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要到了的時候,在前的兩人突然停步,隨後低頭思考的人一不留神撞到了“母親”背上。


    朦朧惺忪的孟贏溪一抬頭……


    隻見自家地裏也不得安寧攖!


    那裏早已經是人滿為患——幾十個善男信女擠在她家山巴掌大的地裏幫忙著除草、施肥、澆水…償…


    “哎喲……”


    沈芳急得愁眉苦臉,“全亂了……全亂套了呀!”


    王貴成抽動了一下嘴皮,無從措手地哀聲歎道:“娃子,看你這水神仙子當得……花樣百出,這日子都沒法過了!”


    “王寒冰”沒有言語,隻是經珠不動凝兩眉,殫精竭慮地想招……


    她日坐愁城比誰都苦惱,沒想到區區一個水神仙子的神話竟然會演變成了洪水猛獸,事情猶如脫韁的野馬,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境地!


    “爹,娘,算了,我還是先迴去……”


    王貴成迷糊,“誒,你幹啥去?”


    沈芳也問:“是不是改主意了,又要去上學?”


    “不是,我呢是去想辦法解決一下咱們家成了水神廟的問題。”


    妖精說完就走,她已經有了主意,但此事還需找令人厭惡的趙智勇幫個小小的忙。


    才迴到村口,“王寒冰”就瞥見一個精瘦的身影。


    村長趙智勇瞪眼望見水神仙子,立時就撇了嘴!


    條件反射之下他收腳收得是地麵黃灰冒,活如老鼠見了貓一般膽戰心驚,嚇得趕緊撅著屁股踽踽四處躲藏!


    孟贏溪嗤笑喊著追了過去……


    “趙叔……你等會兒。”


    “誒,村長,別跑……我找你有點事!”


    “喂……站住!”


    不大會功夫,“王寒冰”就在寶叔家的豬圈裏逮住了抱頭鼠竄的趙智勇。


    “哎喲,累死我了!”


    她堵在豬圈門口,插腰悶笑道:“趙叔,跑啥呀你?慌跟投胎似的……還跑豬圈裏來,想當豬八戒呀!”


    “不是……”


    村長那臉臊得發黑,“雪妹你老追我幹嘛呐?”


    “還好意思說呢……你若是不跑我幹嘛要追?”


    她不大喜歡威脅,但要看對方是什麽人,此人此刻便令其擺出一副歹毒相,“我王寒冰有這麽可怕麽?”


    趙智勇的後脊梁嗖嗖冒寒氣,還以為對方是要追究報警的事,於是目光閃來躲去,就沒個正眼的時候。


    定了定瘋神後,他慘笑著賠禮道:“那個那個,那個報警的事純屬誤會,有人向我舉報後我沒顧得上查清楚,以為你真是在搞非法集會,這事吧……主要是上麵對這類……”


    話掐話:“趙叔,我沒怪你,都過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妖精不等他解釋完就截話道:“願意替我召集一下全村人嗎?”


    “做啥?”


    “我有事情需要廣而告之。”


    “啥事?”


    “神仙的事。”


    “呃……”


    “看你猶豫的,隻是借用村上的大喇叭召集一下村民而已,就這麽點芝麻小事都不肯幫忙麽?”


    “呃……行行行。”


    於是,村裏的大喇叭叫了起來:


    “村民們請注意了,村民們請注意了……”


    “今天晚上七點,請全體土官村村民準時到穀場來集合……”


    “雪妹……哦不!水神仙子有話要對大家講……”


    “我再通知一遍……”


    趙村長那幹癟的聲音在村子的上空飄來蕩去……有些挭耳朵。


    [晚上七點……]


    穀場上塞滿了黑壓壓的眾鄉親們,人雖然很多,但說話聲卻很寥寥,他們對水神仙子的敬畏可見一斑。


    孟贏溪站在穀場邊上的一個大石碾子上,她看著人基本來齊了,深吸一口氣後就毅然大聲喊話:


    “各位父老鄉親,大家好!感謝你們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


    “我王寒冰特意邀請大家來到這裏,是專程宣布一些關乎我家,同時呀關乎大家的事項。”


    “今天早上我才一出門愣是被嚇了一跳,因為有人在我家門口又是供奉又是燒香的,還有啊……我家的地裏也有許多人在幫忙打理。”


    “對此我非常感謝父老鄉親們對我家的特殊照顧和幫助,但是……你們這樣做我心裏有負擔,而且負擔很重,完全打擾了我們家正常的生活,我不喜歡,我爹娘也不喜歡。”


    “我想告訴大家的是……從今天,從現在起,誰也不準再管我叫水神仙子,你們還和從前一樣,叫我王寒冰,或者冰冰,或者雪妹都行。”


    “還有,請你們不要來我家門口燒香、上供,更不要主動到地裏去幫我家幹農活。”


    “以上兩點請牢記,從今往後,如果有誰不聽勸告,仍舊一意孤行……那就對不起了,我隻好施法讓他家天天喝苦水。”


    “仙術也是可以行左行右的,它不但可以行善,還以用來懲治,至於如何使用,那就完全取決於我的心情。”


    “我既然能把苦澀的水變甜,自然也能把甘洌的水變苦,這個簡單的道理想必大家一聽就懂。”


    “若是真有人我行我素,就算你調出一碗白糖水,我也能立刻把它變成黃連水,我說到做到!”


    “好了,我的話講完了,謝謝聆聽……大家都請迴吧!”


    孟贏溪使出這脅迫招數還挺管用,夜裏門口窸窸窣窣響了有一陣。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出門來,香火沒了,供桌也收了,由農舍演化出來的水神廟終於消聲匿跡,生活幾乎又像以前一樣自在。


    但村民們似乎因此更加敬畏水神仙子,誰都不敢跟她開半句玩笑,連平時最要好的夥伴也一樣,見麵隻是簡單打聲招唿,隨性的打鬧是絕沒有了。


    其實……


    最害怕“王寒冰”的不是人,而是村裏的土狗。


    以前的王寒冰被放養的惡狗咬過兩次,特怕狗。


    人與畜生之間的風水也會輪流轉,現在反過來了,再兇的惡狗見到她都夾著尾巴飛快地躲到一邊,遠遠瞅著,半聲都不敢吭。


    事出有因:


    因為哪條狗要是膽敢對著水神仙子吼上那麽一兩聲,它一定會被生怕惹出滿腹黃連水的主人拖迴去揍個半死。


    [半個月後……]


    周五的下午,寧靜的小山村裏突然虎虎地來了七輛高級的越野車。


    這批越野車全都去往一個方向——“王寒冰”的家!


    導盲犬依舊是俯首甘為孺子牛的趙村長,他在車前麵邁著骨感的猴腿蹦達小跑著,十分盡心賣力地領路。


    所有車輛停穩當後,整條小土路都被塞滿了,車上陸陸續續下來二十幾個人,有些人的手裏還提著碩大的金屬包邊灰色方箱,看上去挺沉。


    “王貴成……”


    “沈芳……”


    “有人在家嗎?”


    村長不但負責引路,他還負責叫開大門。


    院門“咯吱”一開,在村長昂首挺胸的帶領下,這烏拉拉的一大群來客就說笑著全部湧進破舊的院子裏。


    王貴成見狀木頭了,他站在門邊跟個外人似的沒人搭理。


    一家之主睥視一看,心裏忍不住咻咻驚唿:“哎喲……有好幾個領導,什麽鄉長、副鄉長、還有派出所的汪所長都來了!”


    這幫人進到院子後喧嘩膠著,各種口音都有。


    趙智勇奴顏婢膝地與各位領導浮文巧語一陣後猛然醒悟,他拍了拍腦袋轉身找還傻杵在門邊的王貴成,解釋說這些貴客要找“王寒冰”。


    經過一通交流,王貴成和沈芳終於知道來者何人!


    原來……


    本地領導陪伴的這些手拎箱子的人是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的專家,他們是從北京專程趕過來的。


    咋迴事?


    事情的起因就是“王寒冰”在派出所演繹的那場既轟動人心又壓迫人聲的變水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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