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殊道君並沒有去見桑玦,他有些猶豫,尤其是看到李嫣然的癡纏惡果後,於是去找長老們商討即將到來的大比之事。


    這次比試,將在天玄仙宗舉辦。


    自赫連萬城那事後,他這幾年幾乎都沒閑下來過,索性已經順利渡過風水兩劫,修為無礙。


    各位長老們對未殊道君這種修行辦事兩不誤的本事敬佩不已,紛紛讚歎他不愧是天生的道君。


    因此,事情商討的格外順利,他發布完宗門密令後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見一麵桑玦。


    萬一,或許她真有要事相商也說不定。


    林飛做事有始有終,她迅速迴歸告訴桑玦已經遞了求見符上去,讓她稍安勿躁。


    桑玦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她心裏著急又氣悶。


    她一方麵期冀未殊道君趕緊來,然後讚同她的想法,跟她一起去阻止這場荒謬的婚禮。


    另一方麵又覺得未殊道君肯定不會來,那麽她肯定要去冰魄峰上走一趟,然後……


    “哎呀,你不要在這裏轉來轉去的,看得我頭都大了。”林飛揉了揉額頭,“這都過了一天了,未殊道君或許事情忙,你就別等了,跟我一起去仙宗。”


    “不行,我這次找他是私事,一定要單獨談才安心。”桑玦固執起來幾頭牛也拉不迴來,緊抿嘴唇,死也不進天玄仙宗大門。


    林飛搖搖頭,執劍飛出了窗,她飛走前從窗外撇過頭:“你別著急,我再迴宗門打探打探未殊道君的情況。”


    “謝謝,麻煩你了。”桑玦覺得老是麻煩林飛心裏過意不去,但自己就是氣悶的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兒。


    林飛隨意揮揮手,為了姐妹,不麻煩。


    說起來也不知道遠在周天大陸的林淑怎麽樣了?父親傳訊說她在積極修行閉關,三十三年後的全大陸比試,她們一定會相聚!


    林飛剛走沒多久,未殊道君就來了。


    猶如一抹光照亮了烏雲密布的沉悶天空,桑玦轉身就覺一陣清涼襲上心頭,腦中頓時清明。


    她對著那一身雪白連忙躬身行禮:“清景拜見未殊道君。”


    未殊道君伸手又在屋內加了一層結界,見桑玦渾身真元濃厚穩固,想來在劍宗修行不怠,道:“你我之間無需多禮。比試在即,你不在宗門好好修行,急著找我有什麽事嗎?”


    桑玦見他沒有提起七年前離別時說好的不再相見的話,心下大安,連忙道:“未殊道君,我的確有事找您商量。”


    未殊道君見她麵有愁色,轉身坐在了桌前:“坐下來好好說,不要著急。”


    桑玦見狀立刻沏了杯茶端給他,然後才坐下來將師父迴來的事說了。


    “雁迴迴來了?”未殊道君有些詫異,他竟然還不知道,心下疑惑不安,“他是不是出了事?”


    桑玦搖頭,從乾坤戒中拿出那摞喜帖,哭笑不得:“他沒有事,是他要有道侶了。”


    一向鎮定的未殊道君也有些不淡然了,他伸出如玉般的手指接過那俗氣的喜帖看了看:“我收著了,既然你已經無事,迴去好好修行吧。”


    見他要走,桑玦立刻扯住他衣袖,為難道:“還有事,您別先走。他們隻是為了躲避周天帝國的追殺才作假的,我不是很同意師父的這樁婚事。”


    未殊道君心下有些好笑,拍拍她的手,不著痕跡收迴自己的衣袖:“難得看你有小女孩兒心性,大人之間的事你不懂也別管,他們自有定奪。我倒是覺得他和天凰相配。”


    “不是。”桑玦著急,“重點是誰知道那天凰是我娘啊?未殊道君,那是我娘,我娘!”


    未殊道君疑惑:“你娘不是大能轉世麽?”


    他麵色突然一寒:“她與雁迴又是交易?”


    桑玦被他的嚴厲所懾,低頭不言。


    未殊道君此時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桑玦的娘乃大能轉世,心機深如水,竟然又是那天凰,恐怕會對雁迴不利。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良久,桑玦才鼓起勇氣道:“其實他們也不是沒有感情,但是……他們突然就說要結為道侶,太突然了。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所以……”


    未殊道君聞言瞥了她一眼,將心底翻湧起的各種陰謀按下,竟然有感情麽?


    “所以,你隻是不甘心他們不跟你商量就突然說要成婚,而不是不願意?”未殊道君突然覺得自己專門跑出來一趟有些不劃算,說好不再管她這個決定也破了。


    但是轉念一想,倘若桑玦的娘跟雁迴成親,那麽他就是她真正的長輩,管一管這些事似乎也無妨。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同意的吧。”桑玦說出了心裏話,她抬起頭看向他,“可是,道君會同意嗎?”


    “我沒意見。”未殊道君伸手摸摸她的頭,“我知道你顧慮的是什麽了。其實沒關係的,師尊與你娘不過露水情緣,這種事在修士漫長歲月中很多,並不妨礙各自尋找幸福。”


    桑玦一時激動打翻了茶杯,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被顛覆了,問道:“未殊道君,您居然會這麽想?”


    未殊道君見她茫然的表情,手忙腳亂收拾著東西的樣子有些好笑,道:“大多數修士連修行都來不及,哪兒有那麽多閑情逸致做這些。”


    “可是你剛才不是這麽說的。”桑玦有些惱怒,竟然忘記了用敬語。


    未殊道君嚴肅道:“你可知冰山一角的典故?浮在水麵上張揚的不過一小部分,大部分都在水底默默背負。當然你也可以說那是世界的黑暗和光明。就算我說的是普遍的事實,但個人要怎麽做怎麽想跟他人無關。”


    “如果一個人隨波逐流,連堅持自己所想都做不到的話,那還修什麽仙,成什麽道?”


    桑玦不服氣:“我沒有隨波逐流。”


    未殊道君站起身,“如果你還是如此軟弱的話,還是早早結個假嬰,讓我們替你找個如意郎君相配渡過安逸一生吧。”


    桑玦不可思議看著他:“未殊道君,您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我若是這樣做,當初何必踏入修行,做個凡人富貴一生豈不更好?”


    未殊道君也覺得自己說重了,於是道:“凡人也有凡人之道,沒那麽簡單,你還是好好修行才不負天道饋贈資質。”


    “清景受教,多謝道君教導。”桑玦雖然心知道他是為她好,但心裏十分不舒服。


    果然,未殊道君是嫌棄她吧,不該單獨見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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