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竇滔被苻堅亂扣了個忤上的罪名發配到沙州服苦勞役。”


    “不想……時隔半年他又命人來抄家,家中之物皆被洗劫一空。一發配,二抄家,我原以為災難就此暫時平息,誰知……唉!”


    武贏天問:“是不是因為藏寶圖?我在救你之前聽得那將軍正就此事審問你。償”


    蘇若蘭愁容苦笑了一番攖。


    “抄家的時候,我那織於錦繡,作給夫君的宛轉循環迴文詩也一並被抄了去。”


    “此詩是我在心不在焉地把玩著一隻精巧的小茶壺時獲得靈感激發而作,自認超古邁今。”


    “因我夫君竇滔是前朝之遺臣,他人不懂這璿璣詩圖,便以訛傳訛,誤以為是什麽前朝君主所遺留的藏寶位置圖,真是可笑又可悲!”


    武贏天恍然大悟,“哦……夫人遭此劫難,原來竟是禍起這璿璣詩圖!”


    “對,原來的已被苻堅拿了去,我又重製了一幅。”


    蘇若蘭掙紮著從衣袖中取出這幅五彩相宣,瑩心耀目,長寬八寸,織有密字的錦緞遞給贏溪女俠。


    “尊上請看這《璿璣圖》,內有三、四、五、六、七言詩共7997首。”


    “啊……7997首詩!”


    聞畢,武贏天大驚!完全不敢去相信。


    接手,這彩圖更是叫人看得眼花繚亂!


    其心大為震撼:“還別說,這份璿璣詩圖乍然一看還真像是暗藏寶物的地址秘圖!蘇若蘭說裏麵居然有詩7997首之多,不可思議,這也太神奇了!中國古代的奇女異美何其廣眾……她的絕世才情堪稱世間無二!”


    《璿璣圖》


    ***********************************************************************


    ******琴清流楚激弦商秦曲發聲悲摧藏音和泳思惟空堂心憂增慕懷慘傷仁******


    ******芳廓東步階西遊王姿淑窕窈伯邵南周風興自後妃荒經離所懷歎嗟智******


    ******蘭休桃林陰翳桑懷歸思廣河女衛鄭楚楚厲節中闈淫遐曠路傷中情懷******


    ******凋翔飛燕巢雙鳩土迦逶路遐誌詠歌長歎不能奮飛妄清幃房君無家德******


    ******茂流泉情水激揚卷頎其人碩興齊商雙發歌我訟衣想華飾容朗鏡明聖******


    ******熙長君思悲好仇舊蕤葳粲翠榮曜流華觀冶容為誰感英曜珠光紛葩虞******


    ******陽愁歎發容摧傷鄉悲情我感傷情徽宮羽同聲相追所多思感誰為榮唐******


    ******春方殊離仁君榮身苦惟艱生患多殷憂纏情將如何欽蒼宣誓終篤誌貞******


    ******牆禽心浜均深身加懷憂是嬰藻文繁虎龍寧自感恩岑形熒城榮明庭妙******


    ******麵伯改漢物日我兼思何漫漫榮曜華凋旗孜孜傷情幽未猶傾苟難闈顯******


    ******殊在者之品潤乎悉苦艱是丁麗壯觀飾容側君在時岩在炎在不受亂華******


    ******意誠惑步育浸集悴我在何冤充顏曜繡衣夢想勞形峻真盛戒義消作重******


    ******感故尼飄施愆殃少章時桑詩端無終始詩仁顏貞寒嵯深興後姬源人榮******


    ******故遺親飄生思愆精徵盛翳風比平始璿情賢喪物歲峨慮浙孽班禍讒章******


    ******新舊聞離天因孽神恨昭感興作蘇心璣明別改知識深微至嬖女因奸臣******


    ******霜廢遠微地積何遐微業孟鹿麗氏詩圖顯行華終凋淵察大趙婕所佞賢******


    ******冰故離隔德怨因幽元傾宣鳴辭理興義怨土容始鬆重遠伐氏妤悖兇惟******


    ******齊君殊喬貴其備曠悼思傷懷日往感年衰念是舊愆涯禍用飛辭恣害聖******


    ******潔子我木平根嚐遠吧永感悲思憂遠勞情誰為獨居經在昭燕攀極我配******


    ******誌惟同誰均難苦離戚戚懷用慕歲殊歎時賤女懷歎網防青實漢驕忠英******


    ******清新衾陰勻尋辛鳳知我者誰世異浮奇傾鄙賤何如羅萌青生成盈貞皇******


    ******純貞誌一專所當麟沙流頹逝異浮沈華英翳曜潛陽林西昭景薄榆桑倫******


    ******望微精感通明神龍馳若然倏逝惟時年殊白日西移光滋愚讒漫頑兇匹******


    ******誰雲浮寄身輕飛昭虧不盈無倏必盛有衰無日不陂流蒙謙退休孝慈離******


    ******思輝光飭粲殊文德離忠體一違心意南殊憤激何施電疑危遠家和雍漂******


    ******想群離散妄弧遺懷儀容犯俯榮華麗飾身將與誰為逝容節敦貞淑思浮******


    ******懷悲衰聲殊乘分聖貲何情憂感惟衰誌節上通神祗推持所貞記自恭江******


    ******所春傷應翔雁歸皇辭成者作體不遺葑菲采者無差生從是敬孝為基湘******


    ******親剛柔有女為賤人房幽處己憫微身長路悲曠感生民梁山殊塞隔河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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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若蘭懇請尊上將她扶起,然後解釋般地敘說。


    “這《璿璣圖》上麵織有八百四十一個字,分成二十九行,每行也恰是二十九字,每個字縱橫對齊。”


    “這些文字若蘭特意用紅、黃、藍、白、黑、紫五彩絲來相間,一為化眼繁為簡美,二為勾出辯讀區。”


    “此圖縱橫反複都成章句,裏麵所暗藏的各種體裁詩句,詩意大都是若蘭傾訴對夫君竇滔的思念之情。”


    武贏天實在無力理解,眉攏川字。“她”道:“好生晦澀難懂呀!刺史夫人可否解讀一二?”


    “難得尊上有雅興,且聽晚輩列句。”


    蘇若蘭很高興地指著區位和字釋言。


    “尊上請看,四圍四角紅書讀法自仁字起順讀,每首七言四句,逐字逐句逆讀,俱成迴文:仁智懷德聖虞唐,貞妙顯華重榮章。臣賢唯聖配英裏,倫匹離飄浮江湘。”


    “中間井欄式紅書讀法自欽字起順讀,每首七言四句:欽岑幽岩峻嵯峨,深淵重涯經網羅。林陽潛曜翳英華,沉浮翼逝頹流沙。深淵至幽遐、林陽至兼加、沉浮至患多、麟鳳至如何、神精至嵯峨、身苦至網羅、殷憂至英華。”


    聞者驚唿:“好絕妙!”


    言者悅顏,繼續細解。


    “尊上您看,這裏間一句,間二句順讀,或兩邊分讀,上下分讀,俱都可以。”


    “如果自初行退一字成句便是:岑幽岩峻嵯峨深,淵重涯經網羅林,陽潛曜翳英華沉,浮異逝頹流沙麟。淵重至遐神、陽潛至加身、浮異至多殷、鳳離至何欽、精少至峨深、苦惟至羅林、憂纏至華沉。”


    “倘若黑書讀法自嗟字起,反複讀,三言十二句便是:嗟歎懷,所離經。遐曠路;傷中情。家無君,房幃清,華飾容,朗鏡明。葩粉光,珠曜英。多思感,誰為榮?榮為至歎嗟、經離至思多、多思至離經。”


    “還有這左右分讀:懷歎嗟,所離經;路曠遐,傷中情;君無家,房幃清;容飾華,朗鏡明;光紛葩,珠曜英;感思多,誰為榮?誰為至歎嗟、所離至思多、感思至離經。”


    “妙妙妙,太妙了!贏溪試讀一首,刺史夫人看看可對?”


    武贏天一經點撥,豁然開朗!


    “她”盎然言道:“嗯……我半段迴環讀,三言六句:嗟歎懷,傷中情;家無君,朗鏡明;葩紛光,誰為榮?榮為至歎嗟、經離至思多、多思至離經。”


    “對,就是這樣,尊上好有眼力,一點即通。”


    造詩者再解:“倘若左右間一句,羅文分讀既得:嗟歎懷,路曠遐;家無君,容飾華;葩紛光,感思多。榮為爭離經、經離至為榮、多思至歎嗟。”


    “咳咳……咳咳……”


    蘇若蘭忽然咳嗽不止,於是武贏天趕緊命她不得再說話,等咳嗽平歇後扶人躺下休息,並說解讀詩詞到此為止,等身體好些以後再敘。


    此位癡情才女受的是大麵積外傷,若不診治可能會誘發感染。


    可……


    武贏天不通醫術,當平靜下來之後,“她”不免後悔走急了些,光是這樣將人藏在山洞實在愚蠢,應該在城中找大夫診治施藥才對。


    “刺史夫人眼下的傷病得須倚賴郎中方可速愈,請夫人告之城中有名郎中的姓名與居所地,贏溪即刻去幫你請來。”


    “咳咳……尊上不必麻煩。”


    蘇若蘭緩緩道:“晚輩的夫君竇滔善於用草藥治刀傷,所以若蘭也略懂醫術。”


    武贏天頗為意外,“就算你懂醫術,咱們也沒有藥材呀!”


    “有的。”蘇若蘭嘴角揚起,“先前我在山洞附近看見了酸藤子和厚葉算盤子,這兩味便是極好的創傷草藥,配合使用可以去瘀生新,消腫定痛,並有止血不留瘀血,行血不傷新的功效。”


    武贏天大喜,先背著人出去辨明了草藥,然後自己采摘了許多迴來。


    “她”按蘇若蘭交代的比例,在掌中揉爛後給她敷上。除了外敷,傷者自己還取了少許草藥直接服食。


    用藥不長時間後,蘇若蘭果然減輕了不少痛苦,精神也好出了許多。


    病人體弱,不可能就地而眠。


    天黑後,武贏天下了一趟山。


    “她”從富豪人家盜取來了上品新衣、軟和的被子、墊褥和吃的,另外還有醃肉用的鹽與調料,可謂考慮得麵麵俱到。


    蘇若蘭被這個剛結識不久的恩人感動得幾次落淚。


    [三日後……]


    在旁人的精心照料之下,蘇若蘭覺得自己基本恢複了正常,已經無大恙。


    於是,她向一直陪伴自己,照顧自己的恩人道謝,並言明自己要去找夫君,準備與她就此告別。


    一個美貌的弱女子想要孤身去往異地,這是非常兇險的事情,且不說官府在找她,遇上劫匪強人那就更是糟糕。


    武贏天決定幫人到底,但又怕對方客氣推辭,於是便迂迴地用了交換的方法。


    “贏溪本是浪跡天涯之人,閑雲野鶴去哪裏都一樣。不如這樣好了,我陪你一道前去。”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這一路上你不能閑著,必須把《璿璣圖》裏剩餘的詩給我講解完畢。”


    蘇若蘭哪能不懂這話中的含義?


    她既是感動又暗有傷心地落淚。


    武贏天的目光極犀利,很快便察覺到對方有難言之隱。“她”主動問:“若蘭此番不辭辛勞地去尋夫,除開因此地官府難容外,可是另有隱情?”


    追問之下,蘇若蘭慌怯地盯了盯如祖母般的恩人,猛然撲上去放聲痛哭,肆無忌憚。


    “尊上見諒,若蘭情思極亂,據說夫君已被苻堅重新啟用,司安南將軍一職,委其鎮守襄陽。”


    “什麽……你夫君複出了!這豈不是天大的喜事,為何還悲傷?誒,不對……倘若此事無假,你便是安南將軍夫人,因何還遭苻堅暗算?”


    武贏天思而碎道:“哦……我明白了,定是苻堅譴派美女去誘惑竇滔,使之忘卻家中還有夫人,以便趁機審問出所謂《璿璣圖》的藏寶機密,然……竇滔確為如此,所以你才傷心。”


    恩人的推測一語中的!


    蘇若蘭點點頭,哽咽不已。


    “當初夫君被判罪徙放流沙,我與其於結緣之地阿育王寺北城門外海誓山盟,揮淚告別。”


    “若蘭曾表白,一定等君迴來團圓,海枯石爛不變心,誓死不改嫁。不承想……竇滔他竟在襄陽與嬌媚的藝妓趙陽台長相廝守,視發妻無存。”


    近乎同樣的遭遇令人感同身受!


    情感的背叛不由得勾起了武贏天自己那段不堪迴首的記憶,“她”怒道:“既是負心漢,若蘭何必孜孜矻矻地行以探視,哼……不去也罷!”


    蘇若蘭並不讚同此說。


    她道:“一女不嫁二夫,況且苻堅之子尚書令苻丕也在襄陽,或許夫君是因這段痛苦的流放經曆而百般畏懼,才不敢推辭君主所贈予的女子。”


    言者一通搖頭歎息,“若蘭打算將這寄托萬般哀思的《璿璣圖》親自交予他,盼其能讀懂含義,能迴心轉意便好。”


    古代的女子十分注重貞潔與名聲!


    武贏天忽然意識到這一點,逐漸地理解了蘇若蘭的想法,爾後尊重地隨了她的意願。此位恩人借故說去歸還金蘭家的被褥,又從富家盜了一匹上好的馬來。


    不知內情的蘇若蘭隔空言謝了一番,最後吃了一次酸藤子和厚葉算盤子,然後隨恩人騎馬踏了上坎坷的尋夫之路。


    武贏天策馬急行山林間,遐思不斷。


    “襄陽,我又迴來了。”


    “上次三國時期的經曆仍舊曆曆在目,令人終生難忘,當時不但遇到了傳承《廣陵散》的嵇康,還遇到了水鏡先生司馬徽,更是巧遇了諸葛亮的老婆黃月英。”


    “希望這一次的收獲能圓滿,至少是要讓這對夫妻重歸於好。”


    首次親自騎馬的武贏天一路上很小心,惟恐身後之人有個閃失。


    騎馬有騎馬的好處,但弊端也顯而易見,那就是隻便於走道路,這樣一來,自身的目標太大,要精於防範才行。


    就要出秦州地界時,武贏天聽得前方的彎道附近聚有不少人,但“她”還是硬著頭皮過去。


    彎頭一轉,滿目盡都是士兵!


    他們已把整條道路都封堵死!


    蘇若蘭在後驚叫:“不好,是官府設的卡,我們出不去了!”


    武贏天牙關一咬,“抱緊了!我要衝過去!”


    眼見這匹馬沒有絲毫減速的舉動,有士兵大喊:“站住!馬上何人?給我站住!”


    “戒備!”


    士兵在一位將軍的帶領下舉刀相向。


    武贏天運出一層【逆血吼】!


    “她”遠喊:“閃開!攔路者死!”


    士兵們被對方割耳的聲音嚇了一跳,將軍也是,但他的職責不允許自己畏懼。


    “弓箭手上前伺候……”


    “放箭!”


    “嗖嗖嗖……”


    十數枝利箭淩厲地直撲人馬而來。


    “轟隆!”


    武贏天在馬背上祭出了炸雷般的【逆血萬羽掌】!


    疾飛來的利箭與前排的弓箭手一道被炸了個灰飛煙滅,無影無蹤!


    位置靠後的數名士兵們根本無暇反應,當場血肉模糊地橫屍路頭!另外有不少士兵被威力巨大的力波震得七竅流血。


    蘇若蘭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事,緊緊抱住人鬼音亂叫!


    人尚且驚,何況畜生。


    兩人身下的馬匹也被耳邊的這番暴音所驚厥,狂力跳跑。


    “啊!快閃……是妖怪!”


    “攔路者死!”是親眼所見,還是不得好死!所以真正被驚嚇到的是奉命設卡的眾官兵,雲集在一起的人早就全都魂飛魄散……


    “唿啦”一下!


    被士兵淤堵著的道路頓時開裂,主動破開一條豁口。


    驚馬踏著屍體飛馳而去,帶兵的將軍喘著大氣,恐慌地白眼瞪著離去的人馬,根本不敢下令命人去追趕通緝者。


    一個士兵牛眼稟報:“趙將軍,馬後之人是蘇若蘭!她跑了,怎麽辦?”


    趙貴眼力甚佳,他當然知道老婦人身後是蘇若蘭。


    可……


    騎馬的這個老婦人實在可怕,簡直如同妖精一樣!


    她先前在城中搶走人時便已展露過駭人的淫威,當下更是輕鬆地一掌便渾殺出一條血路來,追過去簡直就是活得不耐煩了,完全是自尋死路!


    趙貴束手無策,十分懊惱!


    大唿:“混帳,你當本將軍眼瞎呀!什麽蘇若蘭……根本不是!這兩人是西域的遊俠怪客。”


    小叫:“哼……你們當中誰要是確定衝卡之人是蘇若蘭的,本將軍允許你們自己騎馬去緝拿,拿下還有重賞!加倍重賞!”


    將軍的話裏有話,士兵們都聽懂了:即便知道蘇若蘭跑了也不能承認。


    再說,也沒人敢去追,除非下軍令,否則拿金子砸過來也不能追,有錢是好,可也得有命去消受。


    “喀嗒……喀嗒……”


    奔出十數裏後,驚馬逐漸身疲力盡,平歇了瘋狂的跳逃,改為了無力的慢跑。


    蘇若蘭拚命壓住慌亂之心,懦問:“尊上,那聲炸雷是怎地發生的?好害怕!”


    武贏天道:“別怕,是我的一種武功而已。”


    發問者頗為驚詫:“啊……莫非尊上是雷神轉世?”


    武贏天熟無客套,“嗬嗬……若蘭真會說笑,若是雷神便好了,哪還用得著騎馬?襄陽城直接騰雲駕霧而去,能省下不少麻煩不是?”


    蘇若蘭苦笑一下,沒有再言語。


    不過……


    她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直打嘀咕:“恩人難說真是神仙下凡,她如此年紀,說話聲卻像姑娘,救我的時候完全是飛!此前已是駭人,現在又用雷劈!這世上哪有人能做到這樣?叫人實在難以理解。”


    “馬不行了,咱們和馬都休息一下吧。”


    發現一條小溪,武贏天說著躍身下了馬,蘇若蘭跟著下來。


    馬先是被牽至水邊飲水,爾後又拴到樹上,讓其自由吃草。


    兩人則坐到草地上小憩。


    武贏天無事閑聊道:“若蘭,你和夫君在出事以前感情好嗎?”


    蘇若蘭拉拽著身邊的嫩草,憂傷道:“新婚時挺好,後來……後來就稍稍有些淡了。他整天騎馬射箭,玩刀弄槍,樂此不疲。而我隻愛琢磨玄秘莫測的奇詩怪文,雙方各有所好,所以在話題上總聊不到一塊兒。”


    旁人聽罷不免起憂慮,“那你的這用盡心思所作的這幅《璿璣圖》在隻好武的竇滔眼裏會不會被輕視,無心去解讀它,甚至是看不懂?”


    “看不懂……應該不至於。”


    “我夫君還是有些文采的,他有興致的時候也會專門來看我作的詩詞,甚至還與我談論一番心得。”


    “除非他無心去仔細看,那就難說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足以證明我和他的恩愛已絕,我也就無甚可留念的了,隨他去吧。”


    話語越說越涼,旁人突起莫名的擔憂。


    “若蘭你不會去尋死吧?”


    蘇若蘭淒然一笑。


    “尊上過慮了,不會,我才沒那麽傻。屆時我主動叫他把我休了,然後迴娘家去便是。唉……人生何去何從,聽天由命,順其自然,這或許不失為一種最好的選擇。”


    旁人突然神緊!


    “噓……別出聲,有人來了,很多!”


    武贏天提示蘇若蘭安靜,但馬兒卻招搖地嘯了一聲。那些人聞聲過來了,大約三十來個。


    “喲,這兒怎麽會有匹馬?”


    “哈哈哈哈……牽走它。”


    “莊主,有人……是兩個女子!”


    既然被發現了,會會也無妨。武贏天叫蘇若蘭暫時別動,“她”自己則大大方方地站了出來。


    這幫人見草叢裏站出來的老婦人不但頗為篤定,而且不怒自威的麵容中還暗藏有一抹殺氣。


    他們先是愣了愣,然後齊齊來打量眼前一老一少的這兩位女子。


    一人上前對主公耳語:“稟莊主,那草地上的年輕女子便是蘇若蘭,小的在秦州城見過她幾次。”


    這位被稱作莊主的中年彪漢聞畢哈哈一笑,他暗藏痞態地行禮道:“幸見安南將軍夫人,夫人萬福,在下乃是五陵山莊謝天繇。”


    蘇若蘭曾聽丈夫提及過此人,這個謝天繇是個武功了得,名震四方的遊俠,外號五陵龍。


    此人勢力龐大,莊內養有數百頗有能耐的俠客,就連官府都懼讓他三分,明知五陵山莊裏窩藏有不少被通緝的惡徒,衙門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作混沌不曉。


    見實在避不開,被問候之人隻好起身迴禮,“幸見五陵莊主,蘇若蘭這廂有禮了。”


    謝天繇的腳步被老婦人毒辣的目光阻止在丈餘外,他略有遲疑,“請問這位老夫人是……”


    武贏天寒光一壓,“老身乃是贏溪!”


    贏溪?


    這個死老婆子好足的威風!


    其底氣究竟是個什麽來路?


    謝天繇對這個名字似乎有點印象,但又記不太清楚。


    一位博聞的莊人忍不住“撲哧”自笑,然後邪語辱沒:“這位老夫人該不會是江湖騙子盛為謠傳的,活了數百年的女妖精贏溪吧?”


    “哈哈哈哈……”


    五陵山莊的數十人被此番話勾得嘲笑不已,匪樣百出。


    “誒……不得無禮!”


    謝天繇雖也不由得小有悶笑,但他控製力猶強,很快叫停了下屬的奚落。


    武贏天看出這些人一個個歪聲邪氣,明擺著就是來者不善。


    “她”既幹脆又不客氣地迴道:“嗬嗬……你們很有眼光,不錯!我就是女妖精贏溪。”


    蘇若蘭隻當恩人在說笑,而五陵山莊的人卻頓時錯愕。


    謝天繇眯了眯眼右言其它。


    “在下聽說安南將軍夫人被無良官府施暴,幸得贏溪女俠出手相救才得以脫身。”


    “謝某聞之憤怒無比,特來此地恭候二位尊客,不才鬥膽請二位稀客移步至我五陵山莊小事歇息,不知將軍夫人和贏溪女俠意下如何?”


    對方的信息如此靈通讓人頓感意外!


    不過……


    其如意小算盤武贏天是一眼便識破。


    “她”暗下腹謅一番,迴道:“不必勞煩謝莊主,我們自有去處。”


    言語上的不討巧叫謝天繇有些沉不住氣了,語速不再綿綿。


    “贏溪女俠,謝某擔保五陵山莊可護佑二位的安全,即便官府派兵前來滋事,一樣奈何我五陵龍不得。”


    武贏天不屑地瞅了他一眼,顧自去旁邊解開拴馬繩。“她”偏頭喊人道:“若蘭,上馬。”


    “且慢!二位真是有敬言不聽,非得逼謝某翻臉。哼,我五陵龍想要留的人一個也走不了!”


    謝天繇露出了他的廬山真麵目,大手一揮將身後的五陵山莊武士招了上來,自己則帶著貼身隨從蔑視地背身而去。


    他如此薄視的姿態足見自以為是,顯示出極大的信心和相當的不耐煩。


    聲名顯赫的五陵龍用一貫的姿態屁股對人,淡然地抬手向後揮甩兩指。


    人走聲留:“抓活的,給我拿下!”


    “是!”


    屬下應命的聲音勉強還算是震耳欲聾。


    可……


    接下來卻沒有應該出現的大動靜跟上!


    謝天繇實在按奈不住喬裝出來的休閑之態,心勾勾地責意迴首去查看。


    結果……


    不看還好,一看他便驚見自己的人憋著紅臉,半步也動不了,好似遭遇到了無形的屏障。


    五陵龍登時萎靡成了五陵蛇!


    他心驚:“活見鬼……居然讓我遇到了狠辣角色不成?難道這個醜老太婆贏溪真是什麽狗屁妖精!”


    摸爬滾打江湖數十年的謝天繇也不由得泛起一陣膽怯。


    於是他急急從下屬身上取過哨箭,蠻勁張弓對天速射。


    “咻……”


    尖銳的哨音在天際間長響。


    附近的樹林跟著躁動起來。


    這一次,竟雲集出數百人!


    這些使用著各色兵器的武士異常勇猛,如萬馬奔騰般奔跑而來,聲勢非常浩大,蘇若蘭登時煞白了臉。


    經曆過許多事情之後,尤其是貂禪那慈悲心腸帶來的影響,武贏天的心態已經淡然,隻要對方不是十惡不赦之徒,“她”不想胡亂大開殺戒。


    “她”忽地一下將人震退開,然後便收迴了力道。


    老婦人用警告外加提示的意味迴應。


    “謝莊主,你我之間素無瓜葛,何必如此興師動眾?”


    “你之所以想請安南將軍夫人入莊,想必隻是欲破解《璿璣圖》中藏寶位置的秘密。”


    “實話說了吧,《璿璣圖》根本不是什麽藏寶圖,它隻是蘇若蘭為思念被流放的夫君所作的情感迴文詩而已。”


    謝天繇以為是自己一方的氣勢壓跨了對方,頓時寬心出冷笑。


    “想不到妖精也貪財,這又是何必呢?”


    “你行你的妖道,我尋我的財路,咱們各不相幹,大家互相謙讓一下,豈不是落得個皆大歡喜?”


    “退一步說……倘若贏溪女俠對財物確實感興趣,那也好商量,分了便是。”


    緊張萬分的蘇若蘭尋保護地站到了恩人身邊。


    她鼓勁顫聲。


    “謝莊主好生糊塗,我府上的家產在抄家時便已經透了底,有什麽沒什麽一目了然。”


    “《璿璣圖》要是真如你所說是藏寶圖,那我與夫君還不早就尋得了珍寶,豈能輪得到後知後覺的諸位俠士來挖掘?”


    謝天繇鬼起臉,“那也未必,或許寶物所藏之地不在皇宮就在兵營,位置極其兇險,你們隻是不敢動手罷了。”


    蘇若蘭忍不住歎罵:“唉……迂腐之徒!”


    謝天繇對此不以為然,“將軍夫人,隻要你肯說出藏寶地點,謝某並非貪得無厭之徒,決不獨食,大家一塊分了,夫人意下如何?”


    蘇若蘭嗔道:“我已經說了,《璿璣圖》不是你們想要的藏寶圖,為何還一意孤行,真是懵得無可救藥。”


    將軍夫人那柔聲迴絕的話很快便被到場的一陣蜂擁***亂所淹沒。


    五陵龍那數百的忠誠武士獠牙相向,虎視眈眈地做好了準備,隻等莊主的一聲令下,他們便立刻就揮起兵刃上前將對方給活活碎爛吃了。


    情勢越加危急,但武贏天還是不想動手。


    不管這些人該殺還是不該殺,自有曆史注定,“她”為了不想做曆史的審判官而準備做最後一次的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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