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天的功夫而已,葉尋就已經將二房的產業分配停當了。這麽些年,葉明遠夫婦著實從公中要走了不少的產業,並且還都是最掙錢的,他將所有的鋪子莊子以及多餘的銀錢都做了統計,又從公中撥出了幾個出來,最後葉傾兄妹四人每人兩處莊子三間鋪子,銀錢若幹,都是平均分配的。


    除了葉傾和秦氏不滿意外,其他人倒都是歡欣鼓舞的。


    可是就算葉傾再不滿意,也沒有辦法,因為葉老夫人根本沒有給她鬧騰的機會,產業分配的當天就命令秦氏將她的一應妝奩嫁妝陪嫁人員都準備好了,第二天就是個好日子,秦氏就迫不及待的讓秦煌過來將她接了過去。


    秦氏也想通了,女兒嫁了,她一個人在這葉府中孤立無援的,原本這些個庶出子女和姨娘還能對自己客客氣氣的,可是如今他們一個個的荷包滿了,腰杆硬了,不會再將她放在眼裏了,她想要在這個家裏占有一席之地就得忍耐,先博得老夫人的歡心。


    那兩個庶子從來都是麵和心不和的,至於那幾個姨娘這些年為了老爺的寵愛也一直鬥的死去活來的,如今他們各自的腰杆硬了,不但不會心平靜氣的過日子,反而會更加的不滿足互相惦記對方手裏的產業,二房隻會更加的亂。


    她是二房的當家主母,也是主心骨,她如果不管不問,這二房就是一盤散沙。現在她就先耐住性子,讓老夫人看看她是如何平心靜氣不爭不搶的,等二房亂了,老夫人勢必會認識到自己之於二房的重要性,到時候由她出麵,在眾人麵前將二房交到自己手上……


    葉老夫人見她沒有因為產業分配鬧起來雖然詫異卻也很滿意,那日怒火攻心,景繡迴來後就給她開了幾副藥調養身子,隻是天氣冷了又感染了風寒,好的難免慢了些。


    這一日陽光明媚,景繡收到了朝陽的帖子,說是擇日就要啟程迴東旗了,想約她話別,話裏有些依依惜別之意。


    景繡自然不好推辭,於是就帶了青霜直奔驛站而來。


    下了馬車,青霜像是忽然想到什麽一樣,上前一步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五公主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驛站中。」


    景繡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主僕二人剛走進驛站,朝陽就熱切的迎了上來,後麵跟著麵無表情的南宮新月和一個笑嘻嘻的小丫鬟。


    相互見了禮,朝陽就親密的攜著景繡的手上了樓,南宮新月和那小丫鬟自然在後麵跟著。


    景繡不著痕跡抽迴自己的手,路過司馬峻嶸的房間時停下了步子,隱約聽見裏麵有說話聲,「許久不見師兄了,想來他的身體應該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吧?」


    朝陽跟著停住腳,笑道:「是啊,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所以我才放心決定啟程。」


    景繡點點頭跟著她繼續往她的房間走,她聽到司馬峻嶸的房門被打開了,似乎有人向自己看了過來,她腳上的步子不停卻是下意識地轉頭看了過去,卻隻看到了一個穿著粗布灰襖的男子低著頭背對著她們向樓梯口走去。微微傴僂著身子,身形卻給人十分壯碩的感覺。


    「那是司馬太子的馬夫,過來商量啟程的事宜。」一直默不作聲的南宮新月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聲音聽不出情緒的說道。


    景繡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緊跟著朝陽進了房間。


    此刻正是午時,桌上已經擺上了冒著香氣和熱氣的飯菜,簡單又不失豐盛,旁邊的爐子上還溫著一壺酒。


    「坐!」


    景繡沒有可以的率先撿了個位子坐了,然後朝陽和南宮新月分坐在她的兩邊,那個小丫鬟和青霜站在邊上伺候著。


    丫鬟拿過爐子上溫著的酒放到朝陽麵前,朝陽親拿起酒壺給景繡和南宮新月麵前的杯子都倒上酒,最後才給自己倒上。


    纖纖玉手端起麵前酒杯,看著景繡和南宮新月說道:「在西臨這些日子多虧了郡主照應,朝陽感激不盡,也感謝五公主看得起朝陽,陪朝陽住了這麽些天,我先幹為敬!」


    然後揚起頭,輕輕將臉上的麵紗掀起一角,將杯中酒一口飲盡,頗有點江湖俠女大恩不言謝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風範。


    南宮新月沒有說什麽,沒有猶豫的端起麵前的酒杯也是十分爽快的喝盡。


    景繡摩挲著小巧的酒杯,感受著指尖的微熱,說道:「飲酒傷身。」


    朝陽眼神有那麽一瞬間的呆滯就像是沒想到她會這麽不給麵子,但很快就訕訕的笑道:「不喝也沒關係,今天叫你來是為了感謝你這些日子對我的照應,我喝就好。」說著伸手拿過她手中的杯子,放到自己麵前來。


    旁邊的南宮新月反而眉梢一挑,怪聲怪氣道:「怎麽,你怕有毒?」見景繡看向她,她輕笑一聲接著道:「若是對你用毒,朝陽不但蠢還很大膽。」


    景繡麵不改色地笑道:「我隻是不勝酒力而已,朝陽公主的一番心意我自然是知道的,而且我與她無冤無仇,她怎麽會對我用毒?」說著看了點頭的朝陽一眼,接著說道:「我倒是很好奇,五公主這話從何而來又是何意?」


    南宮新月嗤笑一聲,「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神醫扁鵲,什麽毒藥能逃過你的鼻子?對你用藥不是蠢是什麽?父皇和葉家眾人都被你哄的團團轉,他們又怎會放過對你不利的人?」


    景繡聽了這番解釋,深以為然的點頭,臉上露出無比愉悅的神情,「原來是這樣,照公主這個說法,大概是沒有人敢對我不利的。」


    南宮新月冷哼一聲,沒再說話。


    朝陽見氣氛尷尬,忙開口打圓場,招唿她們吃菜。飯間,景繡滴酒未沾,她們兩人卻都像是有心事般一杯接一杯的喝著。


    南宮新月似乎也不勝酒力,很快就眼神恍惚起來,但是朝陽卻像千杯不醉般,眼神始終清明,見南宮新月趴在桌子上神色迷濛的樣子就讓丫鬟將她扶迴去休息。


    景繡笑道:「五公主向來都不怎麽喜歡和人接觸,倒是和公主很合得來。」


    話語帶了一點點的試探味道。


    朝陽看向她,若無其事的笑著說道:「那日我見五公主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閑逛,都到了關宮門的時間了也不見她著急,就好心問她要不要來驛站住上一宿,可沒想到她這一住就是半個月,皇上不僅沒有催她迴宮,反而還讓宮女將她的一應用品都送了過來,想來是知道她平日悶在宮中太過無聊所以才放她在外麵多住些日子的吧。」也是因為這樣讓司馬峻嶸發現了她和自己長的八成像,給自己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那五公主這些日子應該時常出去吧,難得皇上允她在宮外住,還不得好好將平陽城的角角落落都逛個遍。」


    「這倒沒有,她似乎不是個很喜歡熱鬧的人。」朝陽想這一點倒是和自己很像。


    「那看來就真的是因為喜歡和公主待在一起才在這驛站中住下捨不得走了。」


    朝陽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她繞了進去,「我可是聽說五公主最是喜歡你呢,為了和你相處甚至鬧著皇上允她到濬王府中住了幾日……」


    景繡很想笑,自己的意圖明明就是想將話題引到她和南宮新月冥冥之中血緣拉近了彼此,怎麽偏到了南宮新月到底喜歡誰上麵了,真是讓她莫名的有些汗毛直豎的感覺。


    轉了個話題,問道:「公主打算幾時走?」


    朝陽正自心虛著,聽她忽然轉開了話題,心裏一鬆,看著她有些悵然若失地迴道:「明日一早。」


    「那我就提前祝公主和師兄一路順風了!」


    「我在東旗等著郡主。」


    「好,咱們後會有期。」


    出了驛站,青霜疑惑道:「小姐和王爺為什麽不揭穿朝陽公主和五公主長得一樣的事情?」


    景繡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暖陽,嘆了口氣道:「這件事事關重大,一旦揭開是震驚兩國的大事,沒有查清楚一切就貿然將這件事揭露出來,西臨還好,隻怕你們東旗皇室會亂了套吧。」


    青霜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說道:「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查清楚一切,這個五公主著實讓人討厭!」


    明明就是她鳩占鵲巢,搶了小姐的公主之位,沒有愧疚也就算了,竟然還處處針對小姐。


    「她是討厭,不過若是惹到我,我是不會再手下留情了!」想到那日崇明帝在禦書房中對自己說的話,頭頂的陽光就像是照射進了心裏深處般,讓整個心窩都暖烘烘的。


    來到濬王府,府裏的下人們看著她的眼神似乎都透著那麽一絲的奇怪,具體奇怪在哪兒她又說不上來。


    迴頭看看青霜,隻見她也是一副狐疑的樣子看著周圍路過的下人們。看來她也是感覺到了大家的不對勁。


    主僕二人一路疑惑著來到了司馬濬書房的院子,卻見書房門口一左一右的站著蔣遷和臨飛。


    臨飛迴來了……


    見到她蔣遷依舊麵無表情不動如山,臨飛卻躬身行了一禮。


    景繡上前問道:「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問完才發現他似乎一身風霜,臉上透著疲憊之色,但是精神似乎還很好。


    臨飛勾唇道:「迴小姐的話,屬下剛剛才迴來。」好像青銅和府裏的人都是稱唿眼前的女子「小姐」而不是生硬的「郡主」。


    景繡疑惑著,「王爺在休息?」


    他既然剛迴來,應該會第一時間和司馬濬匯報在東旗打聽到的成果,雖然一直都有將最新進展傳遞迴來,但是怎麽也比不上親口說的詳細,若是匯報完了的話應該立刻去休息不會在這裏守著。但是據她對司馬濬的了解,他白天似乎沒有休息的習慣。


    「沒有,王爺在和老……」臨飛話說到一半,旁邊的蔣遷忽然一本正經地出聲道:「小姐來了就快進去吧,外麵天冷,小姐若是凍著了,王爺會怪罪我們的。」說著就已經轉身在身後的門上敲了兩下。


    語氣裏似乎還帶著隱隱責備之意,景繡看了他一眼,心想難道他們經常因為自己被司馬濬責備?


    這麽一想,心裏就升起一絲愧疚。


    既然他讓她進去,裏麵應該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吧,至少這大半年她從來沒看到司馬濬和什麽人來往過,在書房密談好像也隻之前有一次和南宮玨,那是談淑妃的事。


    於是她就走上前,蔣遷和臨飛站的位子雖然妨礙不到她,但他們還是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挪身子。


    臨飛看著蔣遷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青霜察覺到他看著蔣遷的神情有那麽點古怪,目光狐疑地在他和蔣遷麵色無波的稚臉上轉了一圈,難道這兩人不和?


    「吱呀」一聲傳來,司馬濬抬首看過去,剛才他已經隱隱聽到了外麵傳來的說話聲,已經猜到是她。


    坐他對麵的中年男子聽到聲音也下意識地看了過去,當看到女子的臉時,本是隨意端起茶杯的手頓了頓。


    景繡每次來,司馬濬都是坐在書案前,所以她每次一進門就總是下意識的看向書案,那裏空無一人。然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和一個中年男子正相對而坐在書案旁邊不遠處安置的梨花木的大椅上,中間隔著一張同材質的方桌子。


    此刻兩人都向自己看了過來,司馬濬的目光隱隱帶了點點笑意,而那個中年男子卻是有些錯愕,端著茶杯的手舉在半空中,仿佛被施了定身術般。


    景繡原本以為屋裏隻是紅叔或者別的什麽府中的下人在匯報事情,但看這中年男子身穿華服,豐神俊朗風姿依舊的樣子她立馬意識到自己猜錯了。


    她臉上不由訕訕起來,平陽城中的貴族她應該幾乎都見過了,可是她在腦中搜尋了一遍並不曾有這張麵孔啊!


    中年男子迴過神來,不動聲色的將手中的茶杯放了下去,轉頭去看司馬濬,發現他正目光柔和帶笑的看著這擅自進來的小姑娘,這樣的神色……


    司馬濬見景繡站在原地,眼睛咕嚕嚕的轉著,就知道她肯定是在猜測著父王的身份。起身上前,牽過她的手走迴來,「這是我父王,剛剛才到你就來了!」


    瑞親王爺起身,心裏已經知道這眼前貌美傾城的小姑娘就是那相府二小姐叫景繡的。


    「父王,這是繡兒!」


    景繡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錯愕,心裏將蔣遷狠狠地罵了一通,臉上火熱不已,但依舊舉止端莊地給瑞親王爺行了禮,「景繡見過瑞親王爺!」


    瑞親王嗬嗬笑了起來,這一笑就暴露年齡了,眼角多了好多條細紋,「不必多禮!」


    景繡起身,覺得分外尷尬,人家初來乍到和兒子敘舊,自己就這麽冒失的闖了進來,真是太過失禮了!可現在走也不是,那樣好像更失禮,她正低著頭左右為難著,瑞親王爺看向司馬濬道:「為父累了,就先去休息了,反正這次我會在這裏多待上一段時間,咱們父子有的是時間相處。」


    說著就含笑看了景繡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景繡聽了這話就更加尷尬了,禮貌地又行了一禮,目送著他走了出去。


    房門關上許久她都沒有迴過神來,司馬濬好笑地走到她麵前,伸出修長的右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語帶調侃:「傻啦?」


    景繡點頭,是傻了!


    怪不得一路進來,下人們都那麽看著自己,原來是知道她醜媳婦要見公公了。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談事情了,我不知道……」


    司馬濬聽出她話裏的自責和緊張,打斷她的話,「沒有,父王剛到,我正準備讓他去休息呢,你就來了。」


    景繡「哦」了一聲,肯定是他心疼瑞親王旅途勞頓想讓他早點去休息,可是瑞親王爺雖然疲憊卻是更想念兒子,更想和兒子說說話,結果被她給攪黃了。


    不過看瑞親王和顏悅色的樣子似乎並沒有生氣。


    她輕輕的鬆了口氣,這瑞親王爺和自己想像中的樣子完全就是南轅北轍,自己想像中的他是無比威嚴眼高於頂的,可是真實的他卻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


    「父皇很喜歡你。」司馬濬將她按坐在剛才瑞親王爺的位子上,然後自己還在剛才坐著的位子上落座。


    景繡挑眉看他,「何以見得?」


    司馬濬無比肯定的說道:「沒人比我更了解父王。」


    「真的嗎?」瑞親王爺真的喜歡她?


    「當然!」司馬濬道:「父王喜歡一切美的事物,一直認為人美就一定心善。」


    景繡驚奇的睜大了眼睛,嘴巴也長成了一個「o」,心想怪不得他會喜歡瑞親王妃,在他心裏也是認為瑞親王妃不僅長得好看,心地也很善良嗎?


    不對,司馬濬說過,瑞親王爺是知道瑞親王妃和圓空的事情的。一個男人再大度應該也沒辦法容忍自己的妻子心裏有別人吧?


    可是好像也沒聽司馬濬說起過他父母感情不和什麽的,而且如果瑞親王爺真的不能容忍瑞親王妃對圓空念念不忘的話,按理說瑞親王妃應該沒有機會來西臨才對……


    司馬濬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仿佛想到了什麽難過的事情,眼神有些飄忽,「所以不管母妃做錯任何事情隻要在父王麵前流淚,父王就會立馬原諒她。」


    他其實一直都覺得父王太過懦弱,那些年對母妃簡直就是百依百順,甚至在自己這張臉的問題上明知道怎麽做才是對的,可還是在看到母妃梨花帶雨的時候選擇了妥協。


    景繡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個瑞親王爺應該是個極其好色的人了,可是看他剛才的氣質容貌又實在難以將他和「好色」這樣的字眼關聯起來,看著倒像是個高風亮節之人。


    司馬濬仿佛看出她在想些什麽,說道:「父王有兩個側妃,不過都是母妃親自為他挑選的。父王無心朝政和權勢,隻愛侍弄些花花草草和各處收羅一些名家書法字畫,還愛收拾院子,母妃喜歡花,所以母妃的院子裏一年四季都是繁花盛開的景象……」


    景繡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起來,她想他明白他說的瑞親王爺喜歡一切美的事物是什麽意思了。這樣的男人雖然顯得有那麽點不思進取了,但也不失為一個好男人啊,有閑情逸緻侍弄花草並將家裏永遠都收拾的幹幹淨淨的,這很有生活情趣也很浪漫啊。這樣的男人在現代都不多,在這個男權至上的古代更是難得。縱然他不思進取又如何,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裏,他就算什麽都不做也能讓妻子兒女過上富足無憂受人尊敬的人上人的生活,這樣的男人在現代打著燈籠都不一定找的到。


    司馬濬似乎並不願意說起這些,很快的收拾好情緒看向她,「怎麽想起過來了?」


    「哦,」景繡迴過神來說道:「我剛從驛站過來,東旗的隊伍明天一早就要離開,朝陽找我話別。」


    司馬濬眼中閃過一絲瞭然隨後變得莫測起來,「我會想辦法拖住他們。」


    「為什麽?」景繡試探的猜測道:「朝陽和南宮新月的事情有眉目了?」


    司馬濬起身走向門口,對還立在外麵的臨飛說道:「進來吧!」


    臨飛進來後就將自己在東旗調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力求做到沒有一絲遺漏的說了一遍。這一說就足足說了半個多時辰,說的口幹舌燥。


    待他說完,司馬濬就揮揮手讓他趕快下去休息了,轉頭看景繡,隻見她正怔怔地看著自己。


    「你想起來了?」


    司馬濬錯愕了一下,然後麵色坦然的點頭,「是,我想起來了。」


    「你……還好吧?」


    景繡腦海中閃現出南宮彥和南宮玨因為淑妃而痛苦不堪的麵容,心裏狠狠地揪了一下。


    司馬濬扯著嘴角笑,「我很好,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


    見他若無其事,不像是裝出來的,景繡的心反而揪的更緊了,他這是已經痛過了,所以才能這般的麵色輕鬆。


    「你說!」


    「當年母妃肯定是希望我們兩個都能忘掉一切的,沒道理隻給我餵下忘憂丹。」為什麽到最後隻有自己一個人忘記了所有,而她卻記得清清楚楚。


    景繡笑道:「當年圓空是受了她的囑託給我也餵下忘憂丹的,可是被我偷偷換掉了,那之後的一個月我裝失憶真的裝的太辛苦了。」


    想想她的演技也真是好啊,能騙過圓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司馬濬忍不住摸了摸她隱隱閃爍著得意的臉,景繡有些耳熱,咳嗽一聲,看著他正色道:「你恨她嗎?」


    「她已經不在了,恨不恨已經沒有意義了,想起了這一切我心裏反而更舒坦了一些,以前隻覺得我虧欠母妃太多,現在發現她曾經那樣對我,心裏一直存在的愧疚反而消失不見了。」


    「我真的很好奇她為什麽想要毀掉你的臉。」見他提起瑞親王妃如此的平靜,景繡心裏鬆一口氣,提起瑞親王妃來也就沒有了顧忌。


    司馬濬眼神黯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道:「這件事必須等我迴東旗才能查清楚。」這是他擱置遺忘了十多年的事情。


    「朝陽和南宮新月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


    「父王來了,我自然是要為他接風洗塵的,別人可以不來,司馬峻嶸和朝陽是不能不來的。」


    景繡眼睛不由一亮,明天有好戲?


    翌日一早,她就早早的起來了,有了上一次她為了進宮早起的先例,這一次青霜和如意以及其他的小丫鬟們就都不驚訝了。


    如意隻當她還是要進宮,就從櫃子裏挑出一件大紅色的衣裳出來,她覺得這件大紅色穿在小姐身上應該顯得十分的端莊和貴氣,適合進宮。


    景繡卻擺擺手,拒絕了,「我是去濬王府,隨便挑一件日常穿的就行了。」


    如意疑惑的將手中的衣裳重新放了迴去,又拿了一套淺青色的出來,一邊遞給她換上,一邊看向青霜,用眼神詢問著:去濬王府起得這樣早做什麽?


    青霜見景繡不注意就輕聲道:「大概是小姐想早一點見到濬王殿下吧!」


    如意恍然大悟,而後就是抿著嘴笑,這麽簡單的問題自己怎麽就沒想明白呢?真是太笨了,忍不住抬手去拍打額頭。


    青霜見景繡已經穿好衣裳從屏風後出來,忙給她一個眼神。


    兩人規規矩矩的站好。


    景繡出來坐到梳妝檯前,如意忙走了過來,拿起梳子認真的給她梳頭。景繡透過鏡子看到她一臉的鄭重其事,好像她不是在給自己梳頭而是在擦拭一件價值連城的古董寶貝一樣,秀眉輕輕蹙了一下,眼角餘光悄悄看向一旁站著的青霜,那眼神仿佛在問:她怎麽了?


    青霜領會了她眼神中傳達的意思,看了沉浸在給她梳頭猶自不覺的如意,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小姐應該很趕時間吧。」


    這是在提醒如意別磨蹭了抓緊時間。


    看著景繡頭上已經好了一半的髮髻,青霜一眼就看出來和往日不一樣,明顯比往日複雜繁複同樣也好看了許多。明白她是一片好心,但是小姐那麽精明,她神情這麽反常,小姐已經起疑了,要是讓小姐知道她們悄悄調侃她那還得了?


    如意迴過神來,揮開腦海中那些對小姐和濬王未來美好生活的設想,手上的動作加快了起來。


    景繡茫然的搖頭,明顯感覺到頭上動作加快了,說道:「我不敢時間的。」她趕什麽時間啊?


    說著就擺正頭,透過鏡子看著如意,這才發現她給自己梳的髮髻和往日很不一樣。


    雖然很好看吧,或許是不習慣,看著有些怪怪的。看她神色認真的樣子,而且這髮髻也完成的差不多了,也就沒說什麽。


    吃了早膳,去榮樂堂給老夫人和葉夫人請安……還有秦氏,自從葉傾出嫁她就每天按時按點的來給祖母請安,幾乎整天都在榮樂堂中不離開,將祖母照顧的無微不至的,什麽事都自己包攬了,完全用不著義母和宋嬤嬤動手。


    景繡想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肯定是有目的對祖母這麽好的。但是不管她什麽目的,反正她是對祖母好,暫且耐心等著看吧。


    見到她,婆媳三人目光都是齊齊一愣然後一亮,葉老夫人忙招手讓她坐到腳前的圓墩上去,左右端詳著她的頭髮,「今天是什麽日子,你一向怕麻煩,從來都是最簡單的髮式,我也時常想勸你讓丫鬟給你梳個好看的,可是又想別梳了好看的又讓你不舒服,所以也就忍住沒說。」


    景繡抬手想摸一摸被盤在一起如一座小山般立在頭上的頭髮,葉老夫人忙抓住她的手,「別摸,容易亂。」


    「我也正納悶今天是個什麽好日子呢,如意給我梳頭時可認真了,等疏了大半了我才發現和平日不一樣。」景繡聲音清脆柔和,一副「我被騙了」的神色。


    葉老夫人和葉夫人都笑了,秦氏也不知是真的忍不住發笑還是為了貼合祖母的心意,隻聽她笑著說道:「騙的好,依我看啊,這個丫鬟該賞!」


    葉老夫人連連點頭,看著景繡笑得合不攏嘴,頭也不迴的對著身後的宋嬤嬤說道:「迴頭給清楓院伺候的下人們每人賞一兩銀子,這個叫如意的還有平常跟在她身邊的叫青霜的兩人多一兩。」


    如意以前是大媳婦身邊的丫鬟,能力人品自然都是不用說的,服侍繡兒自然也是盡心盡力。那個叫青霜的,看樣子應該不慣服侍人,但她會功夫這是別的丫鬟們都比不上的,時常跟在繡兒身後進進出出,肯定比別的丫鬟要勞累些。這兩個都是要多賞的。


    宋嬤嬤笑著答應了,立馬就進了裏屋取出一個裝著碎銀子的紫紅色荷包出來,然後出了榮樂堂往清楓院去了。


    秦氏麵色依舊是如春風般和煦,可是雙手就不由的收緊了。


    葉夫人一直含笑看著景繡,目光全是疼愛和寵溺的神色。原先她也是看她那麽好的一頭頭髮卻總是簡簡單單的在頭頂上盤起來一團上麵隨便的插一支步搖或是簪子,後麵如瀑布般垂下,雖然也好看但總覺得太過簡單了點,所以就將身邊最會梳頭的如意撥給她了。


    今天換了個髮髻,看著真的比平日裏還要美上三分。


    清楓院的下人們得了賞賜,個個眉飛色舞的開心的不得了,要知道像如意這樣的大丫鬟每個月的月銀也才二兩銀子,小丫鬟們是一兩,而那些做粗活的僕婦們每個月才幾吊錢。所以這賞賜真的不少了。


    宋嬤嬤見大家開心,說了些鼓勵她們好好服侍景繡的話就迴頭了,迴來看到青霜站在門外就將屬於她的那二兩也給了她,青霜推辭不要,聽她說清楓院的每個人都有才不得已收了。


    看著手中的碎銀,倒也開心起來,雖然她不在乎這二兩銀子,但是看到葉老夫人對小姐這麽好,她心裏高興。


    等出了榮樂堂再到濬王府,差不多就是巳時了,也就是十點左右這樣子,已經沒了大清早的嚴寒,開始變得暖和起來了。


    司馬濬看到她的時候也不由目光灼灼,景繡被看的麵紅耳熱的就拉著他下棋,下到一半青霜就進來稟報說司馬峻嶸、朝陽以及南宮新月三人到了。


    二人起身往前廳走去。


    司馬峻嶸看到意氣風發的司馬濬,放在腿上的雙手就緊緊的攥了起來,眼中閃爍著濃濃的不甘,可是很快他就調整好了情緒,和朝陽以及南宮新月一同起身。


    司馬濬看著他,嘴角掛著雲淡風輕的笑,「太子身子大好了?」


    司馬峻嶸皮笑肉不笑地點了下頭,目光移開看向景繡,「說起來,還要多虧師妹救了我。」


    景繡不在意的笑笑,「我們師兄妹一場,師兄何必如此見外?」


    說著看向眼神帶笑的朝陽和依舊清冷著臉的南宮新月,微微頷首就被司馬濬牽著走到主位上坐了下去。


    司馬峻嶸三人也都重新落座。


    一坐下,司馬峻嶸就耐不住性子問道:「不知道濬王找我們來何事,我們已收拾妥當準備今日一早就啟程迴東旗的。」踐行?鬼才信!


    「是嗎?」司馬濬像是才知道這迴事,詢問的看向朝陽。


    「是,不過耽擱一天也不耽誤什麽的。」朝陽點頭,目光卻是若有似無的看了景繡一眼,司馬濬肯定有派人在暗中時刻注意著驛站的一舉一動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就像司馬峻嶸也派人暗中監視著他和濬王府裏一切動靜一樣。再說了,就算他不知道景繡也是知道的,又何必在這裏裝模作樣呢?


    她印象中的司馬濬可不會這樣。


    不過她倒是很好奇司馬濬請他們過來有什麽事,總不會真的如帖子上說的那樣為他們踐行吧?


    得到朝陽的肯定迴答,司馬濬低頭仿佛自責的嘆了口氣,然後才又抬眼看向司馬峻嶸說道:「父王來看我,我想著讓父王多住幾日,到時候和太子等一同迴去,有個照應我也好放心。不過你們既然打算如此早的啟程就算了,我還想讓父王多待些日子。」


    「王叔?」朝陽神色一變,下意識的就看了旁邊坐著的南宮新月一眼。


    她答應迴去之後配合司馬峻嶸的說辭,將在西臨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往於他有利的方向去說,盡量不讓父皇責備於他,才讓他同意保守自己和南宮新月長的如此相像的秘密。司馬峻嶸這個人並不可信,他一迴到東旗說不定就會讓人著手調查這件事,說不定還會拿這件事威脅自己。而且他竟然還動了和西臨聯姻將南宮新月娶迴東旗的打算……但這一切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她隻能先穩住他,迴了東旗再想辦法。


    她不知道司馬濬和景繡為什麽閉口不談此事,但是不管怎麽樣,她都希望能瞞一時是一時。


    可是瑞親王叔要是見到南宮新月……


    南宮新月察覺到她看過來的視線,眉頭輕輕蹙了起來,不解地看向她。卻見她仿佛沉浸在什麽心事中一樣,根本不搭理自己。她心裏的疑惑更甚了,難道朝陽害怕這個瑞親王?


    另一邊司馬峻嶸驚訝不已,瑞親王叔這個人整天就知道悶在府裏侍弄些花花草草和品玩一些字畫,連出府門都少,怎麽會大老遠的跑來西臨?


    看來是真的多年不見司馬濬,太過想念了嗎?


    ------題外話------


    謝謝親愛的xymxymxym送的月票,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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