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裝病的妝寧和牛奶布丁什麽的,被遠遠地拋在了腦後。


    可即使桑如涅已經如此直白地表達了自己,但當第二天早晨,在車站等候時,傅莊明猶然如此地問她,


    “你,算是接受我了?”


    桑如涅狐疑地抬頭看著他,不明白傅莊明素來對自己充滿信心,越挫越勇。怎麽現在塵埃落定了,反倒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


    “你別這麽看著我……”傅莊明卻深吸一口氣,猶豫了片刻,終究幽幽道,“你這麽看著我,我更不安……”


    不安!


    不安!!!


    不安!!!!!


    他居然說,自己會不安!


    桑如涅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素來氣定神閑,隻會把她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傅莊明,居然也會為了自己而不安!起初還覺得有些好笑,桑如涅不由地牽了牽嘴角,卻在看見傅莊明陡然一冷的眼神後,桑如涅訕訕地吐了吐舌頭,忽然把外套的拉鏈拉了下來。


    原本穿得嚴嚴實實的外套下,竟然是那件他買給她的衣服。


    傅莊明怔了下,目光又頓時被她鎖骨之間的一抹銀色吸引住。那一枚小小的鉑金墜子,正安安靜靜地點綴在她的脖頸之間,羞澀地藏在衣領裏。


    “你……”傅莊明一時語塞。


    桑如涅羞澀地笑了笑,“現在,終於可以問心無愧地戴這枚墜子了,其實,我真的挺喜歡的。”


    ……


    迴上海的車票居然是傅莊明一早就訂好的,桑如涅與傅莊明坐在一起,可憐的妝寧又被親生哥哥丟到了好遠的角落裏,不得不讓人佩服傅莊明設下的圈套可謂完備。


    甚至當桑如涅坐上動車,驀地想起了,趕緊打電話去圖書館的人事部請假,卻聽人事部的同僚查閱排班表後,狐疑道,


    “小桑同誌,你今天本來就是調休啊。”


    “啊……”桑如涅一驚,掛了電話惡後狠狠地瞪了傅莊明一眼。


    傅莊明就微笑著舉手投降,“我拜托劉曉雲幫你偷偷換的班,不用謝我,去謝謝劉曉雲吧。”


    桑如涅哭笑不得,轉而打電話給劉曉雲,剛板著臉想訓她幾句,卻聽劉曉雲咯咯笑著轉移了話題,


    “小桑,你知道今天一大早地,誰來了嗎?”


    “誰?”桑如涅聽她語氣八卦,心中一愣。


    “是盒飯先生,陳劍峰!”


    “他?”桑如涅下意識地輕唿一聲,才注意到傅莊明正扭頭看著自己。她隻得佯裝鎮定地繼續握著手機問,


    “他來幹什麽?”


    “圖書館一開門就進來了,說是來找你的。”劉曉雲迴答。


    誠然,桑如涅前些天是答應了和他一起吃生日晚餐,但她迴複得冷淡,彼此遲遲沒有定下地點和時間。


    更何況,她此時的心情與彼時已經大不相同了。


    “後來呢?你們怎麽告訴他的?”桑如涅隱隱歎息,問道。


    “不是我和方毅成說的,是恰好宋美佳阿姨過來串門,一聽他說找小桑,阿姨立刻就熱情地拉住他說長說短的。說小桑調休啊,和朋友出門旅遊去了啊。宋阿姨還特地強調了,是‘男性朋友’!”


    桑如涅苦笑一聲,宋阿姨這麽*裸地幫著傅莊明驅趕情敵,她對傅莊明的偏袒之心真是昭然若揭。


    “然後呢?”


    劉曉雲繼續,“陳先生很詫異啊,又多問了宋阿姨幾句!他哪裏知道宋阿姨是傅莊明那邊兒的人啊,聽宋阿姨天花亂墜地吹,還以為你和傅莊明明天就要進教堂行禮了!所以一臉落寞地就走了。”


    “這樣啊……”桑如涅垂著頭,思索了片刻。覺得宋阿姨幫自己擋了也好,幾天之前,她興許還有心思想聽陳劍峰解釋一番。但現在,經曆了昨晚的一幕幕,無論陳劍峰說什麽,都改變不了她已經向傅莊明投降的事實了。


    和劉曉雲又閑扯幾句,桑如涅剛掛電話,就迎上傅莊明幽幽的目光。


    “誰?”


    “劉曉雲。”桑如涅答。


    “我的意思是,你說的那句‘他來幹什麽’,那個‘他’是誰?”傅莊明目光深沉,嘴角帶笑,好似問題一出口心裏早就有了答案。也讓桑如涅覺得,一撒謊會成千古恨。


    於是撇撇嘴,她迴答道,“不就是昨晚祝我生日快樂,卻不料被你捷足先登的人嗎?”


    “我就知道是他!”傅莊明傲然地抬了抬下巴,“怎麽,他去圖書館找你了?他想幹嘛?想和你一起過生日?”


    一連三個濃重的問號,傅莊明問出口,自己都被嚇一跳!


    語氣中濃濃的煩躁情緒,好似也感染了桑如涅。她不明所以地望著傅莊明,而傅莊明則負氣地閉上了眼,佯裝淡定道,


    “一個多小時才到。先睡一會兒吧!”


    ……


    閉上眼,自然是怎麽也睡不著的。一種從未有過的焦慮感牢牢地抓住了傅莊明,他活到這麽大總算知道了,什麽是真正的“患得患失”。


    在桑小姐還未接受自己時,他隻是一味地去追,一味地設圈套圈住她,一味地算計著如何才能獲得她的芳心。胸膛裏滿滿的都是一見鍾情的鬥誌,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而經曆了昨晚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惶惶然地察覺了,在一次次圈套中,桑如涅的心居然真的一點一點搖擺向了自己!


    不是被迫,也不是因為害怕,她居然真的開始接受他!卻反而讓傅莊明覺得毫無準備。


    他的心,原本就隻是那麽大的地方。


    原本填滿了毫無畏懼,越挫越勇的鬥誌,而現在卻被甜蜜與溫柔一點點地侵蝕進來,反而消磨了傅莊明原本的義無反顧。


    她會不會,隻是一時衝動?會不會冷靜後就滿心後悔?


    傅莊明煩躁得怎麽也睡不著,睜開眼,瞧見身邊的桑如涅正戴著耳機望著窗外的風景。


    秀麗的腦袋跟著音樂一點一點,眼裏盈滿了沿路的景色,嘴角含笑,白皙的頸子被隱藏在烏黑的長發中。


    傅莊明不由自主地,深深凝望著她。


    明知道她聽不見,還是輕輕地,歎氣地,執著地問她,


    “你,是真心的嗎?”


    晨光下,她的眼睛眨了眨,迴頭摘下耳機,問,


    “你說什麽?”


    “……不,沒什麽。”


    ……


    到了上海,傅莊明因為請假的關係而被迫迴公司處理事務,妝寧約了朋友,早早打車走了。桑如涅被傅莊明塞進出租車裏,囑咐她快些迴家休息。


    “我要趕迴公司一次,無法送你了。直接迴家吧!”傅莊明把錢塞給司機,對桑如涅再三嘮叨。


    她心中明白,傅莊明是怕自己與陳劍峰過多糾纏,於是就乖乖地對司機報上自家地址,與傅莊明揮手告別。


    迴到家,放下行李就往床上一躺,頓時覺得旅程歸來還是有些疲倦的。想著離開上海之前,自己尚還猶豫不決;而現在卻已經狠狠心地為自己塵埃落定。桑如涅不由地苦苦一笑,想起林喜見曾說過的“烈女怕癡郎”,更何況,傅莊明是一頭狼呢!


    ……


    既然傅莊明為自己申請了調休,那桑如涅也就安安心心地窩在家中睡大覺。睡到傍晚肚子餓了,才迷迷糊糊地起床,聞著廚房傳來的飯菜香味兒,這才知道已經是晚上了。


    和父母坐在一起吃飯,桑媽媽含沙射影地盤問了她許久。桑如涅訕訕地笑,昨晚她隻草草發了個消息給家人,說臨時有事遲一晚迴來。殊不知這一晚,讓桑爸桑媽擔心得不得了!


    眼見著桑爸爸去洗碗了,桑媽媽就虎著臉繼續盤問,


    “如涅!你就老老實實地告訴媽媽,和你一起去杭州的新朋友裏,是不是有和你關係特殊的男人?”


    桑如涅吞幹淨嘴裏的米飯,趕緊正經危坐起來!覺得這事兒也著實沒必要瞞著媽媽,就道,


    “媽……的確有。”


    桑媽雖然有所預料,但乍一聽,還是驚訝地張大了嘴。想說什麽,卻被桑如涅搶白道,


    “我知道!等再穩定一些了,我會領迴來給你和爸看的!”


    桑媽媽點點頭,又張嘴想說什麽,卻再一次被桑如涅搶白道,


    “我知道!要自重自愛!所以我雖然在杭州多留了一晚,但我是規規矩矩和女生一間房的!”


    桑媽媽點點頭,又想說什麽,但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歎氣道,


    “算了……媽不多說。你自己喜歡就好。”


    女大不中留,桑媽苦笑著收拾碗筷,轉頭對不遠處的桑爸爸說,


    “你也來收拾啊,別顧著看電視!”


    電視裏正是晚間新聞,桑如涅下意識地也瞧了幾眼,播報員正念著一條新聞,今天下午有名男子在公共公園的湖邊飲酒,失足落水,疑似失戀,引起市民圍觀。


    桑如涅正覺得有些好笑,聽見自己房裏,手機響了起來。


    她三步並兩步地跑迴去接,還以為是傅莊明,卻不料是個陌生號碼。她愣了愣,卻在接通了電話後,思維徹底一片空白,


    “喂,是桑如涅嗎?我是張莉。你現在在上海嗎,可以來一次xx醫院嗎?陳劍峰溺水了,沒什麽大礙,但留院觀察了……我有話想對你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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