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山上雪,皎皎雲中月,冰峰多歧路,獨立寒冰風。


    未殊的幾個入室弟子和其下派係都來了,他們靜靜等在冰峰上,衣冠肅然,麵色嚴謹,其實私底下早已經設置了不知多少傳音結界暗中交談。


    “師父周身靈威更進一步,渡劫無礙,大乘可期。”雲關月因為醫修的緣故看人靈息最是準確,她非常自信師父不日即可成為真正的道君。


    一身黃袍的五師弟楊岩不置可否:“二師兄,你這不是廢話麽,我們想知道的是別的。”


    雲關月怒:“說了不許叫我二師兄,感覺好奇怪。”


    楊岩癟嘴:“我出生的世界修行不分男女,隻有乾坤之別,統稱師兄弟,就沒師姐這個稱唿,二師兄有什麽奇怪的……”


    “笨石頭,滾!”雲關月掐斷了和五師弟的傳音線,轉而與大師兄喬意傳音,“大師兄,你怎麽看?”


    喬意背著重劍,抬頭望向上空:“抬頭看,師父領著人迴來了。”


    雲關月隨著眾人一起抬頭就見冰峰近處,兩位身著同款羽衣的修士一前一後禦劍而行,眨眼就落到了他們跟前。


    桑玦輕輕喘著氣,她快窒息了,跑這麽快仿佛要去投胎。


    在一群“師父!”“師祖!”“峰主!”等等問好聲中,桑玦總算順了氣,壓力山大。


    未殊道君點點頭:“退下吧。”


    四弟子李泰抱拳:“師父,沒別的事兒麽?”


    看著弟子們期冀的目光,未殊想了想,道:“十天後到宮中,為師將考驗你們一二,看看你們在為師閉關期間可曾懈怠修行。”


    迫不及待就想出劍的六弟子慕容飄雪拽拽道:“師父,那這十天可以單獨來找您嗎?”


    “不行,為師有要事。”未殊斬釘截鐵,絲毫不給徒兒希望,轉頭看向桑玦,“跟我去峰頂。”


    說罷,他抬腳而往,踏雪無痕,風雪中不見了蹤影。


    桑玦知道是趕不上他了,歎氣任命趕快追,堪堪在那座冰雪宮下停住腳步。


    未殊站在時雪宮下的一道岩縫前沉思,幸好弟弟沒那麽腦殘將人安排到他閉關的私人洞府,這個嘛,勉強可以給她住。


    桑玦不知道說什麽好,就看見洞府內出來的白童子對著未殊道君行禮:“未殊道君,謝謝您將少主帶迴來。”


    未殊見這劍童提著一籃子橘子,隨手拿起一個:“竟然是遠洲的福橘,倒是不錯。”


    他說著,手上突起冰淩將那金黃色的橘子凍起了一層白霜,轉身遞給桑玦:“你以後就在這洞府好好修煉,吃穿用度盡管說,早日築基結丹才是對你師父的報答。”


    桑玦立刻接過橘子,抬眼看向未殊道君:“謝謝師伯教誨,我一定好好修煉,隻是我給師伯添麻煩了。”


    未殊不在意道:“那以後就不要隨便出來了,天玄宗人多事雜,我也忙。這件事你不用在意,好好修煉就可。”


    桑玦抿嘴,師伯真厲害,可是她還是想自己證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人在屋簷下,正主迴來了,她不敢放肆,眼睜睜瞧著對方收了峰主玉印,然後還勒令她不許出洞府。


    “你就在洞府裏好好麵壁思過,這件事你未嚐沒錯。”未殊道君讓白童子進去陪她練劍,望著她身上的羽衣欲言又止。


    桑玦再三保證一定好好修煉,不出去闖禍之後轉身就準備踏入洞府的時候又被叫住了。


    “這身羽衣不太適合你,你進去之後換下來,我拿去重新祭煉後再給你。”未殊總算說了出來,他還是平生第一次將給出去的東西又拿迴來,莫名心塞。


    桑玦點點頭,這沒問題,反正是保命的東西,當然越合適越好,不過聽師伯的意思好像是要把這羽衣送給她……師父當初說的可是借……


    財大氣粗就是不一樣。


    “等等!”未殊突然道,“你過來,我先檢查一下你的身體。”


    他說著直接捉住了桑玦的肩膀,一道冷氣鑽入肺腑,他麵色凝然,看著桑玦的目光越來越奇怪。


    桑玦隻覺得自己仿佛被一隻冰獸的利爪按在了雪地中,全身上下透心涼,眉毛發梢都起了白霜,她眉心脹痛,一絲天火之意不由散開才暖和了點兒。


    她抬頭看向未殊道君,發現他眼中的驚異之色,不由道:“師伯,我體內蘊含天火,您要小心。”


    未殊聞言收了手,涼涼看了一眼桑玦,覺得這個小輩十分不討喜,淡淡道:“空靈根、天堂火……你師父真是收了個大麻煩,迴去好好修煉,沒我的允許不準隨便出來與人見麵。”


    “是,師伯,您都說了三遍了。”桑玦語氣有些抱怨,轉身就進了洞府。


    不知為什麽,她對這位未殊道君心裏總是難有敬畏之情,那種仿佛他們很親切的朦朧感讓她覺得非常奇怪。


    難道她以前見過他?


    桑玦搖搖頭,剝開手上的橘子,吃了一口才開始換衣服,羽衣褪下覺得全身瑟瑟發抖,立刻鑽入床上坐定。


    白童子將羽衣送出去,他在旁邊對桑玦說起那對妖修夫婦的事,原來那筐橘子就是他們所留下,還有其他靈果仙物,謝她幫忙找迴了他們的子嗣。


    “隻是他們似乎很著急,留下那些就急忙離開了。”白童子皺眉,“那位受害者絲毫魂魄也沒留下嗎?”


    桑玦隻得感歎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她全力協調失去了羽衣護持的身體,對白童子道:“應該是魂飛魄散了,否則那些人怎敢如此膽大隨便抓人冤枉,可惜他們找錯了人。”


    白童子咧嘴笑:“是了,未殊道君真是厲害。”


    桑玦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兒,強權才能有保障,天玄宗也不怎麽樣。師伯明明才是化神道人卻被眾人說成道君,他也好意思受著,臉皮真厚,哪有她師父雁迴真君那般正直無私,不是很崇拜。


    人與人之間的觀感是相互的,桑玦對未殊道君沒太大的好感,未殊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輩也不甚喜歡。


    他拿了羽衣,不顧上麵器靈的哭求,硬是加了好些材料將其重新祭煉,樣式雖然還是那個樣式,但卻沒了他未殊的特有標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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