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氣進入11月的時候,楊家村這邊已經開始秋風蕭瑟。震驚確時間的911事件,雖然因為楊家村住著‘大人物’村民也跟著關心政治,關心國際環境當時也跟著著急了一把。


    但也僅僅隻是著急一下而已,很快大家又開始按部就班的生活。眼看著還有兩三個月就要過年了,今年到底收入多少也能看出個大概。


    於是收入多的開始想著這個肥年怎麽過,而收入少的甚至欠賬的,則是繼續了緊褲腰帶,看看剩下這幾個月能不能讓自己的日子好一點。


    楊東旭離開老家的時候正值夏季,大家都是寬袖大褲衩配上一雙人字拖,現在早晨需要穿上外套了。


    離開時候飯桌上策劃的幫大將追媳婦的事情,現在也告一段落。關係現在是確定了,雖然沒辦法和相親相比,不能直接下聘禮訂婚,然後選擇一個好日子結婚。


    但兩個人的關係現在處的還不錯,女孩子也帶迴楊家村好幾次了,還在大將家過了夜。女方家裏大將也去了好幾次,對方父母也挺滿意的。


    所以之前瞅著自己兒子找不到媳婦的大將父母,現在開始發愁怎麽買房子的事情。護士在現在也是一個被看做是鐵飯碗的工作,或者說是吃皇糧的也沒問題。


    因此有這麽一個安定且收入不錯的工作,再加上人家女孩也有文憑。你總不能讓人家女娃結婚之後迴到農村生孩子種地吧?


    所以即便女方家那邊不提,在縣城買一套房子男方這邊顯然是需要實現考慮的。以大將家的收入在縣城買一套房子其實壓力也不算大,畢竟這兩年房價雖然不斷上漲。


    但感受最明顯的還是那些發達的一線城市,農村的小縣城即便房價有所波動,最好的房子撐死了也就二十多萬的事情。


    在縣城買房子大將父母沒有意見,可定居在縣城他們就有點不稱心了。畢竟現在他們家大部分收入都是大將和他父親跑車的錢,再加上大將和小五幾個人在搗鼓一些沙場和其他拉貨的生意。


    人家都說遠親不如近鄰,楊家村這些年的風氣很不錯。隻要肯踏實幹的基本上家家戶戶都奔小康了。


    兒子如果一結婚就到現場定居小兩口過日子沒問題,可這離開村子時間長了,有些事情肯定會有變化的。


    再加上既然在縣城定居了,那以後有孩子肯定也在縣城上學,他們要是想要帶孫子也需要進城。先不說他們自己能不能適應在城裏的生活,單單孫子從小在縣城長大,在村裏沒什麽玩伴,這時間一長還算是楊家村的人嗎?


    如果家裏窮鄉僻壤的,為了子孫更好的前途,那離開就離開了。可現在村子裏可是窩著真龍呢,這要是一下子關係疏遠了。


    說真的在大將父母看來別說在縣城裏上學為了更好的上大學,就算是直接許諾一個鐵飯碗那也不換啊。鐵飯碗在靠譜,能夠在家裏吃香的喝辣的靠譜?


    反正大將父母現在很糾結,原本以為自己兒子有了女朋友,甚至可以說是結婚對象了。那自己家的小日子應該很滋潤才是,可沒成想有了兒媳婦煩心的事情一點沒少,似乎還更多了一些。


    所以楊東旭迴到家還沒等和自己老婆周雅好好說說話,就被大將喊去喝酒。綁架的事情除了周雅之外村裏沒其他人知道。剛迴來就有人喊喝酒,這是在村裏了人緣極好有地位的象征,所以沒人感覺這麽做有什麽不妥的。


    就連楊爸楊媽也吩咐楊東旭少了一點。所以他隻能對周雅苦笑一下,然後捏了捏幾個月不見瞪著大眼睛看著自己兒子的小臉去了大將家。


    也沒什麽外人,小五大亮幾個人都在。楊家村現在很團結大家都很抱團,不過對外楊家村是一個整體。


    而在內部這個整體還是有好幾個小團體的,比如說大亮小五幾人和楊東旭是一個老宅的,再加上爺爺輩往上數有個共同的祖宗,再加上小時候也一起玩那關係自然更近些。


    其他宅子裏的人,在大事兒上也會來找他,整體看上去村子裏都很和諧。但平常四五喝酒打屁,顯然小五幾個沒啥負擔直接喊他,其他人總感覺差那麽點意思。


    幾杯酒下肚大將打開了話匣子開始嘮叨起來。


    “張靜那邊說,過幾天找找關係幫我在縣城找一份工作,先幹著之後看看能不能幫著弄個編製。我去問了一下,那個工作一個月也就2000,還要交什麽五險一金之類的,最後能到手1500就不錯了。


    然後加上年底福利什麽的一年能掙個兩三萬就到頭了。然後和我和他說,我現在跑車就算隨便跑一個月也是小一萬呢。


    可她卻說,這份工作老了能領養老金,退休後一個月不幹活也有好幾千呢。我就不明白了,我現在一個月至少小一萬,累一點平均下來一個月兩萬都不成問題。


    我一個月存一萬,哪怕從五十歲開始存,一年存個十來萬,存到六十歲也有一百萬了吧?那個退休之後領養老金一個月幾千塊錢,一年才幾個錢?我活到一百歲能領一百萬?別說一百萬有五十萬嗎?”大將越說越鬱悶直接端起杯子悶了口酒。


    “你要是現在就開始存錢,然後和養老金對比,估計你是要和王八比一比壽命。”大亮笑著夾著一粒花生米丟進嘴裏。


    “說白了就是感覺咱們幹的活髒唄,咱們風裏來雨裏去一身灰。吃飯的時候找個地方喝酒吆五喝六的,自然沒有坐在辦公室裏上班吹著小空調顯得有麵兒。”小五結果了話茬。


    對於大將這個女朋友,大家其實說不上好與壞。這段時間偶爾也一起吃吃飯,就是感覺對方有點裝。


    也不能算是裝,隻能說人家是縣城裏的孩子,有文憑又有穩定工作。所以思想上和生活上將就點小資和格調。


    而他們呢?


    從小撒尿活泥巴長大,一個個別父母用竹條抽著才把初三念完,然後死活都不去學校了。開大車攬活交朋友,喝酒放開了三字經不斷。


    夏天短袖卷起來露著肚皮,吃飯有酒有肉就行,誰管你餐廳啥環境,上菜實在幹淨就ok了。如此雙方三觀和追求根本不在一個世界裏,待在一起不別扭才怪。


    “你們還不算大,繼續處處看吧。真的分不開到時候在結婚。”楊東旭也不知道怎麽勸,如果真的喜歡兩個人能夠堅持幾年,或許情況就可以改變了。


    現在人們還是要臉的,名聲也很是看重的。可再過幾年進入一切向‘錢’看的社會。很多事情都會跟著一起改變,或許那個時候女方可以相通點。


    “反正無論什麽時候,我是不會離開村子的,我感覺在咱們村裏挺好,女人就應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大將硬著脖子哼了一聲。


    但卻沒有說‘不行拉倒’這句話,即便他現在喝的有點多,也沒敢說這樣的話。顯然對自己那個女朋友他是真心喜歡很在意。


    不過他這硬脖子看似要麵子的一句話,其實也蘊含著一些道理在裏麵。除了鄉情難舍之外,最主要的他要是真的到縣城裏定居的。


    有了正式工作日子肯定不會太差,但和村裏這些發小的關係肯定疏遠了。一開始喝酒的時候小五幾個人或許還會喊上他,逢年過節過來喝酒吃菜依然可以吹牛皮顯得很融洽。


    可關係肯定會慢慢疏遠的,在村裏有什麽事情吆喝一嗓子就行。去了縣城時間一長誰還理你?


    這又不是其他村,一到年初村裏人少了一大半都去外麵打工了,年底一迴來大家趁著過年氣氛坐坐都沒太大感覺。


    楊家村裏的人九成都在家,雖然平常四五的因為跑車十天半個月不迴來很正常。可住在家裏和住在城裏顯然是兩個概念。


    然後再說孩子成長問題,在縣城裏上學環境的確好很多。但孩子交的也多是城裏的朋友,和村子裏的娃不熟悉,這無疑就等於斷了後路了,去了城裏隻能一門心思在城裏發展。


    可城裏真的比村子裏有前途嗎?


    這個顯然不是,至少在楊家村不是。身為楊家村的人,他們就算去成王市,去焦城市出了事情也能找到關係有依仗,去了縣城和村裏沒了關係,你請個片警吃飯,人家估計還要斜著眼睛瞅著你,問你是誰呢。


    這裏麵的道理,大將父母和大將自己,或許說的不是很明白,但心裏多少都有點譜的。不過他那個女朋友顯然沒想明白這些。


    畢竟楊家村雖然很有名十裏八村都知道,縣城裏的人也清楚。不然女方父母不可能這麽樂意同意這件事情。


    可那些名聲多數都是傳說,而且這些年一直再傳。對於實際事情其實大部分人都沒親眼見過,因此自然感受的不是那麽真切。


    時間久了,大家隻是看到楊家村的人日子過得不錯,那些大官什麽的傳言聽多了也就那樣。還不如現管自己的主任,或者所長給自己內心來的威懾大,也不如這些人要是請自己吃飯有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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