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會理會一個來酒廠玩的小孩,潑婦與村長是親戚,可親戚又咋地?”


    “小孩也有計謀,我對村長嘴甜著呢,她在村長麵前也不敢怎麽地罵我,那翻來瞪去的白眼我不看就是。”


    插話:“可那是酒廠嘢!你的肚子再能裝也不可能把酒廠給喝垮了呀!攖”


    “這你就不懂了,說是酒廠,其實也就是間小土作坊,裏麵的蒸籠不大,用來發酵的缸子也小,他們每天隻能弄一百來斤玉米,出來的酒也就是四十來斤,至多五十斤頂天了。償”


    插話:“你不是把這些酒都喝了吧?”


    “嗬嗬,你當我傻呀……那是會死人的!還暴露了小偷的存在。”


    “再說了,我也沒必要,那些大人們在聊天的時候說過酒廠的成本在二十五斤左右,這點簡單的數學誰都會算。”


    “虧本的買賣沒人做,我隻需每天弄走十來斤他們就無利可圖,長時間虧本後我就不信這小酒廠它還能辦得下去。”


    插話:“還是夠嗆,你一個小孩要喝十來斤酒,難道你不會醉嗎?”


    “也不是真喝,最初我是用嘴含著酒跑出去,然後吐到附近的溝渠裏,溝渠裏有水,連點酒味都不會留下。”


    插話:“你第一次含著酒的滋味是啥樣?”


    “別提了!辣得我鼻涕眼淚一大把,跟哭沒什麽兩樣。”


    “有時候把酒含多了不小心還會喝進肚裏一部分,剛釀出來的酒性子很暴,更是辣得我心慌心跳,嗓子眼都快噴出火來!”


    旁人黃連一笑。


    “當時差點就因此而放棄,還好潑婦很及時地罵了我,我才咬咬牙堅持了下來。”


    “從練酒量的意義上說,潑婦還是鞭策我的啟蒙教練,不然我也沒今天的成就。”


    酸笑連連……


    邵剛終於插進來一句:“原來你是打小就拿酒精漱口,天天消毒,而且還是無數次,難怪牙齒那麽好。”


    辣辣的笑聲不斷。


    “我這個不會喝酒的小孩就這麽當了個把月嘴裏含著酒的搬運工,而且是不辭辛勞地狠命幹。”


    “與此同時,我的基本功也練出來了,滿口的酒辣感變成了滿口的酒香感,漸漸地我開始主動小量喝酒。”


    邵玉自以為然地推想道:“明白了,你的酒量就是這麽循序漸進地練出來的。”


    “才不是,哪有這麽簡單?”


    “在我奮不顧身外加孜孜不倦的努力下,酒廠的產酒量持續下降是顯而易見的。”


    “排查完工藝流程以及酒曲的質量問題後他們開始懷疑酒產量的減少是有人來偷酒,並把最厲害的角色安排來頂替中看不中用的大黑狗把門。”


    “坐在門口一邊織毛衣一邊防盜的這人就是潑婦,她的眼睛很毒辣的,我要是像平時一樣鼓著個腮幫子跑出來豈能不被發現?”


    插話:“那你怎麽辦?”


    “是呀,當時我也急了,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我該怎麽辦呢?”


    “農村到處是牛羊,牛和羊有個重要特點,它們有四個胃,能儲存食物,然後迴出來慢慢吃,我突然間受到牛羊反芻的啟發,腦洞大開之後我也玩反芻。”


    如同孿生的雌雄喉音迴應:“呃……”


    反芻未免惡心,這飯後不宜的事情叫邵剛、邵玉雙雙蹙眉無語。


    “端木遊”腹笑著繼續道……


    “自打潑婦值守後我就嚐試著將酒喝進肚子,然後才出來去水渠那裏吐。”


    “剛開始的時候我灌進一斤酒就不行了,即便吐完也是醉了,頭暈眼花,隻能迴家去,大約有一周左右的時間我隻能一天搬運一次。”


    邵玉還在憑空臆想地惡心著插不上話。


    邵剛道:“才一斤酒無關痛癢,他們一定認為防盜起了作用。”


    “對呀,所以潑婦的地位大增,值守之職非她莫屬。”


    “這一迴,潑婦不再是我的啟蒙教練,而是正式教練了,隻要她把門,我就隻能玩反芻,別無他法。”


    邵玉緩過勁開口了,“看來這惡人也大有用處,有矛才有盾,就像你說的,敵人就是鞭策自己成功的教練,比榜樣還激勵人,特別能塑造人才。”


    “嗯,非常高明的見解!說句武斷的話,沒有日本鬼子的大肆入侵就沒有國共兩黨的合作,許多事情可不就是逼出來的。”


    “端木遊”讚口完畢收迴大拇指,繼續道……


    “就這樣,在半年不到的時間裏,我的身體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巨大改變。”


    “我從隻能灌一斤酒慢慢進化到能灌兩斤,三斤,四斤,一直到灌進十幾斤都沒事,臨到酒廠接近倒閉的後期,我幹脆連反芻也省了去。”


    插話:“久經磨練後你完全喜歡上了酒,進入到了更高一層的境界。”


    “什麽呀!才不是……”


    “社會上有一說叫‘吐著吐著就習慣了’,編這話的人純屬放屁!”


    “嘔吐這事幹得再久我都適應不了個中的痛苦滋味,於是直接改為自己享用還好受些,反正每天隻需去一次就能完成既定目標,醉了就迴去睡覺。”


    插話:“可是酒明顯少了以後,那潑婦就沒懷疑到你?”


    “懷疑……嗬嗬,這你們就多慮了,潑婦雖然不把我當人看,但她懷疑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到我頭上。”


    插話:“為什麽?”


    “因為我光著膀子……喝酒最瘋狂的時候正好是暑假的大夏天,我上衣都不穿,就穿一條不把走光當迴事的短褲衩。”


    “這麽一來揣個礦泉水瓶子都會藏頭露尾,屬於不可能攜帶作案工具的免檢對象,再說了,本人喝酒從來不上臉,更是直接自我清白。”


    旁人自行慚愧地認真審視了一番“他”那張麵不改色的臉,心中佩服之極。


    邵剛悠語悠言地歎道:“幸虧你沒喝酒上臉這自露馬腳的巨大漏洞,這一點太關鍵了。”


    “每天進進出出酒廠的人多了去了,買酒的,取酒糟喂豬的,來歇腳的,沒事進來找村長訴苦的,還有我的幾個夥伴們也不時會來玩。”


    “潑婦看誰都有嫌疑,單單除了我,這就叫做燈下黑,她萬萬沒想到最安全的人其實就是最危險的人。”


    麵容緩色的邵玉眼睛突然間再度擴張……


    她尖聲叫道:“我有一重大疑問,你喝這麽多酒,身上沒酒味嗎?”


    “對呀!”


    邵剛跟著醒悟,“尤其是嘴裏!說話絕對有濃烈的酒味,那位潑婦會聞不到?還有你家裏的人,小孩喝酒他們也沒意見?”


    兩人的質疑叫孟贏溪淬不及防,她百密一疏,這個貌似杜撰精良的故事確實隱藏有不小的漏洞。


    “哈……”


    “哈……”


    猶豫會令人起疑,“端木遊”迅速湊首過去對著兄妹二人分別大口哈氣。


    “他”那直逼欲行接吻似的超短距離弄得接氣之人無比尷尬,兩人紛紛條件反射地小跳著後仰躲避。


    還在燒烤攤的時候妖精早已將身體內的酒精用內力逼空,她相信自己的身上不可能有任何酒味,基於這一點,這才信心滿滿地叫對方親自來驗證。


    左問:“有酒味嗎?”


    右問:“你聞到酒味了嗎?”


    邵剛、邵玉麵麵相覷,他們剛才確實沒有聞到一絲酒的氣息。


    “端木遊”哈哈大笑!


    “他”話趕話地故弄玄虛道:“沒有吧……酒鬼才有渾身的酒氣,酒神是沒有的。”


    醉意稍濃的邵剛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你這也太神奇了吧……酒神二字當之無愧!”


    相對比較清醒的邵玉疑惑堆積如山,“為什麽?”


    “問得好!”


    “端木遊”振聲叫畢就突然換了個精神頭。


    “他”的精氣神頃刻間如江河日下般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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