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殿試成績都排出來了,但主考官們卻不能迴家,還得在宮裏再堅持一夜,以免消息提前走漏,明天早朝放榜後才能迴家好好休息,這幾天都被關在宮裏隻忙一件事,就是閱卷。


    這一晚上顧雲安自然就是同僚的中心,與他家有關的好幾個子侄都上了二甲名單,最差的宮長繼也是掛在二甲的榜尾,在宗室子弟裏算得上是相當有出息了,有了堂堂正正與那些清貴名流大孺們請教學問的資格,說不定幾十年後他也會成為一位受人敬仰的大孺。


    聖人對宮長繼的成績感到很高興,直接就吩咐了賞賜,以後宮的名義,等明天放榜後就送去衍親王府和誠郡王府。


    次日一早,早朝之前,參加殿試的所有考生就都整整齊齊地站在了殿前廣場上,眼帶羨慕地看著文武百官從他們麵前走過,步入森嚴的大殿。


    今日早朝的頭等大事就是宣布殿試成績,禮部尚書手持金榜從大殿裏出來,站在殿外月台下,望著下麵廣場上的一群人親自唱名,首先被點到的就是一甲三名,隻有他們三人有資格進入大殿麵聖,授予官職。


    “一甲第三名,瀾江府陸文惠!”


    “在!”


    隊列裏走出一個中年男人,恭恭敬敬地在禮部尚書下方行禮。


    “一甲第二名,南勝府嚴哲!”


    “在!”


    一聲激動的大喝,嚇了眾人一跳,但走出來的人還真是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年紀和前麵的陸文惠看著差不多,尚書大人在心裏搖搖頭,年紀大了才能寫出像樣的文章,卻沒有時間給他們一展宏圖抱負了。


    “一甲第一名,京城天水坊顧昀!”


    “在!”


    一聲有點發顫和變調的應聲,顧昀瞪大了眼珠子,慢吞吞地從隊伍裏走出來,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表情,他看看尚書大人,又迴頭看看身後的人群。


    人群靜默了幾息了之後,也轟然爆發了,誰都想不到今年狀元竟然如此年輕!旁邊的嚴哲和陸文惠也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顧昀摸摸頭,咧開嘴嗬嗬笑了兩聲,滿心滿腦的隻掛念一件事。


    這下白蔻應該會點頭嫁他了吧?!


    隊伍裏麵,顧昀的兄弟哥們一臉狂喜,攥著拳頭強行克製自己想要跳起來高唿擁抱的衝動,一遍遍地提醒“這裏是宮廷”、“這裏是宮廷”、“忍耐”、“忍耐”。


    一甲三名都點出來之後,喜公公從禮部尚書身後走出來,緩緩走下月台,引領三人入殿,等他們跨過門檻,殿門重新關上,尚書大人才開始念二甲名單。


    嚴哲和陸文惠都是平民進士,雖然在殿試前,準進士們都接受過禮部的禮儀訓練,但平生第一次步入這裏,還是難以抑製的緊張和激動,目光不由自主地都落在顧昀身上,跟著他的動作做,雖然僵硬,卻不會出錯。


    文武百官們也在竊竊私語,討論起曄國公府來,祖孫三代七個進士,現在顧昀不到二十歲就已經是狀元,而且人還未婚,已經有腦筋轉得快的在猜測聖人會不會賜婚,後宮裏麵還有好幾個適齡公主來著。


    有人這麽想,自然有人表示反對意見,做駙馬就不能做權臣,但顧昀有皇商身份,他將來就是走權臣的路子,像他祖父和父親一樣,向著大小九卿的位子努力。何況宮裏現在年輕的公主,都是低位份的嬪所生,子以母貴,母親是什麽位份孩子才能得到什麽資源,顧昀作為曄國公府的嫡長子,他從小得到的資源量就遠超這些公主們,更別說嬌生慣養的公主們的個人能力與顧昀相比也是嚴重失衡。


    顧昀若真要尚公主,最低也得是一品妃所生的公主,但後宮之中的四妃,自己的孫子孫女都比顧昀小不了幾歲,哪還有適齡的公主。


    其實啊,皇帝的女兒有時候也是蠻愁嫁的。


    大臣們各種議論,說話間顧昀三人就到了殿前,大殿裏嗡嗡嗡的聲音立刻沉寂下來,隻有顧昀三人山唿萬歲的聲音。


    聖人在龍椅上哈哈大笑,今年一甲三人,那兩個年長的仕途已經一眼望到了頭,最有潛力的就是顧昀,要不是從他的文章上發現了帶有白蔻的風格,還真沒反應過來。


    顧昀對農工商的深入認識是白蔻一手帶出來的,他的行文風格裏多少帶有一點白蔻辦事風格的影子,昨天用來挑選一甲三名的十篇策論裏隻有這一篇是這個風格,顧昀當年秋闈成績就是頭榜第三,文筆水平本就相當不錯,能入選最後十篇文章是他自己的本事,要不是這幾天的連續閱卷讓人疲倦眼花,不然早該挑出來。


    一番讚許和勸勉的話語後,聖人當場授官,按照慣例,顧昀作為狀元,被授予翰林院七品編修,接著三人都被賜插花披紅,顧昀一人單插金簪花。


    從大殿裏出來,外麵的唱名已經結束,二甲進士和三甲同進士站得涇渭分明,庶吉士也是當場點名,今年的年輕進士的人數比例和以往差不多,除了京城戶籍的,其餘的都來自各地世家豪門,這也是很正常的,大戶人家對後代的培養總是不遺餘力傾泄各種資源的,一無所有的平民子弟能闖進這個圈子無一不是費勁九牛二虎之力。


    二甲和三甲的進士們一臉羨慕地看著顧昀三人出來,外麵已經有三匹高頭大馬和鼓樂儀仗在等著他們,騎馬遊街就從這裏出發,京城百姓早就準備好一睹今年一甲三人的風采。


    儀仗打起傘蓋,鼓樂手吹奏起來,前後簇擁著顧昀三人由正門出宮,二甲和三甲的進士們分別從東西宮門出宮,禮部尚書則手持金榜由中門出宮,將金榜掛於宮牆上,這就叫金榜題名。


    騎馬遊街是個體力活,上中下三片坊區都要走到,下坊一帶最有名的喜樂坊怎能不去,雖然不入坊,也要從坊門前過,狀元郎抬頭挺胸,耀武揚威。


    白蔻正在大會議室裏與各位管事們開例會,突然聽到外麵山唿海嘯般的歡唿聲,很多人不顧規矩地在外麵砰砰敲門。


    “白總!白總!快出來啊!”


    “好消息啊!好消息啊!”


    “世子中狀元了!快來看啊!”


    “世子快到坊門外了!”


    “快來啊!”


    會議室裏瞬間跑光了人,不少人到中年的管事們跑起路來那腿腳還挺靈活的。


    白蔻目瞪口呆地一個人坐著不動,好半晌眼珠子才轉了一圈。


    “我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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