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銀瓶咋破之聲,結界終於完全破碎。


    雁迴真君黑著臉意欲擺脫靈青青,可惜卻根本辦不到。


    桑玦在外看得清楚,師父臉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欲拒還迎的模樣,就好像他口口聲聲說討厭靈青青,結果卻跟她共同隱居了幾十年……


    靈青青笑嘻嘻,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緊抱著雁迴真君不放手:“我們女兒都看見了,你別想抵賴。”


    桑玦從未見過娘笑得這麽開心過,燦爛的就好像夏日的陽光,仿佛能依稀看見小時候聽他人形容的京城桑家女鮮衣怒馬縱橫長街的情景。


    難道娘真的喜歡上了師父?


    然而,她還是不懂。


    像師父這般固執不苟言笑沒有絲毫情趣的男人,與娘這種肆意生活的女人應該完全不沾邊才對。


    羞惱至極的雁迴真君終於推開了靈青青,竟然一怒之下禦劍飛升而去。


    桑玦大驚:“師父,你去哪兒?”


    “迴宗!”雁迴真君的身影已經轉瞬不見,隻留下鏗鏘兩字。


    靈青青痛快拍手:“早就該迴宗了,誰能想到劍宗的雁迴劍君就是周天皇子呢?阿玦,我們也走。”


    “啊?”桑玦的思想已經有些凝固,所以,到底是幾個意思?


    師父和娘就不能聽聽她的意見再決定?她不願意啊!


    然而,不止是她師父,就連她娘也沒有問詢她意見的意思,身上靈光一閃,化作人類的模樣,撐著紅紙傘飄搖往雁迴真君離去的方向追去。


    桑玦怔楞在原地,靈青青幻化成人類的模樣除開因為修為的緣故更漂亮了之外,與前一世桑青青的麵容簡直一模一樣。


    隨後,桑玦撇嘴,環顧四周,一片荒涼。


    茅草屋早沒了,而那兩幢氣勢各異的隨身洞府也化作兩抹流光飛迴了主人身邊。


    這片被大世界遺失之地終於安靜下來,桑玦不由大驚,她要如何跟師祖交待不提,眼下,似乎憑借她自己的本事,根本離不開此地。


    當她數次試圖用手上師祖畫上的標誌與師祖聯係時,發現對方竟然毫無反應。


    桑玦憤而朝天咆哮三聲,有沒有人還記得她呀!


    腳背上突然一陣發麻,原來是嬋圖那細細密密麻麻的腳逡巡爬上了她的身體。


    嬋圖道:“少主,你指路,我帶你迴去。”


    桑玦忍住頭皮發麻的感受坐上了嬋圖的背,因為她靈魂的完整,現在也有點兒害怕蟲類生物了。


    嬋圖不愧是遠古遺留的荒獸,雖然其貌不揚,但那麽多的腳意味著它的速度很快,黑紅色的堅硬外殼保護桑玦不被空間亂流影響。


    索性這片大陸還是包容在大世界中,空間亂流影響比不上天外蒼穹,桑玦自身真元渾厚,又有法衣傍身,竟然安然迴了宗門。


    當桑玦化作一抹流光掉入歸一劍宗大廣場的時候,她黑了臉。深感小輩們的諸多苦楚,她以後一定要對其他小輩好一些。


    劍宗其他弟子都被這從天而降的奇特妖獸嚇了一跳,定睛一瞧,上麵的的修士分明是那位清景真人,於是放下驚訝繼續做自己手上的事。


    桑玦大囧,她真的是再正常不過的修士了,求不要用那種“原來是她,那就不奇怪了”的眼神看她。


    一名身著紫黑色鑲嵌藍色邊兒的紫霄宮修士看到她,立刻扔出了一張罰牌:“未知妖獸,請速速前去執事處登記造冊,查驗無危險後方可隨意放出身形,現罰你靈石三百。”


    屋漏偏逢連夜雨,正帶領宗內弟子們練劍的上官浩然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又追出懲罰,傳音桑玦:“三日禁閉改成十日,違者再加!”


    “……”


    桑玦發誓,她絕對願意被關禁閉,那些長輩的事,她完全不想理會。


    轉身找了清霄宮執事幫忙帶嬋圖去登記,她就立刻飛身上了清霄宮。


    此時,才發現宮中已經亂做了一團。


    她不過晚迴來片刻,師祖竟然已經拿著喜帖在到處發放了。


    “樺陽道君,恭喜恭喜,你徒弟終於要有道侶了。”清霄宮人深諳樺陽道君的心思,笑嘻嘻接過那不知屯了多久的喜帖。


    樺陽道君的臉笑成了一朵花,明明是年輕清秀的麵孔,上麵卻顯出了三姑六婆般的神情。


    桑玦捂著心口,一時激動說不出話來。


    她早知道師祖盼望師父多收弟子早娶道侶,但是沒想到他的行動居然會這麽快,到底有沒有人想了解一下她的意願?


    她不同意,不同意!


    桑玦冷著臉走到樺陽道君麵前,堅決不接那份喜帖,道:“清景拜見師祖,師父呢?”


    樺陽道君見到她,似乎終於想起了她,拍了拍頭,道:“啊,桑玦呀,你迴來的正好,快幫師祖去各處發放喜帖,你師父終於將那女子帶迴來了,他們正一同閉關呢,感情真好。”


    桑玦拍開那堆喜帖:“師祖,我不會去發喜帖的,您自己發吧。”


    樺陽道君不解:“為什麽呀?難道你對你師父……”


    “師祖,且莫妄言,我對師父絕對秉承尊重之心,我隻是不願意他們結成道侶罷了。”桑玦鬱悶,“師祖,您真確定他們感情很好嗎?他們說不定並不是真心想結為道侶。”


    樺陽道君聞言搖搖頭,摸摸徒孫的頭:“師祖知道你的難處,那女子是你娘親轉世這件事他們已經告訴我了,不用覺得有什麽不對,我們都不介意,你一個小孩子介意什麽呢?這分明是天賜良緣。”


    “可是……”桑玦急了,但又不能對師祖將真實情況說出來,她心中本也有疑惑,總之矛盾重重,竟然一時說不出反駁的理由來。


    “別可是了,快將這摞喜帖拿去天玄仙宗發給未殊他們。”樺陽道君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你親身父親雖然已經升仙,但也要告知一二才是,你可別忘了。”


    樺陽道君說完就背著手繼續去劍宗其他宮中發喜帖去了,嘴裏念叨著類似“雁迴終於有道侶了”“雁翎那麽多弟子也沒用”之類的話。


    桑玦看著麵前有她人這麽高的金紅色的喜帖,突然覺得她和這些長輩的理解有偏差。


    不說她師父和娘之間的私人感情似乎還不到結成道侶的火候,單是她親身父親辰祥仙人的存在似乎就是很大的障礙吧?


    所以,是修仙前輩們太開放,還是她太保守呢?


    不行,她一定要去找人商量商量,不信所有人都不聽她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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