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們死死的咬住唇,沒人敢多嘴,更不敢為之求饒,墨家如今是大少爺當家,蓓小姐是大少爺掌上珠,淚小姐貴為嫡係都免不了被蓓小姐踐踏,像她們這樣的仆人,又哪裏敢冒犯主子威嚴?


    倍覺位低命戝的女仆們心中陣陣發寒,同為墨家貴女的淚小姐都被欺淩的如此淒慘,如果是他們這些下人哪天行事不當得罪蓓小姐,那下場又該是如何?


    墨蓓的腳還沒踏上目標,一側白幔後傳來細細的女聲:“小姐,有人來了。”


    來得真不及時。


    暗暗咒罵一聲,墨蓓冷然“哦”了一句,並沒有收腳,抬起的足仍然重重的落下,隻不過在下落時從原本想踢心髒處的位置改往上移了一點,避開了要害。


    “哢嚓哢嚓”骨骼碎裂的聲音像爆豆子一樣清脆。


    暈迷中的墨淚,猛地仰起又無力著地,口裏“噗”的噴出一口濃血,血衝出口腔時散開成弧形,緊接著下落,噴了她自己一臉一身。


    快速收足閃開的墨蓓,散去脈氣,朝著地上的人唾了一口:“小喪門星!”


    罵完,從容轉身,與侍女邁著輕快的步子閃至白幔後麵,一聲輕微的窗欞合攏聲後,有風拂進,燭火晃動起來。


    人去,陰森氣息陡減,婦仆們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心中壓抑了許久的恐懼,從眼裏、臉上流露出來,人人的表情透著悲涼。


    當在燭火剛剛穩正,仆人才恢複冷漠的表情時,外麵傳來了破空之聲,緊接著一大片影子如一團雲飄落於室,最前一中年男人身形高大,一身灰色絲綢,國字臉,雙眼細長,板著麵孔,自有一股威嚴。


    此人自然就是墨家大少爺墨自勇,他的臉色異常的陰冷,比往日更加肅蕭,隱隱的還藏著戾氣。


    家主?!


    仆婦們一瞧到當家人,駭得心頭發悸。


    應家主召喚而來的仆從們聞到血腥味,連忙往張望,但見那裏,一個小小的人仰躺在地,白衣染血,一團團,一點點,如梅花開放,那斑斑血跡,觸目驚心。


    染血的人,就躺在黑棺旁,黑與白,紅與白與黑,三色如閃電,一下一下的閃撞著眾仆的眼。


    淚小姐?!


    眾人驚的“嘶”的倒吸了一肚子熱空氣。


    聽到身後吸氣聲,墨自勇心中不喜,斜眼一瞟染血倒地的小孩子,冷嗖嗖的目光又斜掃向兩側。


    “大少爺,您有何吩咐?”心驚膽顫中的婦仆,再被那他的視線一掃,嚇得慌慌彎腰,幾乎將額頭磕到地上去。


    “怎麽迴事?”墨自勇平靜的問,眼神陰冷狠厲。


    婦仆們一愣,極速的抬首看一眼,又垂下眼兒。


    沒人說話。


    靜得落針可聞。


    墨自勇的冷眼,又慢慢的巡了過去。


    被那視線掃過的人,嚇得全身僵化。


    沉默近一個唿息的功夫,有人低低的迴話:“迴,迴大少爺,淚小姐……因……思念雙親過甚,導……導致吐……吐血暈迷。”


    “送去思過室,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探視。”達到預期的效果,墨自勇滿意的收迴視線,冷聲吩咐著。


    思……思過室?


    家仆們差點以為聽錯了,思過室是什麽地方,他們太清楚了,很多人進去出來時隻餘半條命,若是犯錯的仆人被送去那情有可原,可淚小姐卻是真正的墨家嫡係,更何況重孝在身,現在竟要送去思過室,該是犯了何等大錯?


    一個機靈的家仆,四下一望,鼓足勇氣,幾步跑到渾身染血的小人兒身邊,伸手探鼻息,臉色卻在刹時唰的慘白:“大少爺,淚小姐好好像沒……沒氣了!”


    啊!


    男男女女們大驚失色,滿眼惶恐,淚小姐可以被蓓小姐欺負,但絕對不能死,若真有個閃失,老家主出關時就是他們的死期,以老家主對淚小姐的寵愛程度,隻怕死都是一種奢求,極有可能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眉一皺,墨自勇有些不信,足下一動,近前,彎腰,伸手去查心髒是否還在跳動,語氣仍如既往的平靜:“叛徒之女,死了更好,一了百了。”


    叛徒?!


    家仆們齊齊大駭。


    “你叛徒,你全家叛徒!”忽的,一陣比青蛙齊唱還咶噪還難聽的聲音驟然響起,那個被初步確認為沒氣的人,猛的睜開眼,那原本緊擁的雙手揚起來,以一種極快極快的速度揮起,往前急揚。


    詐屍?!


    家仆們傻了。


    “咚咚-”心跳聲一聲比一聲重。


    以墨自勇的修為級別,要躲開本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是,他卻沒有躲,如被使了定身法般定在那兒,還保持著彎腰的姿勢。


    “劈啪-”,兩點弱光閃過,閃著暗金色光澤的木製牌子,分別重重的拍印在他的左右臉上,發出脆脆的聲響。


    時間仿佛停頓,定格在那一刹那時。


    實際上,那點暗金隻在他的臉上停留短短的一刻,隨著那雙手臂的迴收而迴到原樣,又再次被遮掩去真實模樣。


    噗嗵-


    寂靜的地方,再次響起心髒狂跳的聲音。


    “小蓄生,你打我?!”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讓墨自勇迴神,頓時雙眼赤紅,發出一聲虎吼。


    家仆們身軀一顫,白癡一樣的眼神迴複一分清明。


    敢罵她是叛徒?


    “打了又怎麽樣?”唿的坐起後,窩著一肚子火氣的墨淚,下意識的嘶聲迴應。


    她其實沒亡,隻是休克後處於植物人一樣的形態,身體不能動,卻能聽到一切聲音,也因此,屋子裏每人說的每句話都聽到了。


    她能容忍一切不公正的對待,那個惡毒的黃毛丫頭欺她,她忍,婦仆們說假話,她也可以無視,這混蛋要囚禁她,她也可以忍,但,罵她叛徒,簡直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忍無可忍,爆發。


    罵人,還手,全是一種潛意識爆發,也並沒辯出說話的人是誰,當一見眼前的臉,驚得瞳孔驟縮,這人,好似是惡毒妞的父親,原主大伯?


    糟!


    當猜出來人身份,不由暗叫一聲,自嘲不止,衝動是魔鬼啊,打誰不好,竟打了他,這是等於摸了老虎屁股。


    她的心思百轉迴腸了一迴,事實上一切都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小蓄生,你找死!”而被那一句一激,墨自勇氣得已到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之境地,狂爆之下,再也顧不得身份不身份的,甩手揮出一掌。


    一片鑲著黃色邊的炫麗金光,亮遍一室,燭光於無形中變得微弱,就如臣民見到王者,它自動隱藏了自己的光芒,再不敢爭峰。


    那片彩色脈氣其實是三種顏色,最裏邊的金為主色,黃有部分深,有一部分略淺,當二合一時,很容易讓人忽略,看看起來好似是一種。


    三色脈氣的亮度比起墨蓓黃綠紅三色脈氣的亮度不知強了多少,若說這是燭火,那墨蓓的隻能算是螢火之光。


    極亮極亮的彩光,像中午的太陽光一樣的刺眼,讓人幾乎不敢正視;脈氣裏隱含著濃烈的殺氣,那殺氣如刀懸空,指著人的心髒,讓人忍不住的寒顫。


    猶如死神降臨,死亡的氣息,彌漫滿室。


    滿室的仆婦們,有一半眼一翻即暈死過去,男仆們雙腿顫顫,搖搖欲墜。


    黃尊?


    瞳孔一爆,墨淚目眥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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