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殊踱步想了又想,思考再三又祭出一尊玉璧,不過卻是青色的。


    晴空萬裏,白雲飄飄,同在一片大陸上兩個山門中的兄弟接通了聯係。


    雁迴真君將徒弟托付在哥哥那兒之後就一直在處理他師父樺陽道君留下的爛攤子,還要防止渡劫變得瘋瘋癲癲的師父到處亂跑做出啼笑皆非的事情。


    焦頭爛額不足以形容他的處境,至少在他哥哥未殊道君看來自己的弟弟長得白了許多,估計是連練劍的時間都少了。


    未殊見到此景拋棄了心中最後一點兒顧慮,開門見山道:“雁迴,你徒弟出事兒了!”


    雁迴真君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你是怎麽看著她的,如果她沒有受到欺負和冤枉怎麽會走火入魔,你……誒,哥哥,你出關了?”


    未殊重重冷哼一聲,對桑玦的印象更差了,本就冷凝的氣質更是如冰似雪,腳下的草地都凍住了。


    雁迴真君更是惶恐:“哥?”


    “她好得很,吃得好睡得香。”未殊說著的時候有著普通人看不出來的妒忌,隻是個徒弟而已,至於嗎?


    雁迴真君自然是看不出在他心中尊重崇敬,品格高潔的親哥居然會有“妒忌”這麽低端的情緒,他直接將桑玦的事問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未殊怕他再問,直接道:“最多判她個失職疏忽不查之罪,小事兒而已。”


    雁迴真君總算放下心,想起了他哥哥,關心道:“哥哥為何用玉璧聯係?”


    一般而言,像他們這種成為了元嬰老祖的存在,在同一片天空下截取一段光傳訊並不難,更不用說未殊還是實實在在的化神道人,用傳音玉璧過於奢侈了。


    除非有要事,比如哥哥想問桑玦的身世,他要不要說呢?真是難為情。


    想著這種事,他對未殊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笑容綻放在剛硬的麵癱臉上,十分驚悚。


    身在自己的洞府的未殊腳下已經有了個大洞,冰雪窟窿,狂風咆哮,實在太氣人了。


    見哥哥不高興,雁迴真君收迴了笑容,猜想或許是自己的窮困限製了自己的想象,類似未殊哥哥這種富豪喜歡更穩定舒適安全的消息傳播途徑。


    “師父情況並不好,希望哥哥幫忙多照顧我徒兒,多謝!”雁迴真君說了一番弟子的好話後就準備結束這次通話。


    “等等,我有事要跟你說。”未殊鐵青著臉,“樺陽道君渡劫情況尚可,天玄宗掌門渡劫已經失敗了。”


    “啊?”雁迴真君臉上露出驚訝和擔心,這個消息絕對是絕密級別,三宮六院雖然分開了,但同一個祖宗,心底是關心的。


    渡劫失敗,恐怕是魂飛魄散的結局,天玄宗浩浩大仙宗,改換掌門之事不可謂不大,其中糾葛太深,對於某些人來說天崩地裂也不過如此了。


    “恐怕三宮六院要亂一陣子了。”雁迴真君感慨,天玄六院勢力繁雜,萬劍歸一的三宮又何嚐不是如此。


    平時你好我好大家好,掌門之位可不是隨便說說,誰上了都會改變一宗的形勢。


    說實在,大家修仙的,不說幼時的愛恨情仇,哪個活過幾百年的沒幾個冤家仇人,弄不死你也要膈應死你。更不用說其中利益紛爭,為了財侶法地,道侶反目,兄弟插刀之事層出不窮。


    雁迴真君不由憶起了幼時的苦難,幸虧他還有個哥哥拉他出了泥潭,想到這裏他對著未殊拜了拜。


    未殊失笑:“平日看你隻是死練劍,如今看來也並非不知曉實事,你這禮我先領,等繼任大典上就免了。”


    雁迴先是不解,隨後反應過來,大驚:“哥,你要當掌門?”


    未殊笑臉一下就垮了,他是多麽睿智的人,天生早慧向往飛升,不慕榮華……為何會養出這種蠢笨的弟弟,就跟那群隻知道吃瓜的八卦徒弟一樣。


    “我當掌門很奇怪嗎?”未殊不想跟他扯了,將天凰之事說給了他。


    “你自然知曉我誌在飛升,當在天玄宗立足,那麽我就不可能迴去幫助母後。”未殊嚴肅下來,“世界上沒有比你更好的人選了。”


    雁迴真君聽那天凰出在自己母族中就已經驚呆了,這時又聽未殊的意思竟然是要他迴去與那些成千上萬的兄弟姐妹,甚至叔伯後輩們爭搶帝位,他仿佛變成了一蹲石像。


    石像表麵灰敗,內裏布滿了裂痕,輕輕一吹就龜裂成了無數碎片,化為塵埃消散。


    “哥,讓我保護那位天凰沒問題,到底是同族之人,但讓我放棄練劍去爭搶那個位置,我堅決不同意。”雁迴真君梗著脖子,堅硬如鐵,握住手中劍柄,固執的樣子似乎沒有迴轉之意。


    “哼!”未殊早就知道他不會同意,但既然已經提出,他不去也得去。


    未殊冷笑一聲,清揚高潔的冰雪化作刺骨鋼刀,一片片旋轉著,能刮了人的魂。


    他負手而立,定定看著玉璧上的雁迴真君,一字一句道:“姬雁迴,你難道忘記了你小時候的仇恨了嗎?”


    “你的母妃來自靈族,一個富饒中世界的頂尖生物,美貌優雅,最後卻落得不堪慘死的下場;你的族人個個驍勇善戰,單純善良,如今卻如過街老鼠被人打被人奴役;你的故鄉布滿了靈脈,處處生機盎然,如今卻成了一毛不拔的礦石場……”


    未殊揚起衣袖,袖中白光一閃,一柄利劍唿嘯而出:“我也是劍修,仗劍走四方快意恩仇才是正道,你這樣總是閉門造車卻不出則合軌算什麽劍修?”


    他說著執劍對立,並指一劃劍身,一道無形劍意透過玉璧隔空打了過去。


    雁迴真君也不畏懼,祭出利劍開始反擊,最後卻還是不敵被狠狠刺中,吐出一口血。


    “哥哥,我……”


    未殊並未收手,繼續釋放劍意,厲聲道:“劍修當一往無前,你空在小世界蹉跎數年毫無長進!”


    雁迴真君聞言如山崩海嘯,腦中一道閃電刹那劈開了混沌,他自問勤奮練劍從無懈怠,卻總覺得差點兒什麽,原來竟是這樣麽?


    他沉默的片刻身上早已經是傷痕累累,如血人兒一般,未殊才總算收了劍,大聲喝道:“若不是我,你現在還隻是個任人宰割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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