台上吹風……


    與之同時,楚墨宸卻在處理沈亦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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